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破陣
第7章 破陣

他伸出雙手,在兩隻怪獸頭頂上一推,白玉石門應聲而開,發出轟轟的低沉響聲,葉子洛反倒嚇了一跳,原以為石門必定沉重,他只是拭探性地推了一下,沒用幾分力,沒想到門就開了。
慢慢地將嵌在山壁里的手臂抬起,一寸又一寸,忍著強烈的疼痛,兩隻手臂好不容易從山壁里抽了出來,葉子洛已是面色慘白,額頭滿是冷汗了,可是,還沒來得及慶幸臂膀還能動,葉子洛張成「大」字型的身體因為他這番運動而從山壁上鬆動起來,於是整個人便一個倒栽蔥頭重腳輕地墜下了山崖,「啊」他悲壯地慘叫著。
葉子洛皺了下眉,腹誹這建築物的主人好生怪異,居然用兩隻怪獸頭顱作為門把,實在看得人不舒服。
葉子洛不信上神讓他來這裏一游就是賞蓮,那麼到底哪裡有問題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扔出來的力量極大,葉子洛在空中無濟於事地胡亂掙扎著,心臟像是在坐空中飛車一樣拎到了喉口,耳畔是呼呼的風聲,颳得他無法呼吸。
霧氣忽來忽去,濕濕冷冷的,葉子洛強自鎮定,一步一步往前挪,海浪拍岸的聲音低低的,遠方又傳來詭異的、像從地底深處冒上來的不知名聲響。
猜想大哥他們要找的旋凝聖水可能就在這裏,葉子洛走過去推開第一個房門,雕花紅木門「吱啞」一聲就被推開了,房間比預想中的大得多,百來平米的樣子,裏面空蕩蕩的,大塊青石板,朱紅木柱,頂上灰色瓦片,連一件傢具都沒有。
往內看去,原來是間寬廣的大廳。
明知道神人應該已經不在了。葉子洛還是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喊道:「請問,有人在嗎?」
葉子洛的人落在了地上,仙劍卻像有粘性似地貼在山壁上,碰到仙劍的凹痕忽地放出光來,仙劍被光照住,慢慢升了上去,直到剛剛好貼進凹痕里。更強烈的光芒從凹痕里四射而出,葉子洛下意識地擋住眼睛。
凹痕呈十字型,看型狀,倒像是把劍,是的,像把劍,葉子洛低頭看看眼前嗡嗡作響的飛劍,再看看那塊凹痕,「所謂關鍵大概和鑰匙差不多意思吧?」他自言自語著,踮起腳尖,努力地把仙劍放到凹痕上,試了幾次,連碰都碰不到凹痕。葉子洛往後退了五六步,來個助跑,到石壁前猛地躍高,把仙劍往壁上一貼。雖然沒有正好貼上凹痕,卻也將劍身碰到凹痕的下部。
不多時,仙劍再次停在半和_圖_書空,在山壁面前飛舞。
痛、很痛……不過,明顯比前一次著陸好多了,至少眼前發黑的時間短了,很快就恢復了意識。
到第五間時,那裡是間丹房,葉子洛發現一個小瓷瓶,他照樣收了起來。
葉子洛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不禁產生某種錯覺,這仙劍不像把劍,像個寵物狗倒是實話。
「神仙大搬家啊~~~」葉子洛咕噥兩句,繼續沿著廊道往前走,這次廊道左側幾步之遙便是山壁,與朱紅欄杆靠近的地方種著幾棵翠竹,右側則是白霧環繞,葉子洛沒有冒失地去嘗試進入。
葉子洛一愣,舉起仙劍攤在手心上。仙劍振動得越發厲害,隨即自己飛了起來,往前緩慢飛去。
他把打火機舉到頭頂,仰著頭往上看去,倒看到了有點眼熟的東西,那是塊尺長的凹痕,周圍依然是白色的古怪線條。
霧,還是霧,葉子洛失望地嘆了口氣。
震離了位置的五臟六肺漸漸歸了位,葉子洛慢騰騰地坐了起來,胸肺部隱隱作痛,咳了幾下,淤血噴了一地。抹抹唇角的血漬,葉子洛揮揮胳膊,沒有斷,抬抬腿,也沒有斷。
「不一定。我看他可能是直接跌下去了。」另一個否認,聲音清脆甜糯,十分動聽,恰似一個十六七歲甜美可人的江南女子。
葉子洛在跌下去時,嘴中還哇啦哇啦地亂叫著,手腳更是難看地亂搖亂擺,他已然做好了再撞上什麼的心理準備。
葉子洛怔了半天,見他不走,那飛劍也停在了半空,似乎催促他般發出「嗡嗡」的聲響。
只可惜葉子洛並不會用這件盔甲,這件水屬性的盔甲,是碧水星上排在前五位的防禦性法寶,若是以靈訣運轉起來,哪怕是以他微小的靈力,葉子洛也斷不會這麼狼狽了。
忽的,眼前的景緻一晃,葉子洛忙揉揉眼睛,沒錯,池塘變得矇矓,甚至連身後的走廊、房門也跟著矇矓起來。那種矇矓,好似一瞬間所有的物體都被透明的水幕擋住而變得不真實。
葉子洛福至心靈地打亮打火機,「咦……」山壁上有圖案,指粗的白色線條布成的圖案,只是在這濃霧之中又有誰能看得到呢?
