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好啦,每天約會都忙不過來。下一次,介紹給你們認識啊!」「蘇陽,你這樣不累嗎?」「很OK啊,我要睡了,再見!」
回家的路上,傑銳把車窗搖下一些,讓陣陣涼風吹進來。一路上,傑銳說了他的一些經歷,蘇陽很仔細地聽著。她認為,這是傑銳想讓自己更快地了解他。蘇陽每次轉頭接話,都會偷偷注視傑銳那迷人的大眼睛,濃郁的睫毛讓她的心微微顫動著。蘇陽偷偷地幻想,這個叫傑銳的男人,也許會再一次打開自己封鎖已久的心門。
蘇陽快速輾轉回樓上,想到還有半個鐘頭時間,可以再準備一番。她換掉了原來的休閑裝,把衣櫃里覺得對眼的衣服通通拿了出來,最後換上了一套很具女人味的衣服,又上了脂粉和閃亮的唇蜜。
最後,湯尼說如果還有下輩子,希望母親給他生個女兒身。這樣,湯尼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愛傑銳,做他背後真正的女人了。到那時候,湯尼會給傑銳生個可愛的孩子。
老蔣在一旁看得高興,心想這回一定有戲。兩個時尚達人,堪稱男才女貌,這麼絕配的一對,估計是翻遍外灘頭都找不到了。
傑銳哭著說:「湯尼,你要我說你什麼好呢。我知道你恨我,你想讓我身敗名裂,想置我于死地,這都沒關係。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不了東山再起重頭來過!可是,你不該把蘇陽也牽扯進來。她自始至終都只是個受害者,她是無辜的。你為什麼要這樣毒害她?」傑銳傷心地搖頭,「別人若是不知道還好,要是對她的工作和個人聲譽造成了影響,我馬傑銳唯你是問!」
俗話說陷入戀愛中的女人會格外動人,蘇陽也不例外。她對每個人保持微笑,臉上泛著紅光。同事一看便心知肚明,大家誰也不主動發問,很默契地各自埋頭工作。
吃完飯小坐后,母親說:「傑銳,以後有空常來啊。」「好嘞,阿姨做的菜這麼可口,我一定會再來麻煩的。」父母齊聲:「不麻煩,不麻煩,來了就好。」
他們都是年輕的時尚達人,很容易找到共通點。傑銳說蘇陽是80后的典範,蘇陽卻搖頭說自己是個幸運兒。
湯尼逼著蘇陽開到了偏僻的道上,他又拿出刀子,把刀背架在她脖子上:「下車!快下車!」蘇陽被迫下車:「湯尼,你到底要幹什麼?你冷靜點!」
傑銳看著蘇陽遠去的背影,右手觸摸到那個嬌小的盒子。戒指還在口袋裡安靜地躺著,正等待和那個女人親密地結為一體。這枚忠貞的鑽戒,這輩子,再也套不進蘇陽的手指里了。
芳心蕩漾
湯尼拉住他:「你昨晚很棒,我們在一起非常和諧,你忘了嗎?」傑銳的腦里一片混亂:「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我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都過去了,我和你還是最鐵的兄弟。」
雖然他倆還只是朋友,但在蘇陽心裏,卻已經開始勾勒那美好溫馨的畫面了。
人類的靈魂嫁衣
蘇陽感覺不妙,趕到公園,看到傑銳正坐在石凳上落寞地抽煙。他看見蘇陽,上前猛地抱住她的腰,大聲哭了起來。蘇陽一臉困惑,問:「傑銳,怎麼了?別這樣!」傑銳神情恍惚地說:「湯尼、湯尼、湯尼他……」「湯尼怎麼了?湯尼到底怎麼了?」
傑銳拉住湯尼,把雜誌扔在他面前:「你自己看看,這些事情除了我倆,還有誰會更清楚!」湯尼閃爍其詞:「那我怎麼知道,或許我們的事情早就流露出去了呢。況且,蘇陽都已經承認了,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
「冒牌」模特
天飄起雨來。
她趕緊找了個說辭:「噢,是這樣,我聽說周末有個時裝發布會,好像是你公司承辦的。」「對對,是我的2010年春季新裝發布會。蘇小姐,你的消息可真靈通。」「我是做媒體的,嗅覺上比較敏銳。」「這樣吧,如果你有空,來參加我們的發布會吧。你到現場找我就行。」
傑銳把蘇陽送到父母家樓下,不舍地望著她:「你該上樓了。要不,我在車裡等你吃完飯再把你送回家?」「這怎麼行,怎麼能讓你在車裡餓肚子呢。這樣吧,我上樓拿鑰匙,然後請你去吃飯。」「呵呵,好,我等你。」
蘇陽與他們一一握手示好,傑銳為她點了飲料。傑銳指著圖紙說:「這次我的時裝秀走大胆前衛風格,運用多變的色彩、強調層次還有褶皺感來體現。所以明天在現場,模特最後一次集體走秀時,也可以再變動一下,突出層次感。」
此刻,蘇陽再也強撐不住自尊和顏面,靠在他的肩上狠狠流淚。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襟,雨傘掉落在地上。這個讓蘇陽痛到骨子裡的男人,此刻,她真的很想他,也怨恨他。
湯尼從蘇陽公司離開后,便趕往傑銳的工作室。他把雜誌往桌上一扔:「看到了吧,這就是她對你的傑作。」傑銳翻了翻,把它扔到一邊:「荒唐!蘇陽絕對不可能這麼做的,我相信她!」
深夜,歐陽將徐雅送回家。下車前,徐雅說:「看到蘇陽姐和傑銳哥,真的好羡慕哦,真想儘早喝上他們的喜酒。」歐陽頓時愣然。徐雅看看他:「其實,我更想別人喝上我們的喜酒。」
湯尼若有所思地說:「呵呵,我更希望傑銳能成功。因為,他的夢想比我大。」「那你的夢想是什麼呢?」湯尼拿起酒杯喝了口,頓了頓說:「我的夢想,除了發展個人的事業外,還希望,能和自己所愛的人永遠在一起,不被任何人打擾。安安靜靜地,過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生活。」
兩天過去了,蘇陽除了平日的忙碌也一直關心著自己的手機。她納悶,那個傑銳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甚至沒來個電話和簡訊。這和她以往交的朋友都不一樣,換作他人,一分開,問候的電話和簡訊便殷勤地紛紛送上了。是不是他對自己沒感覺,還是太忙了?
中午下樓,蘇陽經過對街的報刊亭,看見《秀》雜誌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上。依舊還是傑銳的風姿與笑臉,她感到一陣窒息。路人買了一本,邊走邊翻閱。蘇陽瞄了一眼,正好是採訪傑銳的訪問。她快速地離開,想遠離有傑銳影子的地方。
「真正的救世主就在你心裏。傑銳這10年來能這樣接納你,也夠可以的了。你對他付出一切,你委屈、你無辜,你連生命都可以拿來捍衛愛情。可是這樣,對方就應該拿自己的一生作代價來感激你、補償你、回報你,是這樣嗎?」蘇陽說出了發自肺腑的話。
「來,你若不放心,我陪你練習,怎麼樣?」傑銳在一旁打著拍子,蘇陽踩著高跟鞋學著走台的步子。前進、停頓、轉身……整個晚上,他們就在這花園裡,一遍遍地反覆練習。兩個快樂的人影被拖拉得很長。
湯尼終於承受不住,「啪」的一聲跪倒在地,抱住傑銳的腿開始痛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傑銳呆了:「真的是你乾的?真的是你湯尼的所作所為?」
深夜,她回到小區門口,竟看見歐陽在雨中等自己。他上前撐開傘,一把拉過她的胳膊抱進自己懷裡。
5月最新一期的《秀》雜誌終於出爐了。蘇陽看見男友帥氣地出現在自己的作品中,很是激動。她立馬撥電話:「傑銳,雜誌出來了,效果很不錯,圖片也很漂亮。」
蘇陽回到公司,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球一樣,憔悴、疲憊,不堪一擊。同事們納悶,昨天和今天怎麼就相差這麼大,完全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到傑銳家門口時,蘇陽又試撥了一次。電話終於通了:「陽陽,是你?」「傑銳,在哪兒呢?我一直都找不到你。」電話里很安靜,沒有半點嘈雜的聲音:「哦,我手機沒電了。我,我還在公司,一會就回去了。你,你在哪兒呢?」
「好啊,你現在遇到新歡了,就想把我開除了?」「湯尼,我不是這個意思。說得直白點,我們這種見不得光的關係總有滅亡的那一天,你和我其實都清楚!」
蘇陽隨著傑銳來到他家,溫馨而不失格調。傑銳布置了客房,併為她熱了牛奶:「蘇陽,今晚就委屈你在這兒湊合一夜。」「那你呢,去哪住?」「我去湯尼家,你早點休息,晚安。」
當年他們還和蘇陽說,看兩對情侶誰先結成婚。對方一直認為蘇陽和歐陽的感情好,一定比自己先能喜結連理。可到最後,結婚的卻是對方。
愛情的味道
湯尼看見傑銳的房間里擺放著蘇陽的照片,他握在手裡,真想把它砸爛。看到傑銳過來,他又連忙把它放回了原位。傑銳笑著說:「怎麼樣,我女朋友很漂亮吧?」「嗯。」湯尼沒有吱聲,把內傷一點點往下壓,他恨透了照片中蘇陽那張和善的笑臉。
傑銳抬起頭:「你說什麼?你還對蘇陽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湯尼,這是老天爺的決定,命中注定的,我們不得不面對。」「最後再答應我一個要求吧,現在我去你那裡,我們最後再重溫一次。給10年來的感情,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從今以後,我湯尼再也不影響你的前途和幸福。你可以和蘇陽走,但在今晚之前,你還是屬於我的。好嗎?別拒絕我!」傑銳流淚答應了湯尼的請求。
湯尼邊說邊流淚:「你不要忘了,是誰把你拉上正軌的。如果當初不是我把你從泥潭中救出來,說不定你早被那些高利貸的人打死了!打不死,也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隱君子。你只有躲在酒吧後面的那條臭陰溝地里,像只老鼠一樣四處躲藏。馬傑銳這個名字,永遠不會被人所知。想想從過去到現在的這一切吧,你不覺得對我很不公嗎?」
湯尼哭著懺悔:「我有罪、我有罪!我只要一想到蘇陽放我走的那個眼神,我晚上都會睡不著。」
這一刻,湯尼終於卸下了沉重的擔子,帶著深深的愧疚與遺憾走了。他以死謝罪,來結束和傑銳這段長達10年的痛苦愛情。
