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牧之打開門,見韓員外長子,韓懷遠正笑著站在那裡,一襲素色錦衣,頭戴小冠,腰懸寶劍,更顯得英氣颯爽。
張牧之不再多想,見天際旭日初升,連忙又閉目運行食氣之法。
韓懷遠道:「且不忙坐,我等先去拜過老君和王靈官。」
張牧之輕笑:「原來如此,失敬!失敬!」心中暗道:「原來是雙生子,那自然也是四柱純陰之人了,怪不得如此相貌。」
陳公子坐下后搖頭嘆息:「哪有什麼功德,只是少作孽罷了。」
兩隻小獸還有些畏懼陳公子,哆哆嗦嗦還禮之後轉頭就跑得遠了。
左夢魚微笑解釋:「不瞞道長,家父如今在南京北鎮撫司擔當錦衣衛千戶,我出生前夜,家父曾有飛魚入夢之兆,所以為我定下夢魚的表字。」
張牧之見此人一襲玄色錦袍,猿臂蜂腰,劍眉斜飛,周身又有一股鋒銳之氣,同樣以法眼觀看此人氣象,但見其頭頂文華之氣中隱有龍蛇盤踞,仔細看過之後發現是飛魚之形,於是笑道:「左公子是文武雙全的氣象,府上定然有人在錦衣衛中當值!」
「書成和陳小姐是牽著手同時降生,一直為誰大誰小爭吵…https://www.hetubook.com.com
…」韓懷遠笑著解釋。
突然左公子朝牆角一指:「咦?那裡怎麼兩隻狐狸?」
張牧之從石凳上站起身,笑道:「幾位神將怎地前來?」
六丁神將微笑著,彎腰福了一禮:「前番戰事,我等姐妹能為有限,只盡了些護身之力,心中慚愧的很,昨夜月色正好,我們姐妹便采了點月華化入晨露之中,呈上來助小天師練法。」
每日只金烏離地那一瞬間才得一縷,自然無法輕易湊齊一杯供他服用。
「是了,上次虛靖祖師曾放出話去,稱我為『吾家小兒』,我還認了王靈官做大哥……」
顯然陳公子也隱約聽過坊間關於他家老爺子奪子孫壽的傳聞,而這道士此舉似乎是針對此事?
但見張牧之神情坦然,又覺得這道人是真性情,真洒脫才會如此言語,於是三人也就釋然了。
原來是兩隻小獸方才來不及逃走,只能縮在牆角陰影里躲避。
兩位公子點頭,三人一起焚香拜神,各扔了些銀兩到功德箱里,張牧之大大方方謝過。
「這位左公子,單名恆,表字夢魚。」
「若是推遲末法劫數如此簡和-圖-書單,祖天師也不會耗費心力把我接引過來了……」
張牧之笑道:「也不全是狐狸,他們兩個其實和陳公子有些淵源,待貧道喚來見過!」說著便招手:「你倆過來,給三位貴客見禮。」
「夢魚兄如今也領著百戶的虛職,可配綉春刀,著飛魚服,只待左伯父退下之後,夢雨兄便可繼位實權千戶之職。」
張牧之大喜,躬身謝道:「那日多仗六位神將護持,否則貧道便要被邪神一劍殺了,如今怎好勞煩諸位……」
張牧之笑道:「山民打獵是為了生計,陳公子如果真不再打獵,那就是極大的功德了。」
眾人一起談笑起來,張牧之天資聰慧,有過目不忘之能,三位公子也是飽讀詩書,閑談起來自是投機,其中瑣碎言語暫且不表。
其中一名高挑些的天女笑道:「原是我們應該做的,小天師無需再客套了,快請用吧!」說著將手中一個圓形木盤遞了過來,盤中盛著一隻白玉質地的酒盅。
張牧之感受著月華之力在體內裊裊化開,方才一杯露水,便抵得上他自己七八日吐納功夫。
「我正一道士雖善招將,但凡事依賴上界仙神相助,對我自家和*圖*書也無裨益。」
身後跟著兩名年輕人,同樣是衣衫華麗,氣度不俗,應該是韓懷遠的好友。
收功時六甲神將倒是沒有前來獻上寶葯,料想是因大日紫氣太過稀少的緣故。
