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桌的客人吐倒了,服務生快過來清理一下!」
「還是好厲害。」繪梨衣望著周圍,眼睛裡帶著星星,表情就說明了一切。
她不太確定,如果今晚自己真的一個不小心在這失了身,出了本子,這個本子到底是該投到男性向區,還是投到女性向區?
舞台之上的劇目緩緩推進,號角悠揚,鼓聲恢宏,前不久還放浪形骸的風月場所突然變得莊嚴起來,觀眾們也紛紛露出了看正劇的嚴肅,無一不拜服在那個男人精湛的演技與氣質下。
「沒事。」
「五號桌!再加三瓶冬佩利!」服務員大喊。
據說還有英國皇家海軍女上校,指揮潛水艇的那種,什麼商業女強人,政界精英,在這姐們面前都是渣渣。
「包下三樓的場子,我們要最豪華的房間!今天我們這有人過生日,把你們最紅的頭牌給我叫來!」某個肥婆掏出一沓鈔票,拉扯著嗓子大喊。
電梯降至最後一層,大門洞開,遠遠就能聽到讓人抖腿聳肩的電音。
西子月一愣。
座頭鯨一拍大腿:「要來了!今晚壓軸登場的主角!龐貝!」
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金色的長發,海藍色的雙眼,高挺的鼻樑和男人氣的微須,英俊得過分……雖然也二逼得過分,這點爺倆倒是一脈相傳。
她不由自主地走向了門外,輕輕推開門,走了出去。
「不不不,這不是把郎換成娘就能解決的,再說了,牛娘這怎麼聽都像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職業!」座頭鯨差點從沙發上摔了下去。
「我也想當牛郎。」繪梨衣興緻勃勃,在她看來,也許這是一個陪大家一起玩的職業。
「來吧,嘗嘗由我們的寶藏男團,薔薇七人眾親手調配的料理,這些都是藝術品!」略過拍賣環節,座頭鯨直接以老闆的身份要了一份最精華的魚肉部分。
「看樣子即便是上杉小姐,也不能做到對男性完全免疫呢。」座頭鯨自信一笑。
「他是本店近期發掘到的曠世奇才!我簡直不敢相信這世界上還有這麼極品的男人,假以時日,他定將成為牛郎榜的NO.1,超越傳說中的風間琉璃大師!」座頭鯨慷慨激昂。
總計票數:十萬零三百二十張,高天原史上第一新人成就達成。
他甚至直接用真名當www.hetubook.com.com藝名,也不介意自己的照片被拿出去刊登廣告,絲毫沒有要隱瞞行蹤的意思。
【已經是朋友】
「今夜,我們的花道中又增添了數枝艷花,你們願意留下他們么?就在今夜,用你們的愛與溫存!留下他!」
而這次,路明非終於站在了最中間的C位,手握麥克風,赫然是樂隊的靈魂主唱,而不是陪跑的路人。
「他只用短短不到兩天的速度就湊齊了九百多張花票,打破了曾經由傳奇牛郎Basara king創下的記錄!」
「他的面試也是有史以來最出色的,那不像是我在面試他,而是他在面試我,無論是牛郎之道,還是牛郎之術,他都在我之上!」座頭鯨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是啊,真悲傷,像是在下雨。
西子月鬆開神經,坐了下來,順手在繪梨衣頭上摸了摸,大意是我沒事。
「他來當牛郎的目的絕不是為了錢財,他的真實身份一定是個富家少爺,否則絕不可能有那麼豐富的閱歷!」
這和走下水道有什麼區別!
「下面就讓我們來一睹他的風采!」座頭鯨將手臂比向了前方的舞台。
「接下來的劇目是《埃及艷后》,主演者是……龐貝!將你們的歡呼與尖叫獻給他!」主持人在舞台上高呼。
西子月微笑。
由於擔心龐貝提前與座頭鯨通氣,西子月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龐貝這個名字,只是一再強調她和繪梨衣的行蹤不能暴露給任何人,即便是內部員工。
他也偶爾參演舞台劇,扮演龍套送信少年,只穿一件薄薄的紗衣來賣弄性感……可奇怪的是他在紗衣裏面多穿了一條四角花褲衩,若隱若現的十分醒目……審美好怪哦。
他有沒有其它目的不清楚,但起碼能看得出……他干這份工作很開心……
舞台之上,高天原傳統名劇《魚生武士道》同樣也在上演,這回登上舞台的並不是單人solo,而是足足七人規模的男團!
