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王朝陽起身，離開房間。

說到這裏，已經不需要牛副市長再說什麼，因為結合見面之後的所有談話，王朝陽已經推出，牛副市長找自己談話的真正目的。

「副市長，我還有一個問題。您方才一直說，希望以大局為重，那麼我想知道您眼中的『大局』，是如何定義的？」

牛副市長沉穩地看著對面說話的人，心中的震驚無以言表。

既然決定捍衛自己的利益，王朝陽便不再絲毫估計對方的身份。此番話說出時，態度剛毅，目光咄咄逼人。

「謝謝副市長的教誨。」王朝陽由衷道。

最終談到道爾森，這家牛副市長曾經親自接見，極有可能南陽市首個引入的外資巨頭企業，那麼牛副市長的真正意圖不言而喻：他希望銘揚機械能夠跟道爾森合作，而且紅星廠最好不要從中搗亂。

聽得出來，這番讚揚是真心的。

牛副市長冷冷一笑：「我一個副市長，沒必要去想全省或者全國的事情。」

「牛副市長有什麼任務要交給我嗎？」王朝陽主動問道。

果然，和圖書副市長接著說道：「我最希望看到的是結果最大化！如果南陽市的商圈是一個大家子，我這個當家長的必須以大局為重。不希望兒女們為一些小事鬧矛盾，搞內鬥，鬥來鬥去影響了大局。」

王朝陽已經測到牛副市長想說什麼。

「機械行業不同於養殖、農林或者紡織品行業，短期的嘩眾取寵沒有用，需要積累和沉澱，技術才是硬實力！」王朝陽鏗鏘有力地說道。

熟悉他的人知道，做出這個表情時，說明王朝陽已經很憤怒了。但由於對方的身份關係，王朝陽不得不繼續保持冷靜。

牛副市長敏銳地體察道王朝陽態度上的轉變，讚許地看過來一眼，又道：「你這麼輕的年紀，這種悟性和心胸，是很難得的。我最喜歡的一類人就是血氣方剛，但辦事沉穩的人。」

他更沒料到，有人敢在他面前這樣說話！

王朝陽認真地聽完對方解釋，已經決定開始反擊。

牛副市長敏銳地察覺到這個氣氛，輕輕看過了一眼：「有想法？」

「副市長，我很想問和*圖*書您一個問題，您了解銘揚機械嗎？」王朝陽問。

「但聰明人也有聰明人的煩惱！」王朝陽苦笑一聲。

「所以你認為銘揚機械的技術實力不足？」牛副市長問。

但說完就後悔了，這種政治覺悟不高的話，怎麼能隨便說出口呢，這可是政客大忌。但也不怪牛副市長，眼界遭到一個年輕人質問，他心中有氣，難免隨口說出。

他完全沒料到，王朝陽能有如此見解。

「聰明！」牛副市長贊道。

牛副市長想讓紅星主動退出！

而最讓他震驚的是，他的內心竟然開始動搖。王朝陽的話，如同一根鋼針一樣切中肯綮，那種痛感讓牛副市長后脊樑冒出冷汗。說一不二，雷厲風行，是他一向的行政風格，但這一次他的決心被動搖了！

「有一個不算任務的任務。」牛副市長道，然後頗為玩味地笑了笑道，「你先猜一猜，看能不能猜到！」

「而當然，我對欣賞的人，期待值也會很高。你已經是優秀的工程師，或者極具潛力的企業家，但我同時希望你能不僅僅受和圖書限於此，我希望你能以跟高的層面去思考問題。這樣至少有一個好處，能準確找到自己的定位，即便受了委屈，也不至於怨天尤人。」牛副市長道。

「簡單解過。」牛副市長如實道。

首先，銘揚機械和紅信之間的競爭關係，既成事實，這是背景。

王朝陽坦然地點點頭，道：「想知道理由。」

王朝陽保持這苦笑的樣子，實則眼中已經開始閃現怒火。

此前，他尊重副市長的決定，認可大局為重的出發點。但是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讓紅星吃啞巴虧，這是王朝陽絕不能接受的！

許久之後，牛副市長道：「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王朝陽保持沉默。

「這話什麼意思？」牛副市長問，表情不慍不火。

牛副市長完全沒料到王朝陽會問這種問題，所以即便沉穩如他，也不由得露出詫異的目光。稍微一愣，牛副市長道：「南陽市的經濟效果最佳，是我眼中的大局。」

王朝陽道：「那如果把眼界再放寬些，放到全省，甚至全國呢？」

「請允許我說和_圖_書說我的看法。以點帶面，打造明星企業以拉動南陽市整體經濟，這個策略非常高明，我佩服。不過不好意思副市長，我覺得您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銘揚機械是您的最佳選擇嗎？」

「……」說到這裏，牛副市長微微一頓，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著。似乎在考慮如何開始下一個話題。

牛副市長眉頭微微一皺，然後笑道：「說得不準確，但也可以這麼說，我希望以大局為重。」

牛副市長的態度對紅星廠不利，但若站在副市長的位置來看，這個態度卻是無可厚非的，所以王朝陽的回應是不置可否，也算是一種妥協。當然，面對副市長，他似乎只能妥協。

牛副市長直言道：「理由簡單，我希望以大局為重。銘揚機械已經被評為『高新技術企業』，如果再成為市裡首家與外商合作的企業，無疑實力將更進一步，進而能成為南陽市真正意義上的明星企業……改革開發的指導思想是讓一部分地區先富起來，再帶動其他地區。我也是這個思路，先打造一個明星企業，讓其名氣ｈttps://ｗｗw.hｅｔｕbook•ｃｏm•cｏm、實力和體量都做到足夠大，然後以點帶面，拉動南陽市整體經濟。」

「我猜跟道爾森用關係？」王朝陽直接道。

然後牛副市長首先表明態度，並不支持競爭繼續下去，而且態度明顯偏向銘揚機械。

而通過給王朝陽帶路的秘書，也看得出牛副市長此言非虛，那位年輕的秘書也屬於這類人。

王朝陽卻沒有抓住這點不放，反而退了一步道：「我相信這不是牛副市長的真心話。回到我這邊，我想表達的是，機械行業是咱們國家的軟肋，也是剛性需要的技術領域。不僅僅南陽市，全省，全國都需要明星企業。我理解您的意思，讓紅星廠主動退出，銘揚機械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明星企業，但我最大的顧慮是銘揚機械是哪塊料嗎？您對它寄以厚望，他能達到您的期許嗎？而且即便放在南陽市可以，那麼拿到省里會如何？放在全國又如何？」

「至少比不過紅星！」王朝陽篤定道。

王朝陽問：「所以副市長是來提銘揚機械說情的？」

副市長沒有繼續問，而是坐回原處，默默地思索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