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舒雄生於上個世紀,在座幾人中年齡最大,今年已經90有1,是以曹游標尊他一聲「厲叔」,不過此老身板一向硬朗,且生就一副詼諧的性子,年紀越大,倒越是頑皮,大家都跟他沒大沒小慣了的,他也毫不以為意。
真是一個讓人願意沉醉在他編製的甜美夢想中的眼神啊,他想著,終於在魔都悶熱夏夜那已經泛起魚肚白的霞光中沉沉睡去。
而且仔細回味雙方之間的對話過程,馬峰山驚訝地發現,這次見面中雙方交談的內容與節奏,就彷彿如經過了排練一般,被人牽引著層層推進。
「那麼,我們做個假設,假設那小子那天說的話都是真的,也就是1997年香江必然回歸華夏,那麼,你們覺得,以華夏政府一貫的對外態度和手段,他們會允許在香江只有一家不列顛人控制的航空公司存在么?」
既然那天雷濤都已經挑開了窗戶紙,可是那個小子除了臉上微微略過的尷尬以外,沒有別的任何表示,那麼,這些都只不過是自己的幻想或者一廂情願而已。
「所以,振華的意思,是想藉助六爺你或者說是我們「甬港會」的力量,在香江創建一家航空公司?」
他當真能和圖書
幫助自己,實現心中的那個夢想么?
那就讓這一切都過去吧,沒有發生,所以也就談不上結束,這隻是自己少女時代偶爾陷入的一個自己編製的美好夢境而已。
恐怕,是沒有了吧?
可是,為什麼在知道目標是他的下一個剎那,心頭浮起的,竟然是一點淡淡的欣喜?
邵毅夫笑道:「所以呢,這就叫做個人的能力問題,就好比同一塊木頭,有人拿來做了枕木,一輩子墊在鐵軌下面被每天壓來壓去,直到朽壞;也有人拿來做了關二哥,每天享受香火供奉。個人眼光能力不同,前途自然也就不一樣。」
「所以經過我的仔細思考,找到了一個解決辦法。」曹游標隨意地說道。
「但是,這件事情牽涉到非常多的政府溝通工作,不但需要溝通香江不列顛當局,以獲得資質的審批,更需要獲得大陸方面開放航線的許可,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轉的項目,說不好聽點,光憑我們在座的這幾個人,恐怕還差點意思啊?」
包鈺剛聞言也拿起茶盞品了一口道:「老曹你不說我還真沒在意,這味道,比那小子泡的,好像還真差點意思啊?這也真奇了,一樣的茶葉一樣的器hetubook.com.com皿一樣的水,可泡出來的茶,就是味道不一樣」。
那把不能帶回國內,卻被自己千叮嚀萬囑咐交給牟武官收藏好的「PPK」,那輛已經結束了歷史使命卻被譚振華又花費了幾乎等同於車價的運費空運回了香江的保時捷911,自己還有再見到它們的一天么?
而曹游標還在滔滔不絕:「想通了這個問題后,我就在想,那我為什麼不能趁著這個華夏對運力需求極大增長的時機,也來投資一家航空公司呢?如果我這樣做了,應該能獲得某些支持的吧?更何況,據我這幾年在大陸投資的經驗,實際上他們各級政府對於與香江商界的合作都是持非常歡迎態度的。」
王南木與來送行的使館人員一一握手告別,又深深眺望了一下晨光微曦下的繁華都市,隨即緊了緊自己的隨身小包,默默轉身,一個人走進了機場的安檢大門。
這話說完,屋內其餘四人頓時都陷入了沉思。
本小姐可也是讀過好幾本瓊阿姨小說的,心裏明白著呢。
「好了,說回正事,」曹游標放下茶盞,清了清嗓子道:「剛才老包問我,對這個問題怎麼看,其實我想說的是,我想干這件和_圖_書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哦?」
就連那套被她小心疊好收藏在行李箱最底層、被那小子稱之為「戰袍」的衣服,也應該沒有再重見天日的時候了吧。
那麼,不管自己如何追問都不肯透露半句口風的這位小朋友,心裏打的,究竟是什麼鬼主意呢?
終於還是要離開了啊,她想著,在這裏一個多月的生活,還真是緊張、刺|激而又讓人懷念呢。
雖然譚振華實在太年輕,而且穿著打扮完全不像一個有錢人的樣子,但是,從郭蓉瑋對他的態度以及他侃侃而談,步步緊逼環環相扣的詢問中,馬峰山能夠感覺出來,這絕不是一個只會夸夸其談、紙上談兵的小子。
談話的地點還是在老地方,邵毅夫家的書房內,當然要討論這樣重要的問題,可不是人人都有資格了,事實上就算在「甬港會」的諸位大佬當中,也只有寥寥幾人真正對這件事感興趣。
厲舒雄一邊給大家添著水一邊問道。
包鈺剛眉頭緊鎖思考了片刻才開口道:「要說,也不是不可以,我是做海運的,從最近這一兩年的業務來看,明顯從大陸進出口的噸位數增加非常迅猛,海運既然這樣,那麼航空也必然如此,所以我m.hetubook.com.com覺得,單從市場角度考慮,這項業務應該是有前途的。老曹你怎麼看?我們幾人中間,你對大陸那邊的情況算是最熟悉的了。」
「什麼辦法?快說!」難得的,其餘幾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你們也別驚訝,我給你們分析一下就清楚了。」
「行了行了,知道你邵六叔眼光毒、下手狠,就連搶孫子都比別人高明一截,這是你撿了個寶貝回來,我們都知道了,你就別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包鈺剛笑著打趣道。
曹游標卻沒有急著回答包鈺剛的問題,而是先端起面前茶盞呡了一口,回味片刻才道:「我說厲叔,喝過那小子泡的茶,怎麼再喝你泡的,就覺得不是味道了呢?」
所以,這位名叫譚振華的小朋友,一定是有備而來。
馬峰山在自己心中假設了無數種可能又一一否定,也許,就如那個少年說的那樣,先去不列顛療養一番,順便與那些老朋友、老對手見見面,也是一種選擇吧。
「誰?」
厲舒雄翻著白眼道:「愛喝不喝,我還懶得伺候你呢!」
這下屋內其餘四人都不由得輕呼了一聲。
與譚振華一同陷入無眠之夜的,當然還有送走了郭、譚師徒二人的馬峰山。
「從https://m.hetubook.com.com他對我說的情況來看,就是這個意思。」邵毅夫答道。
那個瘸子將這樣的任務交給一個僅僅接受過短時間突擊訓練而完全沒有任何實戰經驗的自己,顯然沒安好心,這是當她到達緬玉,看到任務需要保護的目標照片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明白的事情。
他最後默默安慰了自己一番,心中不知怎地,浮現出了那個少年清澈、沉穩而堅定的眼神。
「這個辦法就是,請六叔出馬,說動一個人,請他也來入股,則大事必成!」
問話的是包鈺剛。
見到眾人凝神傾聽的樣子,曹游標也不再賣關子,而是開口解釋道:「目前,我們香江的航空市場基本被一家公司壟斷了,也就是那家老牌的「國泰航空」。「國泰航空」是由「太古洋行」持股70%,「滙豐銀行」持股30%,而這個「太古」和「滙豐」其實都是不列顛人控制的公司,所以它在經營上獲得了很多的便利,當年一口吃掉了由我們香江本地華人創辦的「香江航空」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她想著,擦掉了臉上不知何時出現的淚水,望著舷窗外漸漸渺小的城市,閉上了雙眼。
7月中旬的緬玉,悶熱異常,即便是仰光這樣緊鄰海邊的大城市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