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愛吃哪樣就吃哪樣，都隨便。
盛連成來東北年頭多了，老家的話已經很少說，況且說了孩子們也聽不懂，都是照著東北人的習慣來稱呼了。
爺倆碰了下杯子，各自又滋溜喝了口酒。
大年三十團圓飯，十二個菜多數都是硬菜，主食有棗饅頭，還有大米和大黃米一起燜出來的金銀飯。
過年的時候咱抱著孫子孫女，樂呵呵兒的，多好？」
盛希平也沒啥別的盼頭，就想著家裡這幾個弟妹，將來都能有出息就行。
「老二老三還小呢，將來不定什麼政策，保不齊哪年恢復了高考，他倆考個大學念個書啥的。
在老家的時候，盛連成幹活最多，到了東北招工當了工人，又年年往家裡寄錢，幫著家裡翻蓋了房子，供著下邊幾個弟弟念了書。
盛希平瞧見弟弟們那又羞又窘的模樣，忍不住笑著搖頭，忙端起酒杯來，打斷盛連成的話。
估計盛連成也看出媳婦的臉色不對了，趕忙表示一下，哄著媳婦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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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林業局也就出來這一位。」
一些人畜的糞便散落不少。盛連成老家的人，就會過去撿拾起來，晾晒乾，用車子拉回家，留作種地的肥料用。
盛連成所說的湖裡，並不是哪個湖，而是距離濟寧八十里路的南陽湖古鎮。
張淑珍一聽，撇了撇嘴。
南陽湖，與獨山湖、昭陽湖、微山湖相通，習慣上稱為南四湖，有時候也統稱微山湖。
「爸，喝酒，喝酒。」
盛連成聽不出自家媳婦話里的意思，但盛希平明白，當即輕輕嘆口氣。
一口好酒入喉，盛連成半眯著眼，嘶的吸口氣，然後滿足的點點頭。
「不急不急，老大娶了媳婦，有孩子那還不快？你看海寧，鳳英這不是都懷上好幾個月了么？
盛連成雖然是大老粗，但是他對文化人，那絕對的尊敬。
一股紫黑的血躥出來，盛連成就感覺人精神了不少。
「往後家裡再添倆小的，咱倆再長一輩兒，當爺爺奶奶。
盛連成今和圖書兒挺高興，也跟著媳婦一起，暢想著幾年後，家裡幾個大的都娶了媳婦，生一大堆娃的情形。
一起住客店的人，看出來這孩子臉色不對。
盛連成一聽，也是，今兒是大年三十兒，寫了信也寄不走，放在那兒指不定又忘了。
「你也吃，我記得你愛吃魚來著，忙活這大半天，也夠你累的了，等會兒你歇著，我去剁肉剁菜。」
都說排行老二的孩子是家裡最吃虧的，幹活不比上邊的少，受寵沒有下邊的多，這話還真是不假。
我才十二三，跟著鄰居寬叔，一起去湖裡拾糞。大熱天喝了溫吞水，得了烏眼瘴。
別到時候人家還得說一句，你看，你咋不寫信告訴家裡呢？
「爸，寫信不著急，啥時候都行。大過年的你讓老二寫什麼信啊？就算寫了這幾天也寄不出去。」
家裡頭知道，咋地不得給大侄兒寄去點兒東西，好歹也是心意。
咱希平要結婚，是不是得通知老家那頭啊？別管來不來人的，咋地也得讓孩子的爺爺奶奶知道。和圖書」
不說別人吧，你那丈人，你看人家大知識分子，都出國考察了。
哎呦，那咱家才熱鬧呢。」
那時候咱家裡頭，窮的都快吃不上飯了。
打聽了之後，用縫麻袋的那種大針，在盛連成的肘窩裡大動脈上挑了兩下。
這兩口子倒是挺美，可那頭盛希安盛希康都半大小子，哪裡聽得了這些？給倆人臊的滿臉通紅。
但是盛連成提起老家，張淑珍倒是想起來，得往回寫封信。
張淑珍倒也不指著老家那頭有啥回報，通知一聲兒，將來有啥事兒回去，不落埋怨就行。
所以盛連成如今日子過好了，每每想起當年來，都是各種感慨。
「哎呀，等著明年就好了，明年開春咱希平娶了媳婦，過年正好多口人，家裡就更熱鬧了。」
要不是一起住客店的人看出來，在我肘窩裡挑了兩針，我連命都沒了。」盛連成又開始回憶以前的那些苦日子。
「哎，對了，你要不提我差點兒忘了個事兒。
盛希平結婚，也算是二房的大喜事，別管老家來人不和圖書來人，都得通知到。
那樣，你和我媽，臉上更光彩。」
那個年月，老百姓的日子難過，別說什麼大富大貴了，能一家人平平安安活下去，就算是好的。
盛連成夫妻雖然對這些不太抱有希望，可大兒都這麼說了，他們也不好反駁。
盛希平只要有機會，就向家裡人灌輸這種思想，讓他們心裏有點兒準備。
張淑珍不圖那點兒東西，卻也聽不得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話，所以才提醒盛連成，別忘了往回寫信。
你等著再過幾年，老二老三也說了媳婦，到時候孫子孫女滿地跑，你都抱不過來。
這樣的景象，應該是張淑珍他們這個年紀，最盼望的。
那邊的人靠著湖，以打魚為生，不種地。
張淑珍看著一家人熱熱鬧鬧吃喝的情形，更是憧憬起明年過年什麼景象了。
張淑珍不太喜歡提以前的事，過去那日子太苦了，一想起來就心酸。
後來回家了，跟父母說起來，家裡老人就說，得虧是放了血，要不然盛連成這小命兒就交代在那兒了。
盛和-圖-書連成一聽，拍了下腦門兒，可不是么，他這腦子白給，連這麼重要的事兒都忘了。
「對，對，改天再說，改天再說。來來，咱吃飯。」
「老二，一會兒吃完飯，你就趕緊給家裡你爺你奶，你大爺他們寫信。」
「哎呀，當初在老家的時候，哪能想到還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不光是這一次遇險，當初在老家，盛連成還差點兒讓國軍抓走。
人嘛，都是在潛移默化中改變的，說得多了，慢慢就能被接受。
盛連成當時年紀小，不懂得溫吞水的厲害，天氣太熱了，就咕咚咕咚喝了不少，結果頭昏腦漲還一直乾嘔。
老家那些人高興不高興的，她根本不在乎，通知他們，那就純粹是不落禮數。
盛連成也端起酒杯來，點點頭，「對，不管啥時候，都得有點兒文化。
一邊說著，盛連成夾了塊細鱗魚的肉，放到了張淑珍碗里。
「啊，對，對，是該寫封信告訴家裡。咱爹咱娘要是知道希平娶媳婦，肯定樂壞了。」
盛連成有一哥一姐三個弟弟，兄弟間排行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