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毀滅與重生——帝國內戰之卷
第一百零三章 歐凱將軍的日記(3)

DR1996年2月1日
此地雖然緊鄰著耐色瑞爾帝國最繁華的金融中心、貿易中心和工業中心,北方是北地,南方是安姆,東方是墜星海南岸的巨龍海岸諸自由城邦,但卻很奇妙地人跡罕至,方圓百里不見人煙——由於土地極度貧瘠且嚴重鹽鹼化,這一地區原有的少數農場,在進入工業時代之後被迅速廢棄,人口則流向了大城市。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戰死在阿德巴堡的士兵,大多數都是在費倫大陸就地徵發的雜牌民夫,還有被釋放的奴隸。真正的圖坎騎兵因為難以騎馬上山,基本都留在後面,沒有在戰鬥中遭遇多少損失。
DR1996年2月3日
事實上,像這樣大規模的魔法工程,原本不管設置得再怎麼巧妙,都肯定會引發巨大的魔力波動,並且招致很多有心人的注意。但是,我不得不嘆服這些龍巫教法師們,竟然選擇了一個最好的時機——前不久那場密瑟能核自爆隕滅的恐怖浩劫,在耐色瑞爾帝國各地都引發了一系列罕見的奧術異變,導致了規模空前的大混亂。而地方政府不是陷入了混亂和癱瘓,就是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戰火紛飛的東境和北地,沒有誰想到要查探荒野中的某處魔力異常……從而讓這座傳送門的建設和使用,得到了絕佳的掩飾。
另一方面,帖木兒可汗本人親自率領的西路主力軍,合計十萬圖坎鐵騎,還有十五萬附庸步兵,在沿著大道向西狂飆猛進了一百余里之後,終於在今天清晨,瑞汶河畔的桑巴達鎮,遭遇了激烈的抵抗。對手主要是銀月城的城衛隊和附近郊野的民兵,合計一萬餘人。由於兩軍幾乎是同時抵達桑巴達鎮,並且是一起衝進了鎮內,於是雙方不得不在這座居民早已逃散一空的鎮子里,進行了一整天令人暈眩的混亂巷戰。
根據帖木兒可汗的說法,原本布置在安姆的帝國軍隊,都已經被先前的佯動給吸引到了千里之外的北地。現在這片全世界最富庶的土地上,防禦力量空虛至極,正是圖坎騎手們最喜歡的狩獵場。
此外,他還指使一位口才不錯的龍巫教法師,對諸位高級將官們發表了一番喋喋不休的演說,主題就是告訴大家放棄一部分剛剛奪來的地盤不算什麼損失,面對強敵暫時退卻也不是恥辱。只要有理想有心志有勇氣,未來就一定能再次揮師殺進耐色瑞爾帝國腹地,攻下更多更富庶的地方,掠奪到更值錢的財富。
當然,隨著大批軍隊的突然湧現,這座傳送門就再也隱蔽不住了——今天已經從南邊連續飛和圖書來了好幾撥飛行使魔,甚至還有偵察型的獅鷲騎士,雖然都被打了下來,但很難說會不會傳回去一些什麼情報。
根據我的親眼所見,草原遊牧民部落里那些薩滿祭司的所謂藥草,顯然遠不如耐色瑞爾帝國鍊金工廠的治療藥水,還有神殿里那些牧師的神術來得見效。不少藥丸乾脆是用麵粉和蜂蜜調合而成的,根本就是騙騙傷患的安慰劑而已。還有些灰土、糞便之類噁心玩意兒混合製成的「藥膏」,一旦被塗到傷口上,反而會讓傷口加速感染髮炎……真是一個樂衷於自我毀滅的民族。
雖然這一次入侵的開局不太順利,但他也僅僅是在桑巴達鎮稍微受挫,死傷一萬餘人,而且最後還是把鎮子給奪到了手……好吧,前方的銀月城內,確實是聚集了十多萬大軍,還有諸多強者坐鎮,憑藉可汗您手裡的這些兵力,似乎不太好對付。但問題是,時間是站在敵人一邊的,若是不能趁著對方的虛弱時機一擊斃命,那麼等到整個耐色瑞爾帝國的戰爭機器真正開動起來,被毀滅的就該是圖坎汗國了。
撤退的旅程雖然令人沮喪,但總算沒有遭遇敵人的伏擊,也沒遇到暴風雪之類的壞天氣。
依然是一成不變的冰川與沙漠景色,黃沙、冰晶、烈日、明月,讓人窒息的乾燥熱風與令人發抖的寒風不斷交替,感覺好像是得了瘧疾……不過,由於天氣好轉,這段路比來時走得快了許多。
他修築的巨型傳送門不是只有一對,而是搭建了三座!第三座傳送門就位於耐色瑞爾帝國的西南腹地,綠色原野(The Greenfields)南部一處廢棄的地下採石場之中!
