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暴風雨前的寧靜啊。
「我是從嶺南過來的，陛下派我前往嶺南治理火災一事，劉謙從長安給我送來消息，陛下的人往黔州來了。」
「不是從長安來的？」老管家微微睜大眼睛，有些惶恐。
柳之允嘴角抽了抽，他還是覺得他們現在這樣更明顯點。
長孫無忌的死活，他們一點也不關心，選擇在客房裡打坐修行。
楊晨一看見他，就認出來這是長安長孫家的老管家。
「咳，也行，那就留下來吧，一個月給三錢月錢。」
額……楊晨差點沒反應過來。
「別瞎說，我們這是泯然眾人的計謀，要是剛出客棧就去敲門，目的也太明顯了。」
「倒也不是。」楊晨靠在椅背上，「是許敬宗，他想殺了你，我說長孫大人，你不要有這麼強的執念嘛，陛下沒說要殺你，我的意思是，許敬宗既然促成了這件事情，那勢必是想要弄死你的，要不然他費這麼大勁幹什麼呢？你說對不對？」
「楊晨，你怎麼會到黔州來了？」長孫無忌聲音低沉，他預感到事情恐怕會有變數，不然楊晨好端端的來找他幹什麼。
雖然是假的，但是你這也太摳了吧……
老管家在看見楊晨的時候猛地怔愣住了，又看見柳之允，這兩張熟悉的面孔差點讓他懷疑自己眼睛花了。
楊晨忽然覺得自己窺探到了秘密，沉聲道：「你說的對，未必會給你活命的機會，而且為了杜絕這個機會，很有可能會他們和圖書親自動手，到時候你都已經死了，而且遠在黔州，陛下就算有心想要查，恐怕也無能為力，我知道了，這段時間我就留在你府上！」
那樹苗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作用，果真如此！
「校長，我怎麼覺得我們這樣更鬼鬼祟祟了？」
楊晨和柳之允先是在周圍繞了幾圈，確定長孫無忌府邸在哪裡之後，又走了一圈，這才到正門口敲門。
根據記載，長孫無忌是上弔自裁的，但是……遠在黔州，長安得到什麼消息，不還是許敬宗的人說了算？
不知道黔州物價，但好在不是真的來找工作的，楊晨連忙歡天喜地的道：「多謝老爺，多謝老爺！」
長孫無忌嗅到什麼，臉色微微一白，似乎很受傷的樣子。
長孫無忌這才緩和過面色來，那張蒼老的面容上爬上一絲冷笑，略帶譏諷的語氣道：「許敬宗此等小人，在朝必將成為禍患，陛下他……到底手腕不夠強硬。」
管家年紀大了，反應了好一會才會意過來，眼珠子一轉，馬上接茬：「真的假的？那行吧，進來讓老爺看看再說，要是不行，就去別家問去！」
偌大的長孫府邸，竟然寂寥成這個樣子。
「你覺得陛下是派人來殺我的？」
這屋子很小，相比從前的長孫無忌府邸，這正廳只有以前三分之一大小，而且前後通透，只有一扇影壁遮掩，看起來十分寂寥。
三人出了客棧，就分頭行動了。
扣響了和圖書門，裏面傳來詢問聲，不一會便出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
一行人喬裝打扮好，穿的都是粗布麻衣，臉上還化了妝。
他大約是在想那位親外甥到底會做到何種地步吧，而且想出來的結果，應該是不太美好的。
「你先起來再說話。」楊晨從他反應里聞出些東西來，「這府里有眼線？」
「走吧。」
他們裝扮的是一對父子，楊晨是父，柳之允是兒子，然後上長孫無忌府上去要求找工作。
看來，長孫無忌現在的處境不是很好。
楊晨換衣服時飄過來一眼，道：「我費心費力的把你胳膊治好，你要是弄殘了，我就直接弄死你。」
堂堂國舅爺，當今皇帝的舅舅，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方，連說個話都沒人看守，還要提防小人偷聽。
「是，老爺現在在書房，二位稍等片刻，我先去跟老爺知會一聲。」
話音落下，長孫無忌下意識的目光落在楊晨身上。
倒是柳之允，看起來清瘦了不少，當年在長安的時候，可比現在要壯實多了。
「我們不是從長安來的。」
「我們父子倆想在這裏尋個活計養家糊口，這位老人家，您家主人在嗎？我們能挑水能劈柴，什麼都能幹的！力氣很足的！」
楊晨和柳之允坐在椅子上，看老管家出去又關上了門，周圍便靜悄悄的。
三錢都算恩賜了嗎？
