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絲綢之路上的傳奇
第五十九章 毀滅與新生(下)

「……現在,你們竟敢闖入我的研究所……」
艾克林恩滿臉春風地炫耀道,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在他的心目之中,能夠把這麼一位名震古今的大人物,栓上鐵鏈拖進屠宰場,肆意地凌|辱折磨,欣賞他的絕望掙扎,實在是爽得不能再爽……
——藉助于室內的昏暗光線,可以隱約分辨出伊奧勒姆先生皺紋密布的臉龐、瘦小乾枯的身材,略顯傴僂的姿勢……從表面上所能看到的所有一切,似乎都跟尋常的高齡老人毫無區別。唯有從他瞳孔中隱約射出的明亮紅光,才能顯示出他身為亡靈不死生物的實質。
望著微微變色的艾克林恩,他用緩慢而深邃的聲音開了口,其中彷彿充滿了鬱積兩千年的無窮怨氣。
「……我已經流浪了二十多個世紀……」
根據他的反覆觀察,以驪軒城為中心的方圓數十里範圍之內,不僅已經淪為魔網破碎的死魔法區,就連靈能的運行也是斷斷續續、微弱不堪,很悲催地幾乎變成了「靈能死區」!
「~哦~~不~~~」
對於龍巫教特派員艾克林恩的粗暴闖入,老人的表情似乎並不驚慌,甚至連頭和_圖_書都沒有轉過去看一下,只是淡淡地隨口問道:「……終於進來了么?貪婪的盜賊們,或者說龍巫教的走狗……」
然後,在眾人來得及作出反應之前,他猛地掄起手中油燈,朝著地面狠狠砸去!
一時之間,空氣彷彿被凝結了,艾克林恩和他的隨從,全都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覺得手腳陣陣發麻。
「……又被逐出了自己的故土……」
嗯,他那隻體型堪比大象的靈吸怪主腦本體,應該還在下面的洞窟,這裏的老人不過是個分身罷了。
但讓艾克林恩感到有些失望的是,在聽過方才的恐嚇之後,伊奧勒姆並沒有流露出任何恐懼或絕望的表情,更沒有跪下來向自己磕頭求饒,只是低頭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什麼。
這樣一來,對於眼下身為一隻靈吸怪主腦巫妖的「耐色之父」,伊奧勒姆大奧術師閣下而言,無論是身為巫妖的奧術,還是身為靈吸怪的心靈異能(psionic powers),都已經陷入了無法使用的癱瘓狀態——既然如此,縱使他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耐色之父,此刻也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垂死老頭罷了。
說到這裏,他突然一拍腦袋,「……哎呀,差點忘記您已經變成巫妖了,恐怕不會再害怕這些對付活人的招數。不過這也沒關係,我身邊帶著不少強酸和猛火油,可以讓您欣賞一下自家骨頭一點點被腐蝕,或者慢慢被燒焦的場景。可惜這裡是死魔法區,用不了神術,否則還能讓您享受一番聖水沐浴的樂趣……當然,若不是出現了這樣的魔法災難,身為傳奇的國父閣下,又怎麼會成為我這個小人物的階下囚呢?」
在他身邊的青磚地板上,放置著幾隻煙霧裊裊的華麗香鼎,讓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濃郁的熏香。似乎是用以掩蓋書籍腐朽霉變的氣息……
在下一個瞬間,藉助驟然騰起的火光,艾克林恩又更加驚恐地發覺,在這座地下圖書館的幽暗角落裡里,還密密麻麻地放置著一圈巨大的火藥桶……並且已經被火舌給舔上去了!
