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郝金龍都不信,不過他還是穩住了心思,稍微靠近了一些。
這時他才明白,這個年輕人盯著自己已經不是一兩天了,而且關係到那個人,使郝金龍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兩人騎著自行車,回到市裡後分道揚鑣。
相對沉默了許久,葉浩然嘴裏叼著的煙燃到最後,被扔在了地面上輕輕踩滅。
葉浩然的自問自答,讓郝金龍開始腦門出汗。
葉浩然笑了,拍拍屁股起身,收起小馬扎轉身離開,剛走兩步腳下一頓,扭頭道:「郝叔現在這邊委屈一段時間,時機成熟了我會找人安排你的。」
鄭娟哪受得了這個啊,葉浩然說話好聽,可就是因為太好聽了,心跳都跟著加快了不少。
伺候一連兩天都沒有任何消息,直到第三天的夜晚。
「反抗不了的,只要不是一夥的,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能把我拿下,這就是權利。」
兩人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后,同時陷入了沉默。
郝金龍從地上爬起來,看著葉浩然離去的方向輕聲呢喃一句:真了不得!
郝金龍寫了一份名單,葉浩然收好名單后,又問起另一個話題。
剛躺下的郝金龍忽然又聽到了熟悉且有節奏的聲音,連忙批好衣服走出窩棚。
見郝金龍不肯開口,葉浩然捏著下巴沉聲道:「你和他們有關係,什麼關係呢?朋友肯定不可能,你是在職高官,怎麼可能交那種朋友,朋友家的孩子?也不對,他們的父母也都是普通人。」
語氣和態度上的轉變,並沒有讓葉浩然趕到意外。
粘了不少的泥土,現在不刷等干透了以後更難搞。
郝金龍猛然抬起頭,用意外的眼神看向葉浩然。
為了生活,這樣想確實沒毛病,可鄭母的年齡擺在那裡,繼續夏熬三伏冬熬三九,早晚會垮掉。
看著面前隔著圍欄的年輕人,面部清秀五官精緻,卻顯得那麼放鬆。
正好月光鋪面,讓郝金龍看清了葉浩然的面容。
再次來到圍欄前,郝金龍看到一抹身影,和*圖*書
與之前看到的那個圓滾滾的不同,這個明顯消瘦了很多。
「呵呵,說起來我和你還有點親戚關係,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做了幾年領導,多多少少都有點臭毛病,葉浩然恰好專治各種不服。
連續三個問題,立馬喚起郝金龍的腦子,他這才想起自己只是一個階下囚罷了。
那人坐在一把小馬扎椅子上,嘴裏叼著煙,點點星火在夜裡顯得格外明亮。
「說吧,為什麼要知道這些。」
剛起身,鄭娟手裡捧著疊好的衣服走了進來。
當你陷入苦難的時候,一個陌生人忽然找到你,不是想從你這裏得到什麼,就是想要你的命。
「媽,天冷了,要不以後就別上街了。」
但是因為水自流所做的違法犯罪活動,還有他和塗志強之間那點破事,這才導致他不能回歸郝家,不然將會成為郝金龍一生的污點。
刷好鞋子后,梳著擺放在窗戶下面,起身準備把水倒掉然後回屋休息。
跑回家裡,鄭母剛好要出門,手拉車都推出來了,差點和回來的鄭娟撞到一起。
「總要有人去做。」
不敢在待下去了,一會兒葉浩然嘴裏再說出什麼,她怕自己抹不開臉。
郝金龍已經從郝冬梅的信中,得知了她和周秉義走到一起的消息,以前的他可能看不上周秉義,但現在已經反過來了,周秉義能接納郝冬梅,給予郝冬梅一個穩定的生活他還挺高興的。
郝金龍魂不守舍了一整天,昨晚那個陌生人來過之後,郝金龍的心緒就沒穩定下來過。
郝金龍做了與葉浩然同樣的動作,點燃香煙后深深的吸了一口。
郝金龍不管怎麼說都是一方大員,就這麼輕易的送到了這邊,別說離開了,就是與外界接觸都困難。
站在原地,冷冷的看著葉浩然,他現在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保留一些臉面。
「吃什麼都行,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愛吃。」
火柴在黑夜裡驟然發光,靠近香煙嘬了兩口后,搖和*圖*書搖手把火柴桿扔到一邊,隨後火柴盒遞向郝金龍。
年輕的有些過分,跟自己的女兒幾乎是同齡人。
葉浩然糊掉太平衚衕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發亮。
「可以,有幾個人的問題很大,你可以從他們身上下手,我只能幫你這些。」
做過高官的郝金龍一眼就認出來了,下意識問道:「你是誰?」
郝金龍自嘲一笑。
只是輕笑了幾聲,郝金龍立馬停下了腳步。
沒有急著休息,簡單洗漱過後,給腳上的那雙鞋刷了一遍。
『咚咚……咚咚咚……』
葉浩然不停的搖頭或者點頭,最後看向郝金龍問道:「他不會是您的孩子吧?」
扭頭問道:「你笑什麼。」
這才坦白道:「所屬國安,調查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舒坦~!
