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忽然發現,這裏居然有第五層。」夏綠蒂說,「入口非常隱蔽,而且很陰森,搞不好我們發現隱藏地圖一類的東西了。」
這次側寫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對方是一條龍王。
同樣的事路鳴澤也干過,莫非這年頭,只要是個正太就熱衷於發放福利?
這是介乎于宗教與科幻間的一幕,那既是偉大生命的降生,浩瀚文明的開端,也是神魔從上古的封印里掙脫而出,重返世界。
在側寫的狀態下,她的情緒會很淡,但回到現實的一刻,所有畫面與記憶都清晰了起來,化成了一幕幕砸向她的紅蓮鐵棘。
「過來一下,我有東西給你。」康斯坦丁說。
世界開始起火了,字面意義上的起火,大地的岩漿都在沸騰,火柱破開了地面,如同衝天而起的彼岸花。
「啥?」夏綠蒂疑惑。
水霧來自溫泉,西子月的周圍幾乎都是沸水溫泉,它們散發著濃烈的硫磺氣息,讓她聯想到黑澤明的《夢》,其中那個叫做鬼哭的故事,一個陰森荒涼的地獄世界。
而之前那些失竊的骨骸則是切切實實地少了幾塊,像是掉落的門牙那樣漏著風,一目了然。
序列號114,滅世級言靈,燭龍,開始了。
戰爭已經升溫到了最高潮,因為一位白衣絕然的男孩從金碧輝煌的大殿里走了出來,他分明那麼弱不禁風,可又像個威儀的君主,平靜而憤怒地看著所有人。
西子月側寫過後,那些骨骸只是褪色了,並沒脫落,如果不走進看的話,根本發現不出它顏色掉了。
這一幕發生在距今兩千多年前,中國四川,白帝城。
如果說康斯坦丁遺留下來的固定意識是一道程序,那麼諾瑪的工作原理很有可能與其有相似之處……
本該最貴重的龍骨十字存放在第四層,這理應是最後一層。
青銅與火之王的誕生地就是這座金字塔,它必定存在於世界上的某個角落,或者尼伯龍根之中,等待有朝一日被發掘,重見天日。
而是青銅與火之王,康斯坦丁。
「不,沒啥,怎麼了?」西子月立刻恢復了冷淡面容,誰也看不出她剛才心中https://m.hetubook.com.com炸毛。
作為序列號高達114的滅世級言靈,已經遠遠脫離了人類所能掌握的範疇,退一萬步講,就算真有超級怪胎混血種掌握了這個言靈,也放不出來。
在她的好友名單中,又是正太,又能進入她側寫領域的人好像只有路鳴澤一個。
這時,西子月注意到了,對方脊背上的幾塊關鍵骨骸正在褪色,像是力量被抽幹了。
這裏像是文明誕生之前的星球,蠻荒的大地上,焦黑色的土地上遍布岩漿支流,那是大地裸|露在外的血管。
「三次撤銷特權,能夠撤銷一切與火元素有關的言靈。」康斯坦丁說。
這份力量同樣以龍文的形式出現在西子月的腦海中,具體外形是三條沉睡的蛇,它們的皮膚是蒼紅色的,像是從康斯坦丁身上剝下來的鱗片。
這場神跡般的降生儀式依舊在繼續,西子月驀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但有些事,西子月也不太敢確定,世界就是這麼深不可測。
「不害怕,可為什麼不吃掉我呢?吃掉我,就再也沒人能擋住哥哥。」
「你現在看到的是我誕生時的樣子,我記不清它發生在多少年之前,只知道很久很久。」康斯坦丁說。
到底是什麼邪門東西,能放在更深的第五層?
這些黑色的金屬是幾千萬年來凝固在塔身上的岩漿,猶如蜂窩,沒一口沸泉都是蜂窩的一個眼。
硬要說的話,諾瑪也是一個謎團,她作為人工智慧而言,威力未免太過強大,簡直領先世界不知道多少年。
她可用它撤銷三次很微弱的火系言靈,比如序列號22的淬火,這是最低階的火系言靈,主要不是用來攻擊,而是用於鍊金術的某個步驟。
一切的力量都來自於大地盡頭的那座火山,血虹色的光芒從火山的頂端升向了天空,如同大地刺破天幕的利劍。
她……獲得了龍骨中的力量,用側寫的方式。
想到這裏,西子月腦子裡浮現出了諾瑪的面容。
那個本該跪坐在水銀容器中,如殉道者般神聖的男孩,蘇醒了過來。
那座火山也並非是真的火山,而是www•hetubook•com.com——頂天立地的巨大金字塔!
