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道歉，草民可領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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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點上可以看出，負責訓練的紅袍法師費頓在教學水平方面很有一套。要知道，訓練一支軍隊，哪怕是一支僅具其表而無其里的軍隊，都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如果新兵都是文化水平較低，而又沒有老兵來帶的話，那問題可就更加嚴重了。

人頭涌動，戰馬嘶鳴。

「放心放心，我們的士氣從一開始就已經夠低了，再降也降不到哪裡去。」菲里拍拍費頓的肩膀，用讓他更加憂心的話語安慰說。不過他的下一句話，總算讓費頓感覺好受了一些。

大概是由於時間倉促，帝國軍沒有在壕溝後面樹立柵欄和土牆，只是將一些木樁的前端削尖，斜插|進沙土中算是拒馬，後邊又堆了些沙包充當掩體，便算了事。除此之外，敵人還在沙丘的頂端搭建了一些木質的臨時崗樓，都沒有設頂蓋，既可以用於偵察瞭望，也可以安排狙擊手或者對空火力。

以北極港為中心的廣闊平原，向南綿延到這裏，便已經到了盡頭。一道東西走向的陡峭山脈巍然聳立，朝北的一面儘是懸崖峭壁，只是在靠近海邊的地方，有一處峽谷容許行人通過，從精靈的北極港到新耐色瑞爾最北方的城市石堡，這裡是必經之地。

「長官，我們到底要撤退到什麼時候啊？」費頓憂心忡忡地站在菲里身邊，用塞和圖書爾語小聲抱怨，「這已經是第二次在敵前不戰而逃了！再這樣下去，我擔心士氣會嚴重受損的！」

丹尼爾聳了聳肩膀。「您這話問錯人了吧，殿下！對這場進攻我可是完全不贊成。我還以為自己會被晾到戰鬥結束后呢！」

現在倒是想起我的重要性了，昨天晚上怎麼把我說得跟絆腳石和老古董似的。難道我的價值就像莊家操縱的垃圾股，漲得快跌得更快嗎？丹尼爾暗自腹誹，臉上依舊是一副臭臭的表情。

丹尼爾正皺著眉頭考慮敵人如此布陣的用意，突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肩膀，他回頭一看，發現弗萊雅公主正站在自己身後，饒有興味地打量著遠方的帝國軍陣地。她在那身鮮紅的鎧甲外面裹了一件白披風，鎧甲和披風上都流淌著魔法靈光，一看就是相當高級的魔法物品。她見丹尼爾反應過來，便指著前方對他發問。

「那裡是……海邊？」他不太肯定地揣測。

透過長長的單筒望遠鏡，觀察著遠處飄揚的六芒星旗，丹尼爾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

菲里不以為然地打了個哈欠。

這裏就是敵人選擇的決戰之地嗎？

「既然要避開森林，那麼……我軍將選擇在哪裡決戰呢？這附近的植被好象都被保護得太過分了一點！」

「放心放心，費頓少尉，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中。對於敵艦隊的和-圖-書威脅，我們早就有了通盤的考慮……」

弗萊雅公主露出了無奈的苦笑，「你還在為我收回指揮權而生氣嗎？如果是那樣，我可以道歉。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提出一些有益的建議，畢竟，全軍上下就數你指揮作戰的經驗最豐富了。」

和軍官坐騎都沒辦法湊出來的精靈軍相比，擁有數千騎兵和上萬匹挽馬的殖民地聯軍就闊氣多了。粗糙的土路和道路兩側的原野上，到處都塞滿了軍隊、大炮和運送輜重的騾馬車輛。從各地徵集來的民夫們大聲吆喝著號子，不時在拉車的騾馬身上抽打兩下。矮人炮兵愁眉苦臉地推著沉重的炮車，用鐵圈加固的炮車輪子時不時發出難聽的尖叫，車軸低沉地嘎嘎作響。大隊大隊的騎兵排成不怎麼整齊的隊列策馬行進，馬蹄踏出有節奏的得得聲。人畜散發出的汗水和熱氣，使軍隊在大多數時候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濃霧之中。

先不說上膛放槍和分辨旗號之類的高難度操作，就連列隊，立正，向右轉之類的簡單口令和動作，都必須日復一日，甚至月復一月地進行高強度反覆教導，甚至比起地球上的大學軍訓來還要困難上許多。那些大學生從小學甚至是幼兒園開始，然後是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學，都在經受著初步的隊列訓練（廣播操、集會），軍訓的時候不過是進行了一些強化。可和*圖*書是訓練這些基本沒受過正規教育，只是通過自學勉強識點字的新兵，那幾乎等於是從零開始了。按照夏洛特在當初招募警備隊員時的經驗，「光是訓練這些笨蛋分清楚左右，就得花上半年的時間」！

