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絲綢之路上的傳奇
第四十九章 孤城一日破(中)

「……第二列步兵,準備排槍齊射,放!」
而在已經無法據守的城牆後面,正對著主城門的寬闊街道上,望著如潮水般漫過城牆湧來的敵人,黑島仁少將慢慢從鞘中拔出了自己的武士刀。
除了集中火力轟擊城牆之外,為了阻止守軍堵塞缺口,圖坎聯軍的炮兵還有意讓一部分彈丸落在城牆后的居民區,用跳彈來殺傷守軍兵員。每當新一輪炮擊的開始,城牆內側的街道上就到處碎石飛濺,瓦礫塵埃騰起兩三層樓高……而最初躲藏在城牆內側藏兵洞之中的那一批戰士,不是當場被氣浪震顫得七竅流血,就是被活活掩埋在了垮塌的土石之下!
——由於炮膛普遍厚薄不均勻,在火藥爆炸時極易導致開裂,因此每一次發射后都要用熱油浸泡炮管,以防止這些細微裂痕擴大,但是仍然不怎麼管用。在連續轟擊十幾輪之後,也就該報廢了。
伴隨著黑島仁的又一道命令,致命的鉛彈又一次向進攻者迎面撲來,讓他們在毫無遮掩的街道上死傷累累。和*圖*書但這些傢伙雖然鬥志和裝備都很糟糕,可畢竟人多勢眾,哪怕在一兩分鐘內就被放翻了六七百人,也依舊繼續踏著同伴的屍骨和血泊,嗷嗷叫著向前猛衝。
紇達虎力王子並非不清楚這一點,但卻抱著無所謂的心態——報廢就報廢吧!反正只要摧毀了驪軒的城牆,這些既笨重又缺乏準頭的古董臼炮,也就沒什麼用了。
終於,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震撼了整個戰場。王子殿下期待已久的場景隨即出現——缺口遍布、搖搖欲墜的城牆一瞬間轟然坍塌,露出了一個寬闊達上百步的巨大突破口!
但在守軍完全無力反擊的情況下,臼炮的發射速度就算緩慢一些,也未必會有什麼妨礙——整個炮兵陣地上到處人潮湧動,硝煙瀰漫。每當炮口火光一閃,噴出巨大的白色煙柱之後,立即就有螞蟻般的炮兵蜂擁上來,將這些因為後坐力而徐徐倒退,甚至被震得脫離炮架的粗糙火炮,七手八腳地挪回原位,接下來則是潑水降溫www•hetubook•com•com,清理炮膛,裝填發射葯和實心彈丸……然後便是下一輪的轟然巨響。
抑制住咚咚狂跳的心臟,紇達虎力王子淡定地舉起手中彎刀,用力揮落,儘可能平靜地發布了總攻擊令。接下來,在一陣旌旗的有節奏晃動之後,震天的吶喊聲和鼓聲頓時響起。
他們迅速踏過已經乾涸的護城河——為了讓城外敵軍陷入乾渴,驪軒城方面切斷了通往郊外的所有明暗水渠,但也同樣導致了護城河的乾涸,撤掉了自己的一道重要防線——隨後沖入了坍塌的城牆缺口。面對這洶湧如潮的攻擊者,城牆上殘存的哨兵僅僅是零星地放了幾下冷槍,幾乎沒能造成任何傷害。
看到前排的慘狀,跟在後面的炮灰雜兵們立即爆發了躁動,遲疑著不肯上前去送死。但圖坎人的督戰隊也隨之跟進,硬是用皮鞭、馬刺和刀背將他們往城裡趕。
在督戰隊的皮鞭抽打之下,從附近各處沙漠部族中擄掠來的俘虜,以及原本就歸屬於紇達虎力王子和圖書帳下的奴隸,開始挪動起遲緩的腳步,向著坍塌的城牆一點點邁進。他們的武器裝備極端簡陋,除了一根削尖了的木棍長槍,和身上的破衣爛衫之外,就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第一列步兵,準備排槍齊射,放!」
在他的前方,傷痕纍纍的驪軒城牆正在騰起的煙塵之中戰慄、扭曲,彷彿隨時都會轟然崩塌。
在這種情況下,守軍不得不完全放棄了城牆工事,不再試圖修補炮擊所造成的巨大孔洞,而是各自找地方躲避炮彈,企圖在這疾風驟雨一般的炮火中尋得一線生機。
「……第三列步兵退後,擲彈兵出列準備,一、二、三……投射!」
火炮在發射的時候,會因為反作用力而向後倒退一段距離——自從人類擁有了大炮以來,一直到自動複位裝置被發明為止,始終是「嘭」的一炮射出之後,大炮和炮車就一起跳起來向後退去。然後,就要讓那些健壯有力的炮手們,通過人力拖拽,嘿喲嘿喲地將大炮推回原來的位置,繼續進行裝填、瞄準、和*圖*書轟擊……因此,在每兩次炮擊之間,往往需要間隔很長的準備時間。
「……是時候來展現我軍的勇武了!把那些賤民都給我推上去!」
火炮陣地的後方,紇達虎力王子樹立起了自己的華蓋與旌旗,滿心得意地注視著城牆的崩裂、剝落——在他的面前,五十多門形體粗短的攻城臼炮,正此起彼伏噴出白煙,發出巨響,被震松的土地在炮火中顫抖,瀰漫出淡淡的煙塵;在他的四周,密密麻麻的步兵已經整裝待發,而作為第一批炮灰的戰俘簽軍,更是早已押到了護城河邊,背後站滿了刀劍出鞘的督戰隊。
但不知是出於徹底的絕望,還是想討好如今的新主人,或者是聽到了足夠讓他們賣命的承諾,這些肉盾炮灰在渡過了最初的遲疑和猶豫之後,居然迅速變得狂熱起來,高聲吶喊著各式各樣的口號,亂糟糟地舉起了各自的長槍,朝著前方坍塌扭曲的城牆殘骸撲去!
然後,他目測了一下敵人與己方陣線之間的距離,便用力地一揮太刀,發出了簡潔的命令。
每一和-圖-書次轟擊之後,沉重粗短的臼炮都會猛地向後倒退,讓炮車輪子在泥沙間留下兩道深深的轍痕。
在這一幕氣勢恢宏的戰爭交響曲之中,唯一不甚和諧的雜響,就是在炮兵陣地上偶然出現的驚呼與爆響——作為一個野蠻落後的遊牧民政權,圖坎人的火炮也都是相當之落後的坑爹貨。非但式樣老、射程近、準頭差,而且鑄造工藝嚴重不過關,在實戰之中經常發生各種事故。
驪軒城外的炮兵陣地上,圖坎聯軍的攻城臼炮不斷噴吐著火舌,向城牆投射出一枚枚滾熱的彈丸。
望著越來越近的敵人身影,黑島仁少將嘆了口氣,只得發動了僅有的狠招。
跟隨著他的這個動作,一片刀劍出鞘的聲音,立刻響徹全城!
早已在街道上準備就緒的耐色瑞爾軍團步兵,立即扣動了扳機。霎時間,一片炒豆般的噪音先後響起,在瀰漫的硝煙之中,將無數炙熱的鉛彈射向街道的另一頭。前方那些毫無防護的戰俘與奴隸們,頓時被放倒了一大片,渾身是孔、血流潺潺地跌落在了瓦礫和塵埃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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