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嗤笑一聲,「你似乎在侮辱我的智商。」
他作為倖存者,如此渾渾噩噩活著實在是不應該!他應該替那些死去的人好好活下去,幫他們實現未完的理想!
他突然有點後悔貿然和時景接觸了。
時景聲音懶散,多了一分漫不經心的味道:「不是人類需要你們,而是你們需要人類。」
不料卻適得其反,反而讓他陷入了被動地位。現在,時景才是擁有主導權的那一個。
「想明白后,再給我打電話。」
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
「很簡單,」對方的下一句話聽起來卻好似瘋子的囈語:「你殺了女王,那麼戰爭就能結束了。」
現在,腦蟲那邊恐怕正處於一個極其危險的狀態,所以才會有了這通電話。
他皺了皺眉頭, 努力忽視心目中的煩躁,用冷靜理智的態度說:「當然,你會懷疑我們也是正常。但是我們已經展現的誠意——你知道, 當初歐洲聯邦總統收到的命令是殺了你, 是我們救了你, 也是我們讓總統被控制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這個回答和他預想的不一樣!
樂景表情徹底冷了下來, 「是你們做的。」
樂景笑吟吟:「我等你,反正……我又不急。」急的是你們。
主編望著這個年輕人義無反顧的背影,忍不住開口問道:「若一去不回?」
電話被單方面掛斷了。
飢腸轆轆的野犬,和飫甘饜肥的野犬。
「……你想要我們怎麼樣?」
他只希望年輕的熱血能夠捂熱這冰涼的塵世。
這個電話是個信號。
「我沒有開玩笑,這個計劃的可能性很大!」對方急匆匆地說:「聽著,女王和*圖*書
對你恨之入骨,如果你被逮捕,為了從你口中挖出消息,女王一定會親自接見你的,到那時候,就是你暗殺的機會!」
「……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需要和上級請示。」
現在,因為《木板下的五星紅旗》,他終於痛痛快快的哭了出來。
「這話怎麼說?」
「很簡單,在正面戰場最大程度削弱蟲族的力量,這對你們來說應該不難吧?」
……
塞維爾有預感,要不了多久,特務機關們就會查到他的頭上了。
這場持久戰,腦蟲耗不起。
樂景:……
他靠在床頭,單腿曲起,好整以暇地問:「看起來你似乎想明白了。」
「如果不是美洲的蟲族傀儡無差別殺人事件,現在想必你們人類還不會像現在這樣同仇敵愾。」
「你們智商太低, 沒興趣。」
他完全沒有想到會從時景這裏得到這個回答!
渣滓洞的倖存者們繼承了犧牲者們的遺願,將全部青春和熱血用來建設美好新中國。
塞維爾本來就缺少表情的臉部神經更加僵硬。
莫鳴銳神情堅毅:「是的。」
塞維爾微驚,然後壓低聲音,威脅道:「現在戰況如何你比我更清楚。你現在拒絕了我們的合作,是想要人類滅族嗎?」
莫鳴銳深深鞠了一躬,感激:「謝謝主編。」
「如果兩隻野犬被關在同一個籠子里,一隻飢腸轆轆,一隻飫甘饜肥,你覺得接下來的故事會怎麼發展?」
他的猜想得到了驗證。
「計劃?」
「你瘋了嗎?你才從療養院出來!」主編大聲說道:「你現在這種心理狀態,我根本不可能放你去前線!」
「特和圖書殊時期, 只能使用一點小手段。」腦蟲說:「就結果而言, 我們幫了你們。」
「無可奉告。」塞維爾又補充道:「等時間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塞維爾愣住了:「……什麼?」
他無意識屏住了呼吸, 等待對方的回答。
樂景伸了個懶腰,決定睡個午覺養精蓄銳。
他不想要靜悄悄的黎明。
對方還在繼續說道:「而且, 你們還要感謝我們幫你們振奮了士氣, 堅定了戰鬥的決心。」
主編啞口無言。
也正是因此,塞維爾才會失去了分寸,病急亂投醫,給時景發起了合作邀約。
塞維爾不假思索回答:「當然是飢腸轆轆的野狗吃了另一隻野狗,奪走它的所有食物。」
半響,他重重嘆了口氣,擺了擺手,「只要你能說服你家人,我就不管你。」
時景的所有電影,這是第一部讓他產生如此共鳴的作品。
從金融到歷史,跨度這麼大,就業方向也突然變得無比狹小,但是他不後悔。
「……我剛剛只是沒有反應過來!我現在明白你的意思了!」對方的聲音難得多了幾分氣急敗壞,「你的意思是,我們會自相殘殺,而你們人類只需要坐享漁翁之利!」
幾秒沉默后,懶散的聲音響起:「我想你似乎誤會了什麼。我並不想和你們合作。」
對方再次笑出來聲,「所以這就是我笑的原因。」
軍事堡壘里的軍人和工作人員大部分都被蟲族屠殺殆盡。
對方乾澀回答:「請和我們合作。」
主編幽幽長嘆,已然明白他的志向,再無多言。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時景的這個分析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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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事堡壘的倖存者,加上他一共有24人。
塞維爾再次自時景身上體會到熟悉的事情脫離掌控的無力感。
塞維爾覺得,他還是要好好想一想。對於這個男人,絕不能大意!
