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笑的話剛升起來，許澤明眉頭一皺糾正：「下個月我就轉正了，請你放尊重點！」
電話的那頭，習以為常的發問，隨後反應過來，語氣緊張。
幾人拌了幾句嘴，下午的指導轟然而過。
「哎！美女，要不要認」
許澤明掏出手機看了一下銀行餘額，「我頂多借你4500。」
「吉非替尼……是什麼葯？」
【第1幕：中藝大學教授許澤明工作十年突然選擇辭職，他打算搬家，正在將行禮搬上貨車。旁邊幾輛汽車開來。
輕輕腳步聲，讓彭良驚醒，他用衣服抹了一把臉。
「寫的不錯！」
「進！」
「你是……」許澤明語氣警惕起來，這不是導演班的老師嗎！
彭良拿著琴弦的手指下意識繃緊，指尖的肉勒進琴弦上
什麼情況？
他見過牧晴雪的哭，牧晴雪哭起來的很醜，眼淚和鼻涕混雜在一起，臉上的肌肉一抽一抽，像擠壓的橡皮泥。
或許是寫的匆忙，草稿紙上的字跡大小不一，有些還被比糊弄化成一團，許澤明看過前幾幕故事，和他講的大致劇情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彭良都有些懷疑是故意把自己叫出來，阻止自己練習。
許澤明沉默了一下說道：「按照我的存款大概能活一個月。」
「……」郭興猛的沉默下去，隨後有些乾澀：「你怎麼知道的，他不像是會告訴人的性子。」
等許澤明回到琴房，三個人正在練習。
門被推開，露出了一張有些眼熟的臉，編劇老師戴著眼鏡，露出了一個熱情的微笑，手上還拿著一疊厚厚的稿紙。
「你老師把你的情況全都告訴我了。」
甚至說很多部分都細節化了。
「但是生病這種事，還是癌症……中期了，活的可能性，說難聽點確實不太妙。就算是做手術也……」
難得沉悶的情緒纏繞上心頭。
「……上一屆指導老師托關係，幫他媽換了個好點的重點醫院。」
三樓走廊的拐角處，許澤明看到了靠牆的蔣和-圖-書萌萌。
編輯老師當然是照單全收，然後嘿嘿一笑「那許老師，這劇本可以讓我學生拍嗎？」
「滾！」
「彭良看起來不像是生病了，所以是家人？」
滴滴答答的水珠從髮絲濺落到地上，又順著臉側沾濕衣領。
「張富貴在那抱怨少你，他唱歌都沒精神！必須得加你一個觀眾！」
彭良呼吸一促，抬起頭直直的看著他，似乎想說很多卻又憋了，只吐出一句。
「走嗎？」
「嗯……許老師，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人命是很脆弱的。」
神采奕奕的老頭，摸著懷中幾個毛線搭成的簡易樂器。旁邊的同伴調侃了一句：「人家貝斯那都是漂漂亮亮金屬一樣的，你這破爛跟他比？」
就聽到平靜的一句話。
這讓他相當齣戲！
或許他真的有一丁點當老師的天賦！
郭興站在桌前，上半身前傾，手有的沒的壓著書本：「他是個拚命的，國家獎學金，省里的獎學金，學校各種補助……錢是不少，但醫院無底洞。」
「走走走！」蔣萌萌一步衝上去，挽住他的肩頭，女人挺拔的高度，竟然毫無違和。
許澤明一向是個敏銳的人，就如同計算出學生的最佳狀態，確定他的情緒穩定否。
「起碼…不收賄賂。」
彭良用著鈍疼的手拉著小提琴，似乎是天台的講話讓他更堅定了某些東西。
許澤明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厚度，又看了一眼編劇老師眼下的青黑。
不過聰明人向來不拆穿謊言。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匆匆離去的背影，還有一個翹起來的手指。
當個二作、三作也不錯！
「好巧啊…彭良！原來你在這，我正找你呢！」
不過，是想多等了一會兒。
隨意的往下翻了幾頁，大概輪廓與他講的絲豪不差。
「我認識一個好醫生。」
「……當我瘋了吧，我想試試。」
