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轟出去,不能讓他們把病傳染給咱們!」
楊晨驚詫道:「你這麼快就知道消息了?」
壓抑而詭異的氣氛開始在難民中間傳播,李承乾還在田裡幹活,洗了腳準備回去休息的時候,一起幹活的老秦倒了碗水遞給他。
「現在這個情況,可萬萬不能出事啊!」
幾個女人臉色齊齊一變,隨後閉了嘴不再說話,等出了城,一個個默契的去找不知情的人拉家常,不到半天光景,在災區幹活的大部分都知道牛家出了個瘧疾。
「是啊,我是來探親的,沒想到就遇到了水災,秦叔,你要回去了不?」
李承乾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不是沒來得及嘛,對了師父,我聽說有人病了?」
「啊!本駙馬受不了了,我要回去!柳之允,你自己在這裏吧,我先走了!」
楊晨一把拉住他:「長孫沖那小子也在,你別去,就讓他好好乾活。」
一來黔州就想睡大覺,真以為過來是玩的,就算撿功勞,也https://m.hetubook•com.com別想這麼容易,不把他折騰的少幾斤肉,他就別想回去。
「不可以!」柳之允斬釘截鐵,又一手抓住他,這回頭也不回,拖著他就走。
楊晨一拍腦袋,這些女人啊,什麼情況下都不忘記嚼舌根,早知道他就應該讓西門榮嚇唬嚇唬她們,省的到處亂說話,弄得人心惶惶的不好管理。
「那牛家三口要是出來禍害人怎麼辦?」
長孫沖一腳踩中了泥坑,一股臭烘烘的味道頓時飄了上來,低頭一看,那坑裡污水泛黃,還飄著許多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李承乾微微頷首:「那就好,但是災區太大,恐怕他們也忙不過來,不如我也一道去吧。」
「小李啊,看你年紀輕輕模樣又生的不錯,沒想到干起農活來也是不含糊!你不是咱們黔州人吧?到這兒來尋親的?」老秦一屁股坐下,笑眯眯的準備拉家常,絲毫沒意識到不遠處王浩等人差點hetubook.com•com拔劍衝上去。
「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小心被人聽到,第一個沒腦袋的就是你!」
「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吧,瞅瞅你這鞋底,看看你這衣裳,咋了,王浩他們連衣裳都不肯給你換了?」
「姓柳的你好大的膽子!你鬆開!鬆開!有話好好說不行嗎?我跟你走我跟你走……你鬆開……救命啊……」
「這病是不是會傳染啊,萬一給我們染上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把他們轟出去啊!」
靜寂片刻,有人道:「難怪被帶去刺史大人府上了。」
一腳從坑裡拔|出|來,長孫沖二話不說就準備點頭回去,誰知剛走了一步就被柳之允死死拉住。
「要我說,可能都不用咱們轟,牛家那三口人就活不成了……」
這下,所有人的神情都古怪起來。
「會不會公爺說的是真的,他不是說通州的瘧疾都已經治好了嗎?」
長孫沖脖子難受的很,掙扎了幾下總算雙腳落地,一回和圖書頭,看見柳之允居然有點怕。
他得去看看情況才行。
「回什麼啊,婆娘和老娘都淹死了,就我一個,兒子前幾年出去找活干,就沒再回來過,就只有我一個人了,再說了,住窩棚里也不舒坦,還不如在田裡多乾乾活,莊稼都沒了,早些種下去,還能趕得上收割。」
李承乾匆匆回了城,進了楊晨的屋子,還沒說話呢,就被楊晨一臉嫌棄的推出去。
田埂上,柳之允和長孫沖慢慢走著,幾個大夫和衙役分著能消毒的醋,又手把手教那些女人們該怎麼弄沒有病的食物。
李承乾整個人大汗淋漓,喝了老秦的水,渾身上下身心都舒坦不少。
跟在身邊的幾個衙役也驚呆了,看著柳之允文弱書生的模樣,想不到他居然能把一個成年男人拎起來,這力氣,分明就是大力士啊!
李承乾一聽有人得病,立刻站了起來:「怎麼會有病?是什麼病?會傳染嗎?」
「一個人也有好處,沒病沒災就沒事。」老秦忽然壓低聲m•hetubook•com.com音,「你不知道,大夥都在傳,說是牛家三口得病要死了,哎,逃得過水災逃不過人災啊,該死的,老天爺一個都不會放過,閻王還是會來收命的。」
長孫沖的腳,懸空了。
「你們說,這瘧疾是真的能治好的嗎?」
「嗯,我在幹活的時候聽到的。」
老秦兩隻腳上還沾著泥巴,他坐下後腳指頭在泥巴地里攪和一下,大腳趾上就又沾了塊厚厚的泥巴,端著水的手,指甲里也滿是污泥,不過他笑呵呵的,臉上褶子都堆到了一起。
「他叫我來我就一定要來嗎?他是你校長,又不是我的!本駙馬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駙馬,校長讓你跟我一塊來的,你不能現在就回去。」
「可這事咱們誰都沒聽說過啊!」
「就是,依我看,他們八成是怕消息泄露出去對他們名聲不好,牛家那三口人估計是要被滅口去了……」
但是能治好是一回事,有產生瘧疾條件的環境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既然有人得了病,那就說www.hetubook.com.com明衛生條件還是不過關。
他驚呆了。
說著李承乾就準備出去。
腳踏實地的感覺,比在朝堂上勾心鬥角,好太多了。
柳之允喜歡舉鐵,身上肌肉發達,抓長孫沖一個四體不勤的二世祖,跟拎雞崽子差不多。
許是沒想到李承乾會這麼激動,老秦放下水袋子站起來,道:「是瘧疾,他家兒子病了的。原先衙門一直讓清理積水,還防蟲防蛇的,我看吶根本沒用!這不,還是病了。」
「我怎麼沒聽說過啊,誰家得了瘧疾不是一張草席子裹著燒了,怎麼可能治好呢?」
李承乾一聽是瘧疾,心裏鬆了口氣,知道這病還是能治好的。
長孫沖咽了口唾沫,驚恐的道:「柳之允,你想幹什麼啊?」
「可不是,但是瞧剛剛刺史大人的模樣,他好像一點都不擔心。」
「我已經讓之允去了,他帶著大夫和人手去消毒了。」
老秦點頭,面上依舊掛著笑,但眼底滿是落寞。
李承乾一怔,盯著他皸裂的手,半晌才道:「你只有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