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過再次沉默，半響豎起拇指示意王琳：「全中。」

「媽！」

門推開。韓過出神打量屋內，熟悉的味道和擺設……

韓過不理她，直接動手就收拾起來。王琳也笑著關門離開。

「你哪瘦了你？！」

「咦？！小宇你怎麼……」

此時去了一趟韓國回來，母親王琳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可以讓兒子三十的人了，哭的像個孩子。父母離婚的時候他沒哭，最苦最難的時候沒哭，經歷任何事的時候都沒哭，卻在此時……

「行了。」

韓過憨笑起身：「那你看我都給你買高麗參了，還有化妝品……」

在韓過長大畢業之後，不管多難多苦，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哪怕，都沒什麼喜可報的。有時候王琳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生了這麼一個怪異的兒子，倔強到連對自己親媽都要見外的程度。但是她自責，是因為後來懂得，是自己的經歷，讓兒子變成這樣。

「我說給你收拾你都不讓，每次都嫌我煩。」

「我擦……總算啊。」

停頓一下，王琳看著他：「你怎麼又回來了？」

順著眼角流下，不會因為那張大胖臉而停在半路，一直流到嘴邊，流到下巴，還低落在褲子上。這當然不是停止，還在持續。甚至最後哭出聲都忍不住，已經違反生理學原理，肚子上的肉都沒法阻擋，頭埋在膝蓋，痛哭。

韓過一頓，笑著攬著她：「那跟我去看看吧，我還給你帶禮m.hetubook.com.com物回來了。」

韓過皺眉開口：「我說我自己收拾的。你不信啊？」

地上髒的都不是灰，而是用手都克不掉的泥點。好神奇的是韓過都不知道足不出戶的自己，鞋上都沒泥，瓷磚地面怎麼會有。這是宅出一種境界了。一屋子的亂七八糟的箱子，大小不一拆開的。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上面都有標籤，某某快遞以及快遞單。

韓過打開行李箱，從裏面拿出高麗參，還有化妝品。

說罷皺眉看著韓過，王琳開口：「不過你也別再寫小說天天在家宅著，你也這個歲數了，還能寫一輩子？不是會韓語嗎？找個什麼旅行社或者什麼翻譯工作好好做著。慢慢找機會再干點什麼，也比天天宅著寫東西強，又賺不了幾個錢。最主要的是，總在家獃著，就和社會脫節了。是不是在那邊不太會辦事，不太會和人溝通才幹不下去的？」

去你嗎的全乾！管他什麼次序不次序的。

韓過放下行李箱，上前攔住她：「等會我自己收拾。你先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了。」

小作坊，也不是王琳的。幫老闆管著而已。

王琳瞪他一眼，搖頭嘆息：「說你多少遍了，總是不聽。這回知道了吧？不親身經歷一下，你自己是不會明白的。」

「媽。」

只是慢慢的，笑容變淡，眼神也有些飄忽。煙燃著，卻不是吸的。慢慢飄到窗外，煙灰落在地htｔｐs://ｗｗw.ｈｅｔuboｏk.cｏｍ•coｍ上，韓過慢慢低頭，抱著膝蓋，沉默。

王琳一愣，笑著坐在一邊：「我看看，帶什麼了。」

王琳笑了：「錯了不改，有用嗎？你那張嘴，說什麼你都有等著的話……」

王琳一愣，笑著拿過鑰匙：「那我先回去把人蔘還有化妝品放好，安排一下他們工作。一會就回來看看。」

王琳不耐擺手：「你？快得了吧。又是給我騙走該什麼樣還什麼樣。不是一次兩次了。」

小襪子作坊也有些工人，女孩居多。都是不少本地或者外地來的小姑娘，當然也有二十七八歲的，不過都結婚了，還是和自己老公一起在這裏工作。

韓過買零度可樂牛奶甚至開瓶器都在網上買，看到周圍一切，韓過都不由笑了。

「不用。」

「少整這個。」

王琳拍手站起：「你出息了，還知道這些？」

呼出一口氣，韓過有些氣喘，額頭也見汗了。站在靠陽台的角落，韓過看著煥然一新亮堂堂整齊的房間，不由彎起嘴角憨笑著，看著自己的傑作。慢慢靠著陽台邊坐下，韓過點燃一支煙看著。多少年沒有這麼乾淨整潔的時候，從此以後豬窩就要變成……乾淨的豬窩了。

天朝上嗨附近的小城市，徐志摩的故鄉，一個叫雙山小區的小區內門市房門口，算是一個小手工襪子作坊，看起來四十五六歲出頭的中年女人正在指揮誰幹什麼活，她自己偶爾也搭和*圖*書把手。