可湯尼卻執著地說:「我要找的人就是你,我愛的人也是你。除了你,我不會再關注任何人!」傑銳告訴他:「可是我需要的,是正常男人可以擁有的。如果你能接受,我們還能在一起。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也沒有辦法。」
蘇陽對著湯尼說:「你也很優秀啊,年紀輕輕,就在業內獲大獎了。」湯尼謙虛地說:「我熱愛自己的職業,不過在才氣上,我還不及傑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質和優點,能發揮各自的長處就好。」
傑銳瞪大眼睛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用自己的愛,害了你和身邊的人。這種感情,是致命的!」湯尼把頭埋在地上,苦苦哽咽道:「我知道自己有病,病入膏肓,已經無藥可救了……」
命中注定離開你
湯尼心痛地質問他:「你現在怪我執迷不悟?當初你很清醒,那為什麼還要接受我?現在有個心愛的女人,就想把我一腳踢開。為什麼?為什麼?」
導演維克補充:「明天上午綵排的時候,和模特關照一聲,集體走秀把隊形先改成V字,最後再齊排,怎麼樣?」「這樣可以。」傑銳說,「艾米麗,你在最前面站定后,在變換隊形時,再走回去把我請出來。」「嗯,也可以啊,不衝突就好。」
她看看手裡提著的外賣袋子,從包里拿出傑銳家的備用鑰匙。剛想開門,手一抖,鑰匙滑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蘇陽拿起鑰匙輕輕開門,發現地上擺著幾雙鞋子。卧室的門緊閉著,隱約能聽見裏面有微弱的聲響。她的心跳得厲害……
蘇陽的頭腦一片混亂,剛才的那一幕像是演電影,戲劇般的情節偏偏就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太諷刺可笑了。
蘇陽懵了,下午明明跟傑銳通過電話,他說在公司和湯尼談事情。她坐進車裡,打傑銳的電話,卻始終關著機。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升起。她想也許是傑銳太忙了,手機沒電才會關機。也許他在時剛好那位同事跑開了。也許、也許……
她在浴缸里泡上水,突然拿起右手聞了聞,那股淡淡的煙草味道似乎還停留在自己的指間。她懷念起他的味道,希望不會因為流動的水而沖刷掉對他的感覺。
上大學時,傑銳有一個非常要好的女友萱,畢業后兩人交往也很不錯。而湯尼是傑銳最鐵的同學兼哥們,三個人有事沒事經常聚在一起。後來,萱嫁給了老外,隨著他出國定居了。
行走在斑馬線上,她在心裏和自己說:傑銳和蘇陽,到此結束了,黑馬王子再也拯救不了公主。自己選擇退出,讓他自由地去飛吧。
在這個陰鬱的午後,傑銳對蘇陽道出了自己的故事。
蘇陽捂住頭,覺得快崩潰了:「我說了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會做違背良心的事,你不要冤枉我!」「虧傑銳對你這麼好,連戒指都準備好了,一心想著向你求婚。可是你做了什麼?這下,全上海人盡皆知傑銳是個同性戀,還是個雙性戀。你讓他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他的人生正要往上跨一個台階,卻被你一腳踢了下來。蘇陽,你好狠心!我恨你!」
「我明白……可是……」湯尼用手堵住傑銳的嘴,深情地望著他:「明白就好,我會讓你知道,在這個世上真正對你好的人,是我。」
傑銳奮力甩開他的手:「你瘋啦?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當然知道!難道這麼長時間你還看不出來,是誰在背後關心你、照顧你、支持你……你應該明白的。」
女孩的對話,像把尖刀一樣戳在蘇陽的心上,生疼。
湯尼對他吼道:「你別妄想了,蘇陽和那些女人一樣,對你只是新奇罷了。她不會花心思在你身上的,你們是不會長久的!」「你住嘴!」傑銳停下車,「湯尼,難道你希望我們永遠維持這樣的關係嗎?我早就說了,我們應該追求真正的幸福,過正常的生活。現在我找到了,蘇陽是個好女孩,我不想錯過。我不想再重蹈覆轍,走以前的老路,我希望你也不要。收手吧。你該去找一個女朋友,過正和_圖_書常的男女生活。而不只是每天跟著我,做我背後沒名沒分的『小女人』,這樣對你不公平!」
這一晚,蘇陽又失眠了。
蘇陽睜開眼,見湯尼正遠遠地注視著他倆。她下意識地推開傑銳,再看湯尼,已不見了蹤影。傑銳摟住蘇陽,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陽陽你知道嗎,別看我在人面前挺風光的。其實,我也活得很累。」
湯尼心痛地拿著硬幣,向空中奮力一彈,兩人同時向上眺望。湯尼用右手蓋住左手背,閉眼等待抉擇。當看見硬幣的面是花時,他閉上眼抱頭痛哭。傑銳鬆了一口氣,不斷流淚。湯尼抱住他:「傑銳,傑銳……你真的要離開我了!」
蘇陽立馬撥電話給程程:「親愛的,真對不起,今天恐怕不能和你們吃晚飯了。傑銳約我了!你們去吧。」
久違的知音
直到傑銳遇見蘇陽,他是真的愛上了。這一次,他想安下心來。
兩人緊緊相擁著,深怕一鬆手便觸摸不到對方的身體了。
當蘇陽下午打電話給傑銳時,他只能撒謊。他想滿足對方的最後一個心愿,也為了彌補對湯尼的愧疚。傑銳說:「晚上蘇陽要過來,你6點前必須離開。」
「沒問題,明天下午進行綵排。蘇陽,我看好你,一定行。」傑銳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自信滿滿地說。維克笑著說:「是啊,蘇陽你就試試。說不定,能創造模特界的一個新奇迹呢。」湯尼補充道:「就算,是幫傑銳一個忙。」傑銳再次打氣:「陽陽,你穿上我的衣服一定會非常出彩的,我保證!」
蘇陽一進門,父母因為女兒要回來,做了一桌子豐盛的菜。她告訴他們,有朋友在樓下等她。母親說:「還去外面幹什麼,讓你朋友一起上家裡來吃吧。」父親說:「是啊,家裡多好啊,難得回來,就別出去吃了。」母親扭頭問:「女兒,是什麼朋友啊?」蘇陽不好意思地答:「是……馬傑銳。」父母眼睛一亮:「好啊,那快請他上來吧,還等什麼。」
「蘇陽,我看了你為傑銳寫的人物報道,確實很精彩。不過有個細節,我覺得不是很妥,是否能改改?」湯尼拿出列印稿件,「你看,你寫傑銳將來的願望是踏上國際的舞台這沒錯,但又寫他另一個願望是能和心愛的女人周遊全世界,這恐怕不太合適吧?」
蘇陽沒有向警察交代出實情。她認為湯尼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孩子犯了錯,是需要別人給予寬容和理解的。只要他承認錯誤,還是可以得到原諒的。
父親安慰道:「愁了也無用,我們做家長的觀望就好了。」母親急著說:「好,好,觀望。30歲的人了,再觀望下去,我的頭髮都白了。」父親瞅瞅母親:「哪兒呢哪兒呢,我怎麼都看不到一根白頭髮。你走出去,人家頂多以為你四十齣頭。」
沒名沒分的「小女人」
蘇陽沒有勇氣接受傑銳,她覺得不能完全怪他,這是命運的安排。雖然傑銳還是希望蘇陽能重回自己的懷抱,但他明白,自己已摟不緊一個傷透心的女人了。他的擁抱會心虛,手會發軟。他會不自覺地想到這雙手在上一刻,還觸摸過另一個男人的身體。這是侮辱和不尊,若是這樣,他寧可遠遠地看著她給她祝福,至少,她可以清白地過日子。
「知道了,我會記住的,謝謝。我可以走了嗎?」「在這裏簽個字,你可以走了,需要我們送你回家嗎?」「不用了,謝謝。」
傑銳把蘇陽送到家門口,她突然想起什麼,走時那個關門的動作,讓她恍然大悟。蘇陽掏掏自己的包,尷尬地說:「傑銳,我……」「怎麼了?」「我出門的時候把鑰匙落在屋裡了。」「啊?」
「地下情」背後的故事
「蘇總!」蘇陽被吳珊珊的胳膊碰了碰,才回過神來。「啊?怎麼了?」「有人敬你酒。」湯尼走到蘇陽面前,舉杯說:「謝謝蘇總,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光臨傑銳的發布會。我敬你們。」他一口飲下杯中的紅酒,招呼說:「你們隨意,多吃點,別客氣。」「好,謝謝。」看湯尼,宛若一個主人的樣。
傑銳點點頭:「我明白,所以,該停止了,一切都該結束了。陽陽,我知道這件事對你造成了莫大的傷害。我誠懇地向你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5月新一期《秀》雜誌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蘇陽想把它作為禮物送給新男友。這段時間,她與閨蜜們的見面次數變得稀少了。其實,重色輕友的不只蘇陽一個,就連潘靜最近也都是神出鬼沒地找不到人。原來,她也戀愛了。
「得了吧,你越來越會說話了。」父親攬著母親的胳膊:「實事求是嘛。女兒大了,她的人生,應該掌握在她自己的手裡。你說呢?」
蘇陽喃喃自語:「這個打擊對湯尼來說太大了,是致命的。」
她翻開一看,一篇名為《十年的同性生涯》的文章,讓蘇陽的腦袋「轟」地炸開了。文中不乏公開了傑銳與一同性男子的私密生活照,只是打上了馬賽克。還闡述了傑銳的情感生活和背後的故事,甚至還提及了他的現任女友,某雜誌的主編。雖然沒有寫|真名,但卻把蘇陽的照片也登了出來,臉部打了馬賽克。
蘇陽痛恨卑微的自己。她無法想象自己和一個男人同時擁有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同時又擁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傑銳怎麼可以對湯尼和自己左右逢源?她無法想象他和湯尼在一起時,會想到還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女朋友嗎?當蘇陽和傑銳在擁抱,他的心裏是不是還一直惦記著湯尼?
