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毀滅的號角
第五十八章 精靈軍的毀滅(2)

諸位逃難者站在蘆葦筏子上,望著聲勢浩大的艦隊愣了好一會兒。軍銜最高的丹尼爾中將才最先清醒過來,大聲開口命令道,「總得有人通報女王陛下一聲,這座城市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吧!我們的國家再也損失不起更多軍隊了,而且還是這麼毫無意義地犧牲。」
聽到帕里斯海軍上將的含混呻|吟,對喪屍這種玩意最為了解的吉爾伯特參謀長,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幾乎當場完全失去血色。
在同伴們意義複雜的目光下,帕里斯海軍上將強笑著說道,喉嚨中不斷地滾出一陣陣劇烈的咳嗽。不過是短短的幾十秒鐘時間,他的嘴唇就完全已經失去了血色,變得乾涸開裂,而軀體更是如烙鐵般燙手,連皮膚都在急速乾枯,毛髮更是大片大片地脫落。
剎那間,小小的筏子籠罩在一片沉默的尷尬之中。
「咳,咳,別騙我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很快就要死了,接下來估計還會變成喪屍!」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淤血,海軍上將頗為艱難地說道,「一名侍奉神明的牧師,居然被感染成了不死生物,這還真是夠諷刺的……」
「這……」丹尼爾的心中掙扎不已,他真的不樂意親手送一個曾經同生共死的好朋友上路,但在這種絕境之下,丹尼爾還得替筏子上的其他難友負責,不能讓一個如此致命的危險因素在身邊存在太久……可是,他怎麼下得去手啊!
「……有誰穿了白色內褲嗎?把它脫下來挑在刺刀尖上,應該勉和*圖*書強能湊合吧。」
「什麼?」丹尼爾的眼睛一下子睜圓了,「這麼快!」
「該死的,居然這麼快就發作了。」他焦急地伸手摸摸海軍上將那滾燙的額頭,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了這幾個詞,然後轉身將手搭在丹尼爾的肩膀上,異常沉痛地嘆息道,「丹尼爾將軍,請節哀順便。帕里斯閣下……怕是沒多少時間了。」
「不不!我絕對願意效忠於女王陛下!」看到身邊一圈滿是責難的不善眼神,那名憲兵嚇得腦門上都冒汗了,生恐被誰一刀穿心做了投命狀,「是這樣的,將軍,您讓我們打出白旗,但是……我們身邊根本沒有這玩意,甚至連白色的布料都沒有啊!」
「可是……」一名憲兵有些遲疑地站了起來,吞吞吐吐地說道,「那個……將軍……」
艱難地吐掉幾口滿是血絲的粘稠痰液,帕里斯海軍上將用盡了全身最後一點力氣,仰著腦袋緩緩開口說道,「我很開心,在我生命的最後時刻,還有朋友能陪著我。而且,我的犧牲也不是沒有價值。所以我更不想變成,呼呼,變成那麼恐怖的喪屍……如果,我快要變成喪屍了,就請你趁早開槍打死我吧,記得千萬不要把槍打歪了!」
就在這個時候,航行在前面的另一隻小筏子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而尖利的警報哨聲。這邊正在發獃的眾位逃難者頓時扭頭望去,隨即便同時怔住了。
「醒醒,醒醒,老夥計!快醒醒啊,帕里斯老夥計!沒時和_圖_書間磨蹭的啦!」
他勉強抬起一隻手,指向自己的太陽穴,「對準這裏,我的腦袋,一槍爆頭!」說到這裏,海軍上將似乎被致命高燒耗幹了最後一絲體力,又一次渾身抽搐地合上了眼睛。
在一陣極端痛苦的痙攣掙扎之後,帕里斯海軍上將終於徹底變成了嗜血的喪屍,肌膚扭曲枯萎,那對代表精靈身份的尖耳朵萎縮成一團。他圓睜著恐怖的血紅色眼睛,張大了滿嘴的鋒利鋼牙,嚎叫著朝丹尼爾的咽喉惡狠狠啃來!
「別聽我們隨便瞎說,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丹尼爾的心中不禁黯然,但在嘴皮子上面仍然不肯服輸,「堅持住,我們會把你治好的……」
「帕里斯!」丹尼爾感覺自己的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了。在來到馬茲卡大陸殖民地之前,他原本不是待在陸軍就是在政府部門任職,和帕里斯海軍上將認識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但這大半年時間下來,好歹也是一起扛過槍,一起蹲過牢,一起上過戰場的鐵杆哥兒們交情……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後悔,剛才阻截喪屍尾隨的時候,為什麼要把最後一點聖水全都給灑了呢?有一道「化石為泥」法術擋路就已經足夠了啊!
