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五十六章 沙丘之戰(11)

丹尼爾看看身邊剛剛集結成隊列的士兵,發現這些傢伙也大多兩股戰戰,看來還是一觸即潰的份。仗打到這個份上,精靈方面的軍心士氣已經全都蕩然無存,唯一讓他們沒有立即瓦解的原因,也只是嚴酷軍紀的慣性,和遠征異鄉的恐懼感罷了。
「有什麼辦法呢,議會選舉出來的軍官和臨時招募的士兵啊!」菲里也是一臉的無奈,「我的部下雖然訓練得差一點,但好歹還有個軍隊的樣子。其他地方的民兵乾脆就是滿大街地抓了些乞丐流氓來湊數,上了戰場連槍都不會放是正常現象,打得死敵人那叫奇迹!你說說,這樣的素質,在戰線垮掉之後還有能力抵抗嗎?」
擎起軍旗,丹尼爾領頭沖向南方。衣衫破碎的精靈軍士兵吶喊著,跟著他向前方奔去,以毫釐之差避過了倒霉熊大隊的衝鋒。在狗熊們驚愕的目光中,殘餘的精靈軍紛紛朝著這面快速移動的軍旗會合,漸漸形成了一股向南而去的洪流。在巨熊軍團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便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長官!長官,敵人快要衝過來了!我們眼下什麼象樣的裝備都沒有,該怎麼辦啊?」
看來是頂不住了,丹尼爾想,難道要往回撤嗎?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回頭朝北面看了看,結果又是心頭一涼。
對於消滅這股膽大包天的殘敵,菲里實在是提不起多少興緻。只要能救下頂頭上司,他也就算是完成任務了。今天的這一仗實在是跌宕起伏,足夠讓人嚇出心臟病,打到現www•hetubook.com•com在這個地步,他已經是累透了,也厭倦了。抱著這樣的想法,菲里沒有繼續發動進攻,而是命令部隊就地戒備,自己帶了一小隊士兵上去迎接澤娜主席。
在倒霉熊大隊發動衝鋒之後,殘餘的精靈軍稍作抵抗,便集體向南轉進,而那個方向正放著澤娜主席剛剛退下戰場的數萬大軍!菲里原本以為這些殘敵是發了瘋過去送死,也沒有太在意,只是安排部下打掃戰場。不想才過了沒多久,一團接著一團的求救煙花就在遠方的天空中不斷升起——就是這點組織崩潰,缺乏彈藥,還士氣全無的潰兵,澤娜主席手下那幫除了打仗什麼都精通的衰人還是應付不了!
丹尼爾覺得自己今天倒霉透了。
「咳咳,我算是領教了殖民地這邊的軍威了!你的巨熊軍團放在本土絕對要算是雜牌中的雜牌,到了這邊倒是能稱得上精銳了!看看,這一路上的我軍屍體居然全是臉朝下趴著的,連一個敢回頭抵抗的都沒有!」卡爾薩斯騎在另一台鐵蟑螂上,同樣被沿途掀起的沙塵弄了個灰頭土臉。但是一路上屍橫遍野的慘狀,還是讓她看得觸目驚心。
「你們還拿得起槍嗎?回答我,大聲點兒!」丹尼爾有些惱火,用更大的聲音重複著自己的問題。
「……唉,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啊。」卡爾薩斯也只能嘆氣。
「咳咳,這幫兔崽子,跑得還真快啊!還有夏洛特也太廢柴了吧,咳咳,連個死狗都不會打!https://www.hetubook.com.com」菲里坐在一台顛簸著前進的鐵蟑螂上,被前方撲來的沙塵嗆得直咳嗽。
一隊服裝雜亂的騎兵從森林中躍出,雪亮的馬刀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光。與海邊的同僚不一樣,左翼的帝國軍騎兵在爆炸之前就退進了森林,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用這些部隊在崎嶇的沙丘間衝鋒是不太妥當,但是如果讓他們在平地上列陣迎敵,自己這幾百槍械不全、彈藥匱乏的步兵幾乎不可能突破他們的封鎖。
面對這種原始的畜力裝甲兵,失去了大部分裝備的精靈軍一籌莫展。用硬化魔法加固的厚實桶壁非常有效地阻止了子彈的穿透,原本發揮了很大作用的手榴彈由於沒有地形可以藉助,作用也大為下降。隆隆的木桶碾壓聲中,四處散落的精靈軍嚇得抱頭鼠竄,少數堅持抵抗的,不是被木桶軋成了肉餅,就是在熊掌下化作一團無法辨認的模糊血肉。
怎麼辦?後退無路,兩側的敵人正在漸漸恢復,而自己的部下已經被摧殘得不堪一擊。丹尼爾抬起頭,漫無目的地望向南方,卻驚喜地發現了許多被胡亂丟棄的軍械,和四處倒伏的軍旗——帝國軍的中軍主力還在潰散之中!