西子月默然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像是穿越回古代的靈魂。
西子月緩緩地將手捂住了額頭,向上撩捋起了額發,露出瞪得大大的眼睛。
「這是曾寫在我身上的經文,由我的父親,尊貴的龍皇,尼德霍格親手在我的身上刻下的,代表它賜予我的力量。」
灼熱的質感順著石英玻璃蔓延向了西子月。
「有東西?」西子月一愣。
她睜開眼睛,燥熱的干風從面前呼嘯而來,捲起了燥熱不安的塵土。
「時間到了,我該走了。」孩子起身,推開了門。
三次撤銷與火元素有關的言靈,聽上去很弱,但這背後所象徵的權力卻巨大無比。
視野在破碎地燃燒著,燒成一片片黑色的虛空與記憶碎片。
放眼望去,這裏漆黑如夜,到處都是濃厚的水霧,唯獨那道通天徹地的虹光照亮了空間。
「不,我什麼也沒幹。」西子月下意識舉起高盧軍禮,有點做賊心虛。
「我的名為康斯坦丁,曾至火焰的山巔,于彼處熔化青銅的海洋,鑄造神的名。」康斯坦丁輕聲呢喃。
「真正的死是怎樣的呢?會不會覺得自己被封在一個黑盒子你,漆黑的,一點光都沒有,永遠永遠,無論怎麼伸手,都觸不到東西……」孩子又說。
除非擁有龍軀,才能經得住言靈反噬,否則這就是個一次性的自爆技能。
燒焦的氣息鑽入了西子月的鼻翼里,燥熱貼在了她的肌膚上。
西子月猛然睜開眼睛,冷汗又浸了一身,內衣變得越來越黏。
線索……又驚人地連接了起來,像是一首凌空對接上的曲譜,巧妙地合在了一起。
這裏的土壤也並非真的是泥土,而是金屬般光澤的岩石。
他的哀悼如真空般籠罩在了這個世界上,一場酸烈的黑雨落了下來。
岩漿如同一柄鮮紅的巨斧破開了大地,沸騰的熔岩交叉匯聚,延伸向遠方。
那就是諾頓與康斯坦丁,它們幾乎同時誕生。
但令一方面,她也能用它撤銷三個很強大的火系言靈,比如君焰。
克麗絲說過,當時瑪雅末日後的冰窖和-圖-書
失竊案,其中有一項失竊物就是康斯坦丁脊椎的幾塊關鍵骨骸,這個部位的骨骸最為珍貴,儲存了龍王的大多數力量。
位於龍族頂點的四大君主們,其實都有一座誕生地,黑王並不是憑空將它們創造出來的,也需要材料和鍛造爐,還有時間。
玩得有點大了吧!上來就燭龍,這誰受得了啊!
「西子月!」夏綠蒂的聲音遙遙傳來。
他接著說:「我們還會醒來,所謂棄族的命運,就是要穿越荒原,豎起戰旗,再次返回故鄉。」
西子月抬起頭來,重新審視著石英玻璃中的龍骨十字,總覺得對方下一刻就會睜開眼睛。
孩子用驚慌的語氣說:「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撤銷言靈的特權。
「豎起戰旗的那一天,哥哥會吃掉我么?」
「你沒死?」西子月說不上是驚愕還是驚恐,下意識後退。
那個孩子,就是康斯坦丁,與他對話的人是他哥哥,諾頓。
比起側寫不可思議的能力,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西子月迅速中斷了這層聯想,她這裏的謎團已經多到得排隊搖號了。
這確實符合她的側寫過程,側寫的結果彷彿抽獎,抽中什麼記憶是什麼記憶,只有在側寫達到最完美的情況下,她才能看完對方的一生。
在秘黨的隱秘史教材中,這一段歷史被稱為白帝隕落,古老的混血種家族們對青銅與火之王發起討伐戰役。
「會的,那樣你就將和我一起,君臨世界!」諾頓微微點頭,驕傲威嚴。
康斯坦丁伸出手,抓在了西子月頭上。
畫面在一場如煙花般絢爛的光耀下終結了,視野再度清晰時,已經成了方圓萬里的焦土。
世界開始崩塌,不斷地拼接重組。
「那裡是我誕生的地方,也是我的王座。」有人在西子月身後輕輕說,她恍然轉身。
想來她與康斯坦丁並沒有太多共鳴,能側寫出東西已經算是幸運的。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樣就太孤單了,這麼多年了,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我們永遠不會真正死去,只是長眠,在我能夠吞噬世界之前,與其孤獨跋涉,不如安然沉睡。」諾頓說,他是個相貌俊朗https://m.hetubook.com.com的年輕人,眉目間透著東方式的古意,與西式名字格格不入。
