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毀滅與重生——帝國內戰之卷
第五十七章 決戰之前須先殺盟友祭旗(上)

艾薇兒上將謙遜地擺了擺手,「……現在還有一件更加迫切的任務需要解決,這些沉船擁堵在塞爾剛特的港區內,幾乎完全堵塞了航道,讓我的艦隊完全無法利用這處港口,也無法運載後續部隊和物資登陸上岸。根據我的初步估計,想要清理出一條勉強能夠通往碼頭的航道,最少需要十到十五天的時間。而卡在主航道上的這個大傢伙,更是不知道該怎麼清理才好……」
他轉身揮了揮手,對著艾薇兒上將微笑著說:「……我們紅袍法師會再也不打算投入什麼後續部隊了,第一批的三萬圖坎聯軍已經全部登陸,從拜占圖港到桑比亞的航道也已經基本暢通,帖木兒可汗交給我們的任務已經全部完成。您的艦隊接下來就該全面收兵,返回拜占圖港長期休整,除了派遣商船隊,繼續運輸剩下的幾萬圖坎軍隊之外,就不必再管這片土地上的任何閑事了!」
但若是我們貪心不足,還要繼續登陸和侵佔耐色瑞爾帝國的疆域,跟隨圖坎鐵騎進一步向帝都進軍,甚至參与他們之間的大決戰……那樣可就遠遠超出了耐色瑞爾人可以容忍的最後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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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航道?後續部隊?不!完全沒有像這樣做的必要!這根本是在多此一舉!」
接下來,他不僅親手殺了那位剛剛招待過自己的老主教,還指示手下姦汙女牧師數十人,搶劫殿內金銀珠寶數十箱,最後還一把火燒光了神殿……如此恩將仇報的空前慘劇,一時引起洛山達教會內部一片大嘩。由於帝都的總教會繼續對圖坎人堅持不抵抗政策,強迫各地神殿縱容圖坎「盟軍」為所欲為,立即激發了教會內部的全面暴怒,桑比亞共和國的兩座神殿索性憤而叛教,而不少當地的聖武士也爆發了叛亂。
但是,儘管前來帝都跟南軍聯絡的龍巫教特使,把帖木兒可汗的英明神武、一諾千金、慷慨豪爽等等「光輝形象」吹捧得是天花亂墜,對圖坎汗國與南軍方面即將締結的「鋼鐵同盟」,更是描繪得宛如兄弟一般情誼真摯,彷彿天堂一般和諧美好。
可憐的塞爾剛特港市政當局,既要鎮壓突如其來的艦隊叛亂,又要抵禦「圖坎盟友」的猛烈攻擊,再也無法鎮得住局面。而本地市民的反應也是千奇百怪,一部分勇敢的人自發地從地窖里翻出武器,聯合起來反抗圖坎人的襲擊,另一部分品和*圖*書德敗壞的地痞流氓卻開始趁火打劫,藉著市面上一片大亂的機會,到處渾水摸魚,或偷或搶無惡不作,甚至和圖坎人一起在城內縱火,弄得黑煙四起……
在北面的陸地上,圖坎汗國的前鋒遊騎兵,雖然已經抵達了耐色瑞爾帝國的東方國境,與駐蹕散蒂爾堡的欣布女王,還有她麾下的「角鬥士」軍團遙遙相望。但是和目的地——帝都之間,還是隔著北軍的大片控制區,小股的間諜或斥候游騎倒也罷了,但大部隊卻是絕對沒辦法直接穿過去的。
「……然後呢?讓塞爾和耐色瑞爾帝國結下無法化解的死仇,使得他們在擊退圖坎人的入侵之後,為了收復領土和挽回聲譽,在第一時間內對我們露出獠牙,大肆報復?呵呵,圖坎人只要見勢不妙,還可以逃回廣袤的無盡荒野上苟延殘喘,可塞爾與耐色瑞爾只隔著一道窄窄的內海,我們又該躲到哪裡去?」
