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毀滅的號角
第四十二章 薩馬斯特的大戰略(2)

「呵呵,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喲,親愛的小傢伙。」
銀行團主席掩嘴咳嗽了幾聲,然後平淡地說道,同時又從口袋裡摸出一個聖徽,丟到了桌面上,「但是,提亞馬特殿下卻有可能做到這一切……」
至於龍巫教和豎琴手同盟之間的昔年仇怨……拜託,這世界是變化發展的,一切都要向前看好不好!既然如今的豎琴手同盟能夠翻臉不認人,把原來的主要領導人伊爾明斯特大賢者視為仇敵,列入首要打擊對象,並且一把火燒光了他的老窩。那麼現在來個改弦易轍,和多少年來的老冤家龍巫教言歸於好,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還是要看薩馬斯特這傢伙的發展勢頭是否良好,有沒有值得自己下注投靠的潛力。
「從本質上講,豎琴手同盟僅僅是一個熱愛故土的理想主義者俱樂部,並且自詡為費倫大陸的干涉者,無論是過去、現在,或者將來都只能是如此。豎琴手的根就扎在費倫大陸,不以時代或形勢的變化為轉移。我們可以與其他勢力合作,甚至可以成為他們的臣屬與僕人,但絕對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家園!」
「呵呵,年輕人啊,你的聯想能力還需要鍛煉吶。別忘了,我可是龍巫教之主……」薩馬斯特有些誇張地連連搖頭,然後神情嚴肅地朗誦了一句聞名遐邇……或者說臭名召著的教義,「世間萬物終將走向毀滅,唯有死亡的巨龍能夠統治世界……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聽完對方几乎可以說是狂悖的逼問,薩馬斯特臉上的微笑依然沒有絲毫改變。
「咳咳,要說怎樣將業務範圍拓展到費倫大陸,這方面的戰略規劃,我自然是有的。至於說如何戰勝渥金女神和_圖_書……呵呵,我可從來都沒有這種妄想。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戰勝神明的,也只有神明本身而已。我自己最多只能擊敗神明的某個化身,而根本無法取代他們的神職。至於我過去創造的那些龍巫妖,更是連擊敗神明都做不到……」
老人抬起還在微微發顫的左手,指了指隔壁的休息室,「我自己就先不說了,那些參股銀行團的尤格羅斯魔理事,能夠在爾虞我詐的下層界積累下這許多資產,又有哪一個會是弱者?以你的這點微末本領,怕是連銀行團的門衛都對付不了。至於說作為內應,聯絡部屬,策劃更大規模的敵對行動……」
薩馬斯特玩味地搓著雙手,彷彿老頑童一般嬉笑著說道,「別忘了,我可是龍巫教之主,和豎琴手同盟斷斷續續打了好幾百年的交道,差不多用鼻子就能聞出你們這些傢伙的味兒。而且,在更早的時候,我自己就曾經是豎琴手領導層的一員——還是和你一樣的高階豎琴手——儘管在那個時候,豎琴手同盟還沒有掉價到去當精靈軍的狗!」
他嘿嘿地冷笑著,並且朝艾克林恩促狹地眨了眨眼睛。
在扯上正題之前,他照例說了幾句恭維話作為鋪墊,然後便是話鋒一轉,「然而,我們豎琴手同盟的勢力範圍,畢竟始終都局限在主物質位面,更確切地說,基本上就是在費倫大陸中西部這一塊。這片土地是我們的故鄉,也是我們世世代代為之奮鬥的地方,但同時又是渥金女神根基最深厚的所在……而冥河銀行團和龍巫教的勢力,似乎一時還影響不了那裡。」
面對薩馬斯特這樣的逆天強者,他並沒有任何試圖狡辯的企圖,而是和_圖_書很爽快地承認了事實,並且用乾澀的嗓音發問道——這種鎮定沉穩的優異表現,讓銀行團主席先生流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眼神。
所以,才會有艾克林恩法師的這次探險——試圖打入冥河銀行團的內部,進行一番秘密察訪……並且整個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
偏偏他們又墮落得不夠徹底,根本無法適應陰暗世界的那一套邪惡規則——非常可笑的是,哪怕現在已經成為恐怖分子,豎琴手同盟信奉的依然是若干「善良」神明,並且始終都沒有喪失過神恩。
「呵呵,心裏還不服氣么?小傢伙,你是絕對不可能這麼做的,除非你剛才都是在說謊。因為,你現在的職務,僅僅是一個特派情報員,而豎琴手通常都是標準的官僚主義者!」
注:真名的概念最早出自埃及神話,在DND中就是法師修鍊達到了一定水平之後,再次進階所必經的一個階段。具體來說,就是指這個法師觸摸到魔網第五層,進入10級或11級的必要條件。
說到這裏,艾克林恩垂下了腦袋,學著東瀛人的模樣作了一個九十度鞠躬,「雖然這麼問很失禮,但畢竟是鄙人職責所在,還請閣下不吝賜教,並且勿要虛言應付。」
「……尊敬的薩馬斯特先生,您這樣放心大胆地把我安排在自己身邊,並且向我展示了冥河銀行團的幾乎所有信息,難道就不擔心我趁機搞破壞么?」
因此,隨著精靈王國的分裂內亂,勢力急劇衰落,靠山倒台的豎琴手同盟一時間也成了過街老鼠,人人皆曰可殺。在驟然嚴酷的形勢下,這個結構鬆散的俱樂部式地下組織迅速四分五裂,各個不同的派別都在忙著自謀出路和圖書,尋找新的「潛力股」賣身下注——近來重新出山創業的龍巫教之主薩馬斯特,自然也是備選之一。
在委婉地解釋完了所有事情之後,艾克林恩忍不住為自己的愚蠢長長地哀嘆了一聲,然後又不甘心地繼續追問道。
由此可見,在神界與凡間,「善良」這個詞明顯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定義。
薩馬斯特矜持地搖晃著手指,臉上依然帶著一副意味深長的淡淡微笑,「艾克林恩,作為你的前輩,我很清楚你們豎琴手日常行事的風格與套路:『只做必需的,從不多做一厘。更不要讓結果超過預期。』既然你的任務是收集情報,對我這個潛在合作夥伴加以評估,那麼就絕對不會再客串破壞分子和陰謀家……更何況,憑藉你一個剛剛凝結成真名(注)的十一級法師,又對我們做些什麼呢?」
某個法師一旦有了真名,就相當於有了正式進入魔法世界高層的准入身份證,可以用它來與一些邪魔與強悍生物簽定契約,或者用來在某些場合發誓。但這也是生死攸關的機密,一旦被敵人獲知……就等著各種各樣的詛咒被施加到你頭上吧!
