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男兒到死心如鐵,親試手,補天裂
第六十四章 襄陽與南京(五)

張軒說道:「僅僅是擱淺嗎?」
這試射不是別的,而是漢江之上周輔臣的戰船。
漢水寬數里,甚至最寬的地方,在十里以上。是一條大河,作為長江重要支流,它向來水量充沛。不敢說之前,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問題,但是大多數年份都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故而雙方的書信,幾乎同一時間來到濟爾哈朗與張軒的手中。
周輔臣一時間被張軒給鎮住了,長江水師是周輔臣一手一腳創建的,他更知道他長江水師之中什麼最值錢,就這幾艘炮艦,每一艘的造價都在萬兩白銀以上。修繕也很不容易。也很費工期。
不知道是尼堪心痛八旗士卒,還是羅岱心疼曹營老卒,也說不清楚誰先撤退了,凡是在他撤退的時候,另外一方並沒有阻攔,也是默默的離開了戰場。
「那就擱淺吧。」張軒說道:「只要能炮轟樊城城牆,我不惜一切代價。」
「是。」周輔臣說道:「臣無能,將殿下責罰。」
數艘大船,如山嶽一般浮在江面之上,而在這戰船之前,卻是大大小小的船隻正在轉運,而周邊的江岸之上,早就先行登陸的夏軍軍隊,列陣護衛大軍登陸,所有人都忙活著有條hetubook•com.com不紊,似乎鋪滿了將近十里的江面。
張軒細細想了一刻鐘,他想將大炮從戰船之上弔下來,但是他心中暗暗搖頭,因為太麻煩了,千余斤的大炮,甚至數千斤大炮,上船是一個問題,但是從船上下來,也是一個問題。
所以張軒這一句話,最少將一萬多兩銀子砸進漢江之中了。
周輔臣說道:「不能了,臣已經查看過了,如今龍骨已經接近河江底了,再往北一定會擱淺的。」
沒有了夏軍的騎兵牽制,濟爾哈朗幾乎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大大的方便了濟爾哈朗。
只是這是一個長遠的問題,這個時候還不需要多想這些。只需要想眼前的局勢。
不過尼堪縱然挫敗了羅岱的計劃,但是雙方殺傷相當,在尼堪看來,八旗將士不能以一敵二,敵三,就已經是失敗了。
而清軍為了防止夏軍登陸,幾乎將所有的港口措施都給拆掉了。
此刻濟爾哈朗面對夏軍主力來襲,心中卻有了底氣,暗道:「我也要好好打一仗了,看看張軒到底有什麼手段?」
不過,張軒隨即將這個念頭從大腦之中斬去,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張軒了,即hetubook.com.com便不說大夏百姓,單單說,依靠張軒政權的將士,文武百官,以及家眷,就是一個一百多萬的人大集團了。
否則大軍也不至於這樣的麻煩的換船轉運了。
否則張軒當初敲定襄陽城防圖的時候,對樊城的選址,是有一點疏忽,幾乎是在原來的樊關城重建,而沒有細細勘察,但也不至於有這麼大的疏漏。
這一場廝殺打了大半日,最後以兩敗具傷而終結。
畢竟凡是裝載火炮多的戰船,都是吃水的大船。漢江一點水文變化,給張軒帶來極大的不方便。
周輔臣一時間不知道張軒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僅僅是擱淺啊?一不小心觸底的話,說不定下面的船艙都要破裂,船隻就要大修了,要花費好些功夫。怎麼叫僅僅是擱淺?
