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五百五十章 誤會

在牢房裡左等右等,終於等到獄卒回來,許昂剛要站起來,忽然發現自己屁股下面一道黑影呲溜一下跑出來,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隻渾身臟污的老鼠,一雙小小的綠豆眼盯著自己,嘴邊的鬍鬚老長,還沾著稻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臭味和酸味,令人作嘔。
喊了好幾嗓子后,終於有獄卒不耐煩的走過來,許昂將吊墜給他,上面的祖母綠十分兩眼,獄卒一下子臉色都變了。
原本他是打算養好傷之後找他們算賬,但人算不如天算,萬萬沒想到把自己給算進大理寺來了。
獄卒正好等到門房過來,以為能進去了,結果門房告訴他,讓他走。
一回頭,是御史台的同僚。
登時,便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了。
「陛下命大理寺全權處理此事,你嫌疑最重,自然是要拿你來問,許昂,本官問你什麼就答什麼,不要抱有僥倖心理,否則恐怕你的屁股還要繼續挨板子了!」
許昂嘔了一聲,差點吐出來。
「我在楊家,楊家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許昂道。
「我爹!我爹呢!」來不及管那隻老鼠,許昂臉色青白,面上閃過喜色往外看。
此時此刻,許昂又氣又怕。
「這東西給你,你去給我爹帶話,讓他趕緊救我出去!要是成了,本少爺出去后還會賞你!」
「根據仵作驗屍,死者是在亥時三刻死亡,那個時候你也在楊家嗎?」
許昂咬著牙,雖說他慫,但是大理寺卿在許敬宗面和*圖*書前根本不算什麼,他自然也不會放在眼裡。
蔡大人手裡的驚堂木拍下,整個大堂都安靜下來。
不過他覺得,殺人的應該不是許昂,這次許昂也就在大理寺吃一點苦頭罷了。
「好好好,你快點去啊!」
許昂腦海一片空白。
「許大人公私分明,是個好榜樣!」蔡大人冷笑著,眼看著許敬宗派來的人走了,才叫人將許昂提審。
姓馬,叫馬金棋,年紀比杜環要小上許多,是前年科舉的進士。
那不行啊,楊公爺眼光真差!
許昂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遠遠看見老鼠爬到吊墜上,竟然也不覺得害怕了。
他當然不能讓杜環走。
到最後,還是會沒事的。
獄卒跑過來,語氣不善:「許公子,你幹什麼呢?」
「來人!」
楊公爺每次來,都是有大事的。
之前楊晨打他的事情已經忘了,加上楊晨的身份,他也沒怎麼不服氣。
許昂上堂原本是要打板子的,但他來的時候身上就已經疼的嗷嗷叫了,大理寺的人雖然瞧不起他,但也怕會打死在這裏。
杜環是個愣頭青,不怕死不說,最近還盯上了許大人,大理寺的人出現在這裏,杜環在想什麼可想而知。
要說往日是個中正剛直之人也就算了,偏偏許敬宗是個奸佞狡猾的小人,這番做派,要麼是有恃無恐有後手,要麼是對這個兒子根本就不在乎。
心底逐漸滋長出某種從前不曾有過的恨意,漸和-圖-書漸的爬滿心頭。
許昂見他竟然還猶豫:「這吊墜少說一千兩銀子!」
許昂一怔:「我那時候被打的下不了床,按理說,楊公爺也是知道的,不過他並沒有來看過我。」
他的後路就是他爹,結果他爹居然不救他。
「你看見大理寺的人去找許敬宗了?打算彈劾他嗎?」
這次來,卻是不知道什麼事情。
第一次是告訴他要救他,拉攏他。
「本官說了,只是路過!」杜環把自己的袖子從他手裡抽回來,走了。
「許大人沒見我,說是不管你了。許公子,這東西還你!」獄卒也是懂得,事情沒辦成,再拿東西就留點後患,要是許昂是個小肚雞腸記仇的,保不準出去還要找他算賬。
既然如此,那也就沒必要冒險。
「你是說,楊公爺也能為你作證?」
許敬宗再狠再勢力,不至於自己親兒子的死活都不管了吧?
「楊公爺怎麼知道的?這是剛才才發生的事情啊!下官的確有這個打算在明日告知陛下!」杜環心裏想著,莫不是那姓馬的是替楊公爺辦事的?
真是夠倒霉的,白跑一趟!
