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小學一年級第一學期結束拿了獎狀回來，燕二河驚喜的忘了自己姓啥，弄個鑲金邊的大鏡框把獎狀裝進去掛牆上。
李全朗正給姐姐和表弟表妹吹噓自己的成果：「一個月輕鬆賺幾千塊，給你們說，掙錢容易的很。關鍵是口碑，咱做事就講個認真，那菜葉上有個蟲咬的孔都要仔細檢查好幾遍，免得有蟲子藏著……」
沒別的意思，就想襯托一下某些人，聽舅舅多收拾幾聲老表。
「人家也是好心提醒你，你看看你啥態度？外邊的人可不像咱們家裡人這麼淳樸，出門在外，就是要多小心……當初你考上學，你表弟還給弄了個助學獎啥的你都忘了……虧你還是個當姐的……」
所以步步高酒店的前台張曉麗看著走進來的一群客戶，有點傻眼。
「咋了，你想收我的『黑料』？」李梅立刻警覺起來，你拍那麼多小表弟表妹們的『黑材料』我都沒揭發你，還想找我麻煩？
她立刻拿出小本本，開始給這些人登記起來。
燕長青立刻改變了做法，又不是不會那種一捏一圈的餃子，就算捏一圈，他依然是速度是最快的。
長坡不像他爸那樣，別看現在是小學生，那字寫得已經比他爸好了幾百倍，上了幾年學年年拿獎狀，老家堂屋裡現在都掛了小半面牆的獎框。
結果一畢業，山盟海誓變狗屁，浪費了幾家人的感情。
不過李秀妮很謙虛：「看他包的，也是個偷懶人。他就是手快點……」
結果這一掛就不可收拾，這孩子一學期一張獎狀是最少的，有時候還有優秀班幹部，優秀少先隊員等獎狀——而且還會繼續掛下去，估計遲早能掛滿一面牆。
「這裏距離舉辦活動的地方遠嗎？」瑟琳娜站在馬路上，有點好奇的問道。
果然佳玲姐說的沒錯，跟著她干不會後悔的。
外邊世界太複雜，還是早點回家的好！
瑟琳娜提前做過功課的：「我知道，現在是新年，所以大家都不用工作，只是玩對吧？」
然後腦子空白了一會兒，總算反應過來，用佳玲姐姐教的標準微笑，再用依然帶著西陽市西部山區口音的英語問道：「你好，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
好到這一瞬間，心裏已經又把表弟按泥坑裡揍了三五十頓……
不是張曉麗想吹噓，而是這些詞大部分都是提前背誦的，她為了更好的當翻譯，只能多背誦，少自己說，免得給酒店丟了面子。
燕長青臉色不變：「沒有沒有，關心關心你。給你說，現在男生們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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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咱不想，能給五塊錢，那換成華幣也是四十多塊錢了……
「那你過來包餃子來，七斤都在包呢，就你閑著。」李梅瞪了他一眼。
於是小麵包拉上瑟琳娜一行人，慢慢地朝鎮上走去。
還有些人等不及過十五放煙花，現在就帶著煙花出來放，大白天的看不清不要緊，反正能看到冒煙。
再說在酒廠里，平時也不是沒見過那些想討好自己爸媽的人，那些男生什麼意思，她心裏清楚得很。
「好好好，沒瘦沒瘦！」李秀敬看女兒不想多說，趕緊轉移話題。「原來不是還說想繼續考嗎？咋個又想早點回來了？」
玩了一會兒就開始各自操練起來，敲鼓打鑼舞獅子舞龍，比往年可有意思的多。
「那好吧，你帶我們去看一看吧！」女孩兒說道。「給你一天二百美元可以嗎？我希望你能帶我好好看一看這個地方……」
她上學時候鄉里教學條件還不好著呢，能從這裏考上大學，腦子不夠用的肯定不行。
