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群混蛋，我跟你們拼了！」
「我去你么的！」罵了一句，一巴掌抽在楊倫才臉上。力道非常猛，楊倫才眼鏡落地，眼前一片模糊，他急忙蹲下去撿眼鏡。
「瞧你這窩囊樣，臉都不要還要什麼鏡子！」另一個跟著罵一句，狠狠地把眼鏡踢到馬路牙子上，玻璃鏡片摔得粉碎。
發現周文傑出現在自己的小攤前，楊倫才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再不多看周文傑，低頭繼續忙乎自己的。
「楊總工，著我得抱怨一句，您自己想好出路，就不顧別人死活，這忒不講究吧？」
楊倫才卻不跟他辯駁，只是唉聲嘆氣地搖著腦袋。
這四個人原本都是銘揚機械技術部的，周文傑把技術部撤銷后，只好下車間，跟普通工人一樣干體力活。在心裏面，一直認為是被楊倫才害得。
那四個人罵罵咧咧地吃完飯，起身就走。楊倫才這個不能忍，衝上前去道：「還沒付錢呢！」
「可周總已經走了，
和*圖*書我只能找你們要！」楊倫才道。四人吃飯的功夫，周文傑已經乘車離開，但早餐的錢不能不收，楊倫才只能攔住四個吃飯的人。
「滾一邊去，信不信我們把你這小攤給拆嘍？」另一個擼起胳膊，一副真要動手的樣子。
楊倫才本就心裏有怒氣，被這麼一激直接撲上去跟他們拚命。但他歲數大了，對面四個都少年輕，拚命的結果就是他被揍得鼻青臉腫，趴在地上直不起腰來。
「怎麼能說沒用呢，事實就是事實，你自己不說還指望別人給你伸冤？」馬三元喝道，一副負其不爭的樣子。
「就是。把我們一群人害得丟了工作，竟然還有臉出攤，呸！」
「我們不管，你得被那群混蛋給欺負成什麼樣子！我說老楊，咱倆以前雖然不對付，但我終究敬重你是個知識分子，咋就落得這份田地，給知識分子丟人啊！」馬三元嘆息道。
楊倫才只顧低頭幹活，對https://www.hetubook.com.com四人的冷言冷語，充耳不聞。
「總工怎麼了，不發工資一樣喝西北風！」馬三元嘆道。
可能是感同身受的原因，王朝陽的話楊倫才是聽得進去的。而且事實上他一直好奇，王朝陽這樣一個晚輩是如何在周文傑的打壓下倖免的？
王朝陽這才反應過來，現在的工程師普遍工資並不高，比普通工人多一些有限，達不到後世那麼誇張。只要沒了工作，就得想辦法奔生計，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避免的。
馬路對面的汽車裡，馬三元壓著聲音道：「周文傑不會是要找楊倫才的麻煩吧？」
王朝陽道：「你不出聲我也知道這是事實。否則的話，當初在副市長面前對質，你的反應不會是那樣。所以我說，毀掉方案的罪魁禍首是周文傑，這個鍋不應該由你來背！」
「謝謝你，謝謝你能理解我，雖然我知道沒什麼用，但我仍然要感謝你！」楊倫才道。
「楊總工過得不ｈｔtps://www•ｈeｔubｏok.ｃom.coｍ錯啊，還能擺小攤，不像我們只能下車間掙辛苦錢。」其中一個道，一屁股坐下，抓起一根油條大吃起來。
約莫十分鐘的時間，楊倫才備好了油條麻花和小菜，招呼周文傑入座。周文傑冷冷一笑說：「這些東西不是我吃，我是幫別人點的。」
「看不出來，但不至於吧？」胡慶斌道。
「你把我們害成這樣，還好意思要錢？」另一個道。
周文傑笑吟吟地等在一旁，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咎由自取，我說了我這是咎由自取，你們就別管我了！」楊倫才表情扭曲，雙眼通紅，掙脫了攙扶，摸索著朝自己的早餐攤爬去。那樣子看得人心酸。
楊倫才捂著肚子，擦了一下嘴角說：「真沒想到你們會幫我……呵呵，走到這一步都是我的咎由自取，你們不用管我，走吧！」
「好的，但麻煩多稍等一會兒，您前面還有兩個人。」楊倫才低聲說了句，用圍裙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忙著hetubook.com.com去炸油條。
「周總請我們吃飯，你找周總要錢去！」
「給你臉了是不？」其中一個喝道。
馬三元扶著楊倫才問道：「老楊，你沒事吧，那四個王八蛋忒不是東西，光天化日地就敢打人！走，我扶著你去報警！」
楊倫才瞬間僵住：「你在說什麼？」
受了這麼長時間的委屈，楊倫才一直隱忍著，因為他知道面對高高在上的周文傑，他無論說什麼都沒人相信，所以他不得不忍。而此刻，這番話從外人口中說出，楊倫才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忍不住，雙眼如決堤之壩，老淚縱橫。
……
楊倫才沉默不語。
「看一看才知道。」王朝陽眉頭緊了緊又道，「楊倫才以前好歹也是總工，就算辭職也不至於落得這個地步吧？」
「住手！光天化日的還有王法嗎，我報警啦！」胡慶斌、馬三元和王朝陽看不下去，同時衝過去。
王朝陽蹲在他身旁，以平靜的語氣問道：「楊工應該知道周文傑非常恨我吧？但你看看，我現在和*圖*書還不是活得好好的？這說明周文傑再霸道，還沒到隻手遮天被給人留活路的地步。你要振作起來！」
「來二斤油條，四根麻花，四碗豆腐腦和兩碟小菜！」周文傑說道。
王朝陽道：「楊工，其實你不是咎由自取，而是提人背鍋，我說的沒錯吧？」
楊倫才眼鏡徹底濕潤了。
王朝陽繼續說：「當初的方案，並不完全出自你手。我聽說過周文傑總喜歡對方案指手畫腳，想必他沒少那樣對你吧？外行領導內行，這是最大的弊病！」
那四個傢伙自知理虧，直接做鳥獸散了。
「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解釋，但現在你們吃了東西，就必須給錢！」楊倫才咬了咬牙，無比堅定地回應道。
看懂了他的心思，王朝陽道：「楊工好奇是吧？正好我一會兒會跟周文傑有一戰，楊工剛興趣一起看看？」
話音落，遠處街道走來四個男子，穿的都是工人衣服，胸口綉著「銘揚」的字樣。看清新來四人的樣子，楊倫才驚得手中勺子落地，急忙彎腰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