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去一趟西安府。」陸成安非常肯定地回答道:「無論是不是龍潭虎穴,我都必須去闖一闖。」
「你過來只是說這麼一句話的嗎?」晉王故作冷漠地說道。
陸謙己和齊王有著藕斷絲連的關係,雖然他並不是齊王的親生兒子,但秦道秀和齊王情同姐妹。
「反觀晉王殿下您,兵強馬壯,英姿隗麗,先不說掌有數萬兵馬,更有萬民心向殿下的威儀。」
真要是蘇靈然所想的那麼一回事,那麼敢做局的人,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他娘在涼州,而且以晉王的速度,估計已經架空了涼州大半的軍務,找她幫忙,阿父的性命絕對無虞。
「我不知道,但如果有這種可能的話,那麼西安府對我們而言,絕對不會是安全之所。」陳濟沉吟道。
因為策劃這件事情的人,一旦敗露,是必死無疑的,所以這些棄子到最後,都會被清掃入歷史的塵埃中。
本王給你薅乾淨!
「那您呢?」陳濟不免追問道。
陸成安微眯眼睛,「確實奇怪,起義軍不要流民加入,這怎麼壯大聲勢?」
他話里的意思,不光是陰家馬烈,還有陰家人不服管教的意思,其實說白了就是不想讓晉王去碰陰家的養馬場,畢竟這也是陰家人的利益所在。
但是,毋庸置疑的一點,這些起義軍絕對是博弈之下的最大棄子。
陰尹臉色通紅,他們奉上的良馬,那可不是一般的劣等貨色可以比肩的。
看著先前架著自己進來的呂琯,陰尹的臉色更黑了。
你要是有分寸,模擬推演里就不會死那麼多次了。
「本王也不是泥人,是有火氣的,你們不是天京府人士,並不知道本王的惡名。」
「不過,就算是明目張胆地收起了銀子,也沒有那麼多人願意鋌而走險假冒倭寇來出海了。」
恰在此時,蘇靈然陡然出現在了晉王的眼前,他嚎啕大「哭」道,「三姨……關中遭重,吾父危矣,還望您出手相助啊!」
得搬救兵!
「她要是在關中出了事,不僅是陸大人您,還有我,包括這上千位將士的性命都不保。」
一想到不靠譜的阿娘,現在什麼勢力都沒給他攢下來,事到如今還是一個白板集團,這難免是讓蘇靈然咬緊牙關。
一路上,數https://www.hetubook.com.com
十位裝備精良,持矛掌刀親衛甲士戍衛在內巡邏,他們表情謹慎,把守嚴密。
她難免好奇地問道:「那你娘呢?漢王呢?她們不是都在成安的身旁?」
管氏子弟就是前車之鑒!
甚至是打破了陳濟對武人的固有印象,哪怕這些賊寇算不得什麼精銳。
他是明白了,這一趟是怎麼都勸不動了。
「晉王殿下在嗎?」陰尹跪拜了一個時辰,向門口的侍衛請命,「不知殿下還能不能賞臉見老臣一面。」
陰尹深吸一口氣問道:「那麼什麼才是真正的忠於殿下呢?」
「可現在問出些消息,有這種可能的話,那麼西安府的水就太渾了。」陳濟抱拳道:「燕王的安危,比你我的性命都要重要。」
「那看來你們這養馬場經營實在是不善。」晉王開口嘆息道:「我有一個養馬的好手,近日來,也是無事。」
蘇靈然在心裏忍不住吐槽。
「哪裡奇怪?」陸成安追問道。
陸成安眼前一黑。
一頓力捧下來,晉王之前怒斥陰尹的快|感,還不如此時燕王之子蘇靈然的一頓溜須拍馬要來得渾身舒坦。
隨後,陳濟匆匆走出。
畢竟這些起義軍的身後,是有人,甚至是有一個家族在支持著的。
你有個鎚子分寸!
忽然間,陸成安想到了杜榮先前說過的一樁事情。
讓陸謙己不要隨意將力量外借給齊王?