「那怎麼行啊,不上街家裡錢不夠……」
「我知道,我要的是證據。」
當著鄭娟的面,葉浩然一件一件的把洗好的衣服掛回衣櫃中。
「謝謝你了娟兒,給我就行。」
「足夠了。」
葉浩然的雙手刷完鞋還沒來得及擦乾,打開屋門讓鄭娟先進去,隨後也跟著回了屋。
「葉大哥,那你……晚上想吃點什麼啊。」
每次都想來,來了又要跑,很矛盾。
「媽,葉大哥給的錢就夠花了,您也應該注意點身體才是,聽我的,今天就休息。」
葉浩然的話還沒說完,郝金龍就已經皺起了眉頭。
「你行嗎?」
葉浩然若無其事的掏出煙盒,拿了兩根出來,一根叼在自己的嘴上,另一根透過圍欄遞向郝金龍。
葉浩然笑著開口道:「說起來,咱們兩個之間還有點親戚關係,所以不用那麼拘謹,只是隨便聊聊。」
合上衣櫃門,回過頭隨口說道:「天氣開始冷了,跟你媽說一聲,大冷天的就不要去賣冰棍兒了,太遭罪。」
說完后推著自行車準備回市裡,剛走兩步又想起了什麼,轉頭叮囑道:「還有,派一組人盯著馬守常。」
「我怎麼不記得自己www.hetubook.com.com有你這樣一個親戚?」
葉浩然不在裝深沉,而是直接問道:「我想知道你下放的真正原因,還有一系列變動的背後,到底在隱瞞什麼。」
郝金龍的手開始發抖。
他也是根據郝金龍的身體反應大胆猜測,雖然郝金龍沒有承認,但葉浩然心裏已經十拿九穩。
自從來到這裏,他就再沒抽過一口煙。
「糧庫那邊有人投機倒把,條子是你之前在職的時候開的,能說說嗎?」
換做任何人都不會比他好多少。
葉浩然見郝金龍主動卸下防備,開始主動平等的對話。
葉浩然剛要伸手去接,鄭娟忽然躲了一下,笑道:「你手上都是水,我給你放屋裡吧。」
「你怎麼說話……」
葉浩然離開農場外圍,回到馬路邊時,二蛋正守著兩輛自行車。
「呵呵。」
「你是誰!」
連消帶打一通嘲諷后,郝金龍終於認清了現實。
最近天氣有些變涼,坐在院子里刷鞋的葉浩然已經感受到了一絲寒意。
「葉大哥,衣服洗好了,熨好了給你送回來。」
葉浩然真不需要郝金龍做什麼,如果他真的能看清事實,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好像看出了郝金龍的不解,葉浩然也沒去解釋什麼,而是淡然道:「告訴我你知道,再給我列一份名單就行。」
不好意思去動葉浩然的衣櫃,所以把衣服整整齊齊的放在了空空的辦公桌面上。
『嚓~』
雖然不能相認,但郝金龍在背後還是一直照顧他,不然就憑一點後台都沒有的水自流,憑什麼去做投機倒把的生意。
葉浩然話音剛落,郝金龍的雙眼瞬間瞪大。
葉浩然隨手遞給他一張紙,上面是郝金龍提供的名單。
一件事換一種說法,就會讓人心裏舒服很多,也能更容易接受一些。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個年輕人憑什麼?