從天空之上俯視,整個襄樊一帶,就好像是一沙盤,而夏軍黑壓壓的猶如螞蟻搬家一樣。
「這一戰,我可以放鬆一點了。」濟爾哈朗心中暗道:「或許我能再膽大一點。」
但是以尼堪落馬這一件事情,清軍與夏軍都搭進去數百條人命,而且大多都是一等一的精銳士卒。
這一戰,很難說誰勝誰負。
雖然,濟爾哈朗心中已https://m•hetubook.com.com經確定了守城,將張軒拖在這裏時間越長越好。
兩位主將尚且如此,以下的各級將領,乃至於士卒,就更不要說了。
張軒說道:「不是你的事情,卻是我當初規劃樊城之時,想的太少,萬萬沒有想到有如今的局面。」
如果說這話的是別人,周輔臣定然要好好教訓一番,但是張軒所言,他只能點頭說道:「是。」
不過,今年漢江水淺的緣故,周輔臣裝載大炮的座船,不能太過靠近北岸,這已經不算是第一次試射了,如果不在意精準度的話,這大炮砸進樊城之中,還有可能。
但是但凡要求一點精準度,都無能為力了。
這是試射。
這些人都指望他。張軒豈能輕易有這種軟弱的念頭。
但是八旗乃是滿清之基礎,再怎麼重視也不為過。八旗士卒本就不多,這一戰就損失不少,如果這樣再打上幾仗,八旗士卒就被打空了。但是不派八旗士卒上陣,單單那些鼠尾兩端的前明降軍,就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夏軍騎兵並不多,大多是曹營老卒。」濟爾哈朗細細的想道:「想來就算是夏軍所有的騎兵了,這一支騎兵恐怕要有一段時間,不能派上用場了,我和圖書也不用擔心撤退時候,夏軍的追擊了。」
濟爾哈朗站在樊城城牆之上,手中展開書信,細細瀏覽了一遍,微微皺眉,他對八旗士卒死亡的人數,有些敏感了。
不過,從作戰目的之上,羅岱想要突擊南陽的計劃完全炮湯,夏軍之中唯一的騎兵,損失慘重。不得不暫時退出戰場。而清軍損失也不小,但是清軍騎兵的數量大。
伴隨著他這個想法的是隆隆的炮聲,一枚炮彈從漢江之上打過來,越過兩里之地,砸在樊城南門之外數百步的地方上。
尼堪算是運氣好一點,他的親衛將馬換給了他,讓他僥倖在這一場大混亂之中活了下來,不過手臂也是骨折了。
畢竟在他們與羅玉龍交戰的時候,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夏軍的火力。而並非夏軍騎兵,甚至除卻外面的夜不收,斥候之外,他們很少見到騎馬的士卒。
張軒此刻就在周輔臣座艦之上,看著剛剛那一炮,說道:「從江面之上,直接轟擊城牆,還是不能嗎?」
不過尼堪也不好受,他在戰鬥之中中箭落馬,引起了今日之戰,最大一個高潮,無數將士沖向尼堪落馬之處,夏軍將士自然是要取他首級,而清軍將士自然是要將救起來。
這是一場相當和_圖_書慘烈的騎戰。
雙方几乎殺紅了眼,四處逞能的羅岱也被清軍打成重傷,身上新添好幾道傷口,有好幾處,血肉翻滾,深刻見骨。這傷勢可以說傷筋動骨了,恐怕要在床上躺些時日了。
即便是真有天命之東西,張軒也沒有退路可言了。只有斬了天命。
可以說從當年圍剿黃得功之後,曹營騎兵就沒有打過這麼慘烈的騎戰。
張軒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這船真的不能再往北了嗎?」
此刻張軒早就準備多時了。
讓張軒難免有一種天命的宿命感。
決計不至於沒有騎兵可用。
射程似乎差上一點,在有效射程之外。
但是八旗士卒在騎戰之上,硬碰硬是受挫,對八旗士卒來說,是很難想象的事情。
但是未慮勝,先慮敗,濟爾哈朗擔心一旦失敗,夏軍會大舉追擊。有什麼失敗並不可怕,但是如果被夏軍主力抓住痕迹就好了。
羅玉龍死後,曹營老卒見了清軍八旗,根本不用動員,他們都是羅汝才舊部,而今羅老大的兒子都死在清軍手中,他們豈能不憤怒。一天下來,從上到下,幾乎沒有幾個人是囫圇的了。
「大將軍也是拼了。」周輔臣心中暗道。他見張軒的態度,不敢多說別的,說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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