西子月忽然明白了些秘密。
西子月愣住了。
「要到下一個地方了。」康斯坦丁說。
康斯坦丁搖頭:「這是你自己找到的東西,與我無關,我並不想把它給予你這個區區人類。」
這裡是一座中式的古代宮殿,精巧的機關遍布這間屋子,木質的門窗上雕飾著朱雀與藤蔓,硃紅色的大火在窗外紛飛,人形的輪廓如皮影般印在紙窗上。
「燭龍,我釋放了燭龍,我累了,想要結束掉這一切。」在西子月身旁的康斯坦丁說。
力量如同翻滾的岩漿,化為了飛舞的巨大火蛇,它們漫天飛行在西子月的腦海里,翱翔在一片燎天的烈焰下。
青銅與火之王的誕生。
西子月肩膀一抖。
「我不打算給你看任何東西,是你自己找到這些記憶的,我沒辦法。」康斯坦丁搖頭。
「能用它撤銷燭龍嗎?」西子月問。
這個問題有些多餘,有資格釋放這個言靈的康斯坦丁和諾頓都死了,從這個角度來說,燭龍可以被稱為絕種言靈。
這個竊賊的作案手法相較西子月而言,非常簡單粗暴,自然沒有側寫這麼bug的作案工具。
「那麼只好給你這個了。」康斯坦丁再次伸手。
西子月愣住了。
「這個問題不在我預先規定的回答範圍之內。」康斯坦丁搖頭,說到底他也就是個固定意識,好比程序員寫下的代碼……
但是,眼前這個男孩不是路鳴澤。
一隻蒼紅色的利爪從金字塔的頂端里伸出,濺起一輪金色的岩漿,利爪攀抓在了塔頂邊緣,凄厲雄壯的吟叫聲刺破了方圓數百里的雲層。
「不行,無法給你燭龍,因為你沒有龍軀。」康斯坦丁說。
穿著素白色長袍的男孩正站在她後方,莊嚴肅穆的神情像是在仰望一副古畫。
這是一座……烈火與金屬的神殿!青銅與火之王的王座,也是它誕生的搖籃!
說完,他轉身就走,走向了一片黑暗之中。
應該不是。
新生的印記在它們身上流動著,那是至高無上的密宗聖語,象徵無盡的火焰權能與對金屬的駕馭,它們從降和-圖-書生的那一天起就註定尊貴無比。
「給我這些權力,是希望我去做什麼事嗎?」西子月問。
她好像忽然經歷了整整一季的故事量,信息量大到驚人,需要很長的時間消化推演。
燭龍的爆發。
只不過西子月此刻的視角不在人類這邊,而在龍那邊。
那充滿悲哀的……離別的……像是亡國之際,君主一把火燒掉了宮殿,坐在王座上等著大火吞沒一切。
透過對龍骨十字的側寫,她進入到了康斯坦丁的視角內,漫天的、如烈焰般的情緒緒洶湧而來。
話說……自己這種行為也不能叫竊取龍骨力量吧?畢竟這可是人家康斯坦丁親自給的嗷。
「再見,自己小心,人類,是不能相信的。」諾頓囑咐道。
西子月湊了上去。
這是獨屬於青銅與火之王的力量,堪稱權柄,甚至是概念武器。
莫非對方也有側寫能力?
兩條紅色的巨龍爭先恐後地從金字塔內部爬出,翱翔而起,碎石如流星般劃過天際,墜向大地的盡頭。
側寫結束。
金字塔的頂端迎來了一陣劇烈的噴發,十字形的炎柱衝天而起,在人類的歷史載入中從未有過盛烈的火山爆發,像是有一個魁梧的巨人在地底深處敲打鐵鎚,數千名天使為它唱著空靈的詠嘆。
所謂的王座,對於它們來說同樣也是生命的搖籃。
剛好三塊骨骸,對應她的三次取消特權。
外界的火光更甚了,騎兵們策馬揮刀,攻破了城門,成千上萬的箭從雲層里墜落,它們無一例外都帶有天狼的效果,「白帝」的牌匾燃燒著墜地,藍色的火焰與赤紅色的火焰相擁。
「死了,我真的已經死了,你現在看到的是我最後遺留下來的精神,它是固定無意識的,無法回答你的任何問題……我本來想用它和哥哥說說話,可惜哥哥也死了,真正意義上的那種死亡。」康斯坦丁的神色里閃過黯然。
「為什麼要給我看這些東西?」西子月心有餘悸地問。
另一個男性青年的聲音回答:「也許會死吧?但是我和你在一起,所以不要害怕。」
她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科技造物嗎?
「你看,我就要出現了。」康斯坦丁平靜地看著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