「實在不行,阿父您可以推演當下的局勢。」蘇靈然到了這個時候,果斷求穩。
呂琯拱手,伸手拽著陰尹的臂膀往裡走。
他再次跪拜行禮,以示自己的尊重道:「臣代表陰家,願意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理由是,他們的糧食有限,現在災情嚴重,不可能把糧食給流民所用。」
……
「我的意思是……暫時離開關中,去河南,靜觀其變。」
陳濟走進門來,他的目光第一時間是放在了陸成安的手上,見到對方手上並沒有常年練武而生的老繭,心中更加驚訝了起來。
朝廷賑災的糧車被劫走了,而且至今下落不明,更令人詫異的是,杜榮自己都不能確保這件事情的準確性,只能說是傳聞。
陳濟深思片刻,也不再勸說陸成安,每www.hetubook.com•com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判斷,對於陳濟而言,漢王給他的命令最重要,燕王絕不能在他的手上出事。
而今世家豪強在私下已經討論過晉王的這些莽撞又瘋狂的舉動,就算是自視為地方大臣,掌有內政重務的陰尹也捨棄了先前對晉王的偏見。
他們最終的目的是不是造反,那就不得而知了。
「整個關中,能有人隻手遮天到如此地步嗎?」陸成安皺著眉頭說道。
「只是希望殿下不要寒了忠骨。」
此刻在旁竊聽的蘇靈然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但像陸成安這樣輕描淡寫,猶如天神下凡般七進七出的表現,還是頗為驚人的。
「不可能整個西安府上上下下都被人給買通了,只要進了西安府內,我就是安全的。」陸成安低沉道,「留在關中,只是想一探究竟,至於什麼時候該退,什麼時候該進,我還是有分寸的。」
這個時候的陰尹已經是不敢輕視晉王了,從入主涼州的雷厲風行,再到私兵軍紀嚴整,面容堅毅的體現,由此可見晉王並非是省油的燈。
「臣在。」呂琯出列抱拳。
或者說這兩起事件可能是局中之局。
「阿父,切記小心行事。」蘇靈然出現,前來勸說道。
這樣下去,東南的平倭大營,都快被養成齊王的私軍了。
這種頂級勛貴過來,光是這個身份,誰還敢阻攔呂琯行事?
正英帝掌控的大晟王朝,就像是千瘡百孔的雨傘,到處都有人在漏風!
與其把好處讓給不忠於自己的人,不如瓜分他們的好處,給予自己的臣民。
真以為干散架了管氏,你們其他人就跑得了?
翻舊賬,你們涼州的士族豪強可沒有一個好東西。
作為晉王的私兵親衛,他們享受著超高規模的待遇,軍餉方面更是豐厚,故此對於晉王周身的安全高度警惕。
所以蘇靈然還是傾向於巧合,而不是有人故意設局。
地方官被殺,這裏空出來的位置,是不是收益?
「你且放心,大晟王朝有我在,就絕不會倒下。」
「路上再說吧,我得先離開營地。」陸成安道:「否則以你阿母的性子,她是說什麼都不會放我走的。」
晉王的話擲地有聲,而且這已經不是圖窮匕見,是直接伸手索要。
www.hetubook.com.com「就是每條出海口都設了關卡,商人想要通行就得交錢。」
晉王立刻正色道:「將事情原委與本王說來。」
但局勢在別人的手上,陰尹只得解釋道:「能拿出百匹良馬,已經是陰家的極限了,畢竟我們總共只有三個養馬場,圈養的馬匹也不過二千有餘。」
起義軍想要起義的基本流程,就是帶動廣大群眾掀起推翻朝廷的號角。
陳濟深吸一口氣,「所以我懷疑,此行去西安府,未必是一樁好事,甚至有可能是龍潭虎穴。」
「那這就要問你們了。」晉王很是坦然地說道:「你們到底忠不忠於本王,忠不忠於朝廷,你們自己心裏清楚。」
要是這樣說的話,陸成安未免也太自私了,而且有時候真碰上了十萬火急的事情,也不可能不出借給齊王。
這樣的做法,起義的勢頭就永遠做不大,很容易就在一個界限點被卡住。
「我娘她們好得很呢。」陸謙己笑了起來道:「她們對海關把守的很寬鬆。」
陰尹漲紅著臉,隨後無可奈何地離去。
這可是晟明帝,一代明君的極力推崇!
「現在呢,就得給你們鬆鬆骨頭了。」
在兩人離開以後,晉王回到裡屋,準備和蘇為英商量之後在涼州的布局。
「起義軍不要流民加入,這已經說明了問題。」陸成安頓時凜然。
而這次起義,是另外一個局。
吸引朝廷對關中的補助,是不是收益?
陳濟更是對陸成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決定大為吃驚。
是有人丟了糧車,故意收買了這些山匪製造起義的假象,來掩蓋自己的過失?
所以,關中的起義,顯然是一個幌子。
「像您這般深明大義,勇冠三軍的賢王,破陣之事,易如反掌,侄兒這才舍下臉面,向您求援啊!」
奈何晉王直接打算安插一個真正的京城權貴,長平侯這個世襲侯爵繼承者呂琯來插手此事。
就在陸成安還要和陸謙己說些什麼的時候。
陰尹的臉色微微一黑,「陰家馬烈,絕非常人可馴服。」
陰尹不得不賣慘。
模擬推演到底教會了你們什麼?