一句話,刺痛了蘇陽的心。她把手緊緊貼在他的背上:「我懂。」「你真的會懂嗎?」傑銳回頭盯著她,「你會懂我的心嗎?」蘇陽沉默,慢慢抱住他:「如果,有這個可能的話,我會懂。」傑銳不說話,繼續擁抱著。
出來時,蘇陽正巧碰到歐陽,兩人一陣尷尬。歐陽先開了口:「嗨!下一場喜酒,是不是……該喝你和傑銳的了?」「不一定,我看,應該是我們先喝你的吧?」「呵呵,不會的。徐雅是我的小妹妹,不能算是女朋友。」「可你們已經是出雙入對的了。」歐陽嘆一口氣,無言以對。
「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問你,這是怎麼回事?」湯尼把一本八卦雜誌放在她面前。封面上赫然矗立著一行大標題:「著名青年服裝設計師傑銳與一男子的十年同性生活浮上水面。一段三角戀被曝光,誰是幕後真正的第三者?」
走秀結束后,傑銳興奮地抱住蘇陽:「陽陽,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你很棒!我為你感到驕傲!」蘇陽激動地摟住他:「謝謝你傑銳!我沒有想到自己還可以做業餘模特!」傑銳深情地盯著她的臉:「在我眼裡,你不是業餘的,你比專業的模特更有說服力!」
湯尼在字條上寫道:最愛的傑銳,我走了。願我的離去,能給你帶來永久的平靜。保重,平安。永遠愛你的湯尼。
湯尼最後讓傑銳轉告蘇陽,他向蘇陽誠心道歉。還想告訴她,傑銳是個好男人,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她能重新回到傑銳身邊。雖然自己不能和傑銳牽手度過餘生,希望蘇陽能完成他的心愿,牢牢抓住他的手。這樣等到下輩子,自己就可以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和蘇陽好好地爭奪傑銳,做一回真正的情敵了。
「我……我拿刀劫持了她。原本想把她的臉刮花,這樣你就不會再愛她了。可她卻說了一番讓我心軟的話,她點醒了我。我以為蘇陽會把我交給警察,可她毫不猶豫地讓我跑路。我對不起她,我都做了些什麼……」
蘇陽看著傑銳離別前的眼神,有幾許依戀,如自己一般。她拉開窗帘,見樓下的車燈亮起。傑銳仰起頭,朝窗戶這裏看看並招手。
陰鬱的午後,更添凄涼與悲痛。他們覺得世界末日來臨了。
蘇陽哭著搖頭。
傑銳望著她,脫口而出:「我喜歡看你笑。」蘇陽愣住了,臉頰泛紅。他又問:「蘇總有沒有興趣參觀我的服裝工作室?」「什麼時候?」「改日不如撞日吧,就一會,也好認個門。」
蘇陽一見到這位34歲事業有成的服裝設計師,心裏立即泛起了一層淡淡的好感。他時尚、有風度、充滿活力,用手一捋那飄逸柔順的頭髮,瞬間就抓住了蘇陽的心。還有那深邃的眼窩,格外迷人,好像一下就能穿入你的內心深處,讓人無處可躲。
「現在不都流行領養孩子嗎?我們也去領養一個,可以把他當作親生的對待。」
兩人來到對街的咖啡吧,傑銳顯得很憔悴:「我今天沒心思做任何事,就想到公司來等你。哪怕看一眼也好,能見到你,我就心安了。對不起。」
電話里傳來一絲慵懶、沙啞的聲音:「真不好意思,昨晚我喝多了,不太記得清什麼事了,我沒有對你不尊重吧?」「哦,沒有沒有,你還好吧?」「我剛醒來,現在感覺頭有些痛。」「噢,喝醉酒是這樣的。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吃些清淡的。晚上早點睡覺,明天應該就會沒事的。」
最終,傑銳沒有推掉湯尼環抱在自己身上的那雙手。
歐陽盯著蘇陽的眼睛:「傑銳很不錯,希望……你們能幸福。」蘇陽此刻真想問一句:你真的希望我們幸福嗎?她還是忍住了:「謝謝,我們會幸福的。先過去了。」
又路過對街的那家報刊亭,蘇陽敏感地看見那本八卦周刊。兩個女孩買走了它,驚奇地說:「哇,你知不知道,原來那個傑銳,是個同性戀啊。」「準確來說,他是個雙性戀,男女都愛啊。」「天哪,這麼開放啊。傑銳原來在我心目中是多麼完美,沒想到他的私生活這麼複雜混亂。」「正常啊,對搞藝術的人來說一點都不足為奇,只是我們普通人不知道罷了。」
傑銳明白蘇陽是心裏苦,他握過她的手:「對不起,對不起,我真心地向你賠罪。」蘇陽抽出自己的手:「沒事,你說吧。」
傑銳說,等處理完上海的所有事務后,會遠赴法國巴黎,重新開始自己的設計之路。他祝福蘇陽,希望她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他會在大洋彼岸為她默默地祝福。
副駕駛座上還放著一本以傑銳為封面人物的新雜誌,看著他帥氣的面容,蘇陽再也無法說服自己的心。這刻,一個將要在國際舞台上發光的優秀服裝設計師的形象,在她眼裡蕩然無存。
湯尼睡眼惺忪地坐起來,從後面環抱住傑銳。他輕輕撫摸他的前胸:「昨晚,我們在一起很開心。」傑銳拿開湯尼的手,自責懊悔地抱住頭:「我們怎麼可以?我覺得很齷齪,很討厭這樣的自己。」
當傑銳把時裝發布會蘇陽走台的照片交到其手裡時,她很是驚訝:「這些照片是從哪裡來的?」「是我在台下幫你拍的,喜歡嗎?」「太漂亮了,我喜歡,謝謝你,傑銳。」蘇陽激動地將傑銳擁入懷中,幸福極了。傑銳還挑了一張自己最喜歡的,做上相框放在自己的房間里。
當新人宣誓「我願意」時,蘇陽表面微笑,內心卻在痛楚。新人十多年的艱難戀愛歷程,從大學到現在,兩人譜寫了一段感人的佳話。他們愛過、鬧過、糾纏過、分離過……終於在這一刻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你……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對蘇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你的良心去哪兒了?」傑銳使勁捶打湯尼的後背。「傑銳,你打吧,不要手軟。我是罪有應得,我知道老天也不會寬恕我的。」
掛掉電話,蘇陽琢磨著,這傑銳不是時尚達人嗎,為什麼和自己說話的口氣那麼公式化和一本正經,絲毫感覺不出他是個服裝設計師,倒是像上了年紀的領導。也許,是兩人還不熟的緣故吧,必要的故作城府可以理解。
結果是蘇陽與傑銳、小柔與王輝、程程與莫華、潘靜與新男友一桌。歐陽則帶來了徐雅,在他們斜對面一桌。傑銳一眼看見對桌的歐陽:「陽陽,那不是你老同學歐陽嗎,我們過去敬個酒吧。」潘靜連忙說:「不用過去,一會他們自然會過來的。」蘇陽對傑銳說:「我去下洗手間。」「需要我陪你過去嗎?」「不用。」
藉著酒勁,傑銳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湯尼。在這個世上女人可以拋棄他,唯獨湯尼不會。第二天醒來,傑銳看見湯尼溫柔地躲在自己懷裡熟睡,發出微弱的呼吸聲。他好像想起些什麼,只覺得頭痛欲裂。傑銳推醒湯尼:「我們這是在幹什麼?我們怎麼會……怎麼會成這樣?」
「不用考慮我,只要告訴我你喜歡吃什麼,我沒有關係。」一句簡短幹練的話,暖意瞬間填滿心田。蘇陽溫柔地回答:「那要不,就粵菜好了。」「好,你在哪兒,我現在來接你。」
等傑銳看到郵件后再趕去湯尼家時,已經晚了。湯尼安詳地睡在大床上。傑銳上前抱起他,失聲痛哭。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床上躺著的,並不是什麼艷麗的模特,也不是性感的女人,而是,而是一個全身裸體的男人。而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傑銳最好的朋友湯尼!他見蘇陽站在那裡,連忙用浴巾裹住下身。
蘇陽立馬說:「爸,傑銳這兩天胃不好,你可別灌他,再說他一會還要開車呢!」父親笑笑:「這不還有你嗎,你開就行了。」傑銳連連說:「伯父,您想喝多少,我就陪您喝多少。」「哈哈,好,我給你滿上。」
湯尼很用心地維護著傑銳,為他做了很多很多事。傑銳從內心深處感激他,並承諾一定會好好對他。
傑銳開車載著蘇陽,一路上,蘇陽的臉燙燙的。沒有喝酒,卻像喝了酒似的,紅得微醉。她用手捋過散落的頭髮,一轉頭,見傑銳正深情地注視自己。蘇陽趕緊回頭,並輕輕地說:「綠燈了。」
「是我,是我,我承認是我乾的!我恨蘇陽,恨你要她不要我,我恨透了!我真的快瘋了!是我把我們的資料發給八卦周刊的。我可以讓你成功,也可以讓你在一夜間跌落千丈。可當我發完郵件m•hetubook.com•com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我讓雜誌社不要刊登這篇文章,可已經來不及了。」
出酒吧的時候,維克和湯尼攙著傑銳上了車。他已醉得看不清眼前的人,蘇陽想,那自己,還會是他記得住的那個人嗎?過了今夜,傑銳會不會忘卻剛才說過的話,還有,他給予自己的那一個纏綿的、溫暖的、長久的擁抱。
蘇陽哽咽地說道:「湯尼,我和傑銳已經結束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了,你可以放心了!」「那有什麼用?傑銳也不會再理我了,我們也完了,都完了!」「湯尼,我替你感到惋惜,真的!」「我不要你來充當救世主!」
「你相信有什麼用,事實上這消息就是她散播出去的。」「你胡說!蘇陽不會這麼做的!」「為什麼不會?」湯尼拿起雜誌,「我剛剛就是從她公司過來的,她親口向我承認的,這件事就是她做的!她蘇陽想毀掉你的一生,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
結束時,傑銳主動說:「蘇陽,時候不早了,我送你。」蘇陽愣了下:「噢,我自己開車來的。」傑銳轉身把車鑰匙交給湯尼:「你把艾米麗送回家吧。」他拍著湯尼的肩輕聲說了幾句,走到蘇陽面前,笑笑說:「我送你。」
湯尼吃驚地問:「你說什麼,你想和蘇陽結婚?」「是啊,難道你不希望我幸福嗎?」湯尼失望地鬆開手,戒指差點掉出來。「小心!別把它弄壞了。」傑銳把戒指盒蓋上,放進禮袋中。湯尼直白地盯著他:「你認為,你和蘇陽在一起會幸福嗎?」傑銳回答:「當然,我可以堅信。」
湯尼握住傑銳的手,鄭重地說:「我接受,我可以接受你身邊所有的女人。我知道,她們就算再優秀,也無法和我相比,無法替代我在你心裏的位置。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湯尼只有一個。」
離別前,傑銳一如既往地把蘇陽送回家。轉身前,他們彼此有了第一次擁抱。
傑銳找到湯尼,拿著雜誌對質:「告訴我,這是你做的對不對?」湯尼一看,心虛地轉身:「怎麼可能是我乾的,我和你在一起都10年了,難道你還不信任我?」
蘇陽看看大夥,靦腆地一笑:「那,我就試試吧。萬一出醜了,你們可千萬別怪我。」大夥齊聲:「不會,不會,你一定可以的。」
蘇陽想起歐陽和徐雅來參加時裝發布會的情景,和傑銳的這一頁,應該會給歐陽帶來不小的震撼吧。這場戰爭,最終會勝利嗎?
