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女武神
第七十四章 無暇赴死

然而真正的情況卻截然不同,每個擁有言靈·萊茵的人生來就伴隨著巨大的榮耀,彷彿皇子終將繼承王位。
副校長的手搭在了老友的肩膀上:「節哀吧,我知道你挺喜歡這個小姑娘的,我也挺喜歡……見鬼!沒想到有一天我和你也能成為情敵!這劇情太他媽狗血了,最不入流的編劇也寫不出來。!
「審判確實可能無法殺死你,但我們這邊可不僅僅只有審判!」夏綠蒂的眼裡閃動著堅毅,心中的戰鼓轟然奏響。
通古斯的那場超級大爆炸據推測就是一場詠唱持續了好幾個月的萊茵,而在一般的戰鬥中,萊茵的詠唱往往只能持續五分鐘左右,比如夏之哀悼的那次。
她的生命已經開始了倒計時,死神的鐮刀正在緩緩向她逼近。
她的話讓暴怒沉思,甚至忌憚。
她能感受到,這根針刺有著貪婪那樣的吸血效果,拔|出|來的一刻,她會因血液暴吸而亡,所以只能讓它停留在體內。
「可我離真正的死亡還有一段距離,用這點時間足夠殺你,我從一開始就是奔著這個目的來的。」
「即便是審判也沒用,在初代種的血統面前,審判不過是鋒利的刀子而已。」暴怒咬字有力,猶如宣告死刑,「我終將坐上青銅與火之王的寶座,這個結局,無人可以更改!」
他罕見地露出了悲傷的神色,那雙蘇灰色,如獵鷹般銳利的眼睛里從未這樣虛弱過。
很多次災難來臨,他都位於風暴的最中心,已經習慣了頂著不足1%的生存率絕地翻盤,並且認為這事理所應當。
聖潔恢弘的歌聲回蕩在卡塞爾的中央控制室里,彷彿天堂大門洞開,漫天的天使們飛出,將神聖的光普照向世界。
不僅如此,讓她進入卡塞爾就讀也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有萊茵這樣的言靈就說明她的血統肯定為S級,副校長的戒律根本鎮不住,她只要哪天一個心情不爽,就能讓這座學校暴斃,為龍族重返世界的偉業做出巨大貢獻。
「是嗎,我倒和_圖_書覺得這個名字挺好聽的,有文科生的浪漫,也有理科生的嚴謹。」夏綠蒂的淚意漸漸平息,嘴角再次忍俊不禁。
在卡塞爾的本部里,昂熱起立,將手按在心前,靜默不語。
愷撒瞬間就明白了這份感同身受的驕傲,是皇帝,總有御駕親征的時刻。
夏綠蒂從口袋裡摸出了通訊儀,輕輕幾番調試后,它居然又能使用了,她將訊號調成公頻,沉重開口:「這裡是夏綠蒂,任務即將完成,請各位不要等我了,抓緊時間迅速撤離。」
夏綠蒂想了想:「我剛才說的這些就是遺言,希望它們能刻在我的墓碑上。」
「昂熱!你這個神經病!你居然讓一個掌握萊茵的人和我們一起開會!還每年都開一次!」弗羅斯特驚恐到畫風變形,忽然意識到自己每年都要與人形核彈擦肩而過一次。
愷撒深思很久才說:「很後悔,沒有早點認識你,夏綠蒂,有什麼遺言嗎?」
「已經晚了,結繭儀式已經進行到了最末尾,就算你有賢者之石的子彈也沒用,它只能洞穿領域,無法洞穿我的裝甲,至於紅水銀炸彈……名字聽著就很可笑。」
這個言靈的釋放原理是通過長時間冥想和吟唱,活化領域中的地風水火四大元素,讓它們全部狂暴起來,相互壓迫撞擊,當這種壓迫強到接近恆星表面壓力的時候,元素間的「閃熔」就開始了。
這個言靈唯一的缺點在於它需要過長的詠唱時間,可能需要好幾天,也可能需要好幾個月。
閃熔是鍊金術中最究極的鏈式反應之一,一旦開始就是沒有回頭的路,只有當該區域內的所有元素耗盡才會終止。
「不,這不是我的宿命,而是我的使命!」夏綠蒂那童稚的聲音透出如鐵的堅毅,「愷撒·加圖索,和我有著不相上下驕傲的你,應該明白何謂使命吧?」
她這麼說的時候,血絲正從嘴角溢出。
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唯一的解決途徑,但他下意識不放棄每一個隊友。
https://m.hetubook.com.com沒問題,它同樣也刻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裏。」
「人類的女孩啊,你馬上就要死了,你知道嗎?」龍形傀儡的聲音里充滿了機械質感,還帶點咯吱的冷笑。
她用刀撐起了身體,蹣跚地走向了宮殿的盡頭,那裡是最後一扇大門,轟隆隆的聲音正從裏面傳出,彷彿成千上萬的龍在裏面齊身吼叫。
「有些事,只有我能做到,說明這是我命中注定的榮耀,也許我一生都在等待這麼一刻。」夏綠蒂輕輕地說,背景是燃燒的烈焰,決意熾烈又孤獨,「讓我去吧,我點燃自己,不是為了吸引某人的目光,而是為了擁抱我心中的太陽。」
很快,歌聲就斷掉了,元素亂流已經進化成了元素風暴,再強的通訊信號也無法穿透。
