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前往世界盡頭
第一章 上杉神父

「好久不見?」昂熱轉過頭來,象徵性打招呼。
穿過河上的石橋,繞過一條又一條曲曲折折的巷子,能看到一座散發著陳舊氣息的小教堂,教堂院子中央是乾涸的水池,以及枯垂的老樹。
教堂沒有其他人,只有老神父一人在享受這份愜意的清晨。
無論是母親,還是他記憶中那個金色的童年,都已經永遠也回不去了。
這裏的確是個玩耍的好地方,因為教堂主人不會像某些兇惡的老神父那樣趕人,而是會拿出糖果與零食來招待這些頑皮的小傢伙。
「就這麼闊別自己生活了那麼多年的日本,來到這麼一個陌生的國度,感覺怎麼樣?」昂熱問。
寒風橫掃在老城區的街巷裡,乳白色的雪塵從寬闊的路口湧向街的另一頭,枯朽的樹枝在濛濛雪霧中抖去最後一片殘葉。
「這座教堂,是你母親曾待過的地方嗎?」昂熱似乎看出了些什麼。
2013年,11月13號。
「人嘛,總得做出行動…和*圖*書…尤其是我現在時間不多了,要是再不行動起來,我怕以後真沒機會了。」他低聲說,目光落在手中的十字架上,像是在害怕什麼。
希爾伯特·讓·昂熱,神父為數不多的老朋友。
這裏的確有夠陌生,陌生到他認不出這裏的一草一木。
這話聽得上杉越多少有些不服氣,都說了這是寄託我童年回憶的地方,怎麼能算是陌生的國度呢?
比起一副亞洲人面孔的老神父,這位穿著西裝的老人更像是這座教堂的主人,起碼人家長著一張透露著法式風情的面容,光靠風度和眼神就足以讓世界上絕大多數少婦發自真心懺悔禱告,皈依我聖。
「敢問一下,我有什麼作用?」上杉越抽搐臉頰,小聲詢問。
一百年的時光足以改變太多東西,雖然巴黎在戰後一直就沒怎麼翻新,老城區依舊保持著原滋原味的風貌,但他已經怎麼也無法將現實中的場景與記憶對上號了。
眼見這人和圖書絲毫沒有打算離開的打算,上杉越的表情更難受了。
「那正好,你的教堂本來就是非盈利性機構,不算營業。」昂熱大搖大擺走進來,一屁股坐在上杉神父的旁邊,兩人中間隔著走道。
對於一個即將要躺入墳墓的人來說,值得挂念的東西少得可憐。
「諸神的黃昏,或許已經開始了。」
「哦?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上上次我和你見面時隔六十年,而離上次見面只有兩年,這麼一算後者還真就是個小數字。」昂熱依舊氣定神閑,不急不緩。
「不好意思,本教堂今天不不營業!阿門!」他義正言辭地下達逐客令。
自從日本事件結束后,他就沒有再與上杉越聯繫過,再說對於兩個世界截然不同的老不死來說也沒什麼好聯繫的。
法國,巴黎。
上杉神父先是驚訝,然後露出跟看見瘟神一樣的表情,忍不住皺眉撓頭。
「還挺便宜的,我把過去攢下的積蓄和拉麵攤賣掉了,再低價www.hetubook.com.com賤賣些從家族博物館里順出來的古董,錢就湊夠了。」上杉越說,「這麼算起來,其實這個神父我也沒幹多久,信徒也沒發展幾個。」
神父一驚,連忙從打盹醒來,回望過去。
「好久個屁!兩年前我們就見過一次,還見了好長一段時間!」上杉越暴跳如雷。
「也沒什麼不好的,無論是日本還是法國,對我來說差不多都一個鳥樣,無非就是在日本賣拉麵,在法國當神父,說穿了都是工作。」上杉越摸摸後腦勺,儘可能顯得分清雲淡。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從教堂的正門處傳來:「請問上杉牧師在嗎?」
一張經典的黑膠唱片在留聲機中緩緩旋轉,轉出一首悠悠揚的古典樂,晨光在音樂中沾上幾分聖意。
「沒錯,我當時就是在這個教堂長大,我母親成為修女后也在這座教堂工作,我的童年都寄存在這裏,當時這裏可熱鬧了。」上杉越說,「但兩次世界大戰後,這座教堂就漸漸沒m•hetubook.com•com什麼人來了,後來由於實在經營不下去,就被政府掛牌出售了。」
但不聯繫並不代表昂熱不關註上杉越,作為這世界上碩果僅存的皇,他當然不能脫離視野範圍,上杉越對自己的行蹤被昂熱瞭若指掌也沒有特殊怨言,反正他也不在乎這些個人隱私。
「等會?我怎麼就真的你嘮叨起家長里短來了?我的職業生涯關你屁事啊!」上杉越忽然意識到什麼,「說吧,你不遠千里來找我到底是想做什麼?不會又是白王那檔子事吧?」
當組織語言半天,他也沒組織出什麼有力的辯駁台詞。
顯然這是座沒什麼人流量的教堂,平常只有一些周圍的老太太與老爺爺造訪,偶爾也會有小孩子興緻勃勃來到這裏,目的大多是為了冒險或捉迷藏。
此時的教堂內,身穿神父服裝的白髮老人躺坐在座位最前排,神遊般望著瑪利亞的雕像,像是在冥想,又像是在回憶。
身穿黑色西服的白髮老人正站在教堂的門口,剛好擋住照射hetubook.com.com進來的陽光,他的影子在地上被拉得長長的。
「身為有史以來最強的混血種之一,有些事你必須得知道。」昂熱昂熱盯著上杉越的眼睛,出奇鄭重。
安靜沒多少秒,昂熱再次開口:「你真來了呀,巴黎。」
「然後你就成為了這裏的主人?」昂熱問。
上杉越愣了愣,之前本來很咆哮的心情沒來由低落了下去,他的手也在下方擺弄著一塊小十字架,上面滿是他摩挲的痕迹。
昂熱嘆了口氣,目光遊走在這座簡陋但歷史悠久的教堂中。
日本那次事件沒多久后,他就終於下定了要來法國的決心,說起來他骨子裡就應該是個法國人,他在這裏出生,也在這裏長大成人,上著正經的教會學校,聽老嬤嬤講睡前聖經故事,至於日後被蛇岐八家接回去當皇帝,與其說是命運的玩笑,倒不如說是黑色幽默。
「這個放心,白王那裡暫時沒事,只是我恰好路過巴黎,又突然想起你也在這附近,而剛好你也許還有點作用,所以就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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