許澤明從郭興絮絮叨叨的話，聽到了很多。其中摻雜著不少他的個人想法，無非是惋惜和*圖*書，還有一些緊張和害怕。
「他是中醫。」許澤明正在完成人設，編造一個沒有的人無疑是困難的。
「這個人也不是這麼糟。」
不過……
「你愛要不要，老子就不信換一個我還要不到！」男人罵罵咧咧的下樓梯，正巧合和蔣萌萌擦肩而過。
許澤明指了指心髒的部分，很抽象，但彭良看懂了，他猶豫了一下點頭。
是以現在科技西方還沒有鑽研透的領域。
兩個人走在走廊，「癌症生在哪？」
許澤明看著滿頁的許澤明，不由嘴角一抽。
許澤明繃住表情，實則頭腦風暴。
「……性格真辣！」
許澤明則是借口去上廁所與兩個人錯開道，一個人走進男廁所，看了眼鏡子對面的人，打開水龍頭，猛的撲在臉上。
蔣萌萌順勢往上走，心中難免對許澤明改觀了一點。
肺癌——
許澤明靜默的看著他，只聽到似笑似哭的聲音，逐漸停歇下來，變成了細小的抽泣聲。
「那孩子壓力太大了，壓力大總會出點事。許老師，你還是小心點。不是沒有先例的。」
低喃聲中，她已經看到半敞開的天台門。只見一個腦袋的空隙，不遠處身穿襯衫的許澤明背影和站在圍欄附近的彭良。
他的聲音輕飄飄，嘴角的微笑，怪異的像面具，固定在上面。
「拍！隨便你拍！」許澤明大手一揮，答應的相當豪氣，反正出錢的又不是他。
學校的其他教授開車過來看他，打算給他辦一場送別會。
待電話掛斷，濕潤的髮絲已經有了發乾的跡象。
下午，包英俊四人過來，許澤明拿著提前複印好的教材，對著他們一一講解。
許澤明之後沒有說話，兩個人就像傻子一般在走廊上慢慢踱步。
聲音極輕，似乎不是對他講的。
郭興嘴角一抽，也不再遮掩了：「我這是被你炸出來了！是，他家裡情況確實有些不好。」
赫然是中指。
許澤明一如既往的直球，彭良沉默了一下：「和-圖-書肺部。」
「你過來想說什麼？同情我還是看我笑話，別做那副假惺惺好老師的模樣。有意思嗎？」
「郭老師，我想問一下，彭良家裡人是不是生病。」
彭良的情況，他自然一知半解，不過面對這種難搞的學生，他只好炸一炸。
想要保下一個人，充足的錢是必需品，但之後要求的便是技術高超的醫生，而這些，有些時候是錢也買不到的。
「你很缺錢？」
……
不過……彭良對這個關鍵詞的反應十分冷淡。
「就你還算老師？」
一個男的，怎麼哭起來這麼小聲。
她的哭像是抱怨什麼不平，如她的表演風格般，想要把一切都爆發出來。
彭良盯著他看了很久，才呼出一。口氣：「是嘛？」他不相信這句話，不過就算那醫生真的技術高超，可那是癌症啊！
「噗」彭良臉上的肌肉大都在震動，他故作笑抽了一樣的東西，「哈哈哈哈……」卻又忍不住的，撇過眼角，絮絮的水濕潤的往下淌。
緊接著就是布幕。
「許老師，你看看這東西怎麼樣？」一把硬塞塞到許澤明手中。
「……」彭良愣了一下，下意識回到：「什麼事？」
又聽到一句。
「猜的。」
認真的話卻像無形的風掃去了彭良積攢的情緒，沉痛的氣氛維持不住，他大聲笑了起來。
蔣萌萌下意識豎起耳朵，身體隱藏在半扇門旁邊。
「那按許老師這麼說，我是貝斯手？」
「好好好！」編劇老師也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麼爽快，眼睛刷的一下亮了，激動的握住他的手：「許老師，你儘管放心！到時候這電影的著名權絕對標你，我就蹭口辛苦錢！」
正要推門而入，一聲輕巧的話讓她停住了手。
「吉非替尼只要500塊，能吃上一個星期。化療2350一次，對於你這種老師來說應該很好賺吧。」
「手術他多年未做了」許澤明直視前方，語氣微妙，「但……他確實厲害。」
「你怎麼在這？逃課m.heｔｕｂｏｏk.ｃｏm.cｏm？」
只見編劇老師興奮的走過來，抖了抖，手上厚厚的一疊草稿：「許老師，你上次講的那個故事，我那是回去啊，整夜整夜的睡不著，滿腦子都是這樣，結果天一亮，你猜怎麼著？這疊紙就放在我面前。」
情況？
許澤明拿起第1張紙，只看見頂在最上面的標題。