走秀正式開始,隨著音樂的起伏,模特依次亮麗上場。輪到蘇陽時,燈光一下子灑在她身上,灼得她只感覺從頭到尾的發熱。她平視前方,努力讓自己保持淡定。
「這是畸形的,是變態的。所以我不能再錯下去了,再不停止錯誤,將來對他的傷害就會更大。這是對感情、對家人、對社會、對人生的不負責。」
傑銳說:「媒體方面,我們已經全部到位了。若再能請到《秀》雜誌為發布會捧場,我很期待,也算是朋友間的互相協助吧。」聽到他不反對,蘇陽說:「那好,周六見。先預祝你發布會圓滿成功。」「多謝多謝,蘇小姐,我們周末見。」
蘇陽被弄得有幾分尷尬,低頭不知所措。湯尼不服氣:「可是,這樣刊登出去我怕對你造成不必要的負面影響。」「不會的,這是我內心真正的願望。事業歸事業,我也要給自己的感情生活一個交代,沒有人可以阻止和干涉我追求幸福的權利。」
傑銳度過了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時光,他成天把自己灌醉在酒吧里,天亮才醉醺醺地回家。家裡髒亂不堪,滿地的煙頭和酒瓶。頹廢的傑銳不吃不喝,更沒有心思努力做事。湯尼一邊守著他,一邊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蘇陽看看手錶,9點30分。她把手機開到靜音,拿出包里的本子和筆:「那我們開始吧,只是,我沒有帶錄音筆,可能寫字的速度會慢一些。」「沒關係,我會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保證讓蘇大主編完整地記錄下全過程。」「好的,多謝了。」
第二天醒來時,蘇陽覺得天旋地轉。
傑銳傻了,他靠在車座上,眼淚不自覺地往下掉。他撕心裂肺地哭喊著:「為什麼?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啊?啊……啊……」
周五晚,傑銳約上湯尼、蘇陽還有導演維克在咖啡吧小坐,商量周日下午的一場時裝秀。維克與傑銳在一邊討論細節,留下湯尼與蘇陽在一塊聊天。
「准女婿」見「丈母娘」
蘇陽的鄰桌,坐著10年前的初戀情人;左手邊,是現任的男朋友。燈光照耀在台上,所有的目光集聚在那閃亮的一角,此刻沒人發現台下的她正在流淚。
「可以嗎?」蘇陽紅著臉問。傑銳自信地說:「當然,陽陽小姐的身段不比那些專業模特遜色,穿這個系列應該會很出彩。」蘇陽抿嘴笑笑。傑銳拍拍大腿:「來杯咖啡吧。」
蘇陽愣住了:「你來接我?」「對啊,我來接你,好嗎?」「我在家。」「大概半小時后,你在樓下等我。」「我等你。」
那天蘇陽把鑰匙忘在家裡,傑銳主動提出讓她去自己家住。他趁身邊沒人的時候打電話給湯尼:「今天你不要去我家了。」湯尼問:「為什麼?」傑銳說:「我有朋友過去,不方便。」湯尼嗅到了味道:「是不是蘇陽?」傑銳沒有迴避:「是她。」「你們……」「別多想,她只是在我家借宿一晚,回頭我去你那裡。」
這世上,誰也成不了誰的救世主。面對最後的抉擇,湯尼不得不面對這殘忍的結果。
蘇陽流淚,萬分心痛。為湯尼,為傑銳,也為自己。
蘇陽給傑銳找了很多理由和借口,只不過是關機,只不過隨口撒了個小謊而已,根本沒必要大驚小怪懷疑對方。假設對方有別的女人,自己是不是該放下自尊來妥協這段感情?蘇陽隱隱覺得,好像真的有事要發生。
那天中午,湯尼在傑銳的車裡發現了小禮盒:「這是什麼?」傑銳開著車,洋溢著幸福的笑臉:「打開看看。」「是戒指?」「我打算送給蘇陽。如果她給我機會的話,我想向她求婚。」
這時,只見維克掛掉電話急匆匆走了過來:「真是麻煩了,後天的秀有一個模特臨時有事來不了了。」傑銳說:「那打給莉莉,看看她有沒時間頂替下。」維克失望地說:「她去北京了。」傑銳為難地低頭:「那怎麼辦,後天下午的秀是一個模特也不能少的。」「是啊,找誰好呢?」
湯尼把頭埋在傑銳肩上痛苦地哭訴:「傑銳,我是真的愛你,我真的愛到無法自拔了!這麼多年來,我對那些女人視而不見,為的就是能和你在一起。只要你開心,我就是再苦再累也值了。面對家人和朋友,我始終保持一個口徑:我喜歡自由的生活。我也活得很辛苦,我也失去了很多,不是嗎?我湯尼就是為你而活著的,沒有你,我就是設計出再多再好的作品又有什麼用?我所有做的努力都是為了證明給你看,我要讓你覺得和我湯尼在一起是值得的!」
傑銳摸著湯尼的手:「我知道,你也會對我好的,是嗎?」湯尼紅著眼:「她不愛你,你就把我當作她,讓我代替她來愛你,好嗎?也許你會發現,我比她更懂得珍惜你。我們在一起,一定會比從前更快樂……」
發布會順利結束了,數家媒體爭先恐後地採訪起設計師來。蘇陽在門口等候著,遇到湯尼:「怎麼樣,蘇陽,傑銳的作品還不錯吧?」「很棒,概念非常好,我很喜歡他的作品。」
湯尼顫抖著身體,放聲大哭,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痛苦連同壓抑通通發泄了出來。
馬傑銳前兩天剛從法國巴黎回來,代表上海的設計師出席國際服裝研討會。他在上海擁有自己的「傑銳」品牌和服裝公司,他的目標是把自創的品牌打入國際市場。
傑銳自然地拉著她進了舞池,兩人的手觸碰在一起。他攬著她的背,隨著慢音樂輕輕動起來。傑銳的臉與蘇陽貼得很近,嘴裏的酒氣就吐在她的耳朵上。蘇陽還沒做好準備,傑銳就已把頭靠在了自己肩上。她的臉漲得通紅,微微發燙。
上帝是寬容的,蘇陽這樣想。
湯尼像只發了瘋的豹子,邊哭邊吼:「我無法冷靜了!傑銳再也不要我了,他不愛我了!都是你!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我和傑銳就能好好地生活下去!你打破了我所有的計劃,打破了我們將來的路。我完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第二天,蘇陽起床開門,看見傑銳正在客廳準備早餐。她驚奇地喊了聲:「傑銳?」他笑著說:「早啊,陽陽小姐,睡得好嗎?」「睡得很好。」「我為你準備了早餐,請笑納。」蘇陽一看,桌上擺著火腿、麵包、牛奶與水果,還有清粥。她笑笑:「謝謝你,傑銳。」「應該的。對了,你怎麼拿回鑰匙呢?」
傑銳沉默,閉眼流淚。湯尼不知道,傑銳其實是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他不想這樣一直苟活下去。可他無法拒絕湯尼,因為自己已成為湯尼生命中的一部分,再也無法分割了。
架在蘇陽脖子上的手漸漸鬆了下去。刀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咣當」聲。湯尼坐在地上,嗚嗚地哭起來。蘇陽看見對面停下一輛貨車,司機站在對面打電話。蘇陽立即說:「湯尼,快走,他們喊110了!」
寂靜的深夜,只有手機信號燈的光亮,那麼微弱和凄涼。
蘇陽回想,難怪第一次在清吧看見湯尼,總感覺他對自己很排斥。後來在酒吧慶功,當傑銳醉倒在自己懷裡,湯尼又把犀利的目光投到她身上。蘇陽只要一想起他的眼神,全身就會不寒而慄。她沒有意識到,女人特有的嫉妒也可能發生在男人身上。想到這裏,蘇陽捂住臉哭了……
蘇陽使勁搖頭:「不是、不是、不是!我怎麼可能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對付傑銳?你這是在誣陷我!」「我誣陷你?你本身就是幹這一行的,上雜誌登篇文章對你來說小意思。你能讓我和傑銳相信,這不是你乾的嗎?」
湯尼走過來,擁住傑銳的胳膊,冷靜地說:「蘇陽,你都看到了。其實,傑銳也不想騙你的。」傑銳大聲呵斥:「你住嘴!」
蘇陽來到樓下,上了湯尼的車。她低頭不語,覺得對湯尼有愧疚,但卻說不出任何可以道歉的話。
傑銳點點頭:「好,用我的生命發誓!假如有,我馬傑銳今生就不得好死。你敢發這樣的毒誓嗎?」傑銳湊近湯尼的臉問。湯尼躲開:「幹嗎要發這樣的毒誓,有必要麼?」
她悄悄跑到台前,往遠處張望了一下。三個閨蜜,連同梁捷、何夢、付曼等人,一字排開坐在最顯眼的位置上。沒想到,歐陽和徐雅也來了。蘇陽下定決心,這一次,一定要好好表現。
她慢慢轉過頭,只見自己的男友赤|裸上身站在門口,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往下掉。她往裡一瞥,驚呆了,手裡拿著的打包盒掉落在地上,生煎滾出來,紅豆湯撒在了明亮的地板上。
傑銳準時來到小區門口,很紳士地為蘇陽開車門。她想,這應該算是自己與對方的第一次約會吧。一路上,傑銳放著舒緩的爵士樂,說著笑話,逗樂了蘇陽。她看著健談幽默的傑銳,心中不斷滋生出濃濃的情愫。
湯尼摸著他的臉,心疼地說:「是她不懂得珍惜,是她沒有這個福氣。她走了,說明你們沒有緣分。忘了吧,忘記過去從頭來過。她離開你,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關心你、照顧你,永遠不會放棄你。我要讓你知道,這世上除了女人,還有很多東西值得去追求。」
蘇陽想讓湯尼清醒,假使今天用刀子割破自己的喉管,也要讓他知道錯誤的根源在他自己。
第二天,蘇陽晚9點離開公司。進車庫取車時,突然竄進一個人:「湯尼,是你?」他將刀子架在蘇陽的脖子上,兇狠地說:「別廢話,快開車!」蘇陽沒有吱聲,踩下油門,湯尼藏好手中的刀子。經過車庫路口時,保安望望車裡的人,然後示意將車開出去。
她戀愛了
傑銳與湯尼開始了一段潛在水下的同性之戀。
蘇陽哭著喊道:「湯尼,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醒醒吧!」「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我是沒有資格說你,但你的行為,傷害了每一個愛你的人。求你,不要再錯下去了!」
湯尼的骨灰在墓地下葬后,傑銳與蘇陽,在這片凄涼的山林中做了最後的告別。
「大夥接著喝,今夜我們不醉不歸,呵呵!」傑銳的身旁,美女如雲,蘇陽遠遠地坐著。他和朋友進了舞池,歡快地舞動起來。
傑銳倒在地上,落魄地說:「她真的走了,她真的不要我了?」湯尼紅著眼眶說:「傑銳,你的方向去哪兒了?難道只是說說而已,你不想成為一名優秀的設計師了嗎?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那樣的女人身上,還不如想想怎麼去奮鬥。你不能整天躲在酒吧里自暴自棄,懦弱到要靠酒精來麻痹自己。我要帶你離開這混沌的地方,我要讓你清醒!這不是真正的你,T台才是你的舞台,那才是你的人生!」
程程看著他們的背影:「看來這次,陽陽真的要戀愛了。」小柔笑著說:「他們一定會成功的,我敢肯定。」潘靜羡慕著:「黑馬王子帶走了我們的公主,那座城堡一定非常特別。」只有歐陽,望著蘇陽的背影,一直沉默。
蘇陽感動得想哭。雖然沒有「喜歡你」這三個字,但依然可以感受到那份漸增的愛意。
敬酒間隙,歐陽和徐雅過來打招呼。酒杯碰觸的那一刻,蘇陽的心開始往下沉。曾幾何時,她幻想和歐陽共同舉杯接受祝福。這原本明明可以成為自己的婚禮!卻又一次成了看客!
