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唐伯父抬起了手想抓住我。

可是，跟唐逾白訂婚，那麼我又算什麼？我把閻亦封放在什麼位置了？

到了醫院，唐逾白去見了醫生。我進了病房，唐伯母在裏面，看到我進來，她立馬熱情地將我拉了過去，欣喜地說：「小溪啊，你總算來了，你伯父可是一直惦記著你呢，快來坐下。」

「伯母，你讓我出去吧，我要跟伯父說清楚。」

唐逾白這時也進來了，站在我身後，望著唐伯父，父子之間總是很難說那些矯情的話，他沉默不已，只是心情沉重。

我聽到自己「嗯」了一聲，就這麼簡單的一個音節，彷彿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氣。

我頓了一下，點頭說：「很好，他很照顧我，你不用擔心。」

我眼眶微紅，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原以為唐伯父已經快康復可以出院了，竟不知病情卻是越來越嚴重，最後，竟www.hetubook.com.com然還給唐逾白髮了病危通知。

我死死攔住她，被跪已經很折壽了，她要是磕頭了，我可是會下地獄的。

我連忙握住他的手，微笑著說：「伯父，我在。」

「伯母！你這是在幹什麼，你快起來！」

「你不答應，我是不會起來的，你就體諒一下我這個當妻子的吧。」唐伯母氣息漸漸低了下來，經過剛才那麼一番折騰，她頭髮凌亂了，雙膝跪著，弓著背，鬢角甚至有些發白。我難以相信，當她得知唐伯父活不了多長的時候，她會有多痛苦，甚至為了達成他的心愿，不惜下跪來求我。

「小溪啊，你過來伯母這兒，這種事還是我來開口為好，他一個大男人，不懂女孩子的心思。阿逾，你先陪你爸聊一會兒。」唐伯母快速打斷我的話，她走過來，強行將我拉了起來，笑著和_圖_書叮囑了唐逾白一聲后，她將我拉進了洗手間里。

「喬溪，你不知道，你伯父已經活不了幾天了，這是他最後的心愿，你就滿足他吧，否則他會死不瞑目的。」唐伯母痛苦難受地捶著胸口，潸然淚下，妝都哭花了。這麼重視自己外表形象的一個人，會哭成這樣，該是遇到多痛苦的事。

「我沒有，你先冷靜，起來聽我說。」她這樣跪著，我根本沒辦法說話。

唐逾白這時靠過來，蹲在我旁邊對唐伯父說：「爸，我沒意見。」

「伯母，訂了婚之後呢？還想讓我跟唐逾白結婚嗎？」我低著頭，低聲說。

她簡單打理了一下，懇求地對我說：「等會兒出去，就說我只是太激動好嗎？」

「不會的，你不願意我不會強求的，你就當是在哄哄你伯父，先答應下來，之後的事我們再商量好嗎？」她懇求地看著我，昔日尖酸刻薄的犀利ｈttｐs://m.heｔｕｂoｏk.com.cｏｍ眼神，這一刻充滿了無助與脆弱。

「訂婚是好事，有什麼好哭的，你說是不是，小溪？」唐伯父打起精神，笑著嗔怪地瞪了唐伯母一眼，和藹慈祥地對我說。

唐伯母慢慢轉過身來，她看著我，眼神充滿了視死如歸般的堅決，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突然，她朝我走過來，我下意識地一退，她雙膝跪了下來，就跪在我眼前，沙啞著嗓音哭著說：「喬溪，以前是我錯了，算我求你了，你就答應吧。」

我攙扶著她站起來，跪了這麼一會兒，她有些站不住腳，被我攙扶到鏡子前，她洗了把臉。我幫她梳理了下頭髮，這才發現，原來人是真的會老，這個從小在我記憶里鮮活出現的刻薄女人，竟然已經成了一名老態的婦女。

看到她將門鎖上了，我嘆了口氣，對她無謂的掙扎感到無奈。

「好……」我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www.hetubook.com.com乾澀，很快就說不出話的感覺。

我怔住了，唐伯父已經活不過幾天了？怎麼會？

「你跟阿逾，相處得怎麼樣？」他笑著問我，聲音沙啞。

「喬溪啊，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怎麼怪我都可以，但我求你別折磨你伯父，他一向最疼你了，你就不能答應他這最後一件事嗎？」她邊說邊哭著要給我磕頭。

「喬溪，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麼對你。我知道，你已經跟唐家脫離關係了，但喬溪，你伯父不知情。難道你一定要那麼狠心，逼死你伯父嗎？」

「好好，你答應就好，沒關係，之後你想怎樣都沒關係，只要現在答應就好。」唐伯母破涕為笑。

她親切熱情地拉了我過去，將我摁坐在椅子上。唐伯父醒著，只是臉色比我上次看到的還要蒼白，他更瘦了，兩邊的臉頰都有些塌陷，很疲憊，似乎隨時會閉上眼，再也醒不過來。他正在輸液，看到和_圖_書我過來，彎起嘴角笑了笑。

我被嚇了一跳，趕緊將她攙扶起來，她卻死活不起，迫不得已，我只好也在她面前跪下，保持同一高度，我不得不直言告訴她：「伯母，你沒必要這樣，這種事，我是不會答應的。」

「我——」

我跟在她身後，一聲不吭。

「那……你們訂婚怎麼樣？」

我臉色唰地一變，握著他的手一松。

唐伯父的手落回床上，他疑惑地看著我。

她推開門，捂著嘴，笑著說：「一時控制不住，想到他們要訂婚在一起了，就想哭。」

我捏緊了拳頭，指甲刺入皮膚都感覺不到疼，我感覺眼前的視野一陣天旋地轉，模糊得看不清抓不住。許久，我才聽到自己的聲音說：「我答應你，不過，我不會真的跟唐逾白訂婚的，希望你，別搞錯了。」

「伯母，你先起來。」我用盡全力想將她拉起來，但沒辦法，她實在太沉，你拉不起一個鐵了心要跪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