「那……那我回去想一想。」
可葉浩然依舊沒有停止,而是繼續道:「你是和水自流有關係,不管是水自流的著裝還和-圖-書是學識,都跟他的家庭條件不匹配,為什麼呢?」
於是出言安慰道:「娟兒,你別想太多,你幫忙做飯洗衣服我肯定領你的情,但人都是要吃飯的,我給錢是咱們之間的相互幫助,難道你不想管我了嗎?」
說完后便向著黑暗中走去,直到最後一點身影融入黑暗。
深吸一口后,郝金龍一點都沒嫌棄地面髒亂,靠著圍欄坐到了地上。
葉浩然知道她心裏怎麼想的,拿葉浩然的錢有些不好意思,或者葉浩然不用她了,鄭家的收入來源也斷了。
郝金龍並沒有聽從葉浩然的話,而是繼續保持著距離。
「我沒有證據,如果有,你就不會在這裏看到我了。」
郝金龍忽然沉聲問道:「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聽完葉浩然的話,鄭娟心裏就明顯好受了很多。
「從這些人身上開始調查,開頭的幾個花圈的是重點目標,跟什麼人來往,去過哪裡,接觸過什麼人,都要詳細記錄。」
這下,可把郝金龍驚到了,他是萬萬沒想到,要見他的人竟然是個年輕人。
「呵呵,我剛才不是介紹過了嗎。」
等這根煙抽完后,沉思了許久的郝金龍,再一次開了口:「有人想要武裝私有化,有人想要更多的權利,甚至有人想要站在頂點看一看世界的風景。」
「知道了哥。」
認清歸認清,可被一個後背當面把臉皮撕下來,依舊很疼。
他知道一些人選擇了同流合污,而他選擇了放棄,各有各的結局。
……
側身對著郝金龍的葉浩然,屁股在小馬紮上轉動了半圈,變成正面面對著郝金龍。
葉浩然卻『呲』笑了起來:「權利?不過是責任的衍生產物而已,主次都分不清,被蒙蔽的雙眼還怎麼看風景?笑話!」
郝金龍感受到了葉浩然強大的信心。
圍欄外的葉浩然嘴角微微上揚,先開口的輸。
帶著教訓的口吻道:「哼,這些事是你能知道的嗎,如果沒事我就回去休息了,冬梅回信了記得給我送過來。」
「我是hetubook.com.com周秉義的妹夫,郝冬梅以後會成為我的嫂子,咱們不就成了實在親戚嗎。」
看到葉浩然連忙起身跑過來:「哥,怎麼樣了。」
郝金龍猶豫了片刻,重新走回葉浩然的面前,順手把煙接了過來。
兩人從開口說的第一個字以後,交鋒就已經開始,郝金龍想知道葉浩然的虛實,而葉浩然則要掌握談話的主動權。
「我叫葉浩然,你既然不怕,為什麼不走近一點。」
這是他為官多年的經驗。
這個年輕人,竟然看的這麼通透,而且嘴裏濃濃的嘲諷根本就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的不屑。
「來一根?」
隨便聊聊?
「我笑你看不清形式,活該被安排到這裏鏟牛糞。」
「葉大哥剛剛實在刷鞋嗎?以後這種活交給我來做就行。」
軍政分離,馬守常和郝金龍未必認識,雞蛋不能可一個籃子放。
葉浩然擦乾手上的水珠,搖頭笑道:「沒關係,鞋上都是泥土,時間久了不好刷,我就隨便刷了兩下。」
葉浩然打斷郝金龍說話,反問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就是為了跟你敘敘舊?你現在一無所有,還要什麼值得我攀附你的嗎?」
鄭娟咬著嘴唇沒回話。
郝金龍沒有吭聲,只是帶著驚懼的眼神看著葉浩然。
這時才注意到葉浩然對她的稱呼,雙腮莫名的粉紅了起來。
葉浩然猜的沒錯,水自流就是郝冬梅的哥哥,郝金龍和金月姬的兒子。
定睛一看,純白桿過濾嘴香煙,內供頂級。
自己也跟著放鬆了下來,於是對葉浩然道:「既然是親戚,就不要搞那麼神秘,有什麼就說什麼吧。」
郝金龍不禁再次問道,不問清對方來歷,心裏始終安不下來。
忘記這是第幾次飛快逃離葉浩然的家。
郝金龍捏了捏手指,沉聲道:「我當然不怕,但我想知道你誰是。」
當他看到葉浩然是個年輕人後,並非輕視,但還是下意識的把自己放到了長輩的位置上。
也不管鄭母是否同意,直接把手拉車推回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