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扎眼的莫過於那隻白玉的兔雕了。

沈書語伸出小手，有些浮夸的在鏡頭前比了個大拇指。

獎章，或者說勳章，是一類非常特殊的藏品，基本上在當年都是登記在冊的東西。

張揚還在思考黃總是誰的時候，一個穿著西裝，身旁帶著保鏢的中年男人已經到了臉上。

「是，就是他。」

「什麼？難道是金子不成？」

從現在機場接機的排場來看，戰略合作的待遇確實不一樣。

在獎章中間的圓形區域，畫著一隻金色的老虎，老虎頭頂還有三顆星星。

「老師你說的是閻老西嗎？」大爺端詳著手裡的獎章問道。

「實在不行就再連麥我一次，我給你作證。」

「來，咱們掌聲歡迎第三位寶友。」

在握手的時候，他小聲在張揚耳邊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聊聊？」

這在近代很正常，因為那時候陣營實在太多了。

說著，寶友把牌子丟在水泥地面上，掄起鎚子狠狠地砸了下去。

「不客氣！」張揚擺擺手。

【這不是正能量主播應該做的嗎？你們在驚訝什麼】

剛出通道，張揚一眼就看到了遠處舉著「張大師」牌子迎接自己的人。

「那你幫我看看我祖傳的獎章吧。」

「黃總，我們認識嗎？你應該不是拍賣公司的人吧？」

為了更好的介紹他自己，黃總從兜里取出一張百元美鈔當道具，夾在兩掌之間搓了搓。

揚名工作室、臨海博物館、永興拍賣公司之間升級為了「戰略合作」的關係。

那盒東西，要是放到拍賣會上，他這個組織者，肯定要被人肉出來挨噴。

最後就是下榻的酒店了，思卡爾頓，比之前在盛海住的全季真不一樣啊。

正面寫著「徽州遊獵證，銃戶」。

對方的回答說，黃總已經付過錢了。

落款是【甲申三月，大千居士，張爰】。

那不是東南亞的黑道嗎？

「看重量的話，銀才值多少錢吶，這種東西主要看文物價值。」

「老師，為什麼他們都讓我上交啊？」寶友好像不太懂，就著彈幕的話問張揚。

聽到大爺嘀咕著什麼「這也不夠啊」之類的話，張揚猜對方最近應該要有什麼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花銷。

「算是祖傳的吧。」大爺伸出四根手指說，「我爺爺他們有四兄弟，都去當兵了。現在四家就我一個男丁，他們的東西都傳給我了。」

彈幕直接提前過年，滿屏的【好好好】【舒服了】。

「謝謝支持。還有沒有別的書畫要看的？」

「明老闆？」張揚瞬間警惕起來。

跟著對方到了總統套房的客廳，黃總先非常熱情的遞過來了一杯紅酒。

原來是你啊，導師！

等看到獎章正面的人像，他才鬆了口氣。

該不會是……

張揚想要制止寶友和彈幕之間的交流。

「給我看好咯。」

還好這就不歸張揚管了，超管呢，出來洗地了！

沈書語聽懂了張揚的言外之意，笑著打了個招呼，就斷開了連線。

【這好像是最高等級的勳章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張揚其實也很懵，心想，這一路的花銷不會要他自己出錢吧？

張揚肯定是不懂了，不過甲申年寫的很清楚，這是1944年的畫作。

非常的平整，沒有任何紋飾，只有一個「038」的編號，和「永增自造」的四字落款。

對方是個大叔，拿出來一枚腰牌形狀的金色牌子。

黃總掐著雪茄咧嘴一笑，張揚瞬間雞皮疙瘩起來了。

【這是什麼勳章啊，沒見過】

寶友已經氣呼呼的轉身，三秒后，帶著一把大鐵鎚回來了。

「我沒看錯的話，您這是山錫閻的三星上將勳章。」

【和我們的勳章有點像】

【原來是軍人家庭啊，失敬失敬】

「差不多，真品的，這東西，應該是純白金和黃金製作成的。」

「這東西有點像北洋軍閥頒發的文虎勳章，算是當時晉省軍閥自己的版本。」

其實是座駕，加長林肯，貴不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氣勢。

黃總打了個響指，手底下的人拿出來一個皮箱，打開以後，裏面是一疊疊的美金，跟拍電影似的。

裏面不僅有文虎勳章，還有中正勳章，甚至有偽滿洲的勳章。

「兄弟們，網好卡啊，我先下了，咱們明天見。」

不過看大爺這樣子，刷逗音應該都學會沒多久，ｍ.hetｕｂｏok.coｍ.ｃｏｍ不會識圖也很正常。

從字面意思理解，這塊牌子的作用，是封建社會官府給獵戶發的「持銃證」。

「背面有字的。」

【感覺主播在暗示當地博物館的人上門】

除了兩枚很具有衝擊力的獎章，大爺剩下的藏品就很一般了。

【大爺的爺爺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張揚猜測，大爺可能之前覺得這勳章有什麼神聖的意義。

