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戰鬥在櫻花之國
第一百三十四章 萌釘宮內親王的真面目(上)

我怎麼就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悲哀呢……
——勇敢的少年啊,你的心理承受力似乎還有待鍛煉吶!
總算是由於江戶幕府早被大阪商團架空,金庫和大宗物資儲備都放在橫濱租界,未曾在大火中被付之一炬,三井龍姬還能竭力籌集到一點賑濟糧食,給飢腸轆轆的災民分發幾碗清得能照見人影的稀粥,並且揀選出一部分青年精壯,補充入建制嚴重缺損的城管隊……但不管剩下的儲備糧米還有多少,面對幾十萬張嘴的龐大需求,終究是杯水車薪,根本維持不了太長的時間。
在彷彿鬼域一般的殘破廢墟里,除了散落著一具具無人掩埋的焦黑屍首,還時常遊盪著一些勉強倖存下來的落魄婦女。她們先是失去了家園和親人,又遭暴徒襲擊,被剝走或撕爛了衣裳,只得臉色麻木地赤著身子滿街遊走……所謂的阿鼻地獄,恐怕也莫過如此。
……不僅江戶城內的災民傷患全都缺乏治療,痛苦不堪,多有傷口感染而死者。而且眼下只是初秋時節,天氣尚暖,若是數十萬具屍首掩埋不及,露天腐爛后導致瘟疫爆發,後果將更是不堪設想……
還有昨天祭壇上那副聖潔、純真、高尚、善良的溫柔笑容,又怎麼弄出來的吶!
童話故事中的小公主,不都是應該怯生生地抱著兔子玩偶,雙手羞澀地捂在眼前,從指縫間偷偷看人……或者臉上掛著優雅而自信的微笑,小口地啜飲著高級紅茶嗎?
凡是稍微有些門路的,都到鄉下去投奔親戚了。實在無處投奔的,就只能用廢墟中挖出的木板、紙片,胡亂搭建出一批簡陋的www.hetubook.com.com窩棚,暫且安身度日。還有一些笨拙的人,乾脆棲身於露天之中,每天依靠乞討和翻揀垃圾為生。
經過這一場焚城浩劫之後,這個早已搖搖欲墜的江戶幕府,似乎終於走到了窮途末路。
——內外交困,人心惶惶,前途黯淡。
於是,巷戰亂鬨哄地打了兩天兩夜,火災也只得繼續燒了兩天兩夜。幾處戰鬥最為激烈的街區,更是死屍蔽地,密密麻麻,流淌著滿街的血水,在徹夜大火的映照下,格外讓人心生恐懼……直把這繁華大江戶徹底鬧騰得焦桓遍地、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這才勉強算是告一段落。
重新控制了城內局勢的幕府當局,在屢次勸降無效之後,不得不動用殘餘的城管隊和外國盟軍,對這些釘子逐一攻打拔除。結果由於建築格局過於稠密,進攻的一方普遍要放火燒屋來清理道路,防守的一方也拚命縱火來製造障礙,而兩邊又都是只管放火不管滅火的,甚至還有趁亂擄掠的惡習……
絕望了!真的絕望了!真正純潔完美的聖女,果然是不存在的嗎?!!
……現已查明,水戶藩叛黨在攻打江戶失利之後,除少數陷於市區負隅頑抗之外,其餘殘黨都放棄了易攻難守的本藩領地,逃竄到北方的日光東照宮,並且廣發檄文,招攬四方浪人,企圖再度起兵進犯。至於關東各藩的態度,眼下似乎還在觀望。其中軍力最強的會津藩,已經由其藩主松平正之親自領兵五千,渡海北上鎮壓蝦夷島叛亂,不可能于數日內立即回師,至少在短時間內無力干涉江戶和圖書局勢……
所以,整軍備戰乃是當下的重中之重,其餘的一切都可以暫時放下——如果不能在倒幕聯軍殺來之前,拼湊起一支足以對抗的軍隊,那麼實際掌權的諸位財閥都只能出國流亡了。
再次看到這位皇室公主幕後真實面目的第一眼,菲里·泰勒少將就頓時啞口無言,只能像青蛙一樣傻乎乎地張大了嘴巴,整個人僵在當場。
由於在一場大火之後,在江戶的市中心實在找不到其它稍微像樣的房舍,為了能夠就近指揮平亂作戰,三井龍姬大小姐只得徵用了那件名為「后南朝天皇御所」的雜貨鋪,作為臨時的司令部官署。
如此劇烈的刺|激之下,菲里忍不住在腦海中彷彿連珠炮似地吐槽起來,整個人都陷入了凌亂死機狀態,在他那爆滿「#」形青筋的額頭上,甚至還能隱約看到由悲哀之氣所組成的烏雲……
聽著這一個噩耗接著下一個噩耗,圍在一張小圓桌四周就坐的眾人,一時間神態各異。
友邦盟軍的最高代表,巨熊軍團司令官菲里·泰勒少將,則是極不雅觀地當場失意體前屈,神神叨叨,哆哆嗦嗦,撞牆撲地,捶胸頓足——凌亂中。
更何況,三井龍姬還必須得保證更加要緊的軍糧供應——任何智商正常的人都清楚,倒幕聯軍在搞出這麼一場毀滅性的恐怖襲擊之後,接下來肯定是狂風暴雨一般的正面進攻。
此刻,在雜貨鋪二樓的一間狹窄書房內,正舉行著一次緊急作戰會議……或者說「御前」會議。
