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毀滅的號角
第二十七章 無心者與終身臨時工

在菲里的眼裡,盤子里這些不斷蠕動著的噁心蟲子,實在是很難讓任何人將它們與食物聯繫在一起。
「即便世界已經變成了你所說的模樣,但是,對暴力的崇尚,早就滲進了每一個智慧生物的靈魂深處,永遠也不可能被擺脫掉。打個比方吧,古往今來,就算是再怎麼純潔無暇的小孩子,還不是照樣喜歡玩打仗遊戲?」
自己這一行人,目前暫時還算是格拉茲特的盟友和貴賓,而且很快就要離開深淵,這些貌美心黑的魅魔未必敢如此放肆。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魅魔也是惡魔,一樣的混亂邪惡,並且最近一樣因為靈魂攝入量不足,而變得腦殘傾向日益嚴重。要是混亂天性一發作,她們才不會管什麼格拉茲特不格拉茲特的,就連烏黯主君的飯菜里也敢動手腳……當然,事後絕對免不掉會被暴怒的格拉茲特下狠手轟殺……
目前,在菲里的身體裏面維持運行的,僅僅是靈魂的一個虛擬副本而已,大致上相當於神明下凡辦事時用的分身,只不過沒有使用期限罷了。
通過一些位面旅行者寫的筆記小說,菲里知道魅魔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可以將靈魂幼蟲改造成變異品種,再誘騙某些不知底細的傢伙吃下去。她們欺騙的對象有一些是其他惡魔,但更多的則是主物質位面來客,基本上都是她們的枕邊人——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普遍風俗,似乎從來也沒有在魅魔身上得到過體現。
但是,那些來自主物質位面的凡人們,卻絕對不會對此存在著同樣的喜好。
要知道,每一條靈魂幼蟲,都代表著一個墮落者或者活祭品的靈魂,吃他們其實就和吃人沒什麼兩樣,而且還是活吃。在物質界,縱然是邪神的信徒,也很少有公然提倡吃人的https://m.hetubook.com.com——馬茲卡大陸的血腥活人祭祀,基本上可以說是唯一的例外。即便如此,土著人也總要將肉下鍋弄熟了,從來都不生吃的。
「嗯,幾位美麗的小姐,這個……靈魂幼蟲,真的有那麼好吃嗎?還有,你們為什麼要把它含在嘴裏,卻不肯咽下去?」
就算是再不挑食的傢伙,又有誰敢吃這種玩意啊!菲里翻著白眼推開了魅魔的糾纏,從桌邊站起身來。那條幼蟲也在推推攘攘中跌落地面,還沒來得及扭動身子逃跑,就被一隻打掃衛生的小惡魔抓起來填進了肚子。隨即,在魅魔惱羞成怒地跳起來之前,那隻小惡魔便扇動小翅膀,得意地笑著跑掉了。
這就是深淵,一個不講任何道理,隨時隨地都會發生危險的地方。忠心的部下可能會毫無道理地叛變,憎惡的死敵可能會莫名其妙地投降,睿智的領主可能會突然變成傻瓜……在這裏,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發生的,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絕對安全的地方——哪怕是號稱深淵中最有秩序的斷域鎮,也一樣是在貌似安全的表面下面暗流涌動,經常會有來歷不明的屍體被丟到街上。
看到這副場景,菲里額頭上的青筋頓時跳了兩下——這不等於是用自己的血來當調味品嗎……收回前言,你們不是虐待狂,而是受虐狂……
