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慶斌卻不是容易打發的主兒，繼續瞪著眼，讓他把話說明白。
王朝陽見躲不過去，只好語重心長地說：「任何一個零件，從設計到加工，那是一串不可分割的步驟。您為了限制紅星廠，就花錢買下紅星廠的設計，但你控制得住紅星廠的加工工藝嗎？在花錢把加工工藝也買下來嗎？假定連加工工藝也買下了，可組織生產呢？圖紙和工藝的轉化呢……都買下來嗎？」
「但英雄仍然被人傳頌。逆境起草莽，亂世出英雄，如果讓我選，我寧可做英雄。」王朝陽道。
「很多。更先進的農用機械，更大噸位的工程機械，精密控制系統，液壓懸浮系統……太多，我不用一一列舉。」王朝陽道。
王朝陽道：「沒問題。這種委託設計，購買設計權，然後繼續外購的方式，好處只有一個，那就是把全部設計權牢牢抓在自己手中。我猜長海農機的領導們，一定是注意到紅星廠近期的ｈｔｔｐs://wｗw.hetuｂｏoｋ.ｃｏm.ｃｏｍ發展了。他們發現紅星廠的發展很快，已經開始威脅到長海農機，所以才不惜額外付設計費，也要牢牢掌控設計權，對吧？」
胡慶斌品了品這話，突然饒有興趣地問道：「三國里的曹操，有人說是奸臣，有人說是英雄，朝陽老弟怎麼看？」
「王朝陽，啊王朝陽，你這張嘴……好吧我承認，我已經被你說服了！」最後胡慶斌笑著搖頭道。
馬三元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所以我一直說，你小子粘上毛比猴子都精。你說到點子上了，開會時領導確實指出紅星廠的潛在競爭問題，他們的意見是既要用紅星，也要控制紅星，討論最後才弄出這個設計費的問題。朝陽，你不要有意見，不是針對你個人，而是企業發展的策略問題……」
「說服你的不是我，而是事實。胡廠長能夠被說服，證明英雄所見略同。」王ｍ•hｅｔｕｂｏｏk•ｃom.cｏm朝陽笑道。
胡慶斌跟著又問：「那你怎麼看諸葛亮？」
王朝陽接著說：「胡廠長，馬總工，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們不在乎這些潛在的合作機會，認準要壓制紅星廠……你們壓得住嗎？」
「我可不敢做英雄。自古英雄都沒什麼好下場。」胡慶斌打趣道。
王朝陽道：「不，馬總工您清楚，只是不想說透罷了！」
馬三元突然話鋒一轉，說這次的合作方式跟以往不同。王朝陽沒明白這話的意思，馬三元解釋說：「這次我們希望紅星廠作為零件供應商，但設計權歸長海農機所有。」
目光如水，語氣平緩，但鋒芒畢露。
一瞬間，胡慶斌和馬三元背後涼颼颼的。
王朝陽這番話的語氣平靜，但胡慶斌和馬三元卻聽得直起雞皮疙瘩。恍惚間，他們有種被總部領導批評的錯感，那種無形的壓力讓胡廠長和馬三元汗顏。
胡慶斌和馬三元同時點頭，王朝陽https://m.hetubook.com.com隨口說出例子，正是他們計劃重點攻克的課題。但技術難關的攻克何等困難，每一個難題都如同一座大山，也是中西方的差距所在。
王朝陽道：「還是沒懂，能不能說得簡單些？」
王朝陽道：「我覺得至少不是奸臣。何為君？何為臣？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如果沒有天生的王侯將相，那有哪來的奸臣？」
「如果真打算全買下來，相信我，紅星廠一定會給你們報一個天價的。」王朝陽微微攤了攤手，又說，「退一步講，不談價格，你們把所有東西都買下來，就真能限制紅星廠？」
王朝陽連連搖頭：「我不會有任何意見。坦白講，換做是我，也會警惕潛在競爭者，這怪不得別人，只能怪紅星廠最近太高調了。戰略層面，我理解。但戰術層面……恕我直言，這個付設計費的想法有些不夠聰明。」
「你覺得，空白領域有哪些？」胡慶斌說完就後悔，這話問得好沒水平hetubook.com.com。
馬三元以怪異的眼神看回來，道：「這麼說你看透了？你先說給我聽聽。」
王朝陽考慮片刻，問道：「為什麼要把簡單的事情變複雜呢？」
馬三元道：「簡單來說，就是紅星廠先做設計，然後將設計賣給長海農機，後面的零件供應商仍然由紅星來做。」
王朝陽詫異，發現馬三元正沖自己擠眼，頓時心中瞭然，看來設計費的意見是胡慶斌提出來的。王朝陽還沒愚蠢到當面打臉的地步，於是立即改口說：「胡廠長您聽錯了，我剛說這個方法很高明，用來控制紅星這類廠子再合適不過！」
「兩者有區別嗎？」胡慶斌道。
馬三元沒料到王朝陽這樣說，擰了擰眉頭，正要說話，辦公室的門被突然推開，廠長胡慶斌大步闖進來，喝道：「怎麼就不夠聰明了，你小子給我把話說明白！」
是啊，壓得住嗎？不說其他人，單眼前的王朝陽，找遍長海農機有壓得住他的人嗎？自從結實之後，王朝陽表現和-圖-書得太逆天，理論基礎，設計計算，材料熱處理，系統調試……這些隨便拿出一個來，都可以成為專家，如今這些知識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那得多嚇人！
「那就要看您的目的是什麼了，限制紅星廠發展？還是預防紅星廠對長海農機造成競爭？」王朝陽問。
「但，總比什麼都不做強吧？」胡慶斌臉色有些難看。
「區別很大。紅星廠的發展，未見得給長海農機帶來競爭……或者換句話講，紅星廠的發展對長海農機來說，利大於弊。國內市場環境你們都知道，需求量很大，空白處也很多，與其在這裏斤斤計較地爭奪有限的領地，還不如去共同合作去填補那些空白。胡廠長，馬總工，最近省市級別的大方針是招商引資，促進外資企業落戶，前有道爾森，後有人本重工，相信很快會有更多的外資企業介入。你們覺得那些唯利是圖的資本家會看重哪部分業務？」
馬三元脖子紅了，撓了撓搖頭道：「上面的要求，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