至於作為城市地標的十二層征夷大將軍城堡……由於烈火引燃了地下彈藥庫,和_圖_書導致數十尺高的巨石地基一下子崩潰解體,上面的整座城堡都嘩啦啦地垮了下來,變成了一堆無法分辨的廢棄建材垃圾山……
……即使此次大火中產生的屍體能夠妥善處理,但在關西近畿的戰禍最烈之地,已經有嚴重疫情爆發,眼下時局動蕩,無法有效隔離,待到瘟疫蔓延過來,江戶和關東這邊還是要再承受一場浩劫……
事後統計了一下,整個城下町大約被燒掉了五分之四,港口和碼頭基本全毀,軍政機關無一倖免。
這間雜貨鋪的主人,白髮蒼蒼的后南朝熊澤天皇陛下,正襟危坐,面無表情,眼神獃滯,無聊地以45度斜角仰望著天花板,彷彿能從這裏面琢磨出花樣來——脫線中。
……由於佛陀釋迦牟尼的重創沉眠,全國境內的僧人都失去了法力,原本一直被他們把持的醫療行業,也隨之陷入了崩潰。殘存少數神社的那點兒巫女,根本無法滿足最低限度的醫療需求。橫濱租界各家商行庫存的治療藥水被炒到了天價,卻依然有價無市……
三井龍姬大小姐最親近信賴的侍女香橙,儘管於前天夜裡剛剛從生死之際走了一個來回,如今仍舊在兢兢業業地繼續從事文秘工作,于會場上宣讀著剛剛整理出來的統計資料——總的來說,各方面的形勢都很惡劣,並且不是一般的惡劣,而是非常的惡劣,簡直惡劣到了幾乎要讓人絕望的程度。
……原本三千人建制的江戶町城管隊,目前還能收攏大約一千三百人。雖然又緊急招募了四千多名新丁入伍,但是各類槍械彈藥一時全無著落,只能先自製了一批簡陋和圖書竹槍,進行隊列訓練……
……
而且,明明還是一隻小蘿莉,就敢大模大樣地當眾狂抽煙斗……把我先前的那份感動還來啊!!
而且,窗外的街坊市井也並不平靜。湛藍的晴朗天空中,不時有一股股紅黑色的濃煙飄過,提醒著此間的人們,這座城市的災難和戰亂還遠未結束。
……由於道路阻隔,聯絡困難,京畿和大阪方面暫時還沒有最新消息傳來。但幕府天領之內的甲府、靜岡等重鎮,已查實都有騷亂髮生,急需增兵布防……」
然而,江戶方面殘存下來的那點兒軍事資源,實在是可憐得慘不忍睹。
「……江戶兵工廠被徹底炸成了一堆瓦礫,根據工程師的說法,與其花大力氣清理地面再進行修復,還不如另建新廠來得容易。城市交通基本癱瘓,多處橋樑垮塌中斷,全部港口設施在火災中完全毀滅,囤積在港口倉庫的那批彈藥軍械,也全都炸得粉身碎骨……
——這種天翻地覆一般的對比反差,未免也太強烈了一點吧!
大江戶八百八町在這場大火中所承受的損害,遠比任何人預想的都要嚴重,而零零星星的圍剿和戰鬥,也一直持續了兩天時間才宣告結束——空有一腔熱血和滿腦子忠君思想,組織程度卻極差的水戶藩叛軍,在被打散擊潰之後,其中絕大多數並沒能逃出市區,而是各自裹挾了許多浪人、流氓、乞丐,收集刀槍棍棒,在城內佔據了某些地勢險要的房屋、寺院設防堅守,企圖拖延時間,等待形勢再次逆轉。
再說得具體一點,她就是此處「后南朝天皇御所」的另一位主人,昨天清晨剛剛一臉和*圖*書純潔地在眾人面前跳過御神舞,扮演過聖女形象的萌釘宮惠子內親王殿下!
而貴戚雲集的山之手台地,由於戰鬥更加激烈,簡直是幾乎片瓦無存。
導致他當眾如此失態,乃至於風中凌亂的原因,主要還不是以上這一連串的噩耗,而是某位翹著大腿一屁股坐在小圓桌上的豪放派暴走族銀髮美少女——身穿一身鮮艷的大紅色對襟短褂,胸部包裹著一層厚厚的白布,光著一雙小腳丫子,嘴裏吧嗒吧嗒地抽著銅桿旱煙斗,玉臂和胸口的肌膚上繪有黑龍刺青,額頭上纏著寫有「夜露死苦」字樣的黃布帶,打扮得如同迷你版黑道大姐頭一般……
本次會議的最高決策者,大阪財閥代理總裁三井龍姬大小姐,眯起眼睛,一手托腮,無精打采,手指豎在小圓桌上不停打轉,不時抿幾口清茶——淡定中。
剛剛從平叛戰場上被叫回來的前線指揮官,新任江戶町城管隊大隊長黑島忠夫閣下,歪著身子背靠牆壁,儘管竭力睜著兩天兩夜沒休息的血絲眼,卻依舊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發獃中。
※※※
又一番大亂過後的江戶城,完完全全地被籠罩在一派愁雲慘淡的絕望氛圍之中。
至少三十萬人死於這場空前浩劫,還有超過五十萬市民流離失所。這些人全都神情漠然、心如死灰、疲憊不堪,如同無頭蒼蠅一般,掙扎在這一片餘燼廢土之上。
……囤積在橫濱租界的儲備糧食已經逐漸運到,並開始分發煮粥賑濟災民。但即使是按照最低標準計算,每天也要消耗糙米五千石,又無處採購補充,縱然傾盡全部存糧,最多也只夠勉強維持到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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