朱文忠拍了拍胸脯。還好還好,和我沒關係。
若他爹疼愛庶子,忽視他兩個弟弟,陳標得嘔死。
直到至正十五年(1355年)郭子興死了后,朱元璋才能算得上一方領袖(還是較弱的之一),本文主角陳標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生。
朱文正驚駭:「喂喂喂!別找嬸嬸啊!」
比不過標兒那是理所當然,只要比得過其他人的孩子,朱元璋就非常高興!
陳樉得了誇獎,也跟著笑了起來。
朱元璋當即一腳踹向侄子:「以前咱們哪有機會讀書?現在讓你多讀書你還不樂意!」
朱元璋還沒說話,湯和已經撲了上去:「酒酒酒!」
陳標使勁推朱文正的臉,推半天都推不開,氣急了喊「救命」。
他爹的側室、侍妾很多,雖然現在據說只有他親娘在生孩子,但等親娘年紀大了,遲早有其他女人給他爹生孩子。
朱文正慘兮兮道:「我一聽那些之乎者也就想打瞌睡,我也沒辦法。」
說完,他勇敢地朝著朱元璋沖了過去,要給朱元璋一個蠻牛衝撞。
陳標瞥了朱元璋一眼。
陳英勇敢地懇求:「義父……」
陳標氣呼呼叫道:「那你放下我!」
李貞也死在朱元璋前面。
湯和搶過酒罈子:「不保就不保,戒酒的事明天說,來喝!」
馬氏在軍中見慣了這群人不修邊幅,並不害羞避諱。但二兒子陳樉被吵得直甩腦袋,馬氏吃飽后就帶著陳樉離開。
陳英在心裏嘆氣。果然,能讓標弟生氣的,只有義父了。
活下來的是疑神疑鬼的暴戾老瘋子洪武皇帝。
「爹!好東西你一個人留著就成了,我不需要!哎喲,二弟你別擋路啊!」
朱文英冷笑一聲,朝著後院跑去:「娘!文正和爹欺負標兒。」
陳標仰頭道:「英哥,你和我爹一樣,打完仗就回家,我一直在家等著你。有什麼捨不得?」
朱文英揉了揉陳標的腦袋,道:「我走了,商隊護衛怎麼辦?我不放心其他人。」
陳標取了一個葫蘆瓢:「去去去,小心我晚上尿你身上。」
感情都是越處越親近。朱文英與到了十二三歲就分屬各個軍營的朱元璋其他義子不同,他被朱元璋允許接觸陳標,成為陳標第一個「心腹」。
但無奈朱元璋先有了陳標這樣的神童兒子,看陳樉和陳棡就分外不順眼。
其實陳樉和陳棡這樣的孩子才正常。他們倆現在的智商還不如金毛大狗,朱元璋出門一趟又黑又瘦又鬍子拉碴,孩子們認得出來m•hetubook•com.com才有鬼。
戰亂開始后,李貞顛沛流離,幾經瀕死,至正十三年(1353年)于滁州投奔朱元璋。
朱文英:「……」
朱文英叫道:「保兒,幫我攔住他!」
陳標:「我不信!」
現場只有朱文英和陳標兩兄弟格格不入。
朱文英還未說話,陳標道:「英哥去唄,立點功勞當個軍官,以後好罩著我。就算不能封爵,有了官職總比當商人好。商人也就亂世的時候能風光一二。」
朱文英很高興,朱文忠也連忙道好,只有朱文正露出一個生無可戀的表情。
能維繫他「朱重八」甚至「朱元璋」這個身份的人統統早早死了。
這些義子都被朱元璋賜姓朱,列為「文」字輩。李保兒在外的名字是朱文忠,陳英在外的名字是朱文英。
朱元璋無賴道:「你可以去你爺爺和你奶奶牌位前問。」
朱元璋樂道:「我以前一個月都不一定洗三次澡,你嫌棄什麼?」
朱元璋低頭看著一臉不滿的大兒子,把陳標往身上尿漬處又擦了擦:「這叫父子同甘共苦。」
陳標一個後仰,差點倒朱文正背上,被朱文正倒著背。還好他動作敏捷,抓住了朱文正的頭髮。
朱文正也停下腳步,好奇道:「阿英,你不追了?」
他忍著笑:「標兒,這個英哥可沒辦法幫你說理了。」
朱元璋見陳標和陳英關係這麼好,心裏十分高興。
朱元璋抱著陳標側身躲開,腳輕輕一勾,陳樉摔在了地上。
朱元璋在面對陳標之外的其他兒子時,總愛板著臉裝嚴父,可不把孩子們嚇得哭?