痛定思痛，又重新恢復了高中的作息，早上還去跑步，好不容易才保持的身材。
「沒錯，這裡是燕長青的家鄉對吧？他到時候會參加表演？」金髮大女人身後一個看起來年齡小點的女孩兒問道，說完才想起自我介紹。「我叫瑟琳娜，你好。」
李梅包著餃子小聲問燕長青：「七斤，我畢業了想來咱們這小學，不想去遠處，你看能行不？」
張曉麗遲疑了一秒鐘：「那種是七座車，剛好可以。」
出門了才知道，原來外邊人都把表弟傳的神乎其神的，有多神就不說了，反正就因為她是燕長青的表姐，周圍人對她的態度，簡直就和換了個人似的，讓她很不習慣。
舅舅瞪了妹妹一眼：「七斤一年忙多少事兒，過年還給你包餃子你還想啥？你看看你那侄子，開個小飯店尾巴翹上天了，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但是，老表還是好，主動承擔了這個被收拾的角色，現在願意幹活的必須得誇獎。
「當然可以。」張曉麗極力壓下自己雀躍的心情，盡量保持矜持——佳玲姐說了，不矜持的丟了酒店面子的，以後分去後邊當打掃工。
不過她有自信，反正她說了，不信表弟還會故意拆穿她。
「不想考了，反正我想當小學老師，小孩子們多聽話，教起來有意思。」李梅扯了個理由。
燕長青覺得都行：「留校不好嗎？大學里ｗwｗ•hｅｔｕｂoｏｋ.ｃom•com的工作也輕鬆。」
「哦！」張曉麗腦子裡轉了一圈，開始介紹。「我們這裡有貴賓專用套房，一百六十八美元一間的，專門接待外賓的，幾位要開幾間房？」
她正煩這個話題呢，表姊妹關係好咋了，也不耽誤互相抬杠。
按規矩不能上別人家的門，但是酒廠就不算，反正都來玩。
……
外國人是沒有春節的。
心裏已經飛快地換算了一下，二百美元能抵得上自己幾個月的工資。
張曉麗不斷介紹：「那裡是公園，但是還沒建好，到時候會舉辦抽獎活動，是我們鎮自己舉辦的，不會有空獎的……這就是我們桃樹鎮，是個很美麗的地方……」
認為沒了燕長青參加的春晚，果然質量下降了！
萬一給的話，那應該也是給美元吧？
大燕庄村口的大紅燈籠再次高高掛了起來。
李梅不給弟弟面子：「吹的那麼牛，還當大廚了，也沒見你過來包個餃子！」
至於電話，她給家裡打電話都只喊老爸不喊老媽，因為老媽說話啰嗦浪費電話費。
其實已經相當不錯了，至少幾個外國人都表示能聽懂，或者能猜出來意思。
等到幾位客戶入住，接著就又下來，問張曉麗：「你們這裡有本地的翻譯嗎？對這裏比較熟悉的？」
正想著，燕長青笑嘻嘻地小聲問：「表姐，在學校里，有沒有男生追你啊？」
「那麼，好吧！」瑟琳娜看了一眼酒店準備的接客車。「這輛車好像不夠坐，那邊那一輛可以嗎？」
一大家人是指包括爺奶外婆們都來到了酒廠這邊，老表們都有五六個，放假也能湊在了一起，熱鬧的很。
出了酒店門張曉麗就開始介紹：「這是我們接待客戶的車，你們想去遠一點的地方也可以。本來我們是提供從機場到酒店的接送服務的，不知道為什麼你們沒有打電話……」
燕長青能怕她這幾句話，依舊笑呵呵地：「我就是好心提醒一句，你說是不是舅媽？」
一連串的話說出來，李梅沒等聽完，心裏已經把表弟打了十七八頓，一不小心就跳進他挖的坑了，這人太陰險了！
吃過飯去上墳，還是老規矩。
她不想說因為自己是燕長青表姐的事兒傳了出去，結果學校里一幫管事的，有事沒事都到她班裡轉轉，麻煩死了。
終於等到了，張曉麗立刻招手又叫來一個小姑娘，讓她接著站在前台，自己走出櫃檯挺胸抬頭：「我可以當翻譯的，你們想在這裏看一看嗎？我對這裏很熟悉。」https://m.hetubook.com.com
「我這……」李全朗眼珠子轉一圈。「我不是見你回來了，想多陪你說會兒話。」