雖然大家都在鼓掌叫好,但不管怎麼聽都讓人是一堆空話——這一次入侵耐色瑞爾帝國腹地的時機如此有利,都沒能很好地抓住,硬是讓人家給擋了回去,下一次還能殺得過來嗎?
征服之路,不進則退。圖坎汗國在費倫大陸沒有任何統治的根基,完全是靠著軍事力量和恐怖殺戮在強行彈壓,如果不能一個勝利接著一個勝利地持續下去,後方必然叛亂蜂起,連軍隊內部也會出問題啊!
DR1996年1月28日
更要命的是,通過薩馬斯特先生用引爆浮空城的辦法,以自我犧牲為代價,才好不容易換來的幾個月戰略空窗期,正在飛速地流逝。萬一等到諸位耐色瑞爾大奧術師和傳奇選民們從浩劫之中復生,而圖坎汗國依然沒有取得決定性勝利的話,即使薩馬斯特先生也隨之歸來,恐怕照樣沒辦hetubook.com.com法抵擋他們的瘋狂報復。
不過,眼下的我們,似乎也已經沒有了隱蔽行蹤的必要。
DR1996年2月4日
撤退途中,我和其他人私下裡交換了一些信息,盤點了一番此戰的得失,發現情況似乎不容樂觀:
此時此刻,想必那些據守在鎮子上的敵人,應該已經在煙熏火燎之下堅持不住,掉頭往河裡跳了吧。
這座鎮子里充斥著狹窄曲折的街巷,讓帖木兒可汗的彪悍騎兵沒有了用武之地。而敵人在瑞汶河上來回巡航的六艘內河炮艇,又讓任何迂迴偷渡的戰術都難以實現,雙方不得不一條街一條街地展開爭奪戰。為了鼓舞士氣,帖木兒可汗一度親自舉旗衝鋒,但卻被子彈打斷了旗杆,重重地摔下馬來。
現在,我和足足數十萬圖坎大軍,就一腳穿過了傳送門,然後站在了這片千里之外的土地上!
在迷路了一整天,擺脫了一群尾隨而來的冰原狼,並且幹掉了一窩被吵醒的冬眠狗熊之後,我穿著布條般的乞丐裝,勉強算是順利地回到了埃斯考城。
隨著各處戰局的明朗化,越來越多的傷員也和壞消息一起被轉運下來。到處都是哼哼唧唧的重傷員,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和腐臭氣息,而帳篷門口的木桶里,更是塞滿了被鋸下來的手腳。
傍晚時分,我們就來到了距離傳送門不足三十里的地方,立下了營寨落腳休息。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們就要從傳送門中離開,結束此次北地攻略了。
殘酷的戰鬥一直持續到傍晚,桑巴達鎮內的敵人雖然死傷過半,但仍然沒有敗退的跡象。失去了耐心的帖木兒可汗,終於採用了火攻戰術,從四周投擲進去無數的燃燒瓶和火油彈,將這座以木質建築為主的小鎮,變成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橘紅色的明亮火光映照著天際,在我身處的地方都能隱約可見。
但由於大量壯丁被艾拉斯卓女士的軍隊徵發,然後又覆滅在了帝都的那場浩劫之中,所以眼下這座城市損失了將近一半的青壯年人口,防禦力量被嚴重削弱。再加上該城市深處於耐色瑞爾帝國的腹地,向來遠離戰火,城防要塞早已荒廢。因此,一萬五千名圖坎勇士的趁夜奇襲,居然一度突入了阿德巴堡的市區。
不錯,草原遊牧民這一次的大舉入侵費倫大陸,確實是一場危機四伏的可怕賭博,只要作為對手的文明國度認真起來,遊牧民們隨時都有可能賠得血本無歸,最後連一人一馬也回不了草原故鄉。
DR1996年2月2和*圖*書
今天真是一個不幸的日子,七萬南路軍在至遠森林戰敗了!
