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杭州除魔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以殺證道 一往無前

張牧之端坐在蓮台上,手中懸浮的金鐘正旋轉不休,發出一陣「嗡嗡」的聲響,將湧上來的魔雲全都盪開。
只是山谷外圍四面都是青色劍氣凝結成的光幕,這股黑雲沖不出去,只能自下往上方升騰而起。
「四十萬百姓的怨氣實在浩大,萬望二十八星宿諸位星君多舍些星力下來,免得這劍陣被邪神魔氣攻破了才好……」
張牧之心念一動,蓮台化作一道青光猛地騰空而起,避過了尖銳似犬牙的山峰頂端。
所見唯有雷光、火光亂閃,無窮無盡的利劍從空中墜落,像是絞肉機一樣四面亂殺。
「轟隆!」好似兩排巨浪相撞,喊殺聲,哀嚎聲,怒罵聲,利劍劃破身體的聲音,雷霆爆炸,火焰燃燒的聲音衝天而起。
這是修鍊之人屠殺生靈產生的業力,也可叫做殺孽。
猴子沉著臉猶豫片刻,終究沒有衝下蓮台。
誅仙陣的劍氣被這漆黑的山峰一衝,頓時又朝四周潰散開來,然後便被山峰周圍的魔雲阻住,一時之間居然攻不進去。
「這……這麼快打起來了?看小天師身上的業力,怕是這一會兒就殺了幾千近萬個百姓冤魂了?」
空中那團黑雲上還剩下百十個餓鬼,一個個收了猙獰面目,重新變化為枯瘦百姓的模樣,一起指著上方兩人瘋狂地亂罵。
南方朱雀旗門下,織女也在抬著頭觀望,他縱使是先天星辰神女,也感覺到這妖魔的氣勢十分可怖。
於此同時,正在奮力揮動鐵棒的孫悟空懷中突然一震,一個玉凈瓶兒飛了出來,懸在頭頂發出金色的佛光。
「轟隆隆!」下方几百丈的黑色山峰一起震顫起來,數不盡的八臂魔神現身,咆哮著朝張牧之和孫悟空殺去。
「轟隆!」千百隻身披金甲的猴子加入了戰團,和小道士一起轟殺杭州百姓化成的餓鬼。
「多謝觀音菩薩相助!」猴子大喜過望,眾多分身將鐵棒揮舞的更疾,和張牧之一起往前方殺去。
佛經上記載的餓鬼腹大如鼓,喉若針尖,永遠都吃不飽,卻又妄圖吞食一切。
「兩個小輩!此路不通!!」前方傳來一聲巨大的怒吼,一位身高十丈,四面八臂的魔神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小輩找死!!」八臂魔神兩條手臂中的兵器朝前方一掄,擋住了飛來的九九神鍾,縱使身上皮膚被雷光燒的焦黑也不退一步。
「既然選擇和這小道士站在一處,俺老孫早就沒有退路可言了!」
「哪裡來的猢猻!和圖書居然殺害我杭州百姓!城隍大人自會給我等報仇……」
「既然已經入局,卻是回不了頭了!」
隨著張牧之殺得餓鬼越來越多,身上纏繞的業力也逐漸增長,慢慢的凝聚成一條黑色的飄帶,在小道士周身飛舞盤繞。
張牧之站起身,低著頭看向比自己稍矮的猴子:
張牧之說完後身往下一跳,身化一道金光俯衝而下,左手一揮,將九九神鍾變大后朝下砸去,同時右手捏劍指點出:
「你這道士慣會蠱惑人心,若這些百姓真有當死的罪過,那漫天諸神豈會沒有一個肯插手此事?」
「小道士果然有幾分本事!把我的幫手都給解決掉了!不過也無所謂!本座煉成潑天法力,倒也不懼怕你!」
張牧之面上倒是平靜得很,只伸出劍指朝前一點!