因為朱元璋的義子非常多,改名叫「朱文X」的有二十來個,口頭上認了后不管的都不知道有多少。這三人又都只是十幾歲的半大小子,隱藏在朱元璋的義子中毫不起眼。
馬氏本想訓斥,但見朱元璋這副無賴勁兒,卻壓不住上翹的嘴角:「好了好了,帶兒子去洗澡吧。像什麼樣!」
朱文英:「……」
下午朱文英和朱文忠、朱文正切磋了一下,三人武藝都不相上下。朱元璋十分滿意。
朱文英看著陳標,表情十分不舍。
這下輪到陳標在地上跳著小腳拍著小手:「英哥快跑!讓娘來教訓他們!」
他停下腳步,轉身離開。
總不能真丟了吧?
陳標有氣無力道:「弟弟們就罷了,你沒欺負我?」
陳棡連話都不會說,路都不會走,他不認這個爹,朱元璋也無可奈何。
朱文正m.hetubook.com.com
和朱文忠很快也加入起來,手舞足蹈嗷嗷唱歌,像兩頭被殺的小豬。
朱文英這裏的操作更簡單。這年頭孤兒認好幾個乾爹多正常。
陳英:「……」
朱元璋見到李貞來了,就把寫保證書的苦惱拋之腦後,揮舞著大手招呼著:「姐夫!標兒親手燉的羊肉!咱們可有口福啦!」
陳棡冷漠地岔開腿,從開襠褲的露口處,飈了朱元璋一身。
至於有人提起曾經投奔過朱元璋的親戚時,朱元璋放出消息,他的親戚帶著嫡子藏了起來,以在朱元璋勢力覆滅后,為老朱家留下香火。
朱元璋有二十多個義子,除了侄子朱文正和外甥李保兒,多是孤兒,陳英也是其中之一。
朱元璋抓著他兒子撓痒痒:「反正你就是尿床了,你尿床了。」
陳標使勁掙扎:「你小時候沒尿過嗎!」
朱文正哪能讓朱文英搶?他學朱元璋把陳標頂脖子上,拔腿就跑。
陳標吐出陳英的手,瓮聲瓮氣道:「不要!」
馬氏把陳棡放在小床上,又摸了摸嚎啕大哭的陳樉的腦袋,臉色一沉:「國瑞啊……」
如今朱文英已經十五,雖還未經歷過軍旅生涯,手中長刀早已經見慣了血——他管理陳記商隊的護衛隊,押運貨物糧草,恐怕遇到的襲擊比一般的朱元璋麾下小隊還多。
朱文正把陳標放下,和朱元璋一起去捉朱文英。
他笑著將陳樉抱起來,拍了拍陳樉的大腦袋:「那些文人儒士的孩子,這個歲數也不一定能背《三字經》。我兒聰明!」
朱元璋樂呵呵地看著兒子氣急敗壞,朱文忠捂著雙眼當沒看見,只有朱文英試圖從朱文正懷裡把陳標搶回來。
這些都是后話。
朱文英微笑:「我去找娘來救標兒。」
陳標說漏嘴,惱羞成怒:「我才不會尿床!」
他見陳標難過,即使有些怕朱元璋這個義父,也問道:「標兒,怎麼了?」
他自己的侄兒朱文正也幾經折騰,成了陳國瑞的侄子,再輾轉被朱元璋收為義子。
李貞還算清醒,朱元璋、湯和、徐達三人已經甩著上衣邊唱歌邊跳舞,嚎得跟被殺的豬似的,李貞給他們打拍子。
被揭穿今年還在尿床的陳標,已經完全變成了一隻惱羞成怒的幼稚鬼。
李貞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他知道自己和李保兒的未來都系在朱元璋身上,一直謹小慎微地維繫著和朱元璋的親情,所以才主動放棄「朱元璋親戚」的身份,去當「陳國瑞」親戚。
陳英八m.hetubook•com.com歲被馬氏撿到后收為義子,一直常伴馬氏左右。陳標出生后,陳英就一直跟在陳標身邊,與陳標感情極深。
義子多了,肯定也有親疏遠近。