根據留守官吏的不完全統計,七萬南路軍已經逃回來了六萬兩千,但是戰馬和軍械損失了不少。
算了,這些問題既然連我都想得到,帖木兒可汗自然也不應該沒想到。如果他真的沒有想到或者是不願意去想……那麼就說明帖木兒可汗真的是老糊塗了,不配繼續坐在可汗的位置上了。
我們本來已經距離勝利很近,只差一步就能奪取那艘癱瘓在地面上的銀色木馬號浮空戰列艦了。但很遺憾的是,耐色瑞爾帝國的另一艘浮空戰列艦,掛著雙熊內褲旗的祥瑞號,卻在這個時候冒出來攪局。身邊只有弓箭、馬刀和火槍的圖坎騎兵,面對漂浮在空中的巨艦根本無可奈何,不得不選擇撤退。
這讓我不由得有些憂慮:像這樣磕牙的一塊硬骨頭,帖木兒可汗究竟能不能啃得動?
兵力最少的北路軍,奇迹般地在阿德巴堡取得了一定程度的勝利。這座以冶鍊鍛造而著名的矮人城市,是銀月聯邦最大的兵工廠,地形崎嶇險峻,武器庫存堆積如山,原本應該很難攻打才是。
此戰之中,我軍的空中掩護也不給力——龍巫教成員身邊的石像鬼已經用光了,而那些用「菜龍」骨骼煉製出來的骨龍,又實在不頂用。別看塊頭那麼龐大,骨頭卻脆弱得彷彿鬆餅,只要命中一發子彈,或者撞上一隻大些的鳥兒,就會整個兒垮掉。有時候甚至根本不用敵人的打擊,只要飛著飛著就會自己散架。
桑巴達鎮的戰事,在今天終於基本平息了。鎮內殘餘的幾千名敵人,實在忍受不住火海、濃煙與熱浪的炙烤,趁著夜色悄悄渡河撤退到了西岸,與可汗陛下隔河繼續對峙。
DR1996年1月30日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一仗的損失不算太嚴重,因為敵人缺乏騎兵,沒有一路尾隨追殺。
唉,帖木兒可汗難道真的不明白嗎?面對耐色瑞爾帝國這樣的龐然大物,如果不能搶在它從暈眩中反應過來之前,就把它狠狠地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那麼一旦這個國家的上億人口、約二百萬魔法師完成了全面動員,進入了戰時狀態,這世界上可就沒有哪個國家能夠跟它真正地較量一場啦!
少量不知從什麼渠道走私而來的治療藥水,只夠供百夫長以上階層的貴人使用。而且其中不乏假冒偽劣產品,或者鍊金術士的惡作劇——有人在服下藥水之後,全身都變成紅色,還有人在服藥后掉光了全身的毛髮,變得像雞蛋一樣光滑。至於拉肚子、犯https://m.hetubook.com.com迷糊,甚至瞎了眼睛的傢伙,就更是多得數不清了。
見鬼了,如果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你又怎麼會這樣灰溜溜地撤退呢?
DR1996年2月4日
唉,在圖坎汗國治病療傷,簡直就像是在用左輪手槍玩輪盤賭——比不治還糟糕!
今天,可汗的金帳離開了埃斯考城,並且也沒有在哈勞格達斯城停留,而是直接往傳送門所在的沙漠之中前進。而哈勞格達斯城的守軍,也在打包行李準備出發,只是丟下了若干傷員老弱充當替死鬼。
帖木兒可汗的此次遠征,興師動眾,頂風冒雪,光是沿途倒斃的兵士就有三萬,騾馬則超過八萬,而在戰爭中的兵員死傷更是高達十余萬,又消耗光了僅有的一些彈藥儲備,還沒考慮搭建傳送門的巨大花費。
撤退之前,指揮官曾經把擊退這艘浮空戰列艦的希望,寄托在我的個體武力至上,但我自忖很難打敗兩名大奧術師外加一位選民,所以就拒絕了他的祈求——後來這傢伙據說是在掩護大部隊撤退之後自殺了。
對於這位突然變得謹小慎微起來的可汗,我真是恨不得揪住他的耳朵大吼一聲:給我抓緊時間行動起來啊,可汗陛下,你的賭本和人家耐色瑞爾帝國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啊!再不出手就沒機會出手啦!
