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位於低矮的吳山上,張牧之、燕赤霞二人剛走出廟堂,便發現了不同之處。
燕赤霞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聯,同樣收起飛劍後撤了一步:「對!我和小道士都是光明正大之人,不會佔你便宜!」
張牧之見這『黑山老妖』如此坦蕩,心中亦有幾分疑慮,又聽周新笑道:
台階兩旁,大大小小的樹木都是一片枯槁,枝杈見不見一片葉子,樹榦都呈慘白之色,走近一看,原來都被扒了樹皮!
燕赤霞忍不住就要走上前去:「待我用法力幫這孩子一下!」,然而張牧之卻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且把所有分神全都集合起來再同我爭鬥,免得說我倆占你便宜!」
「讓他把所有分身都匯聚在一起,縱使法力深厚些,我二人都有神劍,又相互幫襯,應該也有取勝的機會!」
「他們都是杭州城附近村鎮的百姓,進城來做苦工,外面常遇春圍了城,他們就出不去了,只能在這裏等死!」周新停下腳步對張牧之解釋了和-圖-書。
周新目光一動,想到了傳說中這小道士的來歷,點了點頭不再多說,轉身繼續朝山下走去。
「小天師不如和我一起在這杭州城裡逛一逛,看看這城中四十余萬百姓,是不是都受了我的邪法蠱惑?」
街上依然有正在忍受飢餓折磨的人,這次出現了婦女、孩童和一些十五六歲的少年。
孩子已經沒有氣息了,這位母親依舊不死心:「對!你一定是餓了!娘去給你找吃的!」
「二丫!你怎麼了二丫!不要睡啊!睡了就醒不過來了!」這位年輕的母親突然哭出了聲。
婦女說著就把孩子小心地靠在牆角,然後站起身來往一群男子中走去,過了片刻后又衣衫不整的回來,從懷裡拿出半個發霉的饅頭。
「這是當年常遇春攻杭州時的景象,你眼前所見的百姓早已死去七八十年了,你如何助他?」
張牧之和燕赤霞順著台階剛走下低緩的山坡,就見到了讓他們無比動容的景象。
周新邁開腳步往殿外走www.hetubook.com.com去:「我也沒有施展什麼邪法控制周新,是他看了這靈境中的百姓魂魄之後,才心甘情願地和我合為一體!」
周新卻不理會燕赤霞,伸手一招,滿殿文武官員都站起身來跟著他往外走,來到門口之後,周新又回頭道:
然而牆角已經沒有了孩子的身影,這婦女一瞬間好似明白了什麼,坐在角落裡扯著嗓子嚎哭起來。
張牧之,和燕赤霞對視一眼,有些想不明白這妖魔正在弄什麼玄虛。
轉過一個街角,一處米糧店門洞打開,然而店裡卻早沒了一粒米面。
目之所見都是人,以中年男子居多,無一不是衣衫襤褸,面色灰敗,顴骨高高聳起,只看一眼便知是飽受飢餓折磨的百姓。
這些人都瘦的跟像是骷髏蒙了人皮,無神的雙目深深凹陷了下去,三三兩兩聚在路邊,或躺或坐,木偶似的一動不動。
有許多人仍聚在門前不願離去,其中有個年輕婦女,懷裡正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
燕https://m•hetubook•com•com
赤霞長嘆一聲,冷靜了下來,和張牧之一起繼續長前走去。
周新也停下了腳步,和麾下七八個陰神一起轉過頭來,滿臉沉重地看向張牧之:「小天師自詡心堅如鐵,何故躊躇不前?」
周新腳步卻不停頓:「這孩子餓極了,吃了觀音土卻不消化,過一會兒就要肚脹而死了!」
而現在呈現在眼前的卻是一片荒蕪,地上連一絲綠意也沒有,只有裸|露的土石。
「這些人大概有五六萬人,他們是這杭州城第一批餓死的人,在圍城十幾天後就死乾淨了。」周新見張牧之表情如此平靜,忍不住又說了一句,然後接著往前走去。
燕赤霞無奈,手中劍訣一引,飛劍又歸入腰間劍匣之中,一樣跟上往殿外去了。
燕赤霞謹慎提醒:「小道士仔細些!免得中了這魔頭的埋伏!」
「這杭州城中諸多神明,包括小天師熟悉的財神、關帝、鍾馗、王靈官等見了我這靈境中的景象之後盡皆自行退去,小天師難道不好奇嘛?」和圖書
再往前應該是杭州城的繁華之處了,然而路上卻不見什麼行人,兩邊店鋪都是門戶緊閉,空氣里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臭氣,那是屍身腐敗的氣味。
有孩子全身枯瘦,唯有肚子大的像個皮球,此刻正蹲在牆角里排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都拉不出來,嘴巴里哭喊著肚子疼。
張牧之心中一震,隨後將斬邪劍負在身後,笑道:「也好!我倒要看看那上界諸神為何要縱容你作惡!」說罷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張牧之心裏咯噔一聲,已經隱隱能猜到即將要看到的景象,腳下步子不由一頓。
就在周新腳下,仰躺著一位瘦骨嶙峋的中年漢子,口鼻間還沒有斷氣,卻又許多蒼蠅在他臉上爬來爬去,然而這人連揮手驅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張牧之只沉默了一瞬,而後平靜地對周新道:「再慘烈的景象我都見過了,你且在前方引路便是!」
孩子的母親同樣是面黃肌瘦,一邊抹眼淚,一邊伸手去幫孩子摳谷門,然而卻沒什麼用。
燕赤霞忍不住怒和圖書
聲呵斥:「一派胡言!周大人生前有青天之稱!豈會和你這妖魔同流合污!!」
「二丫!娘找了吃的回來!你吃了就不要睡了!」
周新帶著屬下官員和張牧之、燕赤霞二人眾人之中走過,卻沒有一個百姓有力氣抬頭看一眼。
「笑話!我等有何懼哉!」燕赤霞事先並沒有了解過這妖魔的來歷,只當這妖魔在故弄玄虛。
兩人進來時靈境中的景象同外面真實的杭州城相差不大,這吳山上亦是一副草木蓊鬱,風光秀麗之景。
張牧之點了點頭,似乎不為所動,燕赤霞臉上則難看的厲害。
張牧之在確認對方便是那「黑山老妖」的分神后,卻並未著急拚鬥,反而後撤了一步,讓出了通往殿外的道路。
「也是!這靈境和杭州城同等大小,那城中百姓少說也有三四十萬,若他們都是這妖魔的分神,我和小道士不知要殺到什麼時候……」
周新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天師以為這城中百姓都是我的分身?那你可就想錯了!他們還真是杭州城的百姓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