後面左右相對應,各有十幾間房間,葉子洛從左側找去,多數都是空無一物的房間,偶有幾個房間是鎖上的,葉子洛也不強求,繞之而過,找到左側倒數第二間時,那裡擺滿一排排的檀木書櫃,明顯是間書房,葉子洛一喜,和_圖_書趕緊仔細搜尋,靠窗一排書櫃正中間放著兩本書。一本上寫《魔神藉》,另一本寫著《五行訣》,葉子洛知道這是上神特地留下來的,輕手輕腳地把書拿下來放入儲物鐲中。再四處打量,又發現一把銀絲閃閃的拂塵掛在窗邊。
走了數十步,已到門前,十數人高的大門,令人不自禁地感受到莊嚴肅穆。
半晌,葉子洛才緩過勁來,他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掌,沒有錯的,剛才他明明摸到身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塊,還有青苔,眼前卻是坦坦蕩蕩的白玉地面,連一條坎都找不到,更別說不平了,好厲害的陣法,好厲害的幻術!
他蹲在石壁下,重新思考該怎麼辦。正茫然間,手中的仙劍忽然微微顫動了下。
要不還是留在原地等大哥來找我吧?葉子洛毫不懷疑高悅一定會來救他。不過,這樣是不是太沒用了些?
如果自己沒有飛劍,怕還不知道要看見些什麼呢。
「嗵!」又是一聲巨響,葉子洛平安著陸了。
看來只有內傷而已,葉子洛苦笑著開始打量身處的環境。前面不遠處是巍峨的山體。身下是凹凸不平的石頭,觸之濕滑,似乎生滿了青苔,石頭的縫隙間還有水流汩汩流淌,由於濃霧,他可視距離極短,隱約猜到自己在水邊的石頭上,耳際傳來有節奏的拍打聲,似是海浪拍岸的聲音。難道旁邊就是海嗎?葉子洛有點不敢相信。
好吧,如果再往前走一會還是什麼都沒有,我就停在原地等大哥。
葉子洛深深吸了口氣。
「你既得到寒霧冥劍的認可,那麼便是有緣人。絳霞瓶中旋凝聖水相贈。我留下的所有物事你都可拿去。另,入口處蓮花池務必一游。一時辰后此處將逝。空寂留!」
遠遠地傳來空渺的回聲。連喊三聲,也不見有所回應。葉子洛對著空氣道:「那我進來了。」
寂靜的通道里只有葉子洛的腳步聲和飛劍的嗡嗡聲。那飛劍似極快活般,徑自在前面飛著,不時劍身輕顫,嗡嗡作響。筆直的通道往前走了有千米,面前出現了一扇門,門高約二丈,看材質依然是白玉製成,門上雕了兩個怪獸的頭顱,拳頭大小,黑色玉質,幽綠的環目圓睜,獠牙畢露,殺氣騰騰。
對於那些隨後追過來的黑衣人可謂極之辛苦。他們的身形一墜入青霧之中,立刻遲滯起來。不管發出多少力量,青霧依然濃濃地圍著他們,而他們的速度卻是不斷減hetubook•com•com慢。那霧漸漸有如實質般,越來越緊密地壓迫著他們,修為最差的黑衣人甚至覺得身體都快要爆裂開來。五花八門的防禦法寶一樣二樣全用上了,包括他們的主事者也一聲不吭地拋出個墨藍的盤子,盤子升至他上空,將他的身形嚴密地籠在裏面,青霧隔絕於外。
那圖案非常巨大,葉子洛一時也看不到邊際,面前的那小塊紋案古怪,既不像文字也不像圖像。
廳里明顯並沒有其他東西,想到只有一個時辰這裏就會消失,葉子洛疾疾往後走去。