蘇陽趕到清吧,看見靠牆的一張圓桌,傑銳與幾個男女正在那兒說事。他一抬頭,一擺手:「這裏!」
「夠了夠了!不要再說了!即使你再怎樣污衊我、怪罪我,我始終都不會承認的!你不要妄想屈打成招,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憑什麼要承認?湯尼,別再自欺欺https://m.hetubook•com•com人了,夠了!」「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是我想要害傑銳?」
他緊緊地握著它,站在原地,直到雨水從空中降落,再一次沖刷身體和心靈。
蘇陽對吳珊珊說:「多拍些照片,到時候好挑選。發布會結束后,會有很多媒體採訪。你記錄下傑銳的採訪對話,也可以臨時提幾個問題。」「好,沒問題,交給我好了。」
「湯尼你幹什麼?我在開車!別這樣!放手!冷靜點!」車歪歪扭扭地行駛著,遇到轉口,和對面的車險些撞上,傑銳一個快速轉彎,被迫緊急踩了剎車。
蘇陽不討厭眼前這個和自己親近的「酒鬼」,甚至不反感他身上散發出的濃重酒味。她細細地嗅著那股香水與煙草夾雜酒精的味道。她甚至認為,這就是所謂的男人味。
傑銳鎮定地說:「不要騙我了,湯尼。這10年來你那麼衷心於我,可是這一次,你的眼睛欺騙了你的心。」湯尼躲閃地問:「有嗎?」傑銳盯著他的眼睛:「沒有嗎?你敢對天發誓,這件事和你湯尼沒有半點關係嗎?」「我敢發誓!」
110來后,蘇陽被帶到派出所。警察問:「那男子長什麼樣,你還記得嗎?」蘇陽平靜地說:「不太記得了,天那麼黑,我看不清。」警察問:「那麼晚了,你一個單身女子開車去那麼偏僻的地方幹什麼?」
這個夜晚,帶給蘇陽太多的驚喜和感動。
一個半小時,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坐著。杯中的咖啡和茶冷卻后又變熱了,一杯接一杯。傑銳訴說自己的成長曆程,他很紳士,盡量放慢語速,看到蘇陽在紙上寫完最後一個字后才繼續往下說。
大家紛紛鼓勵蘇陽,並勸說她乾脆也加入模特隊算了。她害羞地低下頭:「謝謝,我只是個冒牌貨,這次是來給大家充數的。我不想影響你們的好成績。我還是去台下做我的老本行吧,這個舞台是屬於你們的。」
她轉念一想,傑銳不僅僅是同性這麼簡單,事實上,他是個雙性戀者!
蘇陽慢慢將雙手放在他寬厚的背上,閉上眼,與他默默地配合著慢步。她心想:除去酒精與混沌之外,傑銳應該會對自己有所好感吧。
來到台下,蘇陽把傑銳介紹給各位認識。付曼笑著小聲說:「姐,你真不是蓋的,太完美了。這個帥氣的傑銳,就是來拯救你的黑馬王子吧。」「真的,你也這麼覺得?」「那當然了,我的直覺不會錯。你們郎才女貌,一定能在業界譜寫出一曲動人的樂章。」「呵呵,借你吉言,小半仙。」
「湯尼,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根本就不能相愛,這是違背倫理道德的,這個社會最終也不會承認和接受的。第一天我就和你說過的,你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
湯尼哭著說:「可是你別忘了,當初萱離開你的時候,是誰在你身邊不離不棄地照顧你、關心你,當你兄弟、當你的垃圾桶。如果沒有我一直在身後幫助你,你能有今天的這一切嗎?你敢說當初沒有我湯尼,你能那麼快出人頭地嗎?能嗎?」
三天後,蘇陽在公司接到一個電話:「蘇陽,我是湯尼,我有事問你,在公司樓下等你。」「有什麼事,就在電話里說吧。」「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下來吧。」
幾次輪番登場后,蘇陽變得越來越有信心了。最後一次,飄逸的服裝隨著蘇陽富有韻律的擺動翩翩起舞,每往前躍進一步,身體就會變得越來越輕盈。
周六,蘇陽早早就醒了。她把自己盛裝打扮了一番,為的就是出席傑銳的服裝發布會。
「湯尼……湯尼……他死了……」傑銳抽泣著。
湯尼慌了神,急忙起身。蘇陽說:「快啊,還愣著幹嗎,快跑啊!這裏就交給我吧,快走啊!」
郵件中講述了湯尼10年來的心路歷程,覺得現在該是解脫的時候了。他承認給傑銳和自己造成了巨大的痛苦,最後,還連累和傷害了無辜的人。湯尼覺得罪不可赦,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原諒。他覺得失去傑銳,比失去自己的生命更為心痛。所以,現在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來成全失去傑銳的痛。
蘇陽主動撥了電話:「請問,是傑銳嗎?」「你好,我是傑銳,您哪位?」很顯然,對方對自己的號碼很陌生。「你好,我是蘇陽,前幾天我們見過面的。」「哦,是蘇小姐,幸會幸會。怎麼想到打電話給我了?」傑銳的一句話,讓蘇陽有些尷尬。
傑銳吼道:「別他媽再跟我提什麼10年!夠了!」「傑銳,你可以!」湯尼指著他的鼻子,甩門而出。
周日晚,老蔣逮住了從國外出差回來的馬傑銳,終於安排了兩人的會面。
那一夜,湯尼扶著喝得爛醉如泥的傑銳走出酒吧大門。他看見他為了女人一蹶不振,怒氣地吼道:「你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一個女人就把你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既然萱都不愛你和別人走了,你還在幻想什麼?死心吧。」
傑銳輕輕抬起蘇陽的臉頰,深情地說:「陽陽,我……」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他在她的額頭輕輕地一吻,蘇陽能感覺到,這不是禮貌的親吻。她閉眼接受了。
在粵菜餐廳,蘇陽特意為傑銳點了生滾魚片粥,讓他暖暖胃。蝦餃皇、沙田乳鴿、黑椒鳳爪、蜜汁叉燒、榴槤酥、白灼芥藍,傑銳點的全是蘇陽愛吃的食物。他先為蘇陽盛了一碗魚片粥:「來,喝粥,暖胃。」「這是給你點的。」「我們可以一起吃啊。本來,我想請你去西餐廳的。」傑銳聳聳肩,「但是陽陽小姐讓我吃清淡的,我就聽你的話嘍。」「你很乖,呵呵。」
「對不起,對不起……」傑銳邊開車邊連連道歉。湯尼使勁抱住傑銳的胳膊,激動地大喊:「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我不要讓別的女人搶走你!」
蘇陽低著頭,像個害羞的小姑娘。
遠處,徐雅在車裡目睹眼前的一切,憤怒地紅了眼眶。
傑銳沒有回答,他轉頭甩門而出,留下湯尼一人。湯尼拿起一旁的雜誌,緊緊地拽在手裡,眼神中充滿了怨恨和敵意。
湯尼抱著傑銳,把心痛咽進肚子里。用盡他全身的溫柔與激|情,只為了與最愛的人再重溫一下這10年來的情感……
湯尼將刀背一使勁:「你這個賤女人,給我閉嘴!憑什麼來教訓我?你以為用你的小臉取悅傑銳,他就會被你打動嗎?信不信我現在就刮花你的臉,這樣傑銳就再也不會要你了!」
「我不要,我不要只做你的兄弟!」「那你要做什麼?」傑銳穿上褲子站著問他。湯尼下身包上浴巾,環抱傑銳的腰,溫柔地說:「我要做你的女人,做你的伴侶!」
文中寫道:「十年來的蹉跎歲月,讓傑銳在本市享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和人氣。而他背後的那個『女人』,其實是個男兒身。是一位在傑銳身後,默默為他付出所有的男人……」
傑銳興奮地說:「真的?太好了,我現在就去報刊亭買,我想馬上看到它!」「不,我要把雜誌親手送到你面前。」「那好,晚上我在家裡等你!」「嗯,你在哪兒呢?」「我在公司,和湯尼談些事情,晚上我等你。」
120和110趕到后,在把湯尼送去醫院的途中,已經窒息停止了心跳。
「沒問題。」「快去吧,寶貝兒,加油。」「那我走了,多謝親愛們,回見。」眾目睽睽之下,傑銳拉著蘇陽像一陣風似地離開了會場,留下一片羡慕的眼神。
傑銳無法看見,蘇陽的眼角還有淚痕。
湯尼把蘇陽和吳珊珊帶進會場:「這是發布會的資料,你們先看看,差不多20分鐘后就開始了。我先去忙了,你們坐。」「好的,謝謝你,湯尼。」「不客氣。」今天的湯尼似乎比昨天顯得熱情多了,蘇陽內心的緊箍咒頓時被鬆開了。
單身貴族
「看來,你已經心有所屬了。成家了嗎?」湯尼一臉幸福:「噢,還沒有,不過有一個很穩定的對象。」蘇陽舉杯道:「那祝福你,希望你和心愛的人終成眷屬。」「謝謝你,我一定會的。哎,傑銳過來了。」
傑銳明白,湯尼陷得很深,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他愛他愛到了骨子裡,甚至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當車子與貨車相撞的那一刻,湯尼硬是從副駕駛上跳到傑銳的身前,為他擋掉了整面撞碎的玻璃。湯尼流著鮮血倒在傑銳懷裡,虛弱地說了句:「傑銳,你沒事就好了……」
蘇陽看著舞池中的傑銳,活像個不畏世事的大男孩,很天真、很單純。
蘇陽呆住了,她的腦袋被抽空,思緒一片空白:「你說什麼?湯尼……他……死了?」傑銳抱住頭:「湯尼死了,是我害了他,是我害死了他……」
她開車來到吳江路,走了好幾個攤位,買了傑銳最愛的生煎、排骨年糕、糟田螺和紅豆湯,然後往傑銳的住處趕去。她想在他回家之前先布置好房間,準備好可口的食物,把雜誌放在傑銳面前,然後看到傑銳興奮地將自己摟入懷中,大讚一番。
幾人熱乎地討論著,蘇陽偶爾和傑銳點頭微笑,幾乎插不進什麼話。此時,她像個小女人,依偎在傑銳身邊,獨立的個性被磨得看不見稜角。蘇陽聽著大夥談論工作,除了能吸取點經驗,最主要的還是為了多了解一些傑銳。
傑銳的採訪初稿出來時,湯尼在第一時間看完了它。當他拿著稿子對蘇陽指出有一處不妥時,傑銳卻說這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寫的。當著大家的面,說要給自己的感情生活一個交代。湯尼心裏充滿了醋意,他更加嫉恨蘇陽了。
湯尼走了過來:「來,蘇總,我們干!」「謝謝,湯尼,喊我蘇陽就行了。」「蘇陽你看,傑銳像不像個大男孩?」她笑著點點頭。湯尼盯著舞池中的傑銳說:「每次有重大活動后,他都喜歡來這兒慶祝一番;每次,都會喝得不省人事;每次,都是我把他抬回家。」
傑銳心裏也是非常難過:「我知道你對我好,你有恩於我。在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你湯尼對我更衷心的人了,連我的親兄弟也不及你。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馬傑銳都放在心裡,並會感激你一輩子。但是,生活是現實的。我作為一個男人,我不能到最後連自己的性取向都模糊不定。我需要正常的家庭,一個我愛她、她也愛我的妻子,一個可愛的孩子。這才是我應該過的生活,你也同樣。一個男人真正的成功,是有個幸福、穩定的家庭。這些不是你湯尼所能及的,你也不是萬能的。」
幾天後,傑銳和蘇陽參加了湯尼的葬禮。頭一次,她看見一個男人如此悲痛欲絕的樣子。遺像上的笑容,似在對自己笑,笑得那樣燦爛。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蘇陽寧願不認識傑銳。自己怎麼就無端地做了兩個男人間的第三者,又做了間接殺死湯尼的兇手?