「自然!」許昂很惱火,那個蔡大人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看一個罪犯,可他分明什麼都沒有做過。
杜環回了家中,想著剛才事情,正好門房過來通報,說是楊晨來了。
……
「你還要幹什麼?本官還要回家去呢!你莫不是想讓本官請你喝酒?本官月俸不高,可沒錢!」和圖書
「楊公爺,您怎麼來了?」
「我家大人讓你回去!」門房開始趕人,獄卒罵罵咧咧的走了。
大理寺本是皇家刑獄,威嚴氣盛,加上在這裏處置過的都是皇親國戚,多年下來,積攢的威壓甚是凌厲陰鷙。
許昂這會已經嚇傻了。
「我是冤枉的!那人不是我殺的,憑什麼抓我!」
那獄卒拿了好處,找了個借口就往許家去了。
「我自有知曉的法子,不過杜大人剛才走的太早了,沒看見後面那一幕。」楊晨得到小劍的消息就過來了,知道杜環的性子,要是真的去朝上搞舉報,肯定是要被擺一道的。
「杜大人,我沒這個意思,只是你站在這裏做什麼?」
只是那個女人打他,還有那些泥腿子竟然也敢打他!
杜環一怔,頓時覺得驚險:「是下官辦事太不妥當了,竟然……不對啊,許昂是他親兒子,他真能不管?」
獄卒有點心動,誰家有錢也不至於來這裏當個看牢門的,那祖母綠足夠他們一家子吃半輩子了!
他八成是要彈劾許大人勾結大理寺,在命案一事上動手腳了。
但是,這是屈辱!他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委屈。
思來想去,他不能坐以待斃。
杜環思索了片刻,只覺得有些陰寒,自己親兒子被打入獄中,竟然還能這麼冷靜?
馬大人臉上抽搐了一下。
「後面那一幕?還有什麼嗎?」杜環親自給他倒茶,心裏那個問號一直在心頭盤桓。
剛坐下,屁股下的茅草和圖書有些許摩擦聲,許昂也沒注意,只是覺得此刻緩過神來的屁股逐漸開始疼。
他爹真的不管他了,真的不管他了……
這是在譏諷他拿不幹凈的錢。
第二次就是自己被解除了懲罰,終於能上朝了。
獄卒什麼時候走的不知道,丟在地上的吊墜孤零零的在稻草堆里,顯得格外凄涼。
「那個獄卒並沒有見門,許敬宗沒有見他。」楊晨氣定神閑,「杜大人要是真的在朝上彈劾,恐怕反而要倒霉。」
「是不是你殺的,本官自會查證,你只需要回答本官的話就好,本官問你,那天事發之時,你在什麼地方?」
他就不信,他爹真的不管他了。
門房一臉冷漠,眼底還透著幾分高傲:「我家老爺說了,讓你回去,你聽不懂嗎?」
許昂養尊處優慣了,冷不丁在這種地方,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門房聽說是大理寺的人來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慌忙進去通報。
楊晨這是第三次來,杜環誠惶誠恐的出去迎接。
楊晨心裏琢磨著,許敬宗既然選擇不管,那許昂八成是只能在大理寺待著。
如果是前者他覺得還好,如果是後者,那就太令人心顫了。
獄卒以為自己沒說清楚,加上拿了許昂的東西,便道:「這位小哥,我是你家公子讓來的,他說要我去見許大人,讓許大人去救他。」
獄卒鬧不明白怎麼回事,也有些惱火:「這什麼意思啊?許大人是不管嗎?」
「聽見沒有?」
那個吊墜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小時候戴的,娘死了之後,就一直掛在脖子上。
許昂又被關入大牢內,想找個人給自己帶消息出去,摸索了上下,全部都被大理寺的人搜光了,只剩下脖子上弔著的一個吊墜。
「路過而已。」杜環打算走,在御史台,他一向跟別人都說不太進去,尤其是姓馬的,性格不合,為官理念也不合。
「我都說了,那人不是我殺的,你要是敢屈打成招,我不會放過你的。」
不遠處,路過的杜環看見獄卒身穿大理寺的衣裳站在門口,臉色微微一變。
大理寺的牢房比京兆尹的可要好多了,但也只是跟牢房相比。
「杜大人,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他的屁股現在還是疼的,火辣辣的酸疼,不過這還算好的,至少帶著一點麻木的感覺,加上這幾天也習慣了,倒是沒一開始的時候痛。
老鼠跑到牢門旁邊就不動了。
獄卒眼神頓時亮了起來,慌忙將東西塞進自己懷裡:「許少爺放心,我這就去找許大人!」
可眼前的大棒子著實嚇人。
御史台的人大部分都收過禮,唯獨杜環,苦哈哈的靠著自己的俸祿過活。
「不是不管,而是現在不管,杜大人,他今天未必是算到你會看見,這大概只是一次意外,所以你最好插手別管。」
「杜大人別急著走啊!」馬金棋一開始是先看見杜環的,然後順著他的視線發現一個大理寺的獄卒竟然站在許宅門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地上的吊墜被撿起來了,藏在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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