「拿得起!」大家漸漸被他的情緒所感染,嗓音中也多少有了些氣勢。
部下那一陣陣惶恐的叫喊聲,把他拉回了現實之中。丹尼爾回頭看看,發現狗熊們已經把附近的散兵游勇碾壓驅散得差不多了。一隻特別龐大的黑熊正在扯著嗓門嗷嗷大叫,m•hetubook•com•com指揮著四散追逐的狗熊們重新聚集起來,朝著自己的方向慢慢列成鋒矢陣。
剛剛從噩夢中清醒過來的士兵們面面相覷,不知這位副帥是什麼意思。只有少數士兵亂轟轟的發出幾聲回答,如同嘟囔一般含混不清。
在連續擊潰精靈軍的六次阻擊之後,前面終於可以看見澤娜主席的帥旗了。這裏已經是沙灘的盡頭,後面就是陡峭的懸崖和通往南方的峽谷。幾百名親衛隊背靠著懸崖,用輜重車輛組成一個防禦圈,拚命抵抗著上千精靈軍的一波波衝擊。除了這一小隊人,其他部隊都不曉得跑到哪裡去了——那可是足足三萬多人啊!就是去趕三萬頭豬,也沒有那麼快就全趕跑的。
不過精靈軍打到現在也很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見對手有援兵過來,立即散開了包圍,在海邊找了一處小山包據守。卡爾薩斯帶著她的部下嘗試著衝鋒了一次,可惜由於兵力不足,很快就被趕了下來。
※※※
忍著昏倒的慾望,菲里示意部隊暫時停下,打算稍事整頓后投入戰鬥。這個時候,還能跟著他過來的士兵也就剩下了兩千多,其餘的不是倒在了路上,就是開了小差。
「拿得起。」士兵們遲疑地開了口,聲音十分低沉。
「大聲一點,我聽不見!」
至於讓己方營地派出援軍接應,就更是一個笑話了。在主力全部出擊,又移走了炮兵之後,精靈軍大營里差不多就剩下了幾個燒飯的伙夫,與其指望他們用菜刀把著近千騎兵都剁下來,還不如祈和-圖-書禱眼前的敵人突然心臟病發作落馬來得現實一些。
在他們身邊,一大群士兵都跑得跟死狗似的,舌頭伸得老長。從本土來的正規軍稍微好一點,還能列成縱隊。而巨熊軍團的士兵就全亂套了,扛火槍的步兵,揮鞭子的女黑暗精靈,掄斧頭的肉搏隊,全都不分前後地混在了一起,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半點隊型的樣子也沒有。
就在這個時候,他未曾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好,你們都是好樣的!我們雖然遭到了挫折,但這不是你們的責任!敵人即將發動進攻,而我們的武器卻已經所剩無幾。」說到這裏,丹尼爾的嗓音有些低沉。但接下來他轉過身子,用手指向南方仍在狼奔豬突,裝備器械扔了一地的帝國軍潰兵,「那裡,有敵人在逃走時丟下的彈藥,有他們被打翻時丟下的槍。打起精神來!撿起敵人的武器,把他們加在你們身上的屈辱,加倍的討回來,出發!」
他拔出自己那把已經打不響的手槍,奮力朝著南方遠遠拋去。一群精靈軍官迷惑地看著上司的奇怪舉動,但也有幾個若有所思。
救援也就去救援吧,更讓他氣不打一處來的是。這些不中用的東西很好地履行了運輸大隊長這一職務,把火槍、彈藥、長矛什麼的一個勁地往精靈軍手裡送。一開始阻擊的精靈軍還用長矛發動自殺性衝鋒,接著就打起了密集的排槍,到後來都能拖出門輕型霰彈炮來朝追兵轟擊——雖然因為炸膛把自己搞死的更多。
「我們向南突圍!」丹尼爾大聲作出了決斷。他www•hetubook.com.com沒有同部下進行任何商量,便走到了剛剛集結起來的幾百名士兵前面。這些傢伙在毀滅性的災難之下,已經幾乎成了行屍走肉。面對一張張迷茫而麻木的臉,他深深地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道:「我的士兵們,你們還拿得起槍嗎?」
如果我還有重炮,不,只要有幾門霰彈炮,就能把這些肥嘟嘟的傢伙攪成肉沫!丹尼爾恨恨地想。但是他什麼都沒有,火槍剛夠兩個士兵一枝,連手榴彈都幾乎沒有了。剛才的大爆炸中,精靈軍的全部軍火儲備都被埋在了坍塌的沙丘下,還有他們的統帥……想到這裏,丹尼爾不由得有些黯然。
就在他的面前,幾十隻巨大的木桶在沙灘上骨碌碌地滾來滾去,揚起漫天沙塵,後面還跟著幾百隻狂呼亂喊的狗熊。剛才的爆炸中,倒霉熊大隊的許多成員都丟失了自己的罐頭裝甲,因此還能使用「滾動衝鋒」戰術的狗熊只剩下一小部分。其餘的狗熊沒有木桶可滾,只能在維尼的指點下弓起身子,四肢著地,追著前面滾的木桶奔跑,用以減小著彈面積。
狗熊們前陣子伙食太好,吃得都長了肥膘,雖然脂肪厚得子彈都打不透,但運動能力也因此大減。才來回跑了那麼一圈,就集體趴了窩,吐著舌頭伏在沙灘上死活不肯挪一下。路德維希議長支援的騎兵到現在還逮不住驚馬,也就只好把他們扔在後面納福。剩下的人就沒有這麼好命了,只得支撐著疲憊的身子,苦著臉跟著上司玩命地往南急行軍,時不時有人脫力倒下,或者被子彈打斷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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