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這個處處制衡的國家

「文館的除夕三題,只要全部答對,就可不參加科舉而直接被舉薦進入朝堂,想來杜相就是抱著這個想法的,沒想到他們背後為我做了這麼多。」楊晨心裏想著,不免露出感慨的神色。
楊晨不懂這些,他從來不懂,他只以為拿出好東西就能利國利民,只以為李世民是個好君主,就該讓百姓生活越來越好,卻不知道制衡,處處存在,無可避免。
大唐剛剛建立沒幾年,李家江山還沒有徹底穩固,國庫還空虛,李世民不依靠那些大族,他還能依靠誰?
夫子聲音低沉,顯然現在說起還有氣。
「夫子莫要自責,這件事有蹊蹺,為何夫子的信學生沒收到,還要查證。到是夫子前面的話是對的,學生真的不想介入朝堂,做個閑散伯爺已經很知足了。」楊晨說道。
夫子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對著柏青先生道:「老夫今日算是知道為何杜老兒那麼喜歡這小子了,赤子之心啊!」
噗!
咬咬牙,楊晨道:「夫子,學生真的志不在朝堂,與其在朝堂與諸公勾心投機,學生覺得在家裡發明創造一些對我大唐有用的東西,才是我該做的。」
柏青先https://m.hetubook.com.com生道:「你這司農寺少卿,可是要好好做了,都看著你呢。」
而支持的後果,自然是你李世民有了什麼好東西,要先給我們發財,這是回報,李世民有苦說不出,原因就在這裏。
面對楊晨如此指名道姓的罵李世民,無論夫子還是柏青先生都是嚇了一跳,兩人齊齊起身看向外面,好在,門口有阿四守著,外面沒人,連長青都不在。
百姓嗎?抱歉,現在不是後世,百姓自己都吃不飽,如何會拿出錢糧來擁護李世民打仗。
對於杜如晦,楊晨並未有太多的接觸,一直是君子之交的模樣,卻不想,杜如晦竟對他這般看重,處處幫他爭取。
楊晨點點頭,輕聲道:「沒有權利,我拿出的東西,到最後都會便宜了那些豪族,百姓依舊是泥腿子,好東西一層層下去,到他們手裡,不僅不會讓他們生活更好,還會給他們帶來更多的痛苦。」
楊晨手裡的被子砰地一聲落在桌子上。
文館,午後清風吹拂,初春時節不冷不熱,屋內三人卻都面色嚴肅。
楊晨深吸一口氣,道:「還好,我還有時間。」和*圖*書
楊晨眼眶欲裂,死死盯著手裡茶杯,這是他楊家燒制的瓷器,精美絕倫,此刻卻隨著他的憤怒顫抖不已。
柏青先生說道:「曲轅犁在司農寺手中,大司農張儉與山東豪族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工部每每趕製出一批,卻總是落在南方豪族手裡,甚至南方還有人開始大肆售賣。」
柏青也是笑著搖頭道:「伯爺可知曲轅犁現在怎麼樣了?可是製鹽之術握在誰人手裡?又知不知道改良紙張現在誰在管理?」
說到這裏,柏青先生輕嘆一聲,道:「長亭伯,楊伯爺,你可知你拿出的東西,沒有一樣改變了百姓生活,反而讓那些豪商大族大肆賺錢,今日,我與你說話的時候,無論山東湖廣,新紙已經賣出天價。」
楊晨閉上眼睛,半晌,睜眼道:「我要進宮!」
夫子與柏青先生對視一眼,都笑了,夫子道:「沒問題,水車可是牢牢握在杜相手裡呢,他可是陛下譴謫老臣,又是宰相。」
夫子一愣,道:「你可知道,杜如晦當你是他的接班人,一直在幫你張羅,據老夫所知,杜如晦門生故舊已經在讓位,就等著你進入司農寺了。」
夫子眼前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亮,道:「你那玉米與土豆,真的……」
砰!