葉子洛驚嘆不已,這哪像是神陣,分明是人居住的地方,不,說確切些,應是上古神人居住的地方。
葉子洛益發心驚膽戰。他已走到山壁邊,山壁黑乎乎的一片,摸上去冷冰冰的,偶而還有幾道綠色的反光,細看卻又沒有了。摸索著沿著山壁走,也不曉得走了多久,越走頭皮就越發麻。
漸漸的,眼皮上感覺不到刺目的光線了,葉子洛悄悄睜開眼睛。他倒吸一口氣,面前的山壁裂開,露出條甬道,那山壁內側和甬道,全都是白玉鋪的,光潔柔和,再往回看,腳下還才不平的地面,全變成了白玉鋪就的平坦,淺藍的海水就在腳邊,一波一波,淺淺湧上來又涌下去,放眼望去,視野遼闊,海面一片碧藍,哪裡有一點陰森森的景像。往上看去,依然看不到藍天,原先籠罩在四周的青霧已升至上空,在幾十米高處呈弧形懸浮,籠住山崖和碧海,與海那頭相接,水天一色,十分美妙。
池塘看上去不是很深,水很清澈,碧汪汪的一潭,水底的鵝卵石清晰可見。水波微微盪著,波光瀲灧,那一池蓮花也跟著細微地搖擺,仿若是最普通最正常不過的自然風景。
蓮花共九朵,三朵潔白,兩朵粉|嫩,兩朵絳紫,兩朵粉中有紫,錯落有致。
葉子洛眼睛都快看穿了,也沒看出有什麼異樣。他伸手探到水中,水波微涼,蓮花的花瓣觸之嬌軟,亦無一不與真實相符。
猶豫了一下,葉子洛把它取下放入手鐲中,這種東西應該是打掃用的,不過,他印象中戲文里也有仙人將拂塵當仙器的,就算這拂塵不是仙器,當作個紀念也好。
他才跌下去沒多久,十幾道黑影閃電般掠了過來。所有人都穿著黑色斗蓬,頭也被蒙在裏面,臉上黑氣氤氳,根本看不清面貌。
布滿山壁的白色圖案旋即全都放出光來,那柔和的銀色光芒直m.hetubook•com.com衝破濃霧,就連這塊陸地之外都能看到衝天而起的銀光。
出神地遙想了番上古神人的風采,葉子洛將桌上的小瓶子拿了起來,細細端詳,小瓶上的粉色似在流動,有濃有淡,當真若霞彩飄忽,柔和絢麗,奪人心神。「絳霞瓶,好美的名字。謝謝你,空寂神人。」想到大哥的星球因此得救,葉子洛也不禁喜上眉梢,慎重地將小瓶收入手鐲中,他開始四處打量。
到右側找尋時,葉子洛在第一間就發現一支紅玉簡,簡上無字,此時葉子洛對修真界的簡已有所了解,那與書籍是同一概念,他也顧不上看是何內容,匆忙塞入手鐲中。
葉子洛神動意馳,良久,方長長地嘆了口氣,定了定神,他向正中間那扇大大敞開的門走去。
無聲無息的,數道黑影有若鬼魅般向深深的山崖下飛去。
廳內物事不多,一張青石桌,幾張石椅,石桌上放著一張紙,用一個小巧的粉色透明美人瓶壓著。葉子洛低頭看去,紙是宣紙,柔軟白凈,字是楷體,字字端正圓潤,偏又帶著說不出的瀟逸。該是怎樣的人物在此留下字條,那出塵脫世、逸興豪飛的神態,自己也怎能想得出一二!葉子洛又一番心馳神往。
不知道是過了很長還是很短的時間,就聽到「砰」的一聲,葉子洛深深地砸進了山壁里。整個人劇烈震動著,葉子洛眼冒金星,脊背斷了似,渾身劇痛,好半晌,葉子洛才「嘶」的一聲倒吸了口涼氣。如果沒有這件盔甲他一定已撞得粉身碎骨了!