誣陷
「是嗎?那好啊,我來捧場。」蘇陽求之不得,「不過,我還有個小小的提議。」「您說。」「我想,能不能叫上我公司的記者?這樣,可以給這次發布會做個報道,順便給你做個簡要的訪問,在我們的雜誌上刊登專欄。您看,這樣可以嗎?」蘇陽在以公求私。
蘇陽終於忍不住,趴在桌上狠狠地痛哭起來。只聽傑銳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傑銳帶蘇陽回父母家,以正式女朋友的身份介紹給長輩。傑銳的父母非常喜歡這位獨立自主的80后女生,大方、活潑又不失真誠。在二老眼裡,蘇陽就是馬家未來的兒媳了。
「別忘了,過年的時候我們還去廟裡拜過。想想當時雙手合十的樣子吧,你有多麼虔誠。你在菩薩面前閉眼為我許願,你所有的願望都和我有關。而現在,你不怕佛祖在看你嗎?不怕顯靈嗎?不怕你的罪行得到印證嗎?啊?」傑銳紅著眼,死死地盯著湯尼。
車開到大門口,蘇陽不情願地說:「我到家了。」傑銳下車:「好了,安全把你送到家,我的任務完成了。」蘇陽點點頭微笑,她看著傑銳,風把他的頭髮吹散了,蓋住了眼睛。他用手輕輕一捋,露出深情的眼眸。這一小小的舉動,蘇陽覺得似曾相識,十多年前,她看見過,且非常熟悉。
傑銳紅著眼沉默。
她一狠心,轉過身去,卻不小心碰到了架子上的花瓶。
蘇陽撥了電話:「傑銳,我爸媽讓你來家裡一塊吃飯,你看呢?」「真的,伯父伯母讓我也一起嗎?」「是啊,你來嗎?」「我來,可是兩手空空不太好吧。要不我去買點禮品再上來。」蘇陽咯吱笑了:「沒關係的,我爸媽很隨和,不用講究。你上來就好了。」
「但我有一個要求。」他說,「我想讓陽陽小姐本人採訪我,並親自撰寫文稿,可以嗎?」蘇陽低下頭一笑:「我想,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
周六下午,蘇陽經過幾個小時的努力排練,已基本掌握了隊形與流程。雖然不如專業模特那麼標準,但她對走秀卻並不陌生。國內外的表演蘇陽看過不少,也對此有些研究。她的顧慮是怕臨場發揮不好,壞了整體的表演,砸了傑銳的場子。
蘇陽躲進車裡,任憑傑銳死命地敲打車窗,頭也不回地踩下油門往前沖。她覺得自己像個偷窺者,是個罪人,做了第三者,破壞了人家美好的感情。蘇陽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慘敗給了一個男人,一個和傑銳有著相同特徵的同性人!她就是再有怨氣和不服,也無法和一個同性戀、一個長著喉結的大男人去爭風吃醋。
蘇陽流淚看完了傑銳列印出來的郵件稿,心痛不已。陰鬱的午後,兩人抱頭痛哭了很久。
周末晚,蘇陽在父母家吃完飯。她接到電話:「蘇陽嗎?你好,我是傑銳。」她一陣驚喜:「哦,你好你好,我是蘇陽。」「是這樣,我現在和兩個朋友在清吧喝點東西,順便談一談明天發布會的事。你要是有空,也一起過來坐會吧。」
「我開錯路了。」「他是劫車的嗎?」「對,他想要錢,但我沒給,和他僵持了一會,你們就來了。警察同志,反正我也沒有什麼損失,就和*圖*書不要調查下去了。」「最近攔路劫車的案件很多,你們女孩子特別要引起重視。天黑,盡量不要往陌生的地方行駛。」
吃完飯,老蔣主動提出讓蘇陽和傑銳再去哪裡坐坐。沒想他先開口:「下次吧,我還要去赴一個朋友的約,他剛從外地回來。」蘇陽有些小小的失落,但還是表現得很大方:「那就下次好了。」傑銳坐上他的路虎:「我們都有聯繫方式了,隨時電聯。」「好,再見。」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蘇陽和湯尼身邊,兩手自然地搭在他倆肩上。蘇陽的心一下提了上來,怦怦直跳。傑銳醉笑地問:「怎麼樣,你們聊什麼這麼開心呢?」湯尼笑著說:「當然是聊和你有關的東西嘍。」「來,我們干一杯,為了美好的明天!」傑銳已經醉了,一把攬住蘇陽的腰,附在她耳邊說:「我們去跳舞吧!」蘇陽尷尬地扶住傑銳,看看湯尼。湯尼示意:「去吧,陪傑銳去跳一會。」
蘇陽一連收到了三個「紅色炸彈」,兩個大學同學的、一個好朋友的。幸好現在身邊有了傑銳,終於可以堵住那些是非人的大嘴巴了。
歐陽主動伸手祝賀:「傑銳的設計很完美,你的表演很精彩!恭喜你們!」蘇陽笑著接受:「謝謝你。」閨蜜們問傑銳:「黑馬王子,你該如何答謝我們陽陽的臨時救場啊?」傑銳瞬時拉起蘇陽的手放在胸口:「發自內心的感謝!」傑銳主動提議,「這樣吧,晚上我請大家吃飯。」幾個人默契十足,齊聲說:「我們一會還有事,你們去吧。」蘇陽笑笑:「他們都有安排,我們自己去吧。」傑銳只好作罷:「好,那下次,我一定再請你們。」
昨夜淋了雨,受了些風寒。歐陽為她熬了薑湯,準備好點心上班去了。蘇陽打開手機,一連串的電話和簡訊,全是傑銳的。無數個「對不起」,看得她身心麻木。
蘇陽在車裡痛哭,她想給歐陽打電話,卻沒有勇氣按下去。閨蜜的電話一個個打來,蘇陽根本沒心情接。
蘇陽沒有把湯尼找過自己的事告訴傑銳,她不想再惹是非。「傑銳,你相信我嗎?相信我嗎?」「我相信,我當然相信!」聽到傑銳肯定的回答,蘇陽失聲痛哭:「傑銳,我蘇陽向你保證,我絕不會做違背良心、違背道德、違背原則的事!」
兩天後,傑銳收到了湯尼的一封電郵。
一時間,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湯尼望著他:「真心地對待彼此,這也叫齷齪嗎?」傑銳皺著眉說:「可是,這樣太不道德了。」「為什麼就不道德了?難道男女之間的欺騙和背叛就道德了嗎?」「可這是違背社會倫理的,是要遭到世人唾棄的。我無法想象,我到底做了些什麼。」傑銳邊說邊下床穿衣服。
她忙給歐陽發了一封郵件,內容只有幾個字:我戀愛了!歐陽及時回復:了解。蘇陽:你不祝福我嗎?歐陽:祝福。
「外面好像有動靜,我去看看。」裡屋傳來傑銳的聲音,蘇陽站在原地不動,心已涼到谷底。門開了:「陽陽,是你?」
蘇陽看時間,已過零點。父母早已睡了;程程、小柔都是成了家的人,去了也不合適;只有潘靜還是單身,沒想得到的答案卻是關機。
周日下午,蘇陽正打算和四個閨蜜見面,突然接到傑銳的電話:「陽陽,你好,我是傑銳。」蘇陽一聽是他,立馬停住了腳步:「你好,傑銳,我是蘇陽。」
傑銳轉身準備關門,蘇陽說:「謝謝你,傑銳。」「不客氣,應該的。你一般幾點起床?」「八點前。」「那好,你休息吧,把門鎖好。我走了,晚安。」
「謝謝你送我回家。」「不客氣,明天,等待你的光臨。」傑銳盯著她的眼睛說。蘇陽淺笑:「一定。再見。」
傑銳從衣架上挑出一套,擺在蘇陽身上比劃:「嗯,這套應該適合你。有機會,我也要讓你穿上我設計的衣服。」
「蘇陽,蘇陽!聽我說,聽我和你解釋!」傑銳匆忙穿上褲子和襯衫。湯尼卻從後背摟住他:「傑銳,不要去找她!不要離開我!不要走!」傑銳甩開湯尼的胳膊:「你給我放開!我要去找她!沒有人可以阻止我!這次我傷了蘇陽的心。」「傑銳,你寧可要她也不要我!我們這麼久了,難道還比不上才認識一個月的蘇陽?」
「我下班去爸媽那,那裡有備用鑰匙。」「要我送你去嗎?我想,你的車鑰匙應該也在家裡吧?」蘇陽咬了口麵包,抿嘴笑:「的確。你今天不忙嗎?」「忙歸忙,陽陽小姐的事我當然要放在心上。再怎麼說,都是因為赴我的約,才讓你急匆匆地出門的。所以,我要負全部責任。」
「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傑銳對蘇陽說,「我想了一晚上,就算最後不能得到你的原諒和理解,我也要和湯尼說清楚。這10年來我過著非人一般的生活,沒人知道我心裏有多痛苦,湯尼也一樣。他比我承受了更多的傷害和委屈。我至少還有女朋友,可是湯尼,他只有我一個男人,唯一的男人!」傑銳顫抖地抽泣著。
「徐雅,其實我……」歐陽剛想開口,徐雅趕緊用手遮擋住他的嘴,然後緊緊地擁抱了一下,快速下了車。面對徐雅那直白的愛,歐陽很是為難。他在心裏默默地說:「徐雅,其實,我只是不想傷害你。」
蘇陽沒有理會,只是在心裏說:湯尼,是你狠!