——在接受了龍巫教和圖坎汗國的長期邪惡血腥熏陶之後,這位原本熱血正直的豎琴手同盟成員,如今早已心理扭曲得不行,變成了一位不折不扣和圖書的殺人鬼和虐待狂。
——之所以在這位聞名遐邇的傳奇人物面前,表現得這般有恃無恐,艾克林恩自然是有著他的底牌。
而這間知識寶庫的主人,一名留著山羊鬍鬚,臉上的肌膚溝壑縱橫的白髮老人,正手持一盞青銅提燈,站在高高的書架旁邊,如痴如醉地閱讀著一卷泛黃的羊皮紙,彷彿將全身心都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之中。
「……這是……油?」
艾克林恩嘆息著攤了攤手,但儘管嘴上說著遺憾的話,眼神里卻分明閃爍著躍躍欲試的興奮光芒,「……嗯,讓我想想,我是應該用燒得火紅的夾子撕下你的肉,還是用巨大的車輪將你輾成碎末,或是用小刀將你的睪丸割下來,然後塞到你的嘴裏去?」
待到這位國父大人再一次抬起頭來的時候,神態氣質卻驟然發生了劇變!不再跟原本一樣平靜祥和,而是面色慘白,眼冒寒光,彷彿渾身都縈繞在習習陰風之中,從每一個毛孔透出一絲絲邪惡的黑霧……
他一邊語調平緩地如此說道,一邊收起羊皮捲軸,小心地放回到書架上,然後撿起了書架邊擱著的一根黑色橡木手杖,「……雖然可能是m.hetubook.com.com多此一問,但出於禮貌,老夫還是不妨多嘮叨一句:你們來到我的隱居之地,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而伊奧勒姆就站在這熊熊大火之中,用充滿玩味和嘲弄的眼神,注視著自己這些愚蠢的擅入者……
直到此時此刻,艾克林恩才愕然辨認出,在這間地下圖書館的地面上,不知何時竟流淌著一層粘稠的油脂。只是先前一直被熏香掩蓋住了刺鼻的油味兒,加之光線暗淡,才沒有被他發覺。
伊奧勒姆一字一頓地如此說道,儘管語氣並不強烈,聲音也不高,但卻宛如一枚炮彈在眾人耳畔突然炸響,彷彿審判的宣告一樣震懾人心,讓艾克林恩整個人都被震得陷入了一種獃滯和恍惚的狀態……
艾克林恩一甩長袍,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雖然是隱居之地,但您的屋子看上去似乎還不錯嘛,應該收藏著不少從古代耐色瑞爾帝國時期流傳下來的好東西吧!哦,還有您這些年的奧術研究筆記,也不妨一齊交出來,好讓我這個後輩參詳參詳。」
霎時間,一朵明亮的橘紅色火焰,便「呼啦」一聲從地面騰起,以驚人的速度,吞噬著和_圖_書屋內的一切!
一座近乎于完美的半球形穹頂之下,豎立著一排排高大的書架,其中塞滿了各式材質的書籍,從古代西方的羊皮紙、莎草紙捲軸,到東方的線裝古書,全都應有盡有,洋溢著一派博學和智慧的風采。
然而,即便已經身處絕境,「耐色之父」看上去似乎依然神閑氣定。只見他手中拎著搖曳昏黃的玻璃罩青銅提燈,緩緩地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說道,「……嘖嘖,這可真是夠直白的吶!現在的年輕人啊,難道都是這麼不曉得要尊敬前輩的嗎?藏寶和研究筆記什麼的,確實都在這兒,問題是……如果我不給呢?」
「……真是在~自~尋~死~路~」
伊奧勒姆舉起手杖,重重地敲打了一下地面,眼神中閃爍著森森的光芒。
「……唉,如果您不肯痛痛快快把東西交出來的話,那我就只好表示非常遺憾了……」
幾道黯淡的夕陽暮光,透過這座穹頂盡頭的彩色玻璃雕花天窗,宛如薄薄的輕紗一般,灑在這間幽暗的藏書室內,更給它增添了一份古老而又神秘的氣息。
「……自然是行使勝利者的特權了,伊奧勒姆閣下!您現在已經是我們的俘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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