財不外露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哈哈哈，好的。」

「張大師，久仰久仰。」黃總非常熱情的伸出手。

「好了好了，開個玩笑，咱們繼續連麥。」

他趕緊問了一下帶路的吳女士。

沈書語轉過身，鏡頭給到了書房裡的書櫃。

「聽說張大師您辦的拍賣會，非常有實力，咱們之間……嘿嘿。」

哇，這就是有錢人家的底蘊嗎？

「想我上交是吧？想的美。」

「大爺，你這是祖傳的，還是在市場上買的？」張揚隨口問道。

但就是這樣，直播間里鍵政的彈幕還是一條接一條，沒有停的意思。

他隱隱覺得，大爺的四個爺爺，有可能屬於不同的陣營。

「卧槽，不上交還要舉報我？」

「我仰慕張大師很久了，咱們現在不就認識了嗎？」黃總笑了笑，自我介紹道，「您可以叫我老黃，明老闆平時就這麼稱呼我的。」

大爺很配合的展示了一下獎章的背面。

「啊？」大爺一愣，隨即說道，「好好好，謝謝老師了。」

「彈幕說啥你別管啊，好好保存就行了。」張揚安撫道。

張揚看到鏡頭那邊戴著氈帽，穿著綠色軍大衣的老大爺，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張揚在心裏驚嘆了一下，不過並沒有打算讓沈書語挨個展示。

「我說的對不對？」張揚沖鏡頭眨了眨眼。

「以前國內這塊兒，我是通過直播幹活的。但是最近，合作的陳老闆進去了，我們急需開拓一條新的路子。」

「黃總，張大師到了。張大師，這位就是黃總。」

「嘿嘿，不知道啊。」大叔笑了笑，問張揚，「老師，這個是金子的嗎？」

東西肯定是毀了。

【主播人還怪好的嘞】

徐傑甚至主動問張揚：「老闆，我們一人一和_圖_書間房，會不會太奢侈了？」

現在要向錢看。

……

但轉念一想，連魏家溝那麼閉塞的山村，都被假古董販子滲透了，大爺背後有村村通的水泥路，恐怕假貨也不少，還是不要浪費錢了。

之前羊城辦拍賣會的時候，就有島省的寶友，拿著一盒子近代的勳章，想要上拍。

張揚看著對方陌生的臉，想破頭都沒想出來，這到底是誰。

「大爺你這件東西，起碼值個兩萬塊，可千萬別當垃圾扔了啊！」

「兩萬？這麼多？」大爺嘀咕道，「閻老西的東西這麼值錢嗎？」

「還真是張大千誒，老師你太厲害了！」

【我怎麼感覺主播想下播了】

【感覺胸前的紅領巾更加鮮艷了】

「Wash money？」

「大爺，還有要看的嗎？咱另外三個爺爺呢？」張揚有點期待的問道。

只見老人從軍大衣的內兜里，顫顫巍巍的拿出了一枚八角楓葉形的獎章。

「我想一下啊，上一位被授予這個勳章的，應該是硬漢老卡。」

揚名工作室的全體成員準時抵達了濱海國際機場。

【很難證明是祖傳的吧？除非寶友演示一下打手槍的技術】

首先是迎接張揚的人，從丁強換成了一位穿著黑色OL裝的職業女性，身後的跟班，一水兒的墨鏡西裝型男。

說實話，一看這個配色就知道，這是近代軍閥發的獎章。

「誒，大爺晚上好。」

【品相確實不錯，拍賣價應該不低】

怎麼陰魂不散吶！

所以這副仕女圖上美女的臉，有點像小籠包版的小龍女，圓鼓鼓的。

「那這個值不值錢啊？」寶友掂量了一下牌子的重量，「大概半兩重。」

「大爺，要是有人上門收你這枚勳章，給的價錢低於兩萬，你就報我的名字。」

【確實，這可是官方認證的鑒寶主播】

張揚親自過目后，果斷拒絕。

數天後，津門。

籌備這次津門活動的時候，張揚和拍賣公司簽了一個條件更優惠的合作條款。

【怪不得大爺這副打扮，有說法的】

「這是清中期的持銃證啊，寶友祖上難道是官府登記在冊的獵人？」

黃總，哪個黃總？

張揚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持銃證，而且還是銀鎏hetubook.com.com金的工藝，起碼幾千塊吧。