「孩子的事要她自己喜歡。」母親有些憂心忡忡:「表面我不多說什麼,可心裏也一樣急吶。我的閨女,我能不犯愁嗎。」
眼前的傑銳,說話風趣不失大雅,句句中聽。兩人聊各自的事業、愛好與觀點,很多問題在不經意間不謀而合。他們對時尚和生活的見地十分深刻和相似,像是找到了久違的知音。蘇陽提出,希望傑銳能成為下一期《秀》雜誌的專訪人物,他欣然接受。
這看著自己的紅包塞到了別人的口袋裡不說,還要強裝笑容送上百年好合的祝福。然後騙自己就當定期存摺,事實上什麼時候再收回來,那都是遙遙無期的事。你根本算不準自己哪年哪月能結婚,哪怕篤定辦喜酒,你也不能確定以前辦婚禮的人能來現場送還你的款子。說不准他們去年結,今年就離了,礙於面子,兩人都不來了。
蘇陽接過稿子說:「這都是按照傑銳本人的意思寫的。」湯尼懷疑地看著她:「不會吧,傑銳怎麼可能把自己的隱私公佈於眾?」「怎麼不可能,這就是我說的。蘇陽寫的沒錯,表達很準確,這文章不需要改一個字!」傑銳拿過稿子放進包里,笑著說,「陽陽,就按照你寫的刊登。」
晚飯後,傑銳把蘇陽送回家,並鼓勵她要對自己有信心。蘇陽低頭,怯怯地說:「傑銳,我真的有些擔心,怕做不好。」他雙手扶過她的胳膊,溫婉地說:「陽陽,你是我見過的女生中最有自信、最有個人魅力的。不要退縮,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得很漂亮。」
傑銳說:「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朋友蘇陽小姐,百馬公司的創始人,《秀》雜誌的主編。這位是發布會的現場導演維克,這位是我的模特艾米麗,這位是室內設計師湯尼、也是這次發布會的舞台總監。他們都是我的工作夥伴,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傑銳點點頭,無奈地說:「好,就交給老天爺來決定吧。10年的感情,也該讓它做個了結了。」
男人的嫉妒
傑銳上了蘇陽的車,發動油門。他轉過頭說:「今天我來當司機。」蘇陽的心被包上了一層糖衣,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了不少。
離發布會還有20分鐘時間,蘇陽和模特們在後台加緊準備。穿著10厘米的細高跟鞋和性感的服裝、化著濃妝,蘇陽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傑銳沒有像想象中那樣給蘇陽來個臨別擁抱,而是很紳士地為她關上了房門。那種在得到與未得到之間徘徊的感覺,很微妙。好比你要摘樹上的果子,差那麼一點就夠到了。其實真正摘到只需要短暫的一秒,而從踮起腳尖到抬高手臂向上躍起,再一伸手觸摸到心愛的果子,這個過程,更令人回味無窮。
蘇陽痛哭:「你有沒想過,對方是不是也心甘情願地想要接受你的一切,這個是癥結!愛本身沒有錯,可是愛過了頭,會變質、會用錯方式、會往畸形的路上不斷錯下去。你一味地用自己的愛來圈住他、佔有他、控制他、迫使他,以為給他的是幸福。其實你不知道,你圈住的,是自己的幸福。你在精心設計的陷阱里自欺欺人,值得嗎?」湯尼抬起頭,大喊:「值得!值得!我為傑銳付出的這一切,我永遠都不會後悔!」
湯尼邊聽邊哭。
兩人同時笑起來,彼此對望著。蘇陽害羞地低頭一看:「呀!都11點多了,我們走吧。」「OK,我送你回家。」蘇陽見有歐陽的來電,將手機放回了包內,和傑銳出了門。
蘇陽覺得這個世上,真的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任何事物都會有破碎和消亡的一刻。比如親情,比如友情和愛情,比如生命。也有很多事情,是你擁有天才般的智商和情商也無法預料和想象到的,又比如,同性戀與雙性戀。
當傑銳的唇放在蘇陽嘴上的那一瞬,她只覺得有一股溫熱的清風注入了自己的身體,無法抗拒。有多久沒親吻了、有多久沒擁抱了、有多久沒有那種彼此需要的感覺了。
傑銳對蘇陽講述了後來發生的事情……
蘇陽掛掉電話,拉上窗帘。她忽然意識到,所有的不開心其實都和相親無關,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歐陽。
大學同學,自然也會叫上歐陽。潘靜之前打過招呼,不要把歐陽和蘇陽的名字放在同一桌,免得尷尬。同學還笑說:「讓他們在同一桌敘敘舊,說不定還能再續前緣呢。到時候他們真的成了,還要感謝我呢。」
蘇陽開車來到自己家門口,主動提議:「要不要,上去認個門?等酒勁過了再回去。」「好。」他上樓小坐了一會,喝了杯茶水,然後很有禮貌地走到門口。「不打攪你了,好好休息。明天給你電話。」「嗯。晚安。」
晚上,蘇陽在床上輾轉反側。她覺得該打個電話問一下傑銳。聽到傑銳的聲音,蘇陽聲淚俱下:「我看到報道了,很心痛。」「我也看到了。」蘇陽捂著手機:「怎麼會變成這樣的?怎麼會這樣?」傑銳溫柔地說:「我知道,這和你毫無關係,對不對?」
「謝謝你的建議,不過我睡夠了。想問問你,一會有空嗎?我想請你吃晚飯。」聽到傑銳主動約自己,蘇陽怎麼捨得拒絕。她立馬答應:「哦,這樣啊,那好。」「太好了,你想吃些什麼?」「你剛醒酒,不易吃油膩的,吃些清淡的吧。」
湯尼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閉上眼:「我們沒有選擇,那就交給老天爺來決定吧。如果正面是人字頭,你就和蘇陽分開;如果是花,我們分手,你可以和她走。」
傍晚還沒到,天色便暗了,烏雲在頭頂蔓延,快要下雨的樣子。蘇陽想給傑銳一個驚喜,便想提前先到工作室接他一起回家吃飯。誰知到了那裡,卻不見人影。蘇陽問同事:「請問,傑銳在嗎?」「他不在。」「他下午什麼時候離開的?」「傑銳下午沒有來過公司。」
傑銳從報刊亭買來八卦雜誌,仔細地看了那篇報道。文中的諸多情節,牽涉到自己與湯尼的很多生活隱私。那些私密的細節,除了當事人沒有人會知道。還有那些親密無間的照片,除了湯尼的電腦里有,不可能流露到外面。傑銳一看便明白是湯尼所為。
「我不奢望得到你的原諒,只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理解一個在心理上有缺陷的男人。」傑銳哽咽地說,「就當,我是殘疾的,我允許你離開我。放你走是對的,我不該再自私地擁有你,那樣你不會快樂和幸福,對不對?」
傑銳躺在後座上,湯尼為他蓋上衣服。蘇陽覺得好像和對方認識了很多年,熟識和了解的程度,超過了在場的任何一個人,甚至是湯尼。傑銳閉著眼,蘇陽似乎看到了他的心,那麼乾淨和透明。
「原來,原來那個第三者,是湯尼?」蘇陽強忍住眼淚質問道。「陽陽,你聽我說,聽我和你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這個樣子。」傑銳著急地想說明什麼,卻沒有半點底氣。
來到工作室,蘇陽感嘆,藝術家的構思就是和常人的不一樣。透明落地櫥窗內,矗立著各式高級成衣。紅、白、黑、黃、藍,各種色系摻雜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桌上擺放的設計效果圖手稿,她用指尖輕輕觸摸,那一張張白紙上好似散發著傑銳的靈感與才氣。
蘇陽放下本子,微笑地伸出右手:「非常感謝傑銳設計師接受《秀》雜誌的採訪,我們期待您更多優秀的作品。」傑銳默契地與她握手:「也非常感謝蘇大主編,給我這個大好機會抒發自己,非常期待您的大作。」
到會場,蘇陽打電話給傑銳:「我已經到了,在門口。」「蘇陽,我在後台忙。我讓湯尼來門口接你。」一句輕飄的話讓她有些失落,但想到傑銳今天是主角,忙是應該的,也就消除了那點顧慮。
「既然她都看到了,為什麼不敢承認?」「夠了!夠了!你不要再添亂了!」傑銳上前想拉住蘇陽,卻被她一把甩開了:「我一直覺得,你有什麼事瞞著我。湯尼的眼神,對我一直很排斥。原來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對。那個第三者,是我,是我!」
傑銳先後換了幾個女友,最終都因各種原因無疾而終。她們得知傑銳是同性戀后,更是毅然地離開了他,只有湯尼始終在他身邊不離不棄。每當這時,湯尼都會說:「她們都是過眼雲煙,玩玩就算了,不必太在意。我會一直對你好的,只要我們在一起。」
初戀情人與現任男友
婚禮結束,蘇陽終於舒了口氣。傑銳在車上握住她的手:「親愛的,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蘇陽什麼也不說,上前緊緊地抱住他。
蘇陽拿出手機再www.hetubook.com.com次撥了傑銳的電話,只聽裡屋傳來一陣熟悉的音樂鈴聲。她閉上眼,心急劇下沉。只聽傑銳在那頭說:「親愛的,怎麼了?」蘇陽沒出聲,傑銳的聲音從手機和卧室里同時傳入自己的耳朵。他繼續問道:「喂,陽陽,陽陽,你怎麼了?說話啊,你到底怎麼了?」
蘇陽詫異地回頭:「湯尼,你怎麼能懷疑是我做的?」「不是你會是誰?我和傑銳這麼多年了,幾乎沒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隱私和秘密。現在被你知道了,緊接著就上了八卦雜誌。因為你氣不過,你看見傑銳和我在一起你就嫉恨他。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我無法想象。你得不到他就要把他毀掉,讓他身敗名裂,這就是你的目的對不對?」
傑銳自信地說:「對,就是你,蘇陽小姐。這次的秀由你來頂替空缺的位置。」蘇陽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不是模特出身,沒有經過專業的培訓,身高也不夠。」「我說行就行,蘇陽你有1米7吧?」「不到一點,1米69。」