只是,成為無心者的副作用也同樣明顯,其中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很難再進一步提高自身實力——法師的修鍊之路,其實就是對靈魂的修鍊過程。越是強橫的法師,其靈魂就越是堅固而強韌。假如靈魂被放到了魔法女神的神國里,那也就只有跑到那地方去修鍊才會有效果……反過來說,菲里的實力等於是被基本m.hetubook•com•com固定在了原本的14級,頂多也就能接觸到第七層魔網。學一些七級以下的新法術自然不成問題,但是假如還要再往更高的層次發展,就暫時沒有什麼機會了。
就像現在,菲里從曼努埃爾大祭司那裡弄到了薩弗拉斯權杖,而且裏面還藏著似乎是法師之神阿祖斯封神之前遺落的一團銀火。但由於自身魔力的限制,儘管菲里明明已經早就得到過魔法女神的認可,依舊無法對這團銀火施展進一步操作,將其化作銀火閃電、銀火護盾、銀火爪、銀火飛車等玩意,只能保持原樣地丟來丟去……而能夠靈活地操作銀火,可以說是魔法女神正式選民的最基本標誌——如此一來,可憐的菲里頓時絕望地發現,自己似乎永遠也不可能等到職位轉正的那一天,只能當一個無限期的臨時工了……
在每年的某一段特定時間里,帶著陰冷氣息的冥河之風都會按時颳起,為深淵吹來無數的墮落靈魂。這些靈魂被風吹落到冥河岸邊,並且在冥河神秘力量之下形成一個個繭子,最後孵化出來的,就是一條條大大小小的靈魂幼蟲。
所以說,還沒到國家領導人的水準,就提前享受國家領導人的待遇,未必會是什麼好事。
不得不說,密斯特拉殿下似乎很有發展為宅女的潛質。這讓菲里有時候不由得暗自擔憂,非常後悔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居然被某些不良女同學輕易誘導,看了那麼多的BL漫畫……希望這些東西千萬不要引起魔法女神的興趣,嗯,就是不幸引起了女神的興趣,也千萬別實踐到自己的頭上來啊!
「呃,確實,這個世界是非常殘酷的,如果你做不了S,那就只好去做M了。」他不自覺地小聲嘀咕著,「可是我既www.hetubook.com.com不想做S,更不想做M啊!」
而在他身邊陪坐的漂亮魅魔們,可沒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和顧忌,而是一個個全都興高采烈得彷彿過節,連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近年來深淵里經濟不景氣,靈魂來源越來越匱乏。再加上一些可惡的奸商囤積居奇,硬是把靈魂幼蟲炒成了天價。在老骨頭旅館接客的這些魅魔小姐,雖然小費收入豐厚,卻也沒有闊氣到能夠經常吃得起這種高檔食品。這回出來陪客,竟然能撈到一頓免費豪華大餐享用,自然是開心到不行。
深淵魅魔的個體實力雖然比較弱小,卻非常的聰明狡詐,而且手段離奇多變。這世界上有許多傢伙都想要得到一個魅魔做寵物,但到了最後卻往往是把自己變成了魅魔的寵物——其中甚至包括某些比魅魔還要高級的惡魔。
不過,對於自己的生命安全,菲里倒是不怎麼擔心。作為唯一由第三代魔法女神密斯特拉親自收錄的候補選民(其餘那些正牌選民,比如說伊爾明斯特老爺子,都是前任魔法女神密斯拉的遺臣),嗯,確切地說,是女神殿下很感興趣的某隻新寵物。菲里的靈魂目前正被妥善地安放在極樂境的魔域之心(Dweomerheart),供魔法女神殿下就近研究……或者說是玩耍——事實上,自從成為候補選民開始,菲里經常會感覺到自己的記憶正在被翻閱。特別是那些有關於動畫、漫畫、肥皂劇和清宮戲的部分,都快要被翻爛了……
靈魂幼蟲的體型大約有手指那麼長,體表布滿了腥臭黏稠的液體分泌物,頭部彷彿一張扭曲痛苦的人臉,時刻都在發出著細小的哭喊聲。不要說放到嘴裏,就是湊近了看上幾眼,都讓他感覺毛骨悚然。