「不遠，不過有很多地方，最好坐車去。」張曉麗介紹道。「這裏離大燕庄有十公里，整條路到時候都是舉辦活動的地方。」
「瑟琳娜小姐，你好。」張曉麗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家酒店就是我們燕老闆為了接待外來的客人新蓋的，燕長青就是我們老闆。」
特別是還有幾個學校里的『風雲人物』，殷勤地開始給她寫情書，好像以前她這個學校里的小透明，忽然就變成了什麼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至於其他的，燕長青看了一眼已經當老闆的李全朗帶頭，拿著鞭炮往牆縫裡到處塞的一群二傻子，不由地嘆了口氣。
她老媽更開心：「離家近好，還能回來吃飯，我看你在學校里都瘦了，肯定是吃不好……」
……
……
「真的，那太好了！他什麼時候會來酒店？」瑟琳娜問道。
燕長青有幾年都沒在家過大年三十吃餃子看春晚了，今年挺好，一大家人都樂呵呵地看春晚。
但是還要對著老媽嘿嘿賠笑：「我說著玩的，開玩笑呢，其實我和表弟關係特別好，真的，我在學校還經常給他打電話的……」
所以張曉麗說完之後，為了增加信服度，繼續說道：「我的英文名字叫麗娜，是本地人，幾位是參加民俗節的嗎？想要提前去參觀一下場地？」
同時向旁邊的同事們示意，讓趕快來幫忙拿行禮——佳玲姐交待了，如果是外地客戶來了，有給小費的可以自己收著。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個打工人，他是老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來。」張曉麗實話實說，她的英語水平在小費的刺|激下，現在已經超常發揮了，想編點別的話都不能。
那是麵包車，當年燕總的第一輛車的同款，不過接待客人也沒問題，反正都是車。
李梅呵呵冷笑：「是啊，我也覺得男生們思想可複雜，有人七八歲就會拿著相機拍表弟們掉泥坑裡的照片……」
這也是除了表姐李梅外，老表們中學習上最成功的一個！
「你表弟說的也有道理。」舅媽剛才就支棱著耳朵偷聽呢，現在立刻有了機會接話。
李梅愣了一下，隨即就笑了起來：「那我就申請回來咱們這小學好了，等實習就來。」
現在是春節，街上沒有賣東西的，只有閑逛的人。
這就是她見到客戶驚訝的原因，沒想到這幾個洋鬼子直接就跑來了，原本她還以為會先打電話，酒店的車去m.hetubook.com.com機場把人給接來的……
張曉麗心裏歡呼雀躍，終於開張了，沒想到外國人果然有錢，一百六十八美元一間啊，換成華幣是她半年工資了，人家居然一次開五間。
照例早起要吃雞蛋的，因為燕長青過生日。
到了下午，就有一幫學生們聚集到了酒廠。
李梅心裏有想法：「我不想去太遠，小朗給我打電話，我們舍友聽見我是你表姐的事兒了，現在學校里問我想不想留校，我才不想留校，乾脆回來算了。」
這一切對幾個外國人，應該算是挺新奇的了。
她在學校里第一年剛去，兜里也不差錢，又沒高中的時間抓的那麼緊，吃吃喝喝的都胖了不少，回來家裡都高興的很，人見人誇。
……
他是想起來曾經這個表姐好像大學里談過，當時家裡都覺得挺好的，都是大學生，畢業了一起工作，挺好的。
平時他這麼包是要挨訓的，因為家裡的餃子都要捏成半圓的那種，這種簡易快速的餃子，通常是飯店才這麼干，不符合傳統習俗。
不過大家一致評論是，今年春晚不如去年，感覺就趙老師的那個小品打工奇遇挺好看，別的都是老生常談，沒啥意思。
更不用說給老表打電話了，親弟弟她都不捨得打個電話的。