「是許老師？怎麼，怎麼了嗎？」
許澤明收拾好東西，正打算下班，就聽到琴房砰砰敲門聲。
彭良轉性了？
他想了想，「許老師，苦痛總是千奇百怪的。當了老師后，其實我也見了不少。」郭興嘆了一口氣：「我先跟你說好，學校也不是沒出手幫忙。」
只聽到手機嘟嘟嘟的聲響。
「別笑了，怪丑的。」
就像悄悄的做一個隱秘的事情，沉默且謹慎。
這才聽到一句。
大概是釋放了一部分壓力，彭良感覺到心裏一陣輕快，身上四處傳來的疲乏感都彷彿消退了，精神亢奮到不可思議。
他在和時間爭分奪秒！
清脆的聲音，說話有些顛七倒四。不過女人此時的不自然，隨行的兩個男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各自沉在自己的思緒中。
「許老師！你教室果然在這，看來我沒走錯！」
許澤明誇了一句，不得不說，作為藝術學校的編劇老師還是有幾分功力的，他當時只說了一個輪廓。
一切都無所謂！
「……」彭良頓住腳步，扭頭看他：「在哪？不，他擅長做手術嗎？」
他沉默了一會，才吐出一句。
大概是男人的默契，等天台的風一吹，兩個人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往下走。
「我的手根本不需要你管！我以後怎麼樣都是我自己選的！對！我是缺錢！」彭良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醫院一張病床多少錢嗎？」
【這個男人來自地球】
「生病啊……」
聽的幾個最高只有高中學歷的人，恍然大悟
「唉！你……」
輕飄飄的洗髮水氣味，帶著蜜橘特有的香氣，男人下意識撇頭，就看到了挺直的鼻，和_圖_書有些英挺的五官，是截然不同的美女類型。
「原來是這麼意思啊！彈就彈嘛，怎麼還分出這麼多說法，我還在想顫音是什麼。」
他只留下一句。
熟練的百度搜索，得出的無非是癌症兩字，還帶了個廣告，進口靶向葯奧西替尼12500（30片），藥效好，恢復效果快。
但這一本草稿甚至可以說是劇本！
許澤明突然叫到，彭良看向他，率先開口：「我會練習的，後果我會承擔，抱歉了你的好意。」
「我已經想好了這部電影！給班裡的學生一次鍛煉的機會！剛好拿來當畢業設計！不知道許老師什麼時候有空！來參觀一下！」
過來幹什麼？不會把學生要回去吧？！
「……你是指什麼？」他聲音發乾。
說實話，這不太像是一夜能寫出來程度，也不像一天能熬出來的黑度。
華藝校風確實很卷，但每個老師也確實有擔當。
「主角，怎麼取這個名？」
彭良卻不同，他是遮著嘴，但是嘴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閉合，悶住聲音，反倒是大大的張開，但他每次呼吸氣是往回縮的。
不過是增加手術的成功率。
彭良或許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清醒，他停住腳步，輕輕的說道：「我去練習了。」
「彭良。」
蔣萌萌慢了一拍，恍然的回頭對兩人露出一個微笑。
「喂？」
「破爛什麼破爛，今晚回去我就給他搞好看！絕不輸給那些小年輕的！」老頭自然不滿，毫不客氣的嗆回去，抱起自己做的樂器，發誓要把它弄得高級！
在他轉身時隱忽的聽到後面一句。
「……」彭良被這出不尋常的話一下說愣住。
多看那張臉，聽她絮絮的嘮叨。
「……嗯。」
「不……我想詳細問問那個。」
蔣萌萌語氣絲毫不猶豫，直白的讓男人愣在原地。
……】
許澤明不知道他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站的腳有些酸，往前走了幾步。
而此刻離他十步遠的許澤明面無表情的說道：「你還打算這樣下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