根據幾位亡靈法師的說法,這些被精靈們用藥物和邪法催生,一兩年就從龍蛋長到成年的綠龍,簡直滿是都是缺陷——非但智力低得有如白痴,壽命短得連貓狗都不如,還因為生長太快,導致骨骼嚴重缺鈣,發軟變脆,簡直跟烤餅乾一樣脆。當龍還活著的時候,這些劣化骨骼被包裹在肌肉、脂肪與皮革下面,問題倒還不那麼明顯。但是等到這條龍死了之後,用它的屍體煉化成亡靈骨龍……那可真是難以描述的悲催。
其它兩路軍隊的戰況,也已經陸續傳來,其中有喜也有憂。
先前成功偷襲北地的興奮感覺,開始從心中漸漸冷卻,我不禁愈發地擔憂起了這個新老闆的前途命運。
天啊!我終於明白帖木兒可汗先前那般信心十足的底牌,究竟是在哪裡了!
可最終取得的戰果,在我眼中卻是得不償失——雖然成功地殲敵數萬,但除了一個銀杏樹軍團之外,其餘都只是一些地方民兵,耐色瑞爾帝國隨時都可以拉起幾十萬這樣的隊伍;雖然屠城三座,蹂躪了半個銀月聯邦,破壞了阿德巴堡的兵工廠,摧毀了耐色瑞爾帝國的一部分工業生產能力,但在深水城、博德之門和阿斯卡特拉城,還有更多更大的兵工廠,這點損失還影和*圖*書響不到他們的軍備進度。
真是不可思議!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帖木兒可汗竟然從桑巴達鎮前線掉頭撤軍了!
但既然已經上了賭桌,身為一個合格的賭徒,就應該捨得把性命拿出來賭。否則的話,又為何要進入這場賭博呢?若是在該下注的時候不加註,那麼以後或許就沒有下注的機會了!
DR1996年2月6日
DR1996年2月5日
但是,根據斥候打探回來的消息,就算可汗順利奪取了桑巴達鎮,可敵人在前方的銀月城內,目前竟然已經聚集了十萬以上的重兵。渥金教會和密斯特拉教會的殘餘精銳,幾乎全數出動,而剛剛在至高森林擊敗我方南路軍的巨熊軍團,在戰後也趕往銀月城,與那邊的主力部隊會合成一股了。
然而,當我幾次找到機會,向帖木兒可汗表露了一些我的憂慮之後。這位可汗卻不知是胸有成竹還是腦子有病,要麼只是大笑著不說話,或者神秘兮兮地對我說:「閣下不必擔憂,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我實在是難以想象,素來以體質強悍而著稱的巨龍,怎麼會變成一種如此嬌弱不堪的生物?
至於這處修築了傳送門的廢棄採石場,原本是龍巫教的一處秘密據點,並且已經建立並經營了一百多年時光,所以才能成為圖坎大軍的傳送中繼站,而四周的廣闊荒野,則是騎兵馳騁的最佳戰場。
帖木兒可汗在今天下午回到了埃斯考城,隨身帶著一萬兩千名護衛王庭的怯薛軍。
然而,北路軍取得的戰績,也僅止於此了——城內的三萬矮人青壯立即發動反攻,直接從工廠里推出霰彈炮猛轟,而郊外的幾座矮人村鎮,也迅速組織起上萬民兵,切斷了我軍的後路,並且在山麓間阻擊後續部隊長達六小時之久。經過一番空前慘烈和混亂的較量,由於在崎嶇山地無法發揮騎兵優勢,而矮人卻對這片山區極為熟悉,所以北路軍合計損失四萬八千餘人,主將不幸戰死。取得的戰果主要是把阿德巴堡的工業區變成了一片火海和瓦礫,並且將這座城市的火藥庫給炸上了天,但未能徹底剿滅殘敵。
有些令人奇怪的是,對此次突襲的半途而廢、無功而返,他似乎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沮喪或失落,反而一進城就大排宴席,殺牛宰羊,架在火堆上燒烤,又打開一桶桶美酒,用以犒賞士卒。還拿出了不少剛剛劫掠到的戰利品,笑容滿面地給立功官兵們分發了下去,感覺好像並非吃了敗仗,反倒是得勝而歸一般。
在此佩服一下帖木兒可汗這次天才般的大迂迴戰術,同時希望他所言非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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