「是的,瘟疫已經發作了。」吉爾伯特簡短地解釋說,「這種專門用來製造喪屍的特殊瘟疫,發作時可以讓感染者瞬間出現高熱,並且將在三到五分鐘內徹底燒毀被感染者的大腦,破壞其神志。從理論上講,他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算是死https://www.hetubook•com•com亡了。然後,這個傢伙將成為完全被本能支配的殘暴喪屍,並且跳起來襲擊他人……」
「大家做好準備,打起白旗,快點將筏子撐過去!」
「咳咳,臉色不要別那麼難看,丹尼爾,剛才我已經全都聽到了。我知道自己一向運氣不好,明明這輩子都在同海浪和颶風打交道,臨到頭來卻莫名其妙地被支使上岸,帶著一幫水手到這裏鑽山溝。先是在山裡摔壞了腿,接著在戰場上死光了部下,然後被塞進了牢房,現在則是將要送了命……呵呵,我能逃出戰場,活到現在,多少也該知足了。畢竟是軍人嘛,本來就不應該奢望自己能安安穩穩地活到老,然後死在一張溫暖柔軟的大床上。」
見到這種可怕的徵兆,吉爾伯特和另外幾個士兵全都被嚇得縮到了筏子邊緣,儘可能遠離帕里斯的身體,連聲音都開始劇烈地打顫,「快開槍啊!想等他咬死你嗎?」
「砰!」子彈貼著太陽穴射出,將顱骨鑽了個對穿,紅的血液、白的腦漿濺了他一手一臉。被打爆了頭的帕里斯海軍上將頓時身形一僵,然後重重地跌回到潮濕的筏子上。而丹尼爾則是雙目無神地癱坐下來,心裏像是被一堆棉花堵著,怎麼都喘不過氣來。
半響之後……
丹尼爾中將頓時愣住了,他將目光在所有人身上轉了一圈,隨即感覺面龐有些發燒——由於是熱帶地區,大家都上半身只穿了一件深綠色的軍用單衣,下半身則是黑色馬褲或者迷彩色的www.hetubook.com.com大短褲。至於包裹行李什麼的,統統都落在了逃難路上,身邊確實是連一件白襯衫都沒有。
「咳,咳,丹尼爾,老朋友,不要安慰我了,讓我把話說……說完,時間已經不多了!」
麻麻里河下遊方向的水面上,逐漸躍出了一片黑壓壓的輪廓,起初是一個個模糊的白點,然後擴大成一片片張滿的船帆,最後,完整的船體從水平線上升起,恍如水上浮城。
絕大多數的船帆都是白色或灰色的,上面繪製著代表精靈王國的綠葉圖案。每一艘戰艦的桅杆頂上軍旗飄揚,大多數都綉著所隸屬艦隊的特色徽章。而在作戰艦隊的後面,還跟著更多身寬體胖的民用內河商船,似乎是為了輸送輜重兵員。
一聽這話,丹尼爾立刻將同僚攬在懷裡,拚命地搖晃起來,努力地試圖將他喚醒。
丹尼爾中將不忍地閉上了眼睛,眼角間隱約有晶瑩的淚花閃現。
「諸神在上!丹尼爾將軍,他馬上就要變成喪屍了!」
在這彷彿十級地震的瘋狂震顫之中,帕里斯終於勉強地睜開了眼睛,看清楚自己的處境之後,居然微微一笑:「已經在麻麻里河的水面上了?那就好,至少你們是安全了……」
由阿克迪娜女王親自統帥的王家討伐艦隊,終於抵達了庫斯科城。
「夠了,別搖晃啦,我這把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怎麼?」丹尼爾皺起了眉頭,「莫非你到現在還心向著以克魯澤元帥為首的叛亂團伙,不願意向女王陛下改邪歸正?」
「不會的,你不會變https://www.hetubook.com.com成喪屍的,我不會讓你變成喪屍的!」聖水用盡,無計可施之下,丹尼爾只能拚命地安慰著眼前的同僚,「再堅持一會兒,我們會有辦法的。」
「丹尼爾將軍,看著同僚一點點死去,我知道您心裏粉腸不好受。」在這片令人窒息的低氣壓中,吉爾伯特參謀長勉強站了出來,將一把上了膛的手槍遞到丹尼爾手裡,「但是,為了您和我們全體的生命安全,也為了上將先生自己的心愿……」
「熱!好熱!真是好熱啊!」
「嗷嗚!」
各種各樣的雙桅小貨船、單桅快艇、三桅淺水大帆船、內河帆槳戰艦、平板拖航駁船……以及堆滿貨物的簡易運輸木筏,幾乎填滿了整段河面。一眼望去,只見無數密密麻麻的小黑點,在眨眼間匯聚成了氣勢懾人的龐大船隊,浩浩蕩蕩地從遠處鋪天蓋地而來。桅杆如林、帆影如雲、旌旗飛揚,遮天蔽日。在這片滿天飛舞的旗幟當中,有一面以紫色絲綢為底,用附魔金線刺繡出鮮花環繞王冠的圖案,看上去彷彿霞光流轉的華麗旗幟最為醒目——那是代表著永聚島金精靈王室的尊貴紋章!
丹尼爾的面部肌肉急劇地抽搐著,將顫抖的手指壓到板機上,卻怎麼也按不下去。
「給我閉嘴!」丹尼爾痛苦地咆哮道,眼神中寒光閃現,嚇得吉爾伯特往後一縮。但他還是接過了手槍,慢慢地將槍口指向了再次暈厥過去的帕里斯上將……這個時候,上將突然渾身顫抖起來,瞳孔漸漸泛紅,嘴角有白沫流出。很明顯,他快要變成喪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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