序列號112,言靈·萊茵。
這就是滅世級言靈的威力,雖然它排在序列號112,乍看上去是滅世級言靈中最弱的那一個,但別忘了,序列號這種東西是人類根據自己的理解添加上去的,根本無法決定它們在龍族眼中的具體強弱。
他的吼聲回蕩在這座燃燒的大殿中,所有火焰都隨風而動,環繞著夏綠蒂跳舞,盛宴已然來至最高潮的盡頭,她儼然成為了故事最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祭品。
「不,並不悔恨,只是很可惜,還有很多事都沒能來得及做,比如坐上卡塞爾校長的位置,比如拍用來記錄青春的寫|真,比如……去旅行,去很遠很遠的地方旅行。」她仰著面說,眼裡的黃金色已經很淡了。
聖潔恢弘的歌聲中,一個廣袤無邊的領域以她為中心釋放了,彷彿陽光透穿雲海,灼燒向大地,整座青銅城都在它的覆蓋範圍下!
「你難道沒注意到,我從頭到尾就沒有使用言靈嗎?」
只有亡國之君才會想著苟且偷生,真正的君主從來都是戰死在燃燒的王座上。
她的嘴角揚著輕輕的疲憊,像是馬上就要睡著的樣子,一點也不害怕這條巨龍,因為她確信m.hetubook.com.com它已經無法再動了。
懷揣著這樣的榮耀,就絕不會想著如何讓這個言靈放不出,而是隨時準備好了做出最勇敢的決定。
雖然夏綠蒂把它及時斬斷了,但它的毒液還是隨著傷口滲入了她的體內,隨著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所謂的英雄,不就應該把極低的成功率當成成功的背景板嗎?好比命運這東西,生來就註定被反抗的。
夏綠蒂這位校董的言靈同樣也是個謎,沒有留下任何電子檔案,恐怕連紙質檔案也沒有,只保存在極個別人的大腦里。
許多教授都聯想到了「濕婆業舞」這個言靈,它發動起來並不詠唱龍文,而是用肢體語言代替了聲音,釋放者跳著滅世的優美舞蹈,身姿介乎于魔鬼和宗教之間。
全世界的光都打在了她金色的背影上。
「原來如此,夏綠蒂之所以聖歌唱得那麼好,就是因為這個言靈啊。」副校長也震驚了,這也是他頭一次知道萊茵會以聖歌的形式出現。
昂熱掏了掏耳朵,有點不耐煩地說:「就是猜到你肯定要大發雷霆,所以才不打算告訴你這個秘密。」
「嗯,沒錯,我快死了。」夏綠蒂輕輕點頭,臉上掛著恬靜的笑意。
眼淚給予不了她力量,笑容才可以,她要笑著走到世界與時間的盡頭。
青銅城市的深處,通往最終聖殿的朝聖之路上,夏綠蒂開始高歌了。
「序列號112,言靈·萊茵?」弗羅斯特震驚了,雖然他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但等到夏綠蒂親口承認這個秘密時,依舊感到震撼不已。
那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一個名為究極死亡的領域。
「因為龍的劇毒,我快死了,但我並不想平靜地躺進墳墓,我只能咆哮著死去,這是昂熱的原話,也是我的態度。」夏綠蒂說,「當我得知我擁有萊茵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註定要與一條巨龍同歸於盡。」
「我的言靈,是序列號112,萊茵,和梅涅克一樣!」夏綠蒂大聲地說道。
那根針刺一樣的www.hetubook.com.com龍尾依舊插在她的胸口,開出紅蓮般的顏色。
愷撒花了足足數秒才反應過來:「非得這麼做不可嗎?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這也是梅涅克至始至終都將這個秘密藏在心中的原因,一是怕引起恐慌,二是怕成為敵人的集火點。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和普通人一樣的錯誤,總覺得手握萊茵的人應該都會想著安穩過完這一生,祈禱這個言靈永遠不要釋放。
暴怒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的忌憚逐漸放大,最終變為驚恐,龍形傀儡的眼瞳不斷戰慄顫抖。
幾番雜音后,愷撒的聲音從對講器里傳了出來:「聽你的語氣,你似乎是打算和暴怒同歸於盡?到底發生了什麼?」
核爆般的震撼直擊了每個人的內心,整個卡塞爾本部啞口無言,只有昂熱默然嘆息,眼鏡上折出一片反光。
在梅涅克之前,人們不敢相信混血種能掌握如此強大的言靈,然而僅僅時隔一百年,又有一位掌握萊茵的混血種居然又出現了,居然同樣也是卡塞爾家族的人……祖傳言靈吧這是!