「……我不用說,你也明白這個計劃有多少想當然和漏洞吧?」
也是多麼可恨的比喻!
莫鳴銳頭也不回,斬釘截鐵:「便一去不回!」
樂景挑了挑右眉, 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莫鳴銳眼睛紅腫的從電影院出來,淚水彷彿失禁般源源不斷涌了出來,似乎要把他這些日子以來積壓的憤懣、抑鬱、悲傷、恐懼、絕望等灰暗情緒都排出來。
應該說,但凡覺醒了自我的智慧生物,絕不會心甘情願的被奴役,他們毫無例外都會追求自由。
三天後,樂景如願以償地等到了電話。
腦蟲們果真繼承了人類的內鬥基因。
這兩個月來,單單宣傳部已經有了兩場審查。他的不少同伴被衛兵投入了監獄,女王以叛國罪的罪名判處了他們死刑。
「戰爭決出勝負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是你們等不起。」
「但是這是可行性最高的計劃了!至於漏洞,我們可以慢慢完善!」
現在, 歷史似乎又重演了。
塞維爾獃滯的坐
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椅子上,好像一個僵硬的大理石雕塑。
他要怎麼辦?
人類在正面戰場上的失利,反而得以讓女王騰出手來,加大內部審查的力度。
塞維爾平生第一次有了想要放聲大笑的衝動。
十幾個人從渣滓洞里逃了出來。
……
所以,他要再和時景聯絡嗎?
可是時景卻一口回絕了他的提議。
……
他沒有騙時景。
「同樣的, 我們也救了你。你們人類不是有句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是時候回報我們了。」
他的心裏,的確有了一個計劃。而時景是這個計劃不可或缺的人物。
大學畢業后,他跨專業考了本校的歷史學專業,跟著花夏生教授學習歷史。
那個腦蟲,會再給他打電話的。
樂景輕笑一聲,慢悠悠地說:「我可以答應這個計劃,但是你們也要展現你們的誠意——你難道以為在我們人類中間製造血腥事件就是你們的誠意了嗎?」
在他之前的預想里,對於來自蟲族的幫助,時景不說誠惶誠恐,也要興高采烈的接受才對。
唯願,年輕人們能活著看到黎明的朝陽。
是他小看時景了。
「什麼計劃?」
就像時景說的,他們等不起。
渣滓洞的戰士們大部分都被敵人屠殺殆盡。
這部電影,簡直是他如今處境的翻版!
對方輕笑,磁性笑聲如同電流,塞維爾莫名覺得觸角有點癢,他抖了抖觸角,平靜無波的聲音多了几絲煩躁:「你笑什麼?」
莫鳴銳扯了扯嘴角,笑意苦澀,眼神認真:「只有去了前線,我才能安心活著。」他閉上眼睛,表情陰鬱:「否則,遲早有一天我會自殺。」
樂https://m•hetubook•com•com景不動聲色問道:「你想要我怎麼做?」
樂景嘆了口氣,聲音多了幾分厭倦,輕聲抱怨道:「所以我才覺得你智商低。也不知道是你格外蠢笨,還是這就是腦蟲的平均智商水平。」
……
雖然現在正面戰場上人類節節敗退,蟲族看似高歌猛進,但是內部,恐怕暗潮洶湧,矛盾叢生。
因為需要有人記錄這個動蕩時代。
樂景垂眸看著徹底暗下去的終端屏幕,嘴角多了一絲若隱若現的笑意。
代表蟲族內部並不是鐵板一片的信號。
他當初就覺得總統被刺殺的整個事件中疑點重重, 現在得知是腦蟲們的手筆, 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自從那件事後,他就忘記了怎麼哭。
多麼精妙的比喻。
這樣,那些人才不會白死,他的人生才有了更大的意義。
因為歷史太有趣,太好玩了。
樂景有預感,他自己似乎是那個計劃不可或缺的人物。
這個男人比他想象中狡猾如狐,心細如髮。
劉殷秀從圖書館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如果不是肚子咕嚕嚕亂叫,他根本捨不得從圖書館出來。
他的這個電話,反而讓他們喪失了優勢地位,變得被動起來。
這種無力感, 在他得知時景死裡逃生躲過暗殺時, 就體會過一次。
塞維爾煩躁地揪著觸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房間里心煩意亂的來回踱步。
人民日報的主編驚愕地看著終端上被遞交的前線申請書,難得失了神態,不可置信的提高嗓門質問在桌前筆直站立的莫鳴銳,「你還要去前線?」
「我們已經有了完備的計劃,這個計劃實現的可能性很大!只要你乖乖聽話, 這場戰爭就能早點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