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毀滅與重生——帝國內戰之卷
第六十九章 蠻族逞凶(下)

於是,伴隨著一聲興奮的吶喊,早已渴望著殺戮的圖坎騎兵們紛紛策馬拔刀,向著人群沖了過去,毫不留情地砍向了他們的頭顱。一蓬蓬嫣紅的血霧,頓時伴隨著慘叫聲衝天而起,幾個站在最前面的鎮民,一下子就被戰馬的鐵蹄踐踏成了肉泥。
但也有幾個貌似貴族的騎手,胯|下騎著神駿無比的高頭大馬、雕花彩繪的精美鞍韉,身上穿著綴滿了寶石瓔珞和金銀掛墜的華麗甲胄,還有豹子、雪狼、老虎等猛獸的毛皮作為裝飾,長矛和頭盔上掛著染成鮮艷赤色的氂尾,一看就甚是華貴顯耀。
由於他們此刻已是手無寸鐵,只得紛紛從地上撿起石塊,朝著押送他們過來的圖坎騎兵丟去,敲得盾牌和頭盔叮叮咚咚直響,彷彿只要這樣就能抵擋住野蠻人的屠刀一般。
「……老頭!快把你們整個鎮上的人統統都叫出來,然後從鎮子里滾出去!這座鎮子已經被我們徵用為宿營地了!所有的房子都要騰出來,用來給我們的勇士就寢和休息!」
「……啊啊啊!哇啊啊啊!!大家快跑啊!蠻族殺人啦!!!」
——整個鎮子都被你們徵用了,家裡的東西根本沒來得搬走,也都落到了你們手裡,除了預先埋到地洞里或藏進山中的一些糧食和值錢貨色,其餘的東西看樣子都要被搜刮乾淨……你們還想怎麼樣?
——這既是為了發泄他們的獸|欲,也是為了清理後路——與其在背後留下一群心中滿懷怨念,並且發誓要在日後讓這些野蠻人付出代價的居民,倒不如預先就把他們統統殺光,這樣就沒人能https://www.hetubook.com.com夠騷擾後方了。
「……哦~~~不~~~」
他們罵罵咧咧地踢開房門,把仍然縮在家裡的居民們一個個粗暴地拖出來,連收拾行李的時間都未曾留下,甚至還搜走了他們身上的錢袋、匕首和手槍,只留下一件衣服,這才統統驅逐到鎮外的曠野上。而鎮上居民早已被嚇破了膽,見這些暴徒人多勢眾,也不敢反抗,只得自認倒霉,窩窩囊囊地離開宅院,一邊小聲暗罵著野蠻人的貪婪無恥,一邊也覺得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但這也導致圖坎人總是無法在征服地域建立有效統治,只能搶一把就走——人都死光了,還統治什麼?
「……鄉親們!全完了!我們上當受騙了!不管是否屈膝投降,我們都是要死的!」
「……現在才明白過來嗎?真是一群白痴!」剛剛開口的圖坎軍官將腦袋一偏,躲開一塊飛來的石頭,然後冷哼了一聲,高舉起馬刀大喊著發布了屠殺令:「……動手吧!勇士們!殺光這群懦夫,一個不留!」
那位軍官把馬刀從大長老的鼻子底下移開,不耐煩地作勢揮舞了一下,滿臉不屑和輕蔑地回答,「……只要你們能夠按人頭繳納每人一個金幣的贖金,偉大的汗國軍隊就不會傷害你們一根毫毛!」
於是,當先前躲避入山的老弱婦孺,又一次膽戰心驚地潛回高月鎮之際,這裏已經變成了屍山血海的無人荒地,和余煙裊裊的瓦礫廢墟。除了漫天盤旋的烏鴉和啃噬死屍的野狗,幾乎再也見不到什麼活物。而鎮外那座骷髏www•hetubook•com•com塔中間死不瞑目的鄉親頭顱,更是讓所有倖存者都淚如雨下,發出了絕望而又悲憤的嘶吼。
但無論這些圖坎人裝扮和地位如何,在此時此刻,他們都是一群殺氣騰騰的征服者和勝利者,全都耀武揚威地騎在馬背上,向四周的房屋揮動馬刀作勢吶喊,恐嚇著門窗後面那些瑟瑟發抖的鎮民們,並且似乎頗為享受這些「懦弱者」的恐懼。
其餘鎮民也都恍然大悟,立即一邊悲憤地叫罵著,一邊絕望地開始了自發的抵抗。
大長老原本就僵硬的笑臉,頓時彷彿被膠水凝結住了,直到被不耐煩的圖坎騎士用馬刀抵住鼻子,這才結結巴巴地把話說了下去:「……那個……既然貴軍想要徵用鎮上房屋休息,我們當然也會配合。只是你們先前說的,只要繳納一筆贖金,就保證我們全鎮百姓的平安……」
次日中午,伴隨一連串悠長的號角,以及震天動地的馬蹄聲,無數騎著草原矮腳馬的圖坎騎兵,氣勢洶洶地闖進了深林谷,撞開低矮的柵欄,一直策馬狂奔到了首府高月鎮的廣場上。
霎時間,毫無思想準備的鎮民們一片目瞪口呆。
——喂喂,你們已經沒收了整個鎮子上所有人的財產,什麼東西都沒給咱們剩下,然後又說現在交出贖金,否則就去死……我靠,這不是流氓嗎!