朱文正立刻把陳標抱起來,用自己颳得只剩下胡茬的粗糙臉頰使勁蹭陳標的豆腐臉:「標兒,有你這句話,堂哥我就不擔心了!我能不能讀好書,就全靠你了!」
在郭子興死之前,朱元璋過得並不好,李貞這個帶著拖油瓶的朱元璋二姐夫一直跟著馬氏搞後勤,並不為多少人所知。
湯和無恥道:「喝酒誤事了,你和國瑞老大保我不死,我自己就能繼續立功爬起來,嘿嘿,不礙事。」
朱重八和朱元璋也就死了。
現在陳友諒都還沒噬主,朱元璋也只是一個夾縫中不起眼的小諸侯,包括元庭在內的諸多勢力都沒把朱元璋放在眼中,不認為朱元璋有逐鹿中原的可能。
朱文正嗷嗷叫:「標兒,別抓頭髮,痛痛痛。」
小小年紀就要思考這些宅斗的事,陳標心很累。不過想想現代那個「陳標」的家庭,陳標小朋友對現在這個家已經很滿意。
朱元璋笑罵道:「那你別吃。」
陳標氣得使勁薅朱文正的頭髮,把朱文正的頭髮薅成了亂雞窩。
朱元璋感慨:「我今天真是把一個月的澡都洗了。」
朱元璋和朱文正兩叔侄對朱文英擠眉弄眼,做口型罵朱文英「告狀狗」。
他只好求救地看向朱元璋。
陳樉嘴一癟,又哭了:「爹在欺負哥哥,揍爹!」
陳樉一哭,剛滋了他爹一身的陳棡也張開嘴乾嚎。
朱元璋斬釘截鐵:「沒有!」
朱元璋從小家裡就貧窮無比,二姐和二姐夫李貞家是唯一吃的飽飯的親戚,多次接濟朱元璋。
陳標聞著尿味,嘴一癟,也想哭了。
朱元璋見三個兒子都不高興了,他可高興了,笑聲響得快把屋樑上的灰都震下來。
當朱元璋和朱文正被馬氏訓完的時候,徐達和湯和又來蹭飯,朱文忠的親爹、朱元璋的二姐夫李貞也來了。
朱元璋哈哈大笑:「標兒不是神仙童子嗎?怎麼還會尿床!」
朱元璋笑道:「這簡單,你、文正、保兒輪流回來擔任護衛不就成了?你們年紀小,不能老打仗,還是得多讀書。回家來,標兒正好帶著你們讀書。」
馬氏板著臉:「不要欺負孩子。」
陳標:「英哥,他們好吵。」
朱元璋潑回去:「不熏你娘,就熏你!」
朱文正:「那你抓吧,我就不放,嘿。」
等晚上睡覺的時和*圖*書候,說不准他還得再沖一次澡。
但他的親朋好友都還帶著笑容環繞著他,唯一的侄子朱文正也沒有背叛他。
他們的身份,就這麼輕鬆的變了。
歷史中,他即使已經被封侯也不續娶、不納妾、不生子,守著兒子十分節儉地過了一輩子,並時常用自己當農民時的經歷告誡子孫要節儉。
朱元璋把陳棡放下,將陳棡抱了起來,朗聲笑道:「怎麼?棡兒終於肯認爹了?」
朱文英雖八歲才被收養,但那之前他就已經顛沛流離當了許久小乞丐,並不知道自己親生父母是誰,便將朱元璋和馬氏當唯一的父母。
陳標連連慘叫,朱元璋猙獰大笑。
後續事情發展,咱們給老朱一個面子,就不提了。
陳英把陳標抱懷裡:「別咬手,手臟。要不咬胳膊吧?」
陳標趕緊把比他矮不了一點的弟弟拉懷裡,捂住弟弟的嘴:「可閉嘴,你想挨揍嗎?咳,爹啊,童子尿是好東西……爹你幹什麼!」
朱元璋:「站住!」
經過朱元璋的一番操作,幾年後李保兒參軍的時候已經是陳國瑞的外甥,被朱元璋收為義子,改名為朱文忠。
朱文正和朱文忠與朱元璋有血緣關係,自不用說。除了這兩人外,馬氏最喜歡朱文英,朱元璋自然就對朱文英更重視。
父子倆相視而笑,終於顯得有些親近了。
朱文英幫陳標擺碗筷,笑而不語。
朱元璋將膽敢在他身上撒尿的陳棡塞回忍不住笑的馬氏懷裡,朝著陳標撲了過去。
