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快意雄風海上來
第025章 八道灣衚衕訪友

周作人吩咐妻子把冬筍送到廚房,讓今天中午多添一道干燒冬筍。
得到了講學一切照舊的消息,陳慕武懸著的心總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難道真的是魯迅先生?
陳慕武心裏卻是一驚:原來這第四副碗筷,敢情不是給周太太預備的?
「像,真像!漢臣哪,你真像是和你大哥用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快請進屋吧!」
說起大哥陳慕僑的這位故交周啟孟,可能各位讀者老爺們還不太清楚此人是誰。
「周二哥,小弟陳慕武,特來拜訪。」
而陳慕僑則因為想要找一個離家近的工作,所以回到上海,進入到了南洋公學。
然後他便拉著陳慕武話起了家常,聊他大哥陳慕僑的近況,聊去年浙江省發生的那場水災等等。
「豐兒少爺,小點聲,大先生正在房裡讀書呢。」
冬筍這種至嫩至鮮的東西,自打地裏面一挖出來就開始迅速變老,所以必須儘快食用。
陳慕武暗自腹誹,還說我和我大哥長得像,您和您大哥那才叫https://www•hetubook.com•com像呢!
陳慕武在心中暗想。
在得知自己的小弟將要去北大講學,陳慕僑立刻就想起來了自己的這兩位好朋友,於是分別給兩人拍了電報,請他們多加照顧,並詢問是否用空房間,能讓自己的小弟借住十天半個月。
兩人東拉西扯,時間很快就來到了正午時分。
他的日本太太羽太信子,緊接著給陳慕武奉上了一杯茶。
臨走前,他忽然又想起來另外一件事,於是又轉過頭去問了胡適一個問題:「另外,我還想請問先生一下,今天你在會議室的時候,周啟孟先生可曾出現與會?」
他跟著周作人一起到了餐廳,一張小巧的方桌,上面擺著四副碗筷。
從北大出來,他又回了一趟東板橋的馬宅,帶上另外三斤冬筍,又叫了輛洋車,直奔八道灣。
但說起他的名字周作人,可能很多人就會感到熟悉了。
回國之後,馬裕藻進入北大,當上了國學系主任,周作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也再次跟隨大哥的腳步,同樣到了北平過生活。
第二年,周作人也緊跟大哥的腳步東渡日本留學,他和陳慕僑同齡,又同是邵興府人士,所以兩人也就自然而然地玩到了一起。
嘴上說著隨便吃一口,但在中國人的待客禮儀中,留在家裡吃飯才是最高的待遇。
沒錯,通過陳慕武的大哥,和魯迅先生的二弟,讓他們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也產生了聯繫。
陳慕武知道這是親近的表現,因此也沒有拒絕這一番好意。
看起來,應該是就主家夫婦二人,加孩子,再加上他自己了。
周作人把陳慕武領到八仙桌旁,一左一右地坐在了兩側。
「啟孟么?」胡適思考了一下,「他似乎是沒來,不知道是北高師那邊有課,還是另有什麼別的原因。」
周作人本身就是寄寓在自己大哥買的房子里,家中女眷又頗多,所以不便安排。
又過了幾分鐘,見還沒人來,周作人對身邊的小兒子說道:hetubook•com•com「豐兒,去叫你大伯父來吃飯。」
車夫的呼喚讓神遊物外的陳慕武重新回過神來。
陳慕僑在日本留學的這幾年,交到的朋友當中,頂好的就屬他們兩個。
大伯父?
「爹,爹!有人找你!」
小孩子一邊邁著小碎步,一邊向後院叫嚷道。
一個女僕打扮的中年婦女操著鄉音,小聲勸誡著眼前的這個小朋友。
「先生,八道灣衚衕已經到了。」
大先生?難道是指魯迅嗎?
陳慕武之所以向胡適打聽這個人,是因為自己還有三斤冬筍要交給他。
周啟孟,是大哥陳慕僑托他拜會的另一個朋友,同樣也在北大教書。
1905年,浙江省公費選派了一百名學生留學日本,專攻師範,俗稱「百名師範」。
「我叫陳慕武,來找周啟孟先生。」
他這才把大門敞開,陳慕武也跟著走進了院子。
這次的洋車夫不像早上的祥子那樣健談,倒像個悶葫蘆一樣,一聲不吭地拉著車跑。
「找我父親呀?那請進來吧。」
他拎著包袱從和-圖-書車上下來,付好了車錢,再一次叩響了深宅大院的黑漆大門。
陳慕僑是邵興府上虞縣人士,馬裕藻是寧波府鄞縣人士,寧紹兩府自古就是一家。
因而雖然馬裕藻比陳慕僑大了七八歲,但同在異國他鄉的兩人,很快就親近了起來。
小孩子從椅子上起身,蹦蹦跳跳地跑向門外。
幸好有馬裕藻在回電中傳來了肯定的回復,才能讓在北平的陳慕武不至於淪落到沒有一個安身之處的地步。
也不怪陳慕武這麼說,周作人要是能把光頭上的頭髮留起來,那就活脫是一個魯迅第二了。
再叫洋車時,陳慕武仍然有著不小的心理壓力,但主要是他對北平的地理不熟悉,不知道這次的地址在哪裡,只能求助於他人了。
他跟著小孩子來到後院的西廂房,就見一個富態的中年男人,已經來到了門口相迎,想必這人一定就是周作人了。
陳慕武的大哥陳慕僑,還有陳慕武如今借住在的馬裕藻家的夫妻兩人,一同入選。
「爹,爹,吃飯啦吃飯啦!」
「好的,多謝先生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這就告辭了。」
門打開了一個小縫,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露出了頭:「你找誰呀?」
這就給了陳慕武很充分的思考時間:他一直很好奇這家的男主人到底是怎麼選的房子,才能同時實現離工作的教育部和兼職的北大都很遠的效果。
陳慕武帶著的那六斤冬筍,跟著他經歷了兩天的奔波,從上海來到北平,如果再不趕快交到別人手上,恐怕就會成為一團咬不動的柴火棍了。
再說到周作人的大哥周樹人,那可就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沒想到三人落座之後,周作人那個日本太太羽太信子卻遲遲沒有現身。
陳慕武把包袱放到八仙桌上:「周二哥,這是我大哥托我帶來的三斤冬筍,在路上過了兩天,不知道還有多少部分能吃,你可要儘快吃掉。」
周作人的兒子再次跑了進來,於是周作人也向陳慕武發出了邀請:「漢臣,今天中午就在家裡囫圇地吃一口吧。」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朋友三人分隔兩地,但彼此之間的書信往來,卻從未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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