第二層的暗廳里,西子月坐姿局促,小口咪酒,跟外面那群豺狼虎豹一比,她自認為算是淑女。
雖然說是帶繪梨衣去個可以好好玩的地方,但西子月也不知道該去哪裡,她們只是半夜潛伏,又不是真的翹家,每段旅途都只有那麼幾個小時的
https://m•hetubook•com•com時間,還只能是半夜。
「那我當牛娘。」
花票……
她……一次性購買了十萬張花票,用來換那根廢柴留下來,還順手把他捧成了世界第一的牛郎。
「好吃。」繪梨衣點頭肯定。
高天原牛郎店,這裏果然是個很勁爆的場子,不說是狂歡之夜吧,至少也是群魔亂舞了。
「他……很出名嗎?」西子月裝著不認識這人。
「嗯……繼續說。」西子月控制住了挑眉的想法。
西子月又觀察了一眼繪梨衣,幾杯冬佩利下肚后,她不但沒喝醉,反而還更安靜了,也許是初入夜場的興奮有所冷卻。
這裏的俊男密集度堪比樂事薯片中的空氣,而且類型齊全,要麼陰柔邪魅,要麼陽光粗獷,而且多半都是明星級美男,彷彿是把整個傑尼斯事務所都搬來了。
在某個雨夜,她也的確看到過這麼一幕,東京鐵塔如神啟般至上而下點燃,她一生中從未看到過這麼燦爛的雨夜,也從未如此溫暖。
她沒想到這妞自主能動性忽然變這麼高,都會自己主動跑出去,是有什麼東西刺|激到她了?
七位美少年在台上一字長蛇陣擺開,個個肢節有力,胸肌平緩,眉目憂傷,盡顯東方少年武士的孤寂美感。
考慮到她是由蘇女王和酒德女王推薦來的貴賓,發生這事一點也不奇怪。
也許是這個世界出問題了了吧。
「他的年齡也絕對是謊報,我不相信一個24歲的人有那麼豐富的閱歷量,他的真實年齡區間肯定在36—40歲之間!」
看樣子,那根廢柴對她真的很重要吧。
【變得悲哀,因為無法回憶】
他們每個人都手持長刀,身披淺蔥色的羽織,如果沒看錯的話,這陣容叫新選組……七個新選組美少年在台上切魚片,引得台下觀眾陣陣叫好,當場競拍,最貴的那份魚肉竟拍至七十萬日元的高價!
那個人……好像也是個牛郎吧?
「對不起,好不容易帶你出來一趟,但依舊只能看著。」西子月誠懇地對她說,「下次出來,我會帶你去個可以好好玩的地方。」
這……她大概是真的覺得這魚片好吃,跟藝術沒有半毛錢關係。
哀婉又孤獨的歌聲迴轉在舞台上,在功率強大的音響催動下,像是對著整個世界呼www.hetubook.com.com嘯的雷聲,即便時隔這麼久,西子月也仍能透過時間的痕迹聽到它。
龐貝出場后,她的神經也下意識繃緊,站了起來,深鎖眉宇的表情稍顯可怕。
沒準是富家老爺呢。
他的每一聲呼喊,台下都有數不清的回應,服務生拖著信簽箱走在客人的台桌間,客人們則掏出鈔票向他購櫻紅色的信箋,一場大型互動在店家與客人們之間展開。
其中十萬張花票都是同一個人買的,用一張1億日元的支票一次性購買……簽名人:上杉繪梨衣。
她微笑著,也傻笑著,不知道在樂呵什麼。
人群依舊歡呼鼎沸,無人注意到後方踉踉蹌蹌走來了一個暗紅色頭髮的女孩,她絲毫沒有關注舞台上那些閃閃發光的今夜主角,只仰望那些漫天飛舞的紅櫻。
包間里同樣是不醉不歸的氣氛,桌上擺滿了精緻的甜點與壽司,從牛郎店名梗酒冬佩利到普通的香檳應有盡有,唯一可惜的是坐陪者只有座頭鯨這個退役老牛郎。
再大胆點,五十歲以上。
雖然這裏嘈雜又喧囂,但依稀能看到路明非的影子,他那模糊的輪廓穿梭在人群之中,忙碌又黯淡,沒準是真混成了個服務生。
這……報告店長,她說好厲害不是指她也想要如狼似虎一把,而是單純迫不及待地想要跳進舞池裡瘋玩,你把她帶去遊樂園,她也會對過山車露出同樣的表情。
舞池中的燈忽然熄滅,一座高台緩緩降落,座頭鯨在從天而降的光束中降落,手握麥克風的姿勢讓人聯想到呂布手持方天畫戟,從虎牢關上一躍而下,大破十八路諸侯……行吧,西子月已經習慣了這家店的風格。
【凝視也是朋友】
在西子月沒有注意到的身後,繪梨衣緩緩退了幾步,低頭思考回憶著什麼,眼睛里像是有個旋渦在轉動,每轉一圈,她就穿梭一次時間,穿回到很久以前的過去。
與某個永遠也無法相見的朋友告別。
「他究竟見識過多少不同的女人,才能將她們的心思描述得如此細膩準確?不論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學生,還是學識淵博的教授,甚至政界議員都在他的狩獵範圍中!」
潮水般的狂歡聲從四面八方湧來,香檳的酒精味瀰漫四方,空氣中活躍著不安分的因子,舞池中的氣氛似乎只能用淫|靡來形容。
hetubook.com•com「Sa……Saku……」她抬頭仰望著,某個遺忘已久的單詞似乎快要記起。
「繪梨衣!」西子月忽然發現對方人不見了,趕緊從包間內追出來。
可一想到這些肉片經過美少年汗水與肌肉的藝術升華,她又總覺得舌尖有點發麻,渾身都要抖掉一身雞皮疙瘩。
長達半個小時的演繹,這齣戲終於迎來了落幕,在交響樂的烘托下,氣氛被一步步推高,觀眾們的情緒也達到了頂點,關鍵時刻,座頭鯨拍案而起:「該我出場了!」
她就這麼安靜地望著窗外的縱情聲色,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肌膚上浮出了一層微紅,像是晚霞的顏色。
她曾在這裏買過花票……買過許多許多……用來讓某個人留下來……
這樣的她才像個普通的女孩啊。
可惡!好不容易兩個美少女趁夜出逃,結果只能去宵夜攤這種接地氣的地方嗎!
