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人行
第49章 暗夜之刃

到了這個程度,克拉斯緹才終於想起來,這個才不過十七歲的少年,可是能夠與傳說中的霧之魔女大人並肩的角色。
米狄的嘴角,下意識地揚起了一個帶著懷念和自豪的笑容。
要在這樣一個漏洞百出的偵查網內尋找到一處隱蔽點,隱藏下三百名對森林極為熟悉的精靈,三百隻天生親近自然的夜刃豹,並不困難。
當夜刃豹是戰馬呢?克拉斯緹對米狄的要求嗤之以鼻,並且以看好戲的心態,揮手就將最兇猛的那隻血牙送了出去。
下一刻,寂靜的月夜之中,起霧了。
整個營地就像是一頭從沉睡中蘇醒的巨龍,發出了嘈雜的聲音。多年來制定下的鐵則令百夫長和千人長們沒有顯出慌亂,而是在第一時間就試著開始集結隊伍,進行防禦,進而找到機會,打個反擊。
不,這算不上是真正出其不意的夜襲,多半是要開始長期消耗戰的節奏。
要說具體如何實施,如何藏下這麼一支顯眼的部隊,也很簡單——這一路上既然殺掉了大批斥候,那麼赤焰軍團所能夠控制的區域自然變得零零碎碎,從一張嚴絲合縫的鐵壁,變成了支離破碎的木柵欄。
但這個米狄,他們新上任的年輕指揮官,是在兩天前定下作戰方案后,才要求精靈們提供一隻夜刃豹借他使用的。
這種時候,老練的戰士們都會調整心態,讓自己做到心止如水,以隨時發動攻擊。
從戰術的角度來說,這無疑是更了不起的水準,而且,在阿拉德歷984年,這個尚且和平的時m.hetubook.com.com代,這個尚且慵懶的國家,這更是讓人措手不及的強大手段。
不僅在那裡,而且還騎著夜刃豹。
一個人類鬼劍士,怎麼可能做到這一點?高傲無比的克拉斯緹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就算是成天和豹子打交道的利爪部族,能夠成功地捕獲到夜刃豹並且與之形成紐帶的,也只有少數,否則,利爪部族的騎兵也不會只有區區三百名了。
正常情況下,以米狄的用兵風格,是不會做出這種如同立於懸崖之上的行動的。
三百名夜刃豹騎兵,赫然就藏在赤焰軍團的眼皮底下。
但他並不知道,米狄從未想過失敗,作為一名能夠一定程度上預測未來,有著豐富經驗,以及堅定無比的意志的重生者,他所追求的只有一個,勝利!
「弦擊!」沖在最前列,緊隨在米狄身後的克拉斯緹一臉冷漠地大喝一聲。
當然,這其中依然包含了不小的風險。
然而,這種有條不紊足以令大部分夜襲無功而返的應對,卻在夜刃豹騎兵的攻勢下,徹底崩潰了。
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沒有什麼是百分之百能夠保證的。就算是米狄也無法打包票,赤焰軍團的斥候就一定不會撞到藏匿的夜刃豹騎兵。一旦被發現,那就意味著區區兩千人的部隊,不僅在七千名敵人面前分兵,而且還被抓住了其中的一支,是絕對危險的情形。
飛速旋轉的刀葉發出嗡嗡的震鳴,編織起一道充滿了死亡氣息的綿密刀網,就好像一片綻開的白色和圖書花海。而在這片花海之中,劍也好,盾也好,鎧甲也好,血肉也好,無論是什麼,全都被撕得粉碎。
這是屬於夜刃豹騎兵的距離,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
「二十公里路程,他們現在大概走了一半,這個時候剛剛好,開始吧。」米狄果斷地下達了命令。
並且,是連他都馴服不了的性格最惡劣最嗜血的那一匹名為「血牙」的豹子。
「好。」魔女簡短地答道。
若是不劍走偏鋒,兵行險著,拿什麼來取得勝利?就靠菲娜的魔彈,艾麗斯的使魔?
所以,米狄才會制定出這樣的作戰方案——親自帶隊,直接對赤焰軍團進行夜襲,最大化殺傷!
「敵襲!」
伴隨著幾聲弓弦的輕響聲,最外圍的哨兵個個被一擊斃命,甚至連警報都未發出,便倒在了地上。
直到此刻,警報才終於被拉響。
米狄是來贏得勝利的,不是來等著心愛的戀人給他送勝利的,所以,他不僅選擇了這種具有風險的做法,而且還親自出出擊。
但什麼都沒有發生,米狄直接就騎上去了,就像騎馬一樣,然後,開始布置下一步戰術。那隻令無數精靈騎手感到膽寒的血牙,乖巧得就好像小貓一樣。
然而,這場大霧卻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現在開始?」烏鴉以不同於以往聒噪的冷漠而悅耳的聲音說道。
但此時此刻,艾麗斯的魔法,已經能直接在二十公裡外施展,哪怕米狄和夜刃豹騎兵們不在這裏,只要有那隻烏鴉在即可。而一隻小小的烏鴉,又有m.hetubook•com•com誰會去在意,誰會去提防呢?