對於深淵中那些不怎麼和-圖-書吃飯的惡魔們來說,這些由墮落靈魂轉化而來的靈魂幼蟲,差不多可以說是全世界唯一能讓他們覺得美味的東西了。
「哎呀,天真可愛的小法師,有些事情,不是你感覺討厭就能不用去做的。這裏可是充滿了血腥和暴力的無限深淵,而不是什麼安定祥和的好地方。就是在主物質位面,你們不也一樣瘋狂地熱愛著血腥與暴力,喜歡虐待動物來獲得刺|激感,玩什麼鬥雞、鬥犬、鬥牛……嗯,還有角鬥士!」
「角鬥士?那已經是很古老的舊事了。」菲里弱弱地解釋道,「現在早就沒有了什麼角斗場,最多在某些私人會所,可能還有一些地下黑拳比賽……」
「這麼難得的好東西,當然要好好回味才行啊!」
這些靈魂幼蟲由於被改造變異,不但不會被食用者消化吸收,反而能夠吞吃那個食客的力量和靈魂,來滋養自己。如此一來,這個倒霉鬼等於是成了幼蟲的糧倉和培養皿,肉體和靈魂都被漸漸地啃咬殆盡,最後只剩下一個苟延殘喘的空殼,裏面裝著一窩白白胖胖的蟲子……到這個時候,就該輪到魅魔小姐高高興興地前來享用大餐了……
那位魅魔小姐戀戀不捨地咽下靈魂幼蟲,然後眉開眼笑地說道,「靈魂幼蟲的味道……怎麼說呢,應該是微微發苦再帶上一絲腥澀,不算是特別美味,起初恐怕還會感覺有點噁心。但是,只要你能夠堅持食用幼蟲,力量就會得到不斷的增長,並且也會漸漸地愛上這種奇異的味道,甚至迷戀到上癮……」
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將身子微微往後一縮。那一具具美麗的軀體、嬌俏的面容,在菲里的眼中頓時也變得有些猙獰起來。
魅魔不以為然地說道,同時隨手從盤子里摸出一條靈魂幼蟲,放到菲里的臉蛋邊上直晃,「和*圖*書俗話說入鄉隨俗,你還是嘗一嘗這些小蟲子吧,我保證你會喜歡上它的味道……來,聽姐姐的話,別挑食,把嘴巴張開,啊——」
菲里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獃獃地看著一位魅魔小姐吐出青蛙般的血紅長舌,輕輕一卷,便將幼蟲吞進口中。然後,她還不是直接就將幼蟲咽下肚子,而是用舌頭和牙床輕輕擠壓著它,表情愉快地感受著幼蟲在口腔中努力扭動身體,垂死掙扎……你是超S級的虐待狂嗎?連一隻蟲子都不放過!
另一位陪坐的魅魔小姐原本正一邊品嘗著靈魂幼蟲,一邊對著梳妝盒裡的小鏡子搔首弄姿,滿意地在鏡中看到肌膚被靈魂幼蟲滋補得越來越光滑柔順。聽到了菲里的話之後,她忍不住撲哧一笑,轉過身來,伸出覆蓋著鱗片的手臂,勾住了這小傢伙的脖子。
她神情迷醉地感嘆著,還留戀地舔了舔抓過幼蟲的手指曲線玲瓏的肢體不住顫抖,彷彿著了魔的癮君子一般,「……尤其是當幼蟲用它可愛的小牙齒咬住你的舌頭時,輕微的痛楚就會混雜著酥|癢感之中,漸漸擴散到整個口腔。接著只要用力一擠,鮮嫩的汁液就會混合著血腥味流入喉嚨,那種感覺……哦,真是太完美了!」
菲里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不置可否,只是在心中為這個貌似撞上了大運的小惡魔暗暗嘆息了一聲:被魅魔過手的靈魂幼蟲,也是能夠隨便亂吃的嗎?
這種差不多是空前絕後的奇妙做法,自然對菲里有著相當大的好處。無論他在戰場上被擊殺多少次,都能夠在魔法女神的無邊法力之下,順利地再生復活。面對各種心靈攻擊與精神控製法術的時候,也能得到相當程度的豁免——以他現在的這種身體情況,用魔法術語來講應該叫做無心者。既然連靈魂都沒有,又該攻擊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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