於是,這些虎口餘生的殘餘艦艇,就被主持東部戰區的欣布女王作為襲擊艦派了出去,對塞爾和桑比亞之間的運兵航線執行破交作戰。財大氣粗的渥金教會又不惜花費巨資,設法收買了一些海盜隨同作戰,很快就襲擊了一支運載圖坎汗國軍隊渡海的塞爾船隊,導致上千名圖坎騎兵連同馬匹一起隨著沉船淹死。
站在旗艦「飛魚」號的船尾甲板上,風姿卓約的高級女紅袍法師,塞爾艦隊總司令艾薇兒上將面色淡定地如此說道,身上一襲如血花般鮮紅的長袍隨風擺動,宛如怒放的玫瑰花一般鮮艷奪目。
——花費巨資請來的援兵尚未到戰場,自己人已是離心離德……這樣的救命稻草,真不知該怎麼形容。
11月底,作為耐色瑞爾南軍兩大支柱之一的桑比亞共和國,突然毫無徵兆地陷入了血火煉獄之中。
「……呵呵,海盜群島的那一戰倒也罷了,在這裏,我不過是殲滅了一幫忙著自相殘殺的烏合之眾罷了,實在談不上什麼功勛,要憑這個獲得授勛和嘉獎,未免有些臉皮太厚,傳出去也不好聽……」
事實上,南軍在絕望之下搞出的這一次引狼入室之舉——邀請野蠻殘暴的圖坎草原遊牧民旗本,進入帝國腹地「監督民主選舉」,從最開始就是問題一大堆,已經不能用雞飛狗跳來形容,簡直是鬧得地動山搖。
因此,唯一能夠讓圖坎汗國援軍進入帝國和*圖*書腹地的途徑,就是在塞爾的南部沿海地區走海路,登船渡過墜星海,前往桑比亞的港口登陸,然後穿過屬於南方陣營的桑比亞,以及雖然名義上屬於北方陣營,但人口稀少,守備薄弱的谷地,從而直抵被彎刀鋒山脈和幽影海包圍的帝都城下。
然後,在這個整座城市都陷入全面混戰的節骨眼上,紅袍法師們指揮的塞爾艦隊又一次來臨了。
但是,對於艾薇兒上將提出的這一非常的合理建議,韓達爾首席導師卻予以了完全的否定。
此時此刻,這座在整個環墜星海地區也是赫赫有名的貿易商埠,已經不復昔日千帆爭過,嘈雜聲沸騰,燈火連天的繁華景色,而是徹底變成了一座沉船的寂靜墳墓。
更遠方的城市裡,已是一派烈火衝天、黑煙蔽日的地獄景象,隱約還能聽見一些零星的槍聲和爆炸聲。
可問題是,這批南軍期盼已久的「王師」們,才剛剛抵達桑比亞的港口,就立即原形畢露,讓人後悔不迭——這些兇殘野蠻的圖坎草原遊牧民,似乎打心眼兒里就絲毫沒有把南軍當做對等的盟友,而是看成了予取予求的奴僕。這才剛下船登陸,從暈船中緩過來,就開始在桑比亞的幾座港口城市內燒殺擄掠無惡不作,還向地方政府勒索女人、美酒、金錢等等「出師犒賞」,將這個繁榮的商業國度弄得烏煙瘴氣。
在這個土地狹窄而富庶繁榮的國度內,到處都是廝殺不斷,血流成河。繁華的城鎮被燒成一片瓦礫,成千上萬的桑比亞平民死在了屠刀之下,淪為了掛在樹上隨風跳踢踏舞的屍體。
——無論是防波堤內外的港區,還是燈塔下方的主航道,都隨處可見傾斜著的船舶殘骸,在波濤中載沉載浮。其中一部分是戰艦,但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商船。有的坐沉在港灣底下的垃圾和淤泥里,只露出了頂端的一截桅杆;有的肚皮朝天翻了個身,展示出自己布滿了海藻和貝殼的船底,還有的如同標槍般豎著戳進海底,只有船首或船尾高高陞出水面……更多的則是已經成了一堆木片,亂七八糟地隨波起伏。
——這麼大的一塊石頭,就是用炸藥爆破的辦法來開路,也得耗費不知道多少時間和人力物力啊!