唯一的遺憾是，這支部隊既不是在進軍，也不是在閱兵，而是在進行又一次的撤退，嗯，或者說敵前機動轉進。

紅袍法師費頓雖然從職業上看是尊貴的法師，可他的等級太低，不夠享受特權的條件，在塞爾軍隊中混的時候同樣被狠狠地操練了幾個月隊列，那種苦澀的滋味真是深入人心。於是在當上步兵指揮官后，他又反過頭來惡狠狠地操練那些新兵蛋子。訓練的時候，費頓手中都是拿著九尾鞭，身邊跟著骷髏和殭屍。誰要是做錯就立即一頓狂抽，再不服就讓他們享受不死生物的全身按摩和貼身指導。連軍餉發放都實行末位淘汰制，每個小隊中訓練表現最好的人放雙餉，接下來依次遞減，最差的人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到。

費頓點點頭，他在塞爾也同精靈軍交過手，知道這些傢伙在叢林中的厲害。但他回頭張望，卻發現周圍儘是雖然稀疏但卻綿延不絕的叢林，而遠處山麓上覆蓋著的針葉林還要更加茂密，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峽谷北端的出口正對著大海，一道月牙形的海灣微波蕩漾，浪花不斷地擊打著海邊的巨石，和圖書發出嘩嘩的聲音。頗為寬廣的沙灘從海邊一直向內陸延伸，大小起伏的沙丘零落其間。在沙灘和樹林的交界處，是一片相對平坦的坡地。

費頓順著菲里的手指望去，透過枝椏間的縫隙，他隱約看到了在陽光下泛著金光的水面。一陣微風從那個方向吹來，往他的鼻子灌進了几絲腥鹹的氣息。

雖然由於組織者缺乏能力和經驗，軍隊運動場面顯得有些混亂。但龐大的人流還是呈扇面在平原上慢慢推進。由於突如其來的寒流，一直擔心的道路翻漿問題也得到了解決——剛剛有些軟化的地面一下子凍得跟石頭一樣硬，就連用鎚子和鐵釺砸下去，都只能留下一個淺淺的白印，人馬車輛通過更是毫無問題。

「對前面的敵人怎麼看，我的副帥大人？你覺得我們該怎樣進攻才好？」

帝國軍的陣地建立這片沙灘的南部邊緣，後面兩里多外就是峽谷的出口。他們沿東西向展開兵力，右翼依託海邊的一系列沙丘設置了簡單的防禦工事，左翼一直延伸到稀疏的針葉林中，從而與同樣沿海岸大道追擊的精靈軍南北對峙。

「按照剛才商議的結果，我們這次不是單純的撤退，而是要……嗯，怎麼說來著，對，是選擇更合適的決戰場所，原來的大營地勢過於平坦，而樹木又很多，炮兵、騎兵都施展不開。如果在那種地方打仗，那就實在是太照顧號稱和-圖-書森林之子的精靈了。咱們不能當這種冤大頭啊！」

兩個月地獄訓練下來，可憐的士兵們全都被搞得目光獃滯，行動僵硬，如果再雙手平舉向前蹦跳的話，那簡直就跟殭屍沒什麼兩樣，但基本的訓練要求總算是超額完成了。雖然不知道打起仗來會有多少戰鬥力，但至少從表面上看，這支部隊顯然已經達到了閱兵的要求。

菲里騎著一台鐵蟑螂，在幾個衛兵的簇擁下登上了一個小土坡，向下俯瞰自己的部隊。在他下方行進的正是巨熊軍團的兩個步兵大隊，大部分都是火槍兵，也有一部分裝備著長矛和盾牌。這些部隊在行軍中排成四行縱列，隊伍整肅，軍旗飄揚。雖然士兵大多不太有精神，但軍容也還算是過得去了。

菲里點了點頭，「對，就在那片沙灘上！」

「沒辦法，這裏一向沒什麼人口，樹木自然就太多了些。」菲里聳聳肩，作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不過沒關係，空曠的地方還是有的。」他伸手往西南方向一指，「再過一會兒，我軍就將在那裡布陣，迎戰前來進攻的精靈軍！」

「怎麼可以這樣……」聽到這樣一個顛覆用兵常識的回答，費頓不由得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先是喃喃自語，隨即彷彿被狠狠抽了一鞭子似的跳了起來，漲紅了脖子大聲嚷嚷，「怎麼可以這樣亂來！這，這不是把我們的士兵往精靈艦隊的炮口上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