當時還挺高興，直到天氣熱了之後，某天忽然發現，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不但這個挨收拾，那幾個沒包餃子坐旁邊閑扯的，一個沒落，都被各自老媽老爸收拾。
然後也不出去逛了，連李梅都興緻勃勃跟著姑姑們去試穿古裝了，準備一起『走秀』——小女生就是小女生，根本抵擋不了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的誘惑。
「哪兒輕鬆，我覺得當老師只管學生就挺好的，可在大學里學生是不用多管了，但是是別的事情多。」李梅嘀咕道。「等下我說了你幫我說幾句話啊！」
當老闆又咋了，不還是那個在家就懶得抽筋的弟弟，沒放假前就和她打電話就吹噓自己是大廚，結果到了家，連包餃子桌都不敢湊過來。
「我們要入住。」那個女人盡量露出和藹的微笑說道，主要是這個前台不太合格，個頭有點低，小小的瘦瘦的，看著和未成年似的。
先拉了個支持者，然後才抬頭給老爸老媽說話：「爸媽，我想畢業了回咱們這兒小學行嗎？」
但是她現在為了小費拼了——剛才送行李的說，人家真的給小費，她懷疑可能給的不止五塊錢，因為那小子樂得嘴巴都合不住了，對著幾位客人殷勤的要死，一點都不符合佳玲姐說的要矜持的標和圖書準。
全是金毛綠眼的洋鬼子，等到最前面的那個金髮大|波浪|女人走到她面前，她抬頭看去，感覺對方好像長了三個腦袋似的。
「沒錯。」張曉麗說道。「所以我們燕總才想要舉辦活動，他說過年了，大家應該玩的更開心點，你們看，那裡就是舞台了，到時候都會有節目表演。這次我們有來自全國各地的節目……」
通俗的說，就是摳門的很，估計好衣服都不捨得穿，也不喜歡和人出去玩啥的，所以才會對周圍人的態度變化感到困擾。
燕長青難得也放了幾個鞭炮，帶著堂弟玩的——反正自己現在不怕被炸，就算鞭炮在手心炸了，他覺得自己也不會受傷，當然他也不至於傻到非要去試試。
「行啊，只要你不覺得虧了自己就行。」這年頭大專畢業都能分到高中的，最低也是初中，來小學，可著實有點虧了。
李梅臉一紅：「媽，我哪兒瘦了！」
在家裡不覺得自己表弟有多厲害，反正每天看見還是那笑眯眯的模樣，有時候還偷摸著使壞，拍老表們的出糗照片——她可是表姊妹中最大的，當然能看明白這個『早熟』表弟的想法。
其實也不怎麼熟悉，她是山溝里的孩子，到這裏就是培訓學習，也沒怎麼出去玩。
「還可以收美元？」酒店的第一批客戶有點詫異，她想了想，向身後一個小巧玲瓏的女孩兒看了一眼，得到示意，點點頭。「可以的，開五間房。」
人多就熱鬧，看著春晚吵吵鬧鬧的，對節目評頭論足的，就有了過年的氣氛。
……
燕長青包餃子快得很，兩隻手一擠就是一個餃子。
晚上聽著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入睡，早上聽著噼里啪啦的鞭炮聲起床，就到了大年初一。
特別是還有個以前她挺有好感的男生，以前她在學校里太低調，人家都不注意她，現在居然也給她寫情書，瞬間讓她感覺像是吃飯看到了蠕動的白色小肉蟲，噁心的要死！
這回她贏了，燕長青確實沒再乾落井下石的事兒——他能想到表姐在學校里什麼樣，她上學早懂事早，以前家裡窮，她養成了會過日子的好習慣。
燕長青心說得虧這是在自己家裡說的，要不然讓別人聽了，還不得覺得自己尾巴翹上天了！
早已經變得寬敞的街道上，只有一片紅色，紅燈籠，紅對聯，地上還有紅色鞭炮碎紙……
出乎她意料，她老爸點點頭：「行啊！回來咱們這離家近點，去遠了我們也不放心。現在咱們這小學也挺好的，申校長還給弄了個小食堂，宿舍也寬敞了，又不拖欠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