王琳鑰匙插|進鑰匙孔要擰開門的時候，驟然停下來。

她聽到兒子的哭聲，沉默一會，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那裡，沉默。

先吸口氣，韓過撓撓頭，嗎的這尼瑪不收拾不知道，居然可以到這種亂中帶感的境界。自己給自己絆了，都不知道從哪下手。先掃地還是先收拾箱子，還是拖地收拾屋子擦桌子還是掃牆上的灰……

皺眉打量韓過，王琳上前拽著他：「不是剛打電話嗎？怎麼就……還說你瘦了，也沒瘦多少啊。」

王琳瞪他一眼，回頭看看旁邊也盯著這邊笑的人。

說是這麼說，王琳卻看都沒看高麗參，直接拿著一個什麼護膚霜擺弄。

或許是煙也飄進了眼睛里，眼圈有些發紅。韓過下意識用手揉著，只是看看手那麼臟，就算了。但是不用手揉不用手擦，有些東西，就止不住的，比如，眼淚。

……

停頓一下，王琳突然驚訝：「不過這次你怎麼沒頂嘴呢？以前那一套一套什麼人只要自己過得舒服就行，不用管別的。那些話怎麼都不說了？」

韓過低頭沉默，不一會扯起嘴角：「乾的不好，就回來了唄。」

隨手撿起一個箱子放在一邊，王琳皺眉開口：「你走之後鑰匙都帶身邊，我就一直沒收拾。今天你回來了，先去整理一下，洗個澡。我給你收拾……」

慢慢將門關上，王琳停頓一會，轉身要走。只是驟然從門內飄出來的話，讓王琳驟然停住，m.hetubook.com.com隔著門，看著裏面。

王琳還在嘮叨著隨手就收拾什麼。

「我想……減肥。」

女人啊……

王琳看他一眼，點頭站起：「行啊，那就回來吧。」

王琳也沒多說，轉頭招呼一聲，隨即跟著韓過一起朝著道路對面走去。韓過曾經住著的地方，離這裏也就一百米不到，還不是直線距離，直線距離更近。

王琳指著一邊不遠處：「沒退房，你走時候說說不定還回來。就先留了半年……」

王琳推著韓過，嘮叨著進去。韓過笑了一下，宅男的生活環境，你能指望多麼乾淨利落多麼整潔？至少韓過所在的這個小屋子，一共四樓，他住二樓的一個小套間，那是一句豬窩都沒法形容的地方。

「我都多大歲數了，還化妝……這什麼牌子？都是韓國字。」

起身看著周圍，擺手上前：「我也沒時間和你磨牙……」

別以為打掃衛生收拾房間是什麼小事。

韓過挽起袖子看著她：「那好，半個小時你再過來，鑰匙給你。到時候你看看屋內什麼樣，是不是收拾的乾乾淨淨。」

突然一聲叫聲讓她下意識回頭，看到一個滿臉笑容背著行李箱的……胖子。

「我想學開車……」

韓過笑了笑，坐在一邊：「錢是沒怎麼賺到，就這些了。」

韓過笑著沒說話，點頭開口：「是。我錯了。」

在他十三歲的時候，自己和韓過的父親離婚了。當時也家道中落，管不到他放在他奶奶家，一些https://ｍ.ｈetuboｏｋ•cｏｍ•ｃｏｍ親戚的變化，成人感受的到卻可以承受，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會留下陰影也不為過。

韓過就這麼動手，不過還是收拾箱子為先，放到角落整齊點，到時候賣掉。收拾完箱子再掃地，然後擰抹布擦桌子擦玻璃擦灰，算上學校值日生的輪換，十多年沒經歷大掃除這種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動了，韓過乾的倒是起勁，而其實走出去的王琳，半路才恍然想起，怎麼去一趟韓國回來的兒子，這麼痛快的做著以前揪耳朵讓他做都不做的事？

韓過呵呵笑著：「你是我媽，都是為我好。」

王琳一頓，將東西放到一旁看著他：「到底怎麼了？這次提著行李，是不打算回去了？」

分發完之後，韓過隨即看著王琳：「我那個小屋子還租著呢吧？」

「進去啊！你也知道邁不下腳了是嗎？」

可是身為母親的王琳，就是一次都沒說聽過自己的兒子。一次都沒有。連她自己收拾他都不讓，不耐煩給自己趕走。

王琳威信很高，他們也都笑著上前，叫著小宇哥。都親切打招呼。韓過笑著點頭，拿出禮物給她們，韓國一些糖果之類的。

女人就是王琳，韓過親愛的母親大人。見面沒寒暄，直接上前懟出尖銳問題。

放下東西，安排下工作，王琳真打算回去看看。是不是還是騙走自己他卻獃著抽煙什麼都不幹，只是這一去……

吱嘎。

韓過呵呵笑了笑：「好久沒見，抱一個吧？」

韓過有些欣慰，就這麼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