楊晨一口茶水噴出來,震驚的看著夫子,打死他也沒想到,司農寺的位置,竟然是杜如晦爭取的!
然而他不明白,朝廷的治理,是處處制衡的,李世民要治理旱災,國庫空虛的時候,他要仰仗江南魚米富庶之地的糧食。
柏青先生與夫子對視一眼,苦笑道:「看來楊伯是真不知道朝中形勢,這麼說吧,這兩年大旱,只有江南山東的糧食供應全國,才沒有出亂子,所以那些豪族富商才敢這般肆無忌憚,陛下有苦說不出,他只能忍耐。」
楊晨一愣,皺眉道:「沽口打仗與國內有何聯繫,再說這些事已經發生三月有餘,為何陛下……」
柏青先生繼續道:「製鹽之法由少府監掌握,已經普及到了東南,可剛施行就備受阻礙,各大鹽商甚至做出了殺官掩飾的事情,想要普及,沒有五年,不可能。」
楊晨笑道:「現在最重要的,是百姓吃飽肚子的問題,至於其他,那些豪族,先讓他們囂張幾年,等百姓都吃飽了,他們盤剝的方式就會變得單一,到時候機會就來了。」
「慎言!和圖書
楊晨沉默了,他不知道,這些他都不知道,他以為,拿出這些利國利民的發明,大唐就該蒸蒸日上,就該蓬勃發展,發展成他想象中的大唐盛世。
手中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楊晨怒道:「李世民在做什麼!他就任由這些人如此胡作非為!我拿出這些,不是給那些蛀蟲斂財用的!他就是這麼治理大唐的嗎!」
柏青先生還在說:「至於你的改造紙張,工部拿到手第二天,就有人夜入工部,還好杜相派人看守,這才沒有被人偷去,但即便如此,工部也是死傷無數。」
李世民要打仗,不僅要靠著他的百戰將士,更要依靠那些大族的支持。
楊晨完全能明白,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當日除夕他在文館答三題,還有杜相的原因。
柏青先生拉住楊晨的胳膊,苦笑道:「陛下有陛下的難處,你莫要忘了,現在沽口在打仗。」
夫子長嘆一聲,沉聲說了一句。
夫子一愣,看了眼柏青先生,兩人都疑惑看著楊晨。
楊晨被夫子笑的不知所措,轉頭看向柏青先生。
柏青先生道:「你現在明白,為何杜相一直想讓你進入朝堂,想讓你借他的班,想讓你手握權力了嗎?」
只有那些和圖書無論什麼時期,都大肆斂財,收攏土地,手裡有餘錢的大族,才能給李世民支持。
楊晨一無所知,卻似乎明白了一些柏青先生的意思,心裏莫名的突然煩躁起來,如果真的如他所想,他就要找李世民說道說道了。
楊晨笑道:「的確,只要普及出去,絕無問題。」
「老夫前後送出兩封信,皆未得到你答覆,老夫自然會覺得你不屑通過這個途徑進入朝堂,更不屑與老夫為伍,唉,不想你卻是沒接到老夫信件,看來是錯怪你了。」夫子搖頭苦笑。
他一直以為種植新作物,非他莫屬,李世民才會弄了個司農寺少卿給他,現在看來,真的是想的太簡單了。
「這件事背後有盧家的影子,老夫覺得是衝著你來的,你要知道,當是杜如晦已經向陛下進言,準備舉薦你進尚書院,但第二日柏青便受傷了,老夫去信與你,準備找你商量,也想提醒你,卻不想你並未回話,不久後傳出你進獻曲轅犁。」
這一刻楊晨突然想起了前世那段戰亂的時期,老蔣不也是靠著那幾個家族才坐穩了位置,才能發動戰爭。
夫子道:「就是這個道理,遠處不說,右扶風,一架曲轅犁要一兩銀子,百姓不買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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