至此,他再也沒發現其他東西。走廊通往的另一個方向圍繞著霧氣,他每一走近,霧氣就逼過來,他猜忖那是他不能去之處,試了兩次后就乾脆放棄。
葉子洛深吸一口氣,顧不了火光會否吸引來猛獸之類的,他從手鐲中取出打火機,啪的一聲打亮了,頓時可以看遠了不少。
當先一人舉起手,身後諸人立時停止爭論,雙手垂立,安靜地聽他說話。「那幫修真界的應該還是被九長老的人攔著。」主事者道:「他自己跌下去更好,走,我們也下去。」
不再猶豫,葉子洛大步跟在後面。
葉子洛好一會沒有動,只是靜靜仰躺著看著上面,崖壁黑漆漆的,無限往上,召示著他摔得有多深,看不見藍藍的天空,只有青色的霧氣來回滾動著。
葉子洛估計時間還有一半,而空寂神人的最後一段話他不敢忘卻,「入口處蓮花池務必一游。」他不明白m•hetubook.com•com那是什麼意思,但既然神人這麼說了,他總該去看看,似乎倒是神人托他去辦某事,葉子洛得了神人這些好處,又相當仰慕神人,當下毫不猶豫地往入口處奔去。
這位叫空寂的神人好生厲害,竟然知道他是來找旋凝聖水的。看來古神人之玄通,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想像的。
結合初來時在躍之星上所見,葉子洛猜測自己落在了山的背面,將那把認他為主的仙劍拿在手上權當防身武器,葉子洛起身一腳高一腳低地往山壁邊走去,這種地方形勢詭異,似乎處處充滿危險,他不想多待一分鐘。
石門開時極為靈敏,這機關當真設得十分巧妙,葉子洛暗忖。
比這張宣紙、那飄逸字體,更令人震驚的是紙上的留言。赫然是留給他的!
葉子洛連著把幾間房門都打開,裏面幾乎一模一樣,全是空蕩蕩的。
不管了,也許馬上就要撞上什麼了,死馬當作活馬醫吧,葉子洛主意一定,意識已沉到丹田之中,丹田中儲存的靈力隨著他的意念遊走全身。這次,無需高悅的助力,籍著救命的本能,葉子洛成功地迅速操縱了靈力。
一人跺了跺腳:「我們來晚了!一定是被那幫修真界的人搶走了!」聲音渾厚急燥。
走不多遠,眼前豁然開朗,右首是上百級向下的白色台階,台階盡頭是個寬闊的廣場,讓人情不自禁地聯想到古時的練兵場。再遠是煙氣蒸騰,看不真切,而貼近自己的左側則是一幢氣勢恢宏、畫梁雕棟的華美建築,在祥雲環繞間若隱若現,好一處仙境!
葉子洛繼續往前走去,又走了十來分鐘樣子,周圍景緻毫無變化。
葉子洛走向甬道。甬道里沒有照明燈具,然而,那白玉石壁本身就發出幽幽柔和的光,照得一切纖毫畢現。
突的,腦海中靈光乍現,葉子洛想到穿著這件盔甲可以讓自己不死翹翹,那麼如果把靈力運轉到全身各處,是不是可以不再那麼痛了?
葉子洛的修為在這種古神陣里基本可忽略不計,直接算零,另外,他又有解開古神陣的關鍵,是以他根本不可能體會到這個陣法的厲害。
門裡面是條曲曲折折的走廊,不知通向何處。硃色的巨大木柱高聳,上面煙氣繚繞,看不見頂部,更不知是鑲了何物,瀉下柔和的光芒,走廊右側是個池塘,四周圍著白玉雕欄,地上鋪著大塊青石地板,中間一波碧池蕩漾,幾朵池蓮奼紫嫣紅地綻放著。走廊左側各有幾個房間,硃色房門緊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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