「……看起來,桑比亞人的艦隊,恐怕全都已經交待在這兒了。」
總之,根據很多神學專家和國際分析人士在報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刊登的推測,這位頗為感性化的晨曦之主,似乎是已經被急劇惡化的時局逼迫得徹底發瘋,估計很快就要墮落為深淵領主(大惡魔)了。
而在不遠處的另一處沙灘上,則橫七豎八地散落著許多簡陋的木筏……由於港區被沉船堵塞,塞爾艦隊運輸的圖坎騎兵,都是用木筏轉運的方式才能勉強上岸,然後一窩蜂地湧進城市內大砍大殺。
然而,儘管急需外援的南軍方面,已經對入境的圖坎援軍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寬容,甚至已經到了卑躬屈膝的程度,可這些貪婪無恥的「王師」們卻似乎完全不領情——例如,那位被洛山達教會從暴民之中解救出來的圖坎千騎長,在得到了洛山達神殿的救助,並且受到了主教閣下的殷勤宴請之後,非但毫無感激和愧疚的意思,竟然還貪心不足,垂涎于這座洛山達神殿內琳琅滿目的金銀浮雕、珠寶裝飾,反而以「搜索失蹤士兵」為名,剛剛與自己的部下會合,就再次縱兵闖進這座神殿內,明目張胆地大肆劫掠!!!
她伸手指了指前方的燈塔下方,兩條防波堤之間的航道上,一座破爛不堪的巨大浮空城,正以倒栽蔥的形式「插」在那裡,如小山般堵死了航道。而在這座浮空城的四周空中,則有許多龍巫教的骨龍在盤旋著耀武揚威,還有被龍巫教雇傭的冒險者正在從幾處洞口鑽進浮空城,企圖從裏面搜刮出一些金銀和法寶。
韓達爾首席導師聳著肩膀攤了攤手,不以為然地說道,「……如果只是將圖坎騎兵運輸過海,日後我們還可以解釋成是被脅迫的,面對著圖坎人的馬刀實在沒辦法。只要我們把態度擺得卑微一些,多裝裝可憐,再進行一些利益交換,估計還是可以有一定斡旋空間的,被耐色瑞爾人睜一眼閉一眼放過去的可能性很大。
在帝都方面的一再強令壓制之下,已經對這些「王師」叫苦不迭的桑比亞當局,被迫繼續百般克制,縱容這些無惡不作的匪徒們為所欲為。當圖坎汗國的一位千騎長,因為強|奸某位聲望甚高的女貴族,導致被憤怒的村民圍攻之際,當地的晨曦之主洛山達教會由於受到上級的嚴詞逼迫,還頂著瀕臨沸騰的洶湧民怨,專門派遣了一隊聖武士,前來給這位管不住下半身的「正義之友」解圍。
——眼看著塞爾艦隊又一次驟然于海面現身,並且卸下另一和-圖-書批殘暴野蠻的圖坎騎兵,乘坐木筏登陸上岸,又對一片混亂的港口開火轟擊之後,停駐在這座城市的一位桑比亞出身的大奧術師,見狀也起了同仇敵愾之心,便驅使著他的浮空城前來反擊,試圖保衛自己的家鄉……
結果,在大批骨龍騎士的盤旋圍攻,以及一支紅袍法師精銳特攻隊的空降突襲之下,不僅這位倒霉的大奧術師戰敗被殺,連帶著他的浮空城,也是在失控之後轟然墜落,變成了靜卧在港灣內主航道上的一坨大型不可燃垃圾。讓想要率領艦隊進入港區的艾薇兒上將,一時間感到頭疼不已。
可惜,耐色瑞爾帝國的浮空城雖然巍峨壯觀,但卻並非每一座都是堅不可摧的戰爭堡壘——事實上,大部分浮空城都只是普通的住宅或研究所。這位桑比亞大奧術師的浮空城,顯然也沒有被要塞化,武裝力量薄弱得很。至於這位過於冒失的大奧術師本人,同樣只是尋常的研究型學者,而非身經百戰的沙場悍將。
日後圖坎人一旦戰敗潰逃,就算我們再怎麼卑躬屈膝、痛哭流涕、苦苦哀求,耐色瑞爾帝國也不會咽下這口氣,而是會鐵了心地對我們下狠手報復——刻骨銘心的傷害已經造成,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彌補!只能用鮮血來償還!唉,要是現在不做防範,等我們真正落到了那等境地,可就太悲哀了……」