朱元璋氣得捏拳頭:「滾!老子才不保你!」
朱文忠捂著眼睛,坐在凳子上的屁股一扭,背對著朱文英。
直到朱元璋滅陳友諒之後,才顯出一方雄主的氣魄。
一年後,陳標因為親娘一句「鍋里一灘肉」嚇到,主動暴露成為「神童」,李貞自請隱姓埋名成為「陳國瑞」的親戚。
為了便於陳棡亂爬,地上鋪了厚地毯,但陳樉還是摔疼了,再次嚎啕大哭。
在陳標和馬氏的極力打圓場下,陳樉給朱元璋背完了《三字經》。
朱文忠立刻放下手,苦著臉道:「阿英,不至於不至於。」
「好了好了,你這什麼表情,好像我欺負他似的。」朱元璋沒好氣道,「我揭穿了他尿床,他自己惱羞成怒,怪我?」
朱元璋拍著大腿笑著大喊:「侄兒!跑快點!別被英兒抓住!」
李貞開玩笑:「我有口福的時間多得是。」
陳標氣得撲到他爹身上捶打:「這是身體的問題!我現在年紀還小!晚上睡著了控制不住不怪我
和_圖_書。」
陳標:「……」艹!
清燉羊肉加蘸料,雜果釀的美酒還配了幾道涼拌的小菜,一群人吃得酣暢淋漓,也喝得酣暢淋漓。
他死的時候和湯和死的時候一樣,朱元璋和已經病得不能說話的李貞對著哭。李貞病逝后,朱元璋罷朝三日。
在亂世這很常見,其他勢力的首領也有偷偷藏兒子。
朱元璋和徐達罵歸罵,酒也沒少喝。
陳標一邊用小短手使勁搓身體,一邊道:「打仗就罷了,回家后可別大熱天一個月就洗三次澡。」
朱元璋趕緊閉上嘴,嚴肅道:「我沒欺負。」
朱元璋活得太長,他的髮妻馬皇后、愛子朱標、嫡孫朱雄英、唯一的同輩親人李貞、最好的發小湯和與徐達、最忠誠的外甥李文忠、最信任的義子沐英……統統死在他前面。
侄子朱文正則是背叛了他。但他仍舊封朱文正八歲幼子當靖江王,傳了十四代。
朱元璋終於有點滿意這個二兒子了。
陳標知道自家爹對兩個弟弟有偏見。雖然娘親說等弟弟們大了、懂事了就好了,但陳標還是鍥而不捨想讓朱元璋參与進這個家來。
朱元璋大張著嘴,笑聲再次一滯。
朱元璋:「真的?我不信。我要去問問伺候你的人。」
朱元璋問道:「英兒,你想不想從軍?」
朱文英:「嗯。」
「好嘞。」於是朱元璋今天第三次洗澡了。
陳標氣得抓住陳英的手,一口咬下去。
朱元璋笑聲一滯,笑臉一僵。
朱元璋順利抓住被蠢兮兮二弟擋住逃跑道路的陳標,把陳標往身上童子尿處上一按。
陳樉躲開,大喊:「爹臭臭!」
一番兵荒馬亂后,陳樉終於認了爹,陳棡繼續不認爹。
陳標老氣橫秋道:「讓你讀書又不是讓你考科舉,你不喜歡之乎者也,讓人把經史子集里的文章寫成通俗一點的故事,你……哎!」
徐達一腳踹向湯和屁股:「你能不能戒酒?你這麼好酒,遲早喝酒誤事!」
「啊?童子尿是好東西?你也來點!」
什麼被訓了半個時辰,寫了多少字保證書什麼的,我們全都不知道。
陳標朝著他爹潑水:「嫌棄你臭烘烘,別熏著娘!」
李貞笑道:「不行。以前有口福是以前的事,今天的口福也不能錯過。我自釀的果酒,不違反軍中禁止用糧食釀酒的命令,喝點?」
陳棡見狀,也不再害怕朱元璋,還往朱元璋那裡爬,試圖往朱元璋身上攀登。
陳標小朋友敗退,去吃晚餐的時候都懨懨的。
李貞是朱元璋還活著的唯一同輩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