「……所有人都出來了?很好!很聽話!我很高興!」
片刻的沉默之後,突然有個清醒過來的年輕人激動地大喊起來,隨手撿起了一塊石頭就向著那個圖坎騎士砸了過去,「……這幫野蠻人從一開始和-圖-書就鐵了心要殺光我們啊!」
像這樣的骷髏塔,在帖木兒可汗征伐四方的戰爭中,已經被修築了不知多少座。少則壘砌了數千具首級,多可達數十萬顆人頭!每一座骷髏塔的矗立,都意味著一座城市或鎮子的徹底毀滅!
而最先丟石頭的那個年輕人,則是在無比恐懼的眼神中,看到一名圖坎騎兵獰笑著揮動馬刀,砍向了自己的脖子……並且當他的腦袋落地之後,又被不知是誰的馬蹄猛地踩了下去,頓時就「噗嗤」一聲,如同熟透了的西瓜一般被搗得稀爛,連腦漿和血液都飛濺了開來!
「……真是啰嗦!我們草原上的雄鷹,從來都是一諾千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過了?」
在其他長老不約而同的推攘之下,大長老不得不顫顫巍巍地拄著拐杖走出議會廳,硬著頭皮擠出一個笑臉,向領頭既位貌似軍官的圖坎人騎士說道,「……還有孝敬諸位的金幣,也已經都在籌措之中……」
而且,他們大多數看上去都蓬頭垢面,渾身骯髒,油膩膩的頭髮幾乎站不住蒼蠅,老遠就散發出一股撲鼻的臭氣,彷彿一輩子沒洗過澡似的,怎麼看都像是一群乞丐更多過軍隊。
「……這個……諸位大人,本鎮已經準備了許多美酒和烤肉,請諸位下馬享用……」
望著眼前這一片黑壓壓的除了身上衣服什麼都沒帶的鎮民,領頭的那點陣圖坎騎士頓時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眼角更是顯示出一股嗜血的狂熱,「……現在,就應該開始繳納你們的贖身錢了!每人一個金幣,拿出錢的人可以滾,沒有錢的人,就把腦袋留和*圖*書下來吧!」
然而,他們還是低估了圖坎人無恥和兇殘的程度。
幾個衣帽豪華的圖坎騎士彼此看了一眼,輕蔑地哈哈大笑幾聲,然後又互相做了幾個手勢,似乎是就什麼問題達成了一致,便有一名騎士跳下馬鞍,指著大長老的鼻子,用口音很是怪異的通用語呵斥道:
而這一次入侵耐色瑞爾帝國的圖坎騎兵,更是將自己的毀滅天性發揚到了淋漓盡致。這支軍隊似乎從出征之前就沒有想過要依靠後勤補給線來維生,而是瘋狂地蹂躪著沿途的城鎮村莊,如蝗蟲般走一路吃一路,無論是抵抗還是投降,都將居民殺戮殆盡,房舍焚燒一空,除了少數被擄掠為營妓的年輕女子之外,根本沒有人能夠在他們的屠刀面前活下來……在圖坎大軍的推進箭頭後面,留下了一道滿目瘡痍、屍橫遍野的大毀滅帶,幾乎所有的城鎮村莊都無一倖免,可謂是比地震海嘯破壞后的廢墟還要凄慘。
另一點陣圖坎軍官狂笑著猛灌了一口剛剛搜出來的葡萄酒,然後隨手將剩下的半瓶酒丟進屍體堆里,「啪啦」一聲摔得粉碎,讓嫣紅的酒水和同樣鮮紅的血水緩緩混合在一起,顯得異常刺眼……
短短的—瞬間,就有數十名鎮民慘遭屠殺,平凡的田野變成了血腥的屠場!其他人見狀嚇得屁滾尿流,也不敢再徒勞地丟什麼石頭,紛紛轉身拔腿逃散,企圖趁亂求生。但問題是兩條腿實在跑不過四條腿,何況還有更多的圖坎騎兵,已經從鎮上源源不斷地湧出來,宛如狩獵一般興奮地追殺起了這些鎮民……
其實,早在那點陣圖坎軍官剛剛開hetubook.com.com口發號施令的時候,滿街的圖坎士兵就已經開始動手趕人了。
一場圖坎人各個千人隊之間的屠殺競賽開始了,高月鎮的所有居民,就這樣在蠻族的獰笑中被屠戮一空。所有人,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大人還是小孩,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是他們的衣冠服飾雖然豪華,身上卻和其他的遊牧民一樣骯髒,倒是在頭髮上噴了香油或香水作為掩飾,然而與他們的濃烈體臭混合在一起,就變得異常刺鼻和怪異,簡直能催人嘔吐。
在一番血光飛濺的追殺之後,圖坎騎兵們終於意猶未盡地收兵回來,開始熟練地進行屠殺的最後一步工作——當然不是掩埋屍體,而是把死者的腦袋都收集起來,除了一部分實在被砸得稀爛不像樣的之外,其餘的腦袋都被當成了建築材料,用於壘砌征服者的象徵:用血水粘著首級而凝結成的骷髏塔!
「……哈哈哈哈哈……這才像話。這才對嘛!之前嘮嘮叨叨地磨這麼久的嘴皮子幹嘛啊?!全都殺了多好!長生天保佑,把整個世界都變成我們圖坎人的牧場!」
這些騎兵約有六七千人,看上去頗為彪悍,卻沒有統一的軍服,有些人身穿粗糙的牛皮甲胄,更多的人身上則披著不知從哪兒搶來的亂七八糟的衣服,花花綠綠各式各樣都有,甚至還有女人的衣服,也不管不顧地穿了上去。這在早已習慣於軍隊統一著裝的文明國度居民看來,實在是有些滑稽搞笑。
——這是一座由數千具死不瞑目的猙獰人頭所構成,散發著森森死亡氣息的勝利紀念碑,毫不掩飾地宣示著草原遊牧民的野蠻、血腥與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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