還有人直接藉機攻擊文物部門的政策。

據說懂張大千畫的人，光憑這個張爰的「爰」字，就能推斷出是張大千什麼時候的作品。

黃彬嗎？

「還有一枚是我爺爺留下來的，老師你看看。」

比如大爺這枚獎章……

往往用網路識圖軟體，就能看出獎章的來歷。

「果然成為戰略合作夥伴后，這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

沈書語故意裝出驚訝的樣子，慌慌忙忙的把畫展開。

張揚心說，這些在內地不怎麼好賣的近代獎章，在島省可是非常受歡迎的。

但寶友好像沒有聽見張揚的話，看彈幕看的直接急了。

「上面的文字這麼清晰，對研究清代徽州的歷史，應該有點幫助。」

「原來我三爺爺跑到晉省去了嗎？」

在近代那段特殊的時間點，並不是有獎章的兵就是好兵。

不過很快證明他的感覺有點問題。

「您別慌，我和老明不是一路人。」

「別的嘛……」

……

【卧槽，列寧勳章？】

現在一下子變成了割據軍閥的狗腿子……有點懷疑也很正常。

原本還不太情願出差的高姐，一到酒店就變了臉色。

「呀，還真有【張半張】這個說法啊？」

「這件是我三爺爺傳下來的。」

張揚看愣住了。

「我是干這個的。」

「大爺，你這件不對啊。」張揚仔細看了一下獎章表面的顏色，好像是銅的，「你知道這種勳章的真品，是什麼材質的嗎？」

張揚當然不會喝這種不明不白的東西，直接問：

「人家也有粉絲的，在獎章里，這價格真不算貴。」

「肯定不是啊，背面銀色都露出來了，很明顯是銀鍍金。」

大爺的語氣聽起來好像有點不能接受。

和彈幕吵起來很常見，但像寶友這麼決絕的，還是第一個。

聽到張揚最後這句解釋，大爺趕緊衝著鏡頭擺了擺手，非常自覺的說：「跟人家比不了，這應該，是我爺爺買的紀念品吧。」

但是加起來的價值，還不到那枚閻老西獎章的一半。

【趕緊上交，500塊加證書】

一鎚子不夠，還要繼續砸。

「好啊。」張揚想弄清楚是什麼情況，答應下來。

放www.hetubook.com.com到現在，肯定是動物園的周邊。

「老師你鑒寶，是不是只要是老東西都能看啊？」

「對了，您是明白人。」

【這才是我認識的張大師，有才無德】

書柜上有一個個鑲著玻璃的小格子，裏面擺著各種各樣的古董。

「嗯嗯，有段時期，這種獎章的工藝品還挺受歡迎的。」

「兄弟，我看了一下，你連粉絲牌都沒有。」張揚針對最後一條彈幕回復道，「咱就是說，我真掙不到你一分錢吧。」

楓葉的每個角都塗有「黑、藍、紅、黃、白」的五色條紋。

「哦，這樣啊。」張揚點點頭，心說，彈幕還是太年輕了。

「你是？」

【就沖主播今天這個舉動，你掙我們的錢買大奔，我也不噴你】

接下來，張大師的直播間，迎來了最生猛的一位寶友。

那時候，張大千已經從敦煌回來了，開始把盛唐侍女壁畫的特點，融入進自己的畫里。

張揚本來想著，要不要給對方出個主意——比如去村裡收銅錢，萬一收到一枚珍稀版別的，就發財了。

「這麼多東西啊，我看不過來的。要是有機會的話，建議請專家線下掌掌眼。」

「沒問題，你拿出來。」

張揚眼看輿論控制不住，趕緊掛斷了連麥。

但他說這話的時候有點遲。

看到大爺拿出的獎章邊緣泛著紅光，張揚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彈幕有上萬人，一個人怎麼吵的過啊？

「明天下午，大家不見不散啊。」

【狗主播真懶啊，那麼多寶貝都不看】

不然也不會這把年紀，突然連麥鑒寶，拿出來的還都是準備帶進棺材板的寶貝。

「是啊，只要不違法……不，違法的我也能看。」張揚非常自信的答道。

說完，張揚直接關掉了直播推流。

「老師好！」

「你別緊張嘛，他們開玩笑的。」

「這外面一層是金的，只要能刮下來一克，就能賣五百了。」

幾件567的瓷器，被報紙包得嚴嚴實實的，看起來就知道大爺很珍視這幾件瓷器。

「500塊？」

不過歷史已經過去，連曾經的「土皇帝」閻老西都客死他鄉，大爺沒有必要太過介懷。

「下播？沒有啊，我才剛來，怎麼可能下播呢？」

【這個直播間不需要女寶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