柳之允動了動胳膊，其實沒什麼大礙了，只是有些地方的皮膚尚未完全養好，看和-圖-書起來有些黑黢黢的，但是他根本感覺不到痛意。
長孫無忌的人應該是認識他的，要進去不難。
反正沒人在意，在意的人，也查不來！
倒也不是，他自己也樂在其中吧……楊晨想著李治和小武之間的關係，說道：「長孫大人，我來，就是想防止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長孫無忌看著他：「那你怎麼能確定，我不是被許敬宗的人殺了，而是自殺呢？」
楊晨把他的飯搶走吃了？
「校長，我跟老管家看著周圍情況吧。」柳之允站起身，行了一禮。
楊晨沉聲道：「這件事是許敬宗在背後搗鬼，這屬於政敵了，長孫大人倒也不用太傷心，陛下是皇帝，有些事情由不得他自己的。」
「好了！」柳之允艱難的把身上的腰帶系好，說實話這裝扮有點丑……
「公爺，一定要裝成收夜香的嗎？我感覺好臭啊這身衣服。」劉謙苦哈哈的聞了一下身上的臭味，這衣服是從收夜香人那邊買來的。
兩人連忙跟著大門進去，門一閉，楊晨環顧四周，卻是不見多少人。
不光要替他收夜香，還要給他錢，這叫什麼事嘛。
什麼時候管家來開門了？
程雅雅已經出去了，以她的身手，潛伏在長孫無忌府邸附近不成問題。
劉謙先一步進的城，搖搖頭：「沒打聽出來什麼東西，最近風平浪靜的很，我估計是長安的人還沒到的緣故。」
骨頭完好，只是不敢拿重物。
老管家像是解釋和-圖-書：「這年頭在黔州，老爺能給你三錢，是老爺對你的恩賜，還不快謝謝老爺！」
「你要是因為這個殘廢了，可不要賴我。」。
一番作態之後，楊晨和柳之允被老管家叫進去停訓，長孫無忌便坐在堂上。
楊晨連忙歡喜的道：「是是是！多謝老人家了！」
「楊……」
李淳風和袁天罡倒是沒換，他們不打算露面。
驕傲了一輩子的長孫無忌，會上弔？
大約那收夜香的都覺得他腦子有毛病，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傻子。
「有，自然是有的，只不過不知道是誰。」老管家時不時警惕的朝門口望去，「楊公爺，是長安有什麼變故嗎？」
而且人都已經死了，到底是自殺還是被別人強迫的，有什麼區別嗎？
楊晨一怔，這個問題他倒是沒想到。
客房裡，劉謙幫忙把柳之允胳膊上的石膏拆了下來，露出來一隻白|嫩嫩的手臂，新生的皮膚十分嬌嫩，如同嬰兒一般，看的劉謙眼睛都直了。
長孫無忌板著一張臉，跟從前一樣：「你們能做什麼活計啊？」
這小子看起來吃的是真的不錯啊，身上的肌肉都快把袖管給撐爆了。
領著楊晨和柳之允到了一處房間，老管家急忙將門關上，噗通跪在地上：「楊公爺，您是來救老爺的嗎！」
但是事實情況並非如此，長孫無忌連見個人都要防備著，老管家如同驚弓之鳥，更是叫人唏噓。
楊晨換好身上的短打裝扮，問道：「之允，你好了沒有和_圖_書啊？」
「雖然是貶斥，但是長孫大人現在的處境，還是比我想象中的要艱難一些。」柳之允沒見過抄家的，尤其是像長孫無忌這樣身份的人，下意識的便以為會有些不同待遇。
不一會，外面響起老管家的聲音來，楊晨和柳之允走了出去，便見正中央站著一個身形微有佝僂的老人，正是被罷黜貶斥的長孫無忌。
心裏有些心酸。
沒想到他長孫無忌這輩子，竟然要倒在一個小人手中！
以他們現在的身份肯定是進不了後院的，只能是長孫無忌出來。
許久沒見，他像是老了十幾歲，楊晨差點沒敢認。
「臭什麼臭，我們這都是為了不動聲色，你還打聽出什麼東西來沒有？」
老管家忙道：「老爺，這倆看起來挺精壯的呢！」
「我的人在長安傳來消息，陛下派人來這裏了，我在外面有事，知道后沒有回長安，就先往這裏來了，我要見長孫大人，管家，你帶我們去，」
「長孫大人，到時候你不要被三言兩語蒙蔽了就行，不管對方說什麼，你都不要起了死的心思。」
老管家十分謹慎，他當然知道家裡有長安的眼線，便道：「老爺還在書房呢，現在沒空見你們，你們先跟我來吧！」
一旁的柳之允連忙出聲：「各種雜活都能幹，砍柴也沒有問題的！」
收夜香的還早，所以劉謙先去適應工作環境了。
長孫無忌冷哼一聲，心中悵然。
再看長孫無忌現在的模樣，對於許敬宗他是厭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