她應該是那種類型吧……看著人多有光的地方,自己也會跟著暖洋洋的。
西子月正想伸手將繪梨衣拽住,側寫卻被動開啟,舞台上亮起了更加絢爛的燈光,那三個笨蛋的身影再次出現,居然還是以樂隊的組合。
「天使們!你們今夜快樂嗎?」那傢伙以搖滾巨星般的pose嘶吼。
排除掉燈紅酒綠的夜場后,剩下唯一可去的地方……莫非是宵夜攤?
就讓她這麼待一會吧。
西子月望著繪梨衣走向人群的背影,伸出去的手也放了下來。
「對這裏還算滿意嗎?上杉小姐?西子月小姐?」座頭鯨優雅地晃動著紅酒杯,冰塊如琴弦相撞。
金碧輝煌的舞池內,數不清的男女在搖晃,地面有節奏的震動,每個電音的敲擊都讓人神經一酥。
怪得西子月忍不住再多看一眼。
嗯嗯,那個Basara king是他兒子。
「想不到上杉小姐也如此懂藝術啊。」
她追出去的一刻,這場花票購買活動也恰好達到高潮,上百節櫻紅色的鞭炮炸開,濃郁的花香溢散而出,彷彿整座高天原都迎來了春天。
西子月也試著吃了一口,確實有股鮮美在口中活了過來。
曾經某位精通刀術的冷麵殺胚牛郎憑一己之力,將《魚生武士道》這個冷門劇目發揚光大,他的輝煌固然難以復刻,但後輩們可以靠人數優勢來彌補這份差距。
恢弘的交響聲潮中,舞台兩側m.hetubook•com•com的紅幔緩緩拉開,雄姿英發的男人在儀仗的拱衛下走出幕後,鷹旗浩蕩,長袍如風,龐貝以超絕於然的羅馬皇帝姿態登場。
歡呼的浪潮從舞池中央一陣陣刮出,酒水的氣息彷彿鍍金的流光,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熱鬧又溫暖,像是巨大的蠟燭在燃燒,照得每個心裏都暖洋洋的。
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但夢境仍然清醒,夢中一見,還是不能忘記】
「我們的花道,讓你們感受到了伊甸園般的溫暖了么?」
「沒關係,你帶著我才不方便吧。」繪梨衣搖搖頭,大大的眼睛里也寫著誠懇。
他們正在的演奏曲目是《friends》,玉置浩二的經典曲目,一首悲傷又空靈的情歌,西子月難能可貴的居然知道它。
正常,人家才是真正的女人收割機,在混血種中都是排的進史上前三的硬核狠人,遲早要加入通遼宇宙的那種。
為什麼她這麼在意那個人是誰呢?
曲聲落地,三人攜手鞠躬致謝,換得全場雷鳴般的掌聲。
「買花票,一張票一千日元,只有得到足夠多的花票,那個牛郎才能留下來,留在店裡繼續工作。」西子月簡潔明了地回答,這些坑錢小機制她提前預習過……在《東瀛斬龍傳》里。
這就是座頭鯨口中的天國,某種意義而言的確沒說錯。
繪梨衣愣在了原地,腦中獃獃地迴響著那兩個詞——
那些飄散在空中的花票,就像櫻花的花瓣不是嗎?
根據伊麗莎白的描述,龐貝在這裏的工作態度可謂兢兢業業,說是模範員工也不為過。
春風之中,數以千百計花票隨著鼓風機的人造風飛舞,散落在舞池的各個角落,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
座頭鯨在一旁瑟瑟發抖了起來,擔心這妞下一刻從裙子掏把狙擊槍出來,對準某個暗殺目標。
那個夜晚,整個高天原都像是變成了一隻巨大的口琴,用悠揚又漸行漸遠的哨聲向某個人告別。
透過單面鏡,西子月凝視著中央的舞池。
「你不坐下來嗎?」繪梨衣問。
「哈哈,這個不行哦,只有男孩子才能當牛郎。」
「諸位稍安勿躁,流川君他很快就會過來,他現在正忙著換衣更裝!」
禮炮也奏響了,櫻色的大雪瀰漫了所有人的視野,遠比今夜要絢爛。
繪梨衣舉本:「他們在做什麼?」
【從心裏是朋友】
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