劍陣光柱上空,四方星宿的虛影光芒更加明亮,星斗之力水流一樣注入劍陣之中,劍陣的光幕也隨之更加厚實了幾分。
遠處一片火雲飛來,原來是馬王爺帶著常遇春的兵馬到了。
黑山老妖的聲音又從下方山峰上傳了出來:「怎麼樣!屠戮百姓的滋味如何?」
小道士和猴子就像兩個收割生命的齒輪,一起從山腳往上殺去。
同時其餘六條手臂持兵器一陣亂砸,把百來只猴子都轟碎成了猴毛。
孫悟空提著鐵棒,手搭涼棚看得仔細:「那雞鳴寺浮屠塔下的妖魔雖說也是幾十萬屍魔變化而成,不過氣勢同這妖精卻差遠了。」
「轟隆隆!」魔雲和雷火、猴子撞擊在一起,肆虐的火焰在空中炸開,無數猴子沖向人群之中,揮動鐵棒四面攻打。
張牧之頭頂顯出功德金輪,六甲印發出護體金光,長明仙子變成一團神火四面衝突,諸多餓鬼還未來到張牧之身前就被燒成了灰燼。
「定是屠戮了這些百姓後會有殺孽纏身,諸神才對這黑山老妖視而不見!」
灰氣中既有誅仙劍陣的劍氣,又有妖魔的邪氣,二者正在激烈的交鋒。
「這妖魔還未現身便有如此威勢,老孫活了千多年也沒見過這等厲害魔頭!」
下方的山谷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一座幾百丈高的巨大山峰,倒沒有想象中屍骸堆起的模樣,通體都是漆黑的怪石。
黑色的山峰一起震動,所有的山石全部變化成了面目猙獰的惡鬼,身上穿著士農工商各種行業的衣服,亂吼亂叫著朝張牧之所在之處衝殺。
「咚!」九九神鍾裹挾著雷火金光www.hetubook.com.com撞在漆黑的大山上,將一片幾十丈高的山崖撞得粉碎。
「雞鳴寺靈境中那些渾渾噩噩的魔物,自然不如這四十萬神智清醒的冤魂聚合的力量。」
魔雲煞氣中無數的餓鬼咆哮著衝上去,然後又變成了肉泥、灰燼朝外崩飛,黑色腥臭的血水像是瀑布一樣從山上往下流淌。
被此業力加身,稍不留神便要蒙蔽靈台清明,日後動輒便起殺心,淪為只知殺伐的邪師,喪失成就正果的希望。
接著就見孫悟空將身一搖,數不清多少猴子從青玉蓮台上衝出,同樣匯聚成一股洪流自上空落了下來。
雷光、火焰、猴子變化的分身,包括這些分身身上的盔甲,手中的鐵棒都被這些餓鬼咬住,瘋狂吼叫著吞下肚子。
原來是腦後的功德金輪正發出金光守護靈台,令他神智不為業力所擾。
只聽「昂」一聲宛若龍吟的劍鳴響起,空中有千余把利劍聚合在一起,變化為一把十丈高的巨大神劍,轟然自空中墜落下來。
猴子見張牧之並未發動劍陣,而是以雷火試探攻擊,於是笑道:「老孫也試試這邪魔有幾分手段!」
馬王爺愁眉不展,忍不住小聲嘀咕:「那我豈不是白忙乎了……」
山石中又有黑氣衍生出來,無窮無盡的餓鬼浪潮一樣涌了上來,張開大口想要將面前的小道士撕成碎片吞吃乾淨。
「老孫自稱神以來千百年未曾害過百姓,難道今日真要開了殺戒?」
張牧之說著伸手一指,四散的劍氣再次朝中間聚攏,無數細如微塵的劍氣朝魔雲絞殺而去,山谷中響起細密的劍鳴之聲。
下方傳來無數人的吼叫聲和怒罵聲,然後幾千人影黑雲中現身。
不一會兒,雷火洪流和眾多猴子分身都沒了蹤影。
蓮台上張牧之和猴子臉色都有些發黑。
「乖乖!只看這魔氣便可知那邪神非是良善之輩,貧道先前也是犯蠢,才會受了他的迷惑!」
漆黑的霧氣升騰而起,千萬名當年杭州百姓化成的餓鬼在黑氣中現身,朝著九九神鍾和張牧之撲來。
「殺!!」張牧之和眾餓鬼一起大叫,空中懸浮的無數利劍雨點一樣刺落下來。
「道友令吾等守衛劍陣,他獨自一人深入險境斬妖伏魔,真乃慈悲真人也!」
猴子把心一橫,然後便有更多的分身變化出來,揮動鐵棒朝餓鬼殺去。