艾克林恩有些遺憾地說道,「所以,如果閣下沒有辦法在費倫大陸擊敗渥金教會以及其他對手,或者至少在那裡重新建立起足以自保的勢力。我們之中的絕大多數人恐怕寧願暫時放棄理念、解散組織、回鄉蟄伏以待時機,也不願意背井離鄉,到深淵或地獄來替您效力的!」
「既然如此,那就恕我不客氣了。」
「……您是在什麼時候發現的?薩馬斯特先生。」
艾克林恩驀地抬起頭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鼓起胸中的最後一絲餘勇,將視線對準薩馬和圖書斯特的眼睛,「通過這些時日的觀察,薩馬斯特先生您在下層界的事業之興盛,實在是有目共睹。我絲毫不懷疑您能夠衝破種種阻力,在這片邪惡污穢的世界中大展身手,闖出屬於自己的新紀元……」
「您是說五色龍神?她不是早已隕落了嗎?」
直到幾分鐘之前,艾克林恩都還在沾沾自喜,以為他撞上了大運,輕輕鬆鬆就混到了最終目標身邊,隨隨便便就獲得了足夠的情報……沒想到其實自己的本事根本就是太糟糕了,居然從一開始就被徹底看破。幸好對方似乎也對自己所屬的勢力多少有那麼些意思,這才你情我願地一步步配合著走到了現在——直到眼前的這場最後攤牌,他才愕然發現,自己始終都是在對方手掌中跳舞的小白鼠……
自以為尚未暴露的隱秘身份,竟然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驟然揭破……艾克林恩足足花了差不多五分鐘時間,才從極度的震驚中逐漸鎮靜下來。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用雙手撐住桌面,目光炯炯地逼視著薩馬斯特,「所以,在我作出最終判斷之前,希望閣下能夠坦白地告訴我,您到底打算採取怎樣的策略,戰勝如此強勢的渥金女神,並且在眾神關注的費倫大陸紮下根來?又或者根本沒有什麼進軍費倫的現實計劃,只是想在費倫諸神勢力薄弱的其餘地方尋找幾個立足之處?」
他朝窗外撇了撇嘴,露出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在這個地方有可能實現么?艾克林恩,恐怕就是天堂山眾神一起親身上陣,也絕對不可能辦得到吧!莫非你認為自己的組織比神明還要厲害?」
聽到這個充滿侮辱性的說法,艾克林恩一時間不由得漲紅了臉,卻又無從辯駁,只和-圖-書好耷拉著腦袋,將事情的整個經過對薩馬斯特統統和盤托出。
欣賞著書記官臉上那彷彿變色龍一般扭曲的奇妙表情,薩馬斯特微笑著翹起了一條腿,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你認為我是否有資格接受豎琴手的投靠,又希望向我開出什麼樣的條件?呵呵,別做出一副害怕的樣子,請你儘管放心地暢所欲言吧。我自認為我的器量雖然不算特別寬厚,但也沒有狹隘到連幾句壞話都聽不下去的程度!」
「可以說一說你的評估結果了嗎?年輕的小豎琴手。」
近年來,由於行事過於偏激和決策屢次失誤,豎琴手同盟的對外形象日益惡化:先是從「善良力量的最廣泛代表」,跌到了「神經錯亂的理想主義者」,緊接著更是因為執行綠色恐怖主義環保方針的緣故,進一步變成了費倫大陸文明世界的公敵!
年輕的書記官一時默然,臉色更是陰晴不定。儘管他從很早以前就非常清楚,這世界上存在著無數遠比自己更加強大的存在,可以將自己當作螻蟻般不屑一顧。但是,真的開始直接面對這種逆天級別的強者,並且撕下了一切溫情脈脈的虛偽假麵皮之後,他還是感覺到非常的難以忍受——這或許就是人生中受到的挫折實在太少,導致自尊心嚴重過剩的表現吧。
於是,豎琴手同盟又一次決策失誤,開始在精靈侵略軍的羽翼下,打著「為了綠色而清凈的世界」的旗號,四處張牙舞爪、發動恐怖襲擊,自詡為「聖戰」,結果卻是將自家名聲敗壞得比黑道幫派還不如——無論是散塔林會也好,鐵王座也好,甚至就連素來瘋狂的謊言王子希瑞克的教徒,似乎也沒有滅亡人類文明,將世界倒退回洪荒年代的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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