在這個距離上,旋刃將會從初速提升至最高的轉速,因此也擁有了最大的破壞力。
同樣是騎兵,然而和人類的鐵甲重騎完全不同,夜刃豹騎兵的行動,沒有任何撼動山河的氣勢,相反,他們無聲無息地在霧中穿行,彷彿一道拂過後不留痕迹的微風。夜刃豹的肉掌踏在冬天的硬土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些大貓加速賓士著,如同是霧中無處不在的影子。
接著,夜刃豹騎兵們以一個分散但卻不失衝擊力的鋒矢陣型,直接便破壞了最外圍的防禦,沖入了營地之中。
事實上,這隻使魔也確實為遠在二十公裡外的霧之魔女所操縱著,羅賓的意志沉眠在體內,而魔女的意識則透過無形的召喚契約,透過烏鴉的雙眼與尖喙,看著這裏的一切。她不僅控制著烏鴉的一舉一動,並且能夠讓自己的聲音傳達出來,更是能夠施放足夠強大的魔法。
「差不多了。」米狄很自然地答道,彷彿肩上的並不是那隻脫線的傻鳥,而是它的主人。
可是那個最擅長陣地戰的霧之魔女啊!
這一次,霧相對來說還是比較薄的,能見度在有火光的營地中,大概在三十米左右,並不會妨礙到行動。此外,由於白天追擊的時候也產生過霧氣,因此,軍中並沒有產生什麼大驚小怪的情緒,相反,這些來自賽斯家族領地的士兵,還以為這是白樺林地固有的氣候。
然而,正因為是非正常情況,正因為面對著將近四倍於己方的敵人,所以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明知道有巨大的風險,卻還是不得不這麼做。
然而,他知道此刻鎮守在精靈軍團營地里的是誰么?
看著不遠處那朦朧的輪廓,克拉斯緹在心中推測著。
在這個距離上,騎兵們能夠實現預判出目標的行動,並且進行最精準的提前量打擊。
而正是因為非常清楚艾麗斯「全力以赴」的力量,所以米狄才有自信,帶著三百騎便悍然突襲敵軍大營。
烏鴉羅賓那小小的黑色軀體上,開始往外奔湧起巨大的魔力,它的羽毛無風自動,雙翼微微展開,彷彿即將騰空而去,卻依然停在米狄的肩頭,用每一根羽毛去駕馭托起身體的魔力之潮。
然而,30級的夜刃豹騎兵隊長,克拉斯緹,這個唯一有資格參与精靈長老會議,並且提出質疑的精靈,此刻卻根本壓制不住心中的驚訝。
精靈們更是屏息凝神,完全貼服在坐騎的背部,並小心地不讓利刃反射出原本就十分黯淡的星光。在這一刻,騎手與坐騎,簡直就好像融為了一體。
霧來得無聲無息,很快,便瀰漫在了赤焰軍團的大營中。
而現在,米狄的冒險得到了充分的回報。
一連串密集的刀鋒出鞘聲連綿響起,騎兵們終於動用了最大的殺招,三百柄銀白色刀鋒迴旋著擲出,在半空中展開,形成三片葉刃,切割開冬夜冰冷的空氣,在霧氣之中,拖出一道道若隱若現的銀色光痕。
這一次,他會帶領我們取得勝利么?還是令五個部族的戰士們全都葬身於此,成為精靈族永遠的罪人和仇人呢?
菲娜和圖書的魔彈能夠打到一公里半以外,未來,這個距離還將不斷增加。
因為,在他前方一個半身位的草叢中,米狄就在那裡。
從這麼近的角度看這傢伙,感覺還真是奇怪。透過烏鴉的雙眼,魔女心中卻是冷不丁產生了這樣一個念頭。不過,大戰在即,艾麗斯並沒有多想,很快,她便集中起注意力。
並且,他的幾個預測之中,最有利於己方的那一種竟然成真了——赤狐將軍一改之前的保守作風,竟然剛一紮營就開始了夜襲。
而且,還是要大家都能夠活下來的那個共同的勝利。
而就在這片薄薄的霧靄之中,夜刃豹騎兵動了。
霧之魔女可沒有像在森林里和米狄一行人戰鬥時那樣,上來就讓霧濃得連伸出去的五指都很難看見,濃到那個程度,無論是誰都會察覺到這其中的異樣,進而產生警覺了,等於反而破壞了偷襲。
幾百米距離,轉瞬即逝。失去了大量的斥候,赤焰軍團的明哨暗哨都是人手不足,漏洞極大,加上這一場霧靄,根本沒有發現,嗜血的獠牙,已經近在咫尺了。
三十米,對於本職為漫遊弓手的夜刃豹騎兵來說,正是他們所擁有的第二武器「旋刃」能夠發揮最大威力的距離。
而下一刻,一隻烏鴉,無聲無息地落在了他的肩頭。
鋥鋥鋥鋥!
夜刃豹,這些兇猛的野獸此刻安靜無比地潛伏在草叢中,綠幽幽的眼睛盯著就在幾百米外的赤焰軍團營地,彷彿即將要進行一場血腥的狩獵。
而更重要的是,在這支騎兵隊的最前端,刀鋒的位置上,是米狄·阿思雷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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