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覆,艾薇兒上將一時間目瞪口呆,「……閣下,就算我們的兵力有限,無法長時期地佔領隔著大海的桑比亞,至少也該派出部分軍隊,跟著這批圖坎騎兵一起行動若干時日,將這片富庶的土地好好劫掠一番,用以充實我們空蕩蕩的國庫。
在她的前方,是桑比亞共和國的塞爾剛特港,也是耐色瑞爾帝國南軍艦隊目前僅有的一處錨地。
還有,像海盜群島這樣位於墜星海中央,可以控制好幾條航路的交通樞紐,既然已經打下來了,也該想辦法守住,並且好好地經營——光是每年可以向商船收取的通行費,就是好大的一筆收入啊!」
「……呃……眼下這麼好的戰略形勢,難道我們就這樣放棄了?」
——素來代表正義與光明的晨曦之主洛山達,在善良陣營之中也是激進派里的激進派,此刻卻有了迅速墮落為深淵惡魔的危險……不得不承認,在極左與極右之間,果然只有一線之隔……
面對如此不合情理的要求,原本就對和圖書圖坎蠻族禍害家鄉之事感到極端憤慨的南軍艦隊軍官,立即就爆發起了轟轟烈烈的全面嘩變——那些比較理智的艦長,還只是鑿沉了自己的戰艦,遣散了強抓了的水手,以最堅決的態度表示拒絕服從此等亂命。而另一些已經被憤怒沖昏頭腦的艦長,則直接下令對岸上的圖坎騎兵營地開火轟擊。至於挨了一記悶棍的圖坎騎兵,自然也是暴跳如雷,由於夠不著漂在海上的戰艦,就策馬闖入市區大燒大殺,並且猛攻塞爾剛特港的市政廳作為報復。
得到這一噩耗之後,位於帝都的南軍總司令部,立即在龍巫教使者的咆哮和指責聲中,強令停泊在桑比亞共和國塞爾剛特(Selgaunt)港的南軍艦隊拔錨出擊,全體水兵都要去為圖坎騎兵的運輸船護航,以便於更多的圖坎騎兵能夠儘快在桑比亞沿海安全地上岸,讓他們更有效率地蹂躪桑比亞人的家鄉。
「……沒錯,這是一場輝煌的勝利!艾薇兒上將,恭喜您在海盜群島殲滅了北軍的墜星海艦隊之後,又在這裏殲滅了南軍的墜星海艦隊……唉,真是沒有想到啊,我們這支積弱不堪的塞爾海軍,居然能夠在時隔數百年之後,又一次奪回墜星海的制海權!呃,哪怕只是暫時的……」
近東霸主塞爾聯邦與紅袍法師會的當代最高領導人,紅袍法師亡靈系首席導師、塞爾元首韓達爾,滿臉堆笑地站在她的旁邊,恭維著說道,「……等到凱旋歸航之後,我一定會為包括閣下在內的全體海軍將士嘉獎授勛!不管你們想要什麼榮譽稱號或世襲頭銜,還有封地和特權,都可以提出來供評議會考慮!」
但頗為諷刺的是,造成這一切慘烈災禍的犯人,並非之前一直與桑比亞所屬陣營針鋒相對的北軍,而是桑比亞當局畢恭畢敬邀請過來幫忙「主持公道」的圖坎汗國遊牧民騎兵!
而另一方面,隸屬於北軍一方的墜星海艦隊,雖然在經歷了塞爾人的襲擊和自己人的鑿船之後,基本已經宣告覆滅,但還是有幾艘快速巡洋艦殘存了下來。
對於如此荒謬而又讓人難以忍耐的怪現狀,許多神職人員和虔誠信徒紛紛不由自主地向洛山達祈禱,希望這位晨曦之主能夠給自己指明一條出路。但洛山達這位神祗,在近期似乎也有些不怎麼對勁,面對信徒們的哀求和祈禱,他居然頒發了許多自相矛盾的神諭,讓人看得一頭霧水,滿腦子漿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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