夏綠蒂·卡塞爾,在她的16歲,即將走到生命終結,她還有太多美好的事沒來得及經歷。
他的威嚴隔空投射到這具戰死的殘骸上,用如同巨燭般的眼瞳凝視夏綠蒂。
說完的一刻,她暢快地笑了起來,前所未有的放鬆,像是卸下了重擔。
雖然這裡是個如地獄般酷熱的地方,但她還是感到了寒冷,全身的溫度從某個看不見的空洞里溜走。
這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萊茵這種象徵究極死亡的言靈,它的詠唱方式居然是聖潔空靈的詠嘆!
他總覺得一定有別的辦法,比如嘗試撤出來,用生命的奇迹挺到醫療隊到來,至於將要復甦的暴怒,說不定能用幾顆導彈把它打下來,雖然這事成功率很低,但未嘗不行。
任何龍王,一旦知道這世界上有掌握萊茵的混血種存在,都會傾盡一切力量,將其作為最優先的擊殺目標,它的序列號高達112,比審判還要高一個層級和*圖*書,是比「極危」更危險的「滅世」!換句話說,每個萊茵持有者都有一次與龍王同歸於盡的機會。
「別那麼輕易認命,如果你真的相信這是你的宿命,那你應該做的事是咬斷它的脖子,而不是順從它。」愷撒下意識展示演講者的口才。
對於混血種而言,言靈才是他們最大的王牌,可她從進入青銅城以來,就絲毫沒有使用言靈的意思,這張牌始終捏在她的手心裏。
「我這裏還有兩枚賢者之石子彈,還有一塊紅水銀炸彈,殺你夠用了。」她咬著牙說,重新將鬥志點燃。
那裡,已經成為了她的孤島。
至今為止,人類對於這個言靈的觀察記錄只有一次,那就是1908年的那場通古斯大爆炸,超過2150平方公里的八千萬棵樹木焚毀,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將附近650公里內的窗戶震碎,人類歷史上第一朵超級蘑菇雲出現,相當於2200萬噸TNT的爆炸量。
「悔恨嗎?人類,這就是你妄圖挑戰宿命的代價。」暴怒冷冷地說,火焰彷彿都被凍結。
副校長識趣地閉上了嘴,也將手按在心前,頭往下一低。
通過林鳳隆的情報網,暴怒已經摸清了卡塞爾主要戰力人員的言靈,除了幾位身份特別神秘的S級執行官外。
作為校董,她幾乎是以空降的形式直抵卡塞爾學院的權力頂層,還得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優質的屠龍教育,沒人解釋其中原因,總不能真的僅憑卡塞爾這個光榮的姓氏,她就能得到整個世界的寵愛吧?
所有的教授和校董們也依次起身,做出了同樣的姿勢,對這位如太陽般驕傲閃爍的女孩獻上了最高敬意。
愷撒一怔。
在卡塞爾所繪製的言靈卡片上,萊茵這個言靈的創造者只有一位——黑王,尼德霍格。
這就是萊茵的詠唱!居然是聖歌!
昂熱用淡淡的眼神看了副校長一眼,拳頭微微變硬。
這是剛才那條龍形傀儡的最後一擊,如暗器般的尾刺,它的上面帶有劇毒。
五分鐘已經夠了,足以殺死一位初代種的君王。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