陳公子想到此處,面上表情就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張牧之仔細瞧了下陳公子的面相,開口問:「這位想必就是韓公子你未來的妻弟?」
小道士悄然運轉法眼:「頂現文氣,是個讀書種子,只是這面上似乎還有些陰鬼之氣……」
四人落座,韓公子笑著給張牧之介紹:「道長,這是陳公子,單名一個秀字,表字書成。」
三名富貴公子一愣,只覺這話十分失禮。
另外五名天女也一起相勸,張牧之不再客氣,雙手持酒盅一飲而盡,入口好似吞了一團冰坨,從喉間一直涼到肚裏,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放下酒杯再次拜謝。
張牧之點頭:「原來如此,左公子出身果然清貴。」隨後便笑道:「我這山野道觀,也無好茶,唯井中清水而已,茶壺茶杯更是沒有,只有幾個粗瓷大碗是給來上香的鄉民喝水用的,便不拿出來待客了,我們只坐著清談罷。」
「師姐怎會害我,想來是怕我依賴祖和_圖_書宗餘蔭,在修行上懈怠的緣故……」
六丁神將一起笑著還禮,而後化金光飛回六甲印中。
張牧之不禁又想起當初長明仙子所說的那些天兵難請,不易調遣的言論,而後搖了搖頭:
韓懷遠先躬身行禮:「打擾道長清修了,家父常囑咐我到觀里來跟道長請教,是以這次趁同兩位好友出遊的空閑,前來拜訪道長。」
「今天各位鄉鄰這麼早就來上香?」
張牧之也不多看,接著聽韓懷遠介紹另一位同伴。
遠處山坡下柳樹旁拴了三匹駿馬。
韓懷遠和陳公子也一起望去,而後又一起看向張牧之。
三個富貴公子都嘖嘖稱奇,張牧之於是便隨口講述了兩隻小獸被陳公子捉住后又逃脫的事兒。
張牧之聽了,似乎極為欣喜,哈哈大笑幾聲后才道:「陳公子果然是有慈悲心的,如此貧道便贈你一張靈符,此符能在你遇到劫難時,助你逃得性命!」
張牧之笑著還禮道:「原來是韓公子和兩位貴客前來,快請入內,只恐我這道觀簡陋,怠慢了幾位。」說著就側身請三位年輕人進來。
張牧之照例練拳,以井水沐浴,做飯,收拾妥當后剛給兩隻小獸講解了一段經文,就聽hetubook•com.com見有人敲門。
「雖早知丁甲神能採集日精月華輔助修鍊,也斷不會到做到這種程度,定然是上界有人關照過了。」
韓公子剛要開口,那陳書成便笑道:「法師神思機敏,不過我不是妻弟,我是哥哥!」
老君觀雖談不上陋室,卻也不似富貴人家有那待客的中堂、書房之類,幸虧上次建水池火沼時王石匠多打了石桌石凳,正好供四人落座。
於是一黃一白兩隻小獸跑過來,人立而起,舉起雙爪作揖。
陳公子聽了呆愣片刻,站起身來朝兩獸行禮:「我如今才知眾生皆有靈性,這便向兩位賠禮,我日後再不去山中打獵了。」
陳公子著青衣,帶一頂木冠,身形高瘦,舉止言談也洒脫,只是面色白皙,眉眼溫潤,有一種女兒家的柔美,正是四柱純陰的男子常有的「男生女相。」
對面三人一起大笑,良久后都贊道:「道長果然是有真本事在身,只這相面的功夫便絕了!」
身後兩人也隨著行禮,同時又抬起頭來,好奇打量這位年輕的道士。
若普通人說什麼飛魚入夢那自然是找死,錦衣衛是天子家僕,御賜飛魚服,自不必有此顧忌。
「那道籙中調撥給我使用的天兵天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