孫悟空和張牧之正在蓮台上朝下觀望,兩人眼中都有金光閃爍,漆黑的魔雲也https://m•hetubook.com.com無法阻擋兩人的視線。
玉羅剎站在稍遠處轉頭望了下青羊道人,面色古怪地亂想:「日後我除了要跟師父學道,這嘴皮子功夫也可學一學……」
「死後不肯輪迴,還要妄圖謀害生人,怎還能將他們與普通百姓等同視之?」
「哈哈哈!你二人若只有這點本事,今日怕是難逃一死了!」八臂魔怪猖狂地昂首大笑,口中發出的卻是黑山老妖的聲音。
孫悟空只覺得頭腦一清,心中的煩躁和殺意都消失不見,抬頭一看見那玉凈瓶正將一縷縷灰黑色的業力吸納了進去。
「就算他們是生人,自己受了冤屈不思報仇,反而要謀殺別的百姓,這依律也是該處斬的罪過!」
也有許多餓鬼被猴子打的骨斷筋折,甚至頭顱都敲成了爛西瓜,屍體像雨點一樣落了下來,在漆黑的山崖上摔得粉碎。
「你學了佛反倒是愚腐了些!」張牧之輕笑著嘆了口氣,隨後伸手朝下方指了指:
張牧之搖了搖頭:「那邪佛借國運修行,連王靈官的分神都敢吞吃,這妖魔自然遠遠不及。」
長明仙子突然在張牧之前方現身,衣袖一揮飛出一片火光,將衝上來的諸多餓鬼都燒成了灰。
雷火和猴子的浪潮還未觸及黑山本體,下方有一大片山石突然炸開,如雨點般的碎石一瞬間便潰散成更加黏稠的漆黑雲團朝上空飛了上來。
「賊道人!直娘賊!一下殺害了我們千余名同胞!此事絕難干休!」
每一隻餓鬼頭上都生出尖尖的犄角,口中長出鋒利的獠牙,面上表情又凶又惡,雙手都變成了尖銳的利爪,咆哮著,張著大嘴開始吞吃面前的一切。
「殺伐之中亦有道果,猴子還猶豫什麼?!」
「嘭!」皸裂的山谷炸開,泥土、碎石混合著漆黑的陰氣衝出地面,像一朵粘稠濃密的蘑菇雲一樣爆散開來。
好似一陣大風吹過,漆黑粘稠的魔雲頓時被斬滅大半,山谷中白色細密的劍氣和魔雲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灰色的氣息。
北方玄武旗門下,青羊道人手持一柄拂塵,捻著鬍鬚搖頭感嘆,心中突然想到張牧之此刻正在這漆黑的魔雲之中同妖魔對抗,於是滿臉傾佩地讚歎:
密密麻麻的猴子個個臉上都是憤怒猙獰的神情,口中怪叫連連,將手中鐵棒揮舞的密不透風,一路也不知將多少餓鬼打成了肉泥。
鋒利的劍刃在月光下閃爍著逼人的冷光,頭頂好似多了千萬顆星辰。
「四十萬百www.hetubook.com.com姓你們殺上幾天幾夜也殺不完!到時候殺孽纏身蒙蔽了靈台,看你們還怎生成正果!」
孫悟空面色微變,剛欲點頭突然又醒悟了過來,忍不住指著張牧之怪笑:
「殺吧!殺吧!我等杭州百姓生前便被冤殺,死後還要受人屠戮!」
這些人影男女老幼,貧富貴賤皆有,無一不是面容消瘦,皮包骷髏的餓死鬼模樣,猙獰吼叫著往雷火洪流和無數猴子撲去。
「他們因飢餓而死,又滿心都是怨恨,確實已經同地獄中的餓鬼無異了。」
一座巨大的山峰突然拔地而起,裹挾著狂風朝飛快地朝空中的青玉蓮台衝撞而來。
張牧之和孫悟空此刻都沒有什麼退走的心思。
眾多猴子手中的動作不由一緩,被幾百隻餓鬼尋到破綻后撲了上來,一時之間有許多分身被啃噬成了猴毛。
九九神鍾呼嘯著朝八臂魔神撞去,於此同時百十隻猴子一起縱身而起,掄圓了鐵棒沖向了八臂魔神。
而正在放手大殺的張牧之似乎對自家身上的業力毫無所覺,出手越來越狠辣,心中卻是一片平靜,既無戾氣,也無嗔怒,正好似古井無波。
這魔神周森筋肉虯結,皮膚呈現出屍體一樣的死灰色,口中獠牙鋒利,手中拿著巨斧、大鎚的各種白骨變成的重型兵器朝張牧之打來。