不得不承認晉王所做的事情,已經給涼州帶來了很強的衝擊力,清洗了不少派系官員。
晉王懶得抬眸,「你們陰家的忠誠,就值https://m.hetubook.com.com百匹良馬?」
「如果之前沒有審問出來這些消息的話,我定然不會勸說退出關中一事。」
「第一,他們是起義軍,但是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首領是誰。」陳濟深邃的眼瞳顯得格外幽暗,「只知道喊天地不公,要推翻朝廷的口號。」
「長平侯何在!」晉王開口道。
言下之意,陳濟已經說得明了。
這幾句吹捧下來,晉王只感覺她和這侄兒之間的關係親近了不少,對蘇為英就是一頓「嫌棄」。
「這才是上策。」陳濟斟酌半天,說出了自己的真實來意。
說到這裏,晉王看著腦海里,陰尹對於晉王飄忽不定的立場,心裏不由冷笑起來。
至於收益?
他們全部護送燕王離開的話,那麼陸成安就是單騎赴會,這關中到底什麼個情況,現在也有目共睹,完完全全是一團糟。
局勢當前,陰尹也不敢不給,「陰家願意奉上良馬百匹。」
但朝廷的糧車,也確確實實沒有落實在所有縣城的手上。
不過蘇靈然更傾向於糧車沒有丟,只是被人利用職權侵佔了。
很顯然,這些山匪的身後是有人故意供養或者操控的,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首領是誰。
而且聽陳濟說,這些人大多都是山匪湊合出來的起義軍,那麼問題就更大了。
「本王可聽說陰家圈養的涼州勁馬很是英烈。」
這事兒叫陸成安怎麼說?
「而今更是足智多謀,智多近乎于妖,區區關中之患,我料想是彈指可破,這才找上門來,向您求援。」
聽到父親讓燕王先離開,蘇靈然心裏一緊。
陸成安定了定神問道:「她們那邊還好嗎?」
「這你就放寬心吧,本王論功行賞,可從沒虧過自己人。」晉王擺了擺手,「若是沒有其他事情,你先回去,隨時聽候本王的差遣吧。」
陰尹被晉王如此一問,深吸一口氣道:「時間會證明陰家人的忠誠。」
「何況,陸成安是本王的相公,你三娘我怎麼會坐視不管他的安危呢?」
一支不收群眾的起義軍,那麼他們的組成成分就一定是有問題的。
看看咱家那個蠢兒子,成天就知道埋汰他親娘,哪裡有眼前這孺子順眼。
跪了那麼久時間的陰尹腿腳不便,走路本就一瘸一拐,受著呂琯的力,他很是吃力www.hetubook•com•com地入了內庭。
看著陸謙己呆萌無害的大眼睛。
陸成安定了定神道:「但說無妨。」
得找為英幫一下忙了。
最重要的是,晉王的膽量實在是大,而且說破壞規矩就破壞規矩,一經亮劍就是必殺,碰到這種主兒,哪個人不怕?哪個人敢不服?
陳濟敲了敲門道:「陸將軍,在下有要事相商,您現在方便嗎?」
今日,陸成安所展現的武藝,是陳濟迄今為止見過最高,也是最誇張的。
陸成安和秦道秀死後,便是齊王一路關照著陸謙己,保全了陸謙己在後半生的政治生涯,從而得以善終。
呂琯隨後抱拳,準備例行事務,看守府邸的大門。
教會了你們怎麼使用特權,偷偷給自己積攢力量是吧?這一個個的,干出來的事情,跟反賊有什麼區別!
「之前,我們不是抓了幾個舌頭嗎?」陳濟單刀赴會,開口道:「發現這些人有些奇怪。」
蘇靈然沒有猶豫,繼續「哭訴」道,「漢王無謀,吾娘無勢,遠水哪裡可救近火。」
陰尹必須服軟,也不敢繼續和這樣的瘋子對著幹了。
「第二,他們這些起義軍大多數都是山匪,非必要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會接納新的人入夥。」
陸成安此刻,也沒有猶豫了,「你帶著其他人保護燕王離開關中。」
「奇怪?」陸成安不會懷疑陳濟的判斷,作為紫色將卡,陳濟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
「往後,陰家的養馬場,你就幫陰家照看一二。」晉王淡淡說道,「畢竟你們陰家先前的態度,讓本王很不滿意。」
蘇靈然聽到這裏,心裏微微一沉。
平叛算不算收益?
跟我玩表面忠臣,跟我玩搖擺人,跟我玩牆頭草?
「要是我們都離開了關中,這幕後之人豈不是呼風喚雨?到時候出了什麼事情,那就都是他們蓋棺定論了。」
晉王看到突然出現的蘇靈然,立刻認出了這是燕王的背後靈,是燕王的好大兒。
有可能。
「百匹良馬就百匹良馬吧,但你們的養馬場呢,我得派個人幫你們經營經營。」
這個關頭,什麼都比阿父的性命重要。
這是給陰家的養馬場塞進了一個監工!
而且,他們還在試圖操控局勢,控制起義的規模,不允許這些山匪收納流民,還鼓勵他們洗劫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