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孫啊,真不是我說你。動不動就拿日本鬼子跟我們相提並論,你這是個什麼意思啊?有你這麼說話的嗎?我們是什麼?我們是八路軍!」
「四個無辜的人。」孫鶴峰聽著由參謀長廖勇彙報的最新的報告,嘴裏面幾乎沒有什麼聲音的輕輕嘟囔了幾句。這話聲音雖然說不高,但是,聽在了旁邊人的耳朵裏面,那簡直是太刺|激了。一時間,幾個人都看向了孫鶴峰。
不當著眾人的面了,原本還有些克制的孫鶴峰,頓時顯得有些衝動起來,他蹭的站起來,甚至嚇了何遠一跳,不過,他並不打算做什麼,只是從桌子的另一側探過身子,湊近了些,目光緊緊地盯著何遠的眼睛,這才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來。
孫鶴峰點頭道:「正因為我知道我們是八路軍,所以,我才會質疑!我才會覺得,我們不應該這麼做!我們是八路軍,是有組織、有紀律、有理想的軍隊!和圖書不是肆意虐 殺普通人的畜生,我們跟他們不一樣!」
孫鶴峰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現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說這種喪氣的話。但是,他心裡頭就是多多少少的有那麼一點兒小彆扭。別的不說,這人選選擇的,的確是有些太過於隨意了。八路軍最近的命令下達,其核心思想,就是在杜海的指揮所周圍,隨機選擇落單的、或者是人數少的士兵,進行殘忍的虐 殺。如果只是普通的打死,對於孫鶴峰而言,還沒有這麼大的衝擊,但這是「虐 殺」。
首當其衝的,就是孫鶴峰剛剛提出的那個尖銳的問題。如果用虐 殺的方式來對待偽軍的普通士兵,那麼,他們跟那些滿口仁義道德、骨子裡狼心狗肺、狼子野心、殺人如麻的畜生,有什麼區別呢?區別當然有了,而且,還不是可以混在一起說的!更何況,誰說何遠所殺的那幾個人,就和*圖*書一定是無辜的人呢?孫鶴峰不了解這些,自然而然的先入為主,就做錯了選擇。
「首長,我跟隨你不是一天兩天的了,但是,不能不說,有些事情上面,他們的接受程度更高一些,而我……有很多事情,都不是那麼接受得了的。比如這一次的事情!」孫鶴峰用手指頭點著桌面,對著何遠說道:「這次的事情,我是一百個想不明白!哪怕這一次你換一個人搞,你殺的是幾個鬼子,用這種方式,我不說什麼,我也會認同。或者說,你換一種方式,直接把人擊斃,我也不說什麼。但是,一面強調著敵人不講人道主義精神,一面又在做著虐 殺的事情,我有點兒……有點兒接受不了。」
「所以,你為什麼不覺得,我們殺掉的是畜生呢?」何遠說道:「你知道的,我們的目標是什麼?是偽軍最為精銳的一個營。你有了解過這個營的過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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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實說,對於孫鶴峰所提出來的事情,就算是何遠聽了,心裡頭也不禁有些憤怒。又更何況,是他手底下那些本來心思就不見得有多麼柔和的部下們呢?有了這些人在,他們想要不打起來,那都是一件聽上去不太可能的事情。又更何況,這事情難道就真的想不通了嗎?何遠也有些納悶兒。畢竟孫鶴峰是跟隨了他多年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這些事情他都想不通的話,那還談什麼跟隨她多年呢?不過,既然有了這樣的疑問,不解決,肯定是不行的。那容易引起矛盾,更會留下禍患。以孫鶴峰的脾氣,今天他不爆發,那是還沒有到需要他爆發的點上。但是,一旦倒是真的需要他爆發的地方,那麼,問題也就變得嚴重了。他到時候,非得跟人家爭他個天翻地覆不可,到頭來,還是把何遠給架在火上烤。所以,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心情,何遠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得先把他的這些個疑問都給解決掉了。
這話說到最後,他的心思,也就是顯而易見的了。何遠也猜到了他大概是這麼一個意思,這會兒聽他自己承認了這件事情,便心道:果然是如此!文人就是文人,不是部隊出身,以至於讓他在某些事情的處理上面顯得優柔寡斷。也好在剛剛就那麼散會了,如果要是給他們爭論的機會,估計又要引起來互相之間的矛盾。
對於一個文人而言,這樣的殺人的辦法,的確是有些太過於殘忍了。孫鶴峰不能理解,明明可以直接殺人,為什麼一定要在死之前這麼虐待人家呢?偽軍的確該死,但是,更多的那些低級的士兵,他們很多都是被裹挾著進入偽軍的,作惡,這並不是他們想的。他們也很無奈,也是沒有什麼辦法的。
是的,正兒八經的虐 殺,人是不停地出血而亡的,傷在核心的位置,沒有救的可能。但是,幾息之間還死不了,和_圖_書能夠活著被人發現,被人放棄,痛苦至極的經歷死亡的那條路。
何遠的目光也看向了孫鶴峰,他大概能夠想得到,自己這個政委心裡頭在想什麼。不過,這個時候,是容不得什麼婦人之仁的。他朝著廖勇等人擺擺手,示意他們各自散去,按照計劃繼續執行就是了。而很快,屋子裡面就只剩下了他和孫鶴峰兩個人。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嘆了口氣,對孫鶴峰說道:「有什麼話非得當著他們的面兒說?政委,有時候,我真的是有些看不太明白你。你說你不聰明吧?有時候,那腦子轉得比我快多了。可要是說你足夠聰明吧?偏偏又沒有多聰明。會議上,這麼多人本來就看你有點兒不順眼的,你偏偏要去招惹他們。怎麼?不讓他們散會之後到背後去講究你一番,你自己這就不舒服了?你說你這心態,到底是怎麼想的?有什麼話,散了會之後再說,不是很好嘛?我還就不相信了,你就一定非得要有感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