大劫之中以殺證道,原也沒有什麼退路可言。
「這魔頭應該是感應到自己請來的幫手全都褪去了,心中存了拚命的念頭,這才弄出這等陣勢。」
於此同時,有絲絲縷縷黑灰色的氣息朝張牧之身上纏繞而來,縱使護體金光和長明仙子發出的火光亦不能抵擋。
山谷中那些薄霧一樣的劍氣被魔雲一衝居然四散了開來。
「大胆!」好似有數十萬人同時大聲怒吼,滾滾聲浪在漆黑的山峰上朝四面散開。
雷火鼓盪如潮水,炸開了厚重粘稠的魔雲,幾百隻猴子一邊吱吱怪叫,一邊持鐵棒亂打,將無數陰風煞氣都攪成了碎片。
「只是地獄餓鬼都無神智可言,只知道將面前所見之物全部吞吃乾淨,而眼前這些……還保留著他們身為百姓時的神智和記憶……」
「不知那燕京城中的邪佛比眼前這妖魔如何?」猴子前幾日送順德公主回京時並未同邪佛見面。
千百猴子之中的一隻不經意間往張牧之身上一看,忍不住心頭大震:「不好!屠殺這些餓鬼果然有殺孽纏身!」
「叮叮噹噹」一通亂響,無形的誅仙劍氣受張牧之指訣掌控,聚合成千千萬hetubook.com•com萬把三尺青鋒懸浮在空中。
張牧之三目一起運轉金光朝著魔神看去,然後又失望的搖了搖頭:「這是諸多餓鬼聚合而成的怪物,並非那孫本邪神的魂靈本體……」
「貧道行事但求無愧於心,縱使殺孽纏身又有何懼哉?」
「祖天師當年平六天故氣,斬殺百萬餓鬼終成至道,我為後輩兒孫,今日便效仿之!」
張牧之冷哼一聲:「好個黑山老妖!居然還敢主動挑釁!」說著將手中金鐘一震,五行神雷混合太陰、太陽神火如同一道洪流一樣朝下衝去。
九九神鍾一邊噴射雷火,一邊橫衝直撞,所過之處什麼山石、魔鬼都成了齏粉。
顯然張牧之殺起來毫不手軟,似乎想憑藉一己之力將四十萬餓鬼屠殺乾淨,然後再從中找到妖魔的本體。
「啊!疼啊!」吞噬了雷火的餓鬼大聲慘叫,脹大的肚子爆裂開來,整個身體都被燒成了焦黑的骨頭,慘叫著從黑雲上跌落。
「殺啊!殺妖道!殺妖猴!保護城隍大人!」「賊道人!我等本來就死的冤屈!你今日還妄想屠戮我等!」
「如慧遠老和尚那等超脫生死的大慈悲自然是好,但是世事豈能兩全?」
「嘭!」劍尖深深刺入黑色的山石之中,那高大的八臂魔神整個兒崩潰成了肉泥。
漆黑的山峰一陣抖動,隨後一個宏大的聲音響起:「你我本無怨仇,何苦來的爭鬥?本座念你修行不易,大發慈悲放你離去,如何?」
山谷正上空,青玉蓮台發出蒙蒙青光將漆黑魔雲全都擋住。
孫悟空將心一橫,再次變化出無數分身朝下方那座黑色大山沖了過去。
兩人正在說話,只聽「轟隆!」好似雷霆炸響,山嶽崩塌,巨大的聲音直欲震穿耳膜。
踏著一朵雲氣懸浮在空中的孫悟空朝下望去,發現已經看不到小道士的身影了。
「這些算是餓鬼還是百姓?」猴子忍著罵,用手攥緊手中鐵棒,好似隨時要衝下去大殺一氣。
「多謝師姐相助!」張牧之朝長明仙子點了點頭,一手捏指訣控制劍陣,一手催動金鐘四面亂轟,繼續朝山頂上殺去。
金光一閃,王靈官顯形而出:「老弟你先等一等吧,現在這會兒放這些陰兵下去,估計連一朵浪花都翻不起來。」
守護旗門的眾人一起抬頭往上看去,見原本青玉一般的光柱中充斥著滾滾黑雲魔氣,形如一根通天徹地的黑色柱子。
山勢猙獰起伏,猶如鬼怪的獠牙,周身纏繞著漆黑的魔雲煞氣,連天空中的滿月都照不透這些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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