零點,傑銳把蘇陽送到家樓下。他扶住她的胳膊,柔和地說:「如果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樣這麼開心,那該多好。」蘇陽低頭靦腆一笑:「生活本來就如此美好,看你怎麼去對待了。」「關鍵是,和什麼人在一起很重要。」傑銳在暗示她,「如果能一直擁有這樣單純的生活,此生無憾了。」
兩人坐在沙發上聊天,蘇陽突然冒出一句:「不然,我們就在這裏開始採訪吧。我可不想讓你的金玉良言就這麼平白無故地流失掉。」「如果蘇大主編不覺得時間晚,也不覺得累的話,我可以奉陪。反正,這裡有的是咖啡和點心。」他舉起杯子笑著說。
傑銳進門時,手裡提著兩個袋子:「伯父伯母好,我叫馬傑銳。很冒昧登門拜訪,也沒特意準備什麼。一點小禮品不成敬意,請二位笑納。」「嗨,來了就好,不用帶東西,快坐。」母親樂開了花。父親拿出五糧液說:「來來,小馬會喝酒嗎?陪我喝一口吧。」傑銳謙虛地說:「叔叔,我酒量一般,今天就陪您喝一點吧。」
「我沒事,沒事。謝謝你。」「我剛在路口看見他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是攔路搶劫吧?你別怕,警察一會就到。」
又是一陣響亮的掌聲,全場觀眾站起來。傑銳與艾米麗走到台前,向觀眾鞠躬致敬。傑銳接過鮮花又是深深一鞠躬,微笑地捋捋頭髮。全場掌聲不斷,蘇陽也努力地鼓掌,直到把手掌拍麻為止。
他對蘇陽望了一眼,然後撒腿跑開了。司機扶過蘇陽:「小姐,你沒事吧?」
晚上,傑銳請蘇陽在歐陸餐廳吃法國大餐,感謝她為自己帶來如此豐盛的一道精神食糧。從33樓的窗口望出去,淮海路的風景獨好,燈火輝煌。兩人品著頂級紅酒,吃著美味牛排,幸福感在彼此的心中一點點加深。
失眠的原因,還有歐陽,他正在蘇陽的樓下等她。蘇陽在拉窗帘時看見了歐陽的車,她撥通電話:「是不是想看看我和新的相親對象約會的情景呀?」「呵呵,別誤會了,這些天你的火氣好大,電話又不接,只能上這兒來看看你好不好。放心,我不會打攪你。」
蘇陽把眼睛看向前方:「我沒有這個意思,但你心裏很清楚,我不需要再多說什麼,自重吧!」她說完下車。湯尼踩上油門,經過她身邊又丟出一句話:「蘇陽,你夠狠!」
蘇陽無法想象傑銳會和什麼樣的女人躺在床上。女模特?一定是吧。她們年輕貌美、身材曼妙,最能吸引男人的目光。如果她們不和設計師發生些什麼,是不是就不正常了?蘇陽極力為他找理由,手放在門把上,又縮了回來。
「陽陽,你不需要和我保證,你是絕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你是個好女孩,是我辜負了你。對不起,對不起。」「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傑銳、傑銳……」蘇陽心痛地叫著他的名字,她多想把那句「我愛你」說給他聽。事到如今,自己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兩天後,蘇陽把專訪稿傳閱給傑銳過目,題為《人類的靈魂嫁衣》。傑銳說此文寫得很生動,深深觸動了他。以往有很多採訪報道,常是誇大其詞、挑些有的沒的寫,來刺|激讀者的眼球。有些甚至像新聞紀要,一問一答式的訪問,毫無新意。在傑銳眼裡,這算不上什麼真正的好文章。而這一篇則不同,文筆流暢,內容真實、感人,不帶功利性,是自己多年來一直期待看到的共鳴。
轉到後台時,傑銳突然出現在蘇陽面前。他捋捋她的劉海,給了她一個擁抱:「陽陽,加油!加油!加油!我相信你!」
事後湯尼問傑銳:「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那個蘇陽了?」傑銳不答,只管自己做事。湯尼感覺身邊危機四起:「她又要來和我搶你了,對不對?」傑銳語重心長地說:「蘇陽是個好女孩,我不想錯過她,也不想傷害她。」
這一晚,傑銳帶蘇陽共進燭光晚餐,看夜景,兜風。
脅迫
走到台中央時,蘇陽突然覺得似有千萬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今天的蘇陽姐,好漂亮哦。」歐陽不禁脫口:「她的每一天,都是漂亮的。」徐雅轉頭直直地看著他。歐陽意識到自己失口了,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當然,你也是。」
湯尼望了望受訪的傑銳,笑笑:「是很棒,我也很喜歡。我相信,通過傑銳的努力,他一定能打入國際市場的。」蘇陽點點頭:「一定。」
傑銳面對真誠的湯尼,無法再找理由拒絕。男女之情,到最後不是撕裂就是變成仇人。也許同性在一起,真的會比異性在一起得到更多的自由和幸福呢?傑銳這樣想。
自殺前一刻,湯尼把自己好好打扮了一番。把兩人一起拍的生活照列印出來,一張張分散在整張大床上。湯尼吞下一整瓶安眠藥,又去廚房開了煤氣。床柜上,擺著一對情侶戒指,一隻放在盒子里留給傑銳,另一隻則戴在自己的手上。
第三者
蘇陽將雜誌一頁一頁撕了個粉碎,將它們扔出車窗。
蘇陽對著電腦屏幕,自言自語道:「怎麼樣,歐陽立帆,我說過一定會交給你一份滿意的答卷。現在,你有了徐雅,我有了傑銳,這應該會是個美好的結局吧。我們,扯平了。」
蘇陽將手中的雜誌朝傑銳身上狠狠一扔,奪門而去。
以死謝罪
下樓時,蘇陽走得急,竟把鑰匙落在了桌上。
吞吐的回答讓蘇陽感到不妙,她故意說:「我在外面,晚上和你碰頭。」「好的好的,你開車小心啊,慢慢來,我馬上回家等你。」「好,你等我。」
湯尼開車帶走了傑銳,蘇陽獨自回了家。
晚上,酒店有一場發布會的慶功宴,蘇陽也應邀參加了。她看著眼前這個和別人不斷碰杯、臉上保持微笑的男人,心裏不禁浮想聯翩。
傑銳心裏充滿了自責與愧疚,他覺得比起湯尼,自己付出的太少了。他也明白,無法做到兩碗水端平,這樣無論對誰都不公平。畢竟,傑銳是個雙性戀者。
蘇陽觀察了傑銳身邊的朋友,最後把目光定在湯尼身上。有好幾次,她都發現對方在注視自己。雖然他臉上帶著微笑,可蘇陽覺得,這並不友好。湯尼的眼神里,有種很難說清的感覺。犀利、逼人,有威懾力。這讓蘇陽覺得不自然,心想,是不是什麼舉動讓人不討好了?也許,湯尼是不適應有新成員加入他們吧。
徐雅望著台上:「歐陽哥,蘇陽姐和設計師真的好配哦!」歐陽愣愣:「是嗎?」「難道不是嗎?」「呵呵……」
「呵呵,這也是他有了成果后想和大家分享的一種表現,可以理解。看得出,傑銳很重情義。」「是啊,他的確很重情義。傑銳最大的夢想,就是能打入國際市場。他年輕,又這麼有才氣,我真為他感到驕傲。」
之後,傑銳談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戀愛。湯尼一開始排斥,認為傑銳不再愛自己了。傑銳對他說:「我是個男人,是個正常的男人,我應該擁有自己正常的戀愛生活。你也一樣,應該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當蘇陽出現在傑銳面前,一旁的湯尼立馬感到了不祥之兆,眼神中流露出警惕和敵意。他認為,又一個情敵出現了,又要來和自己搶奪心愛的人了。
傑銳大聲呵斥:「你這是要幹什麼?不想活了嗎?」
「可是,萱還沒穿上我為她設計的婚紗,就已經和別人走了。讓我怎麼接受這個事實?她親口說過要第一個穿我設計的衣服的,她食言了!」傑銳傷心地哭著。
「你就是怪我不是女兒身,怪我不會給你生孩子,怪我不能滿足你的生理慾望?對不對?」湯尼的思想越發變得畸形和怪異。
大家想了半天,傑銳突然眼前一亮:「有一個現成的好模特。」維克和湯尼驚訝地問:「誰?」傑銳盯著蘇陽神秘地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湯尼和維克同時把目光投了過去:「蘇陽?」「我?」
到了公司樓下,蘇陽看見一輛熟悉的車停在那裡,傑銳走下來,站在原地望著自己。蘇陽的眼眶紅了,她想上前給他一個擁抱,但現實不可以,已經沒有扭轉的餘地,一切似乎都不可能了。
這一刻,蘇陽似乎聞到了,愛情的味道。
漸入佳境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我現在想冷靜一下,你走吧,把這個帶走,別讓我再看到它!」傑銳捂著頭指指一旁的雜誌。湯尼憤怒地拿過它:「傑銳,10年了,你寧可相信她也不相信我!」
每天下班,只要傑銳有空,都會準時出現在蘇陽的公司樓下。看電影、吃飯、參加朋友聚會、聽演唱會……傑銳看著心愛的女孩,真希望天天都能見到她可愛的笑容。
分別前,傑銳給了蘇陽一個大大的擁抱。
「可是……」傑銳拍拍湯尼的肩膀:「別可是了,採訪的對象是我,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內心的想法。」湯尼無話可說,眼神中閃過一絲責怪。
蘇陽看看傑銳,尷尬地笑笑:「這麼看來,我只能在附近的賓館住一晚了。」「要不這樣,如果你不介意,去我家住一晚,那兒有專門的客房。我呢,去朋友家住。」傑銳誠懇地邀請。蘇陽心裏有些感動:「這樣……不太合適吧?」「你是不是怕別人說閑話?我想,沒關係的。」
蘇陽觸摸雜誌上的傑銳,心裏充滿了濃濃暖意。
擺在桌上的,是最新一期的雜誌,封面上的傑銳正對著蘇陽微笑。她敏感地把它翻了面,一扭頭,柜子上還擺著十余本相同的雜誌。蘇陽把它們全部請出了自己的辦公室,並提醒說:「5月的《秀》,以後不要拿進我的辦公室。謝謝。」夥伴們看看她,沒吱聲,默契地點了點頭。
發布會開始,女模特穿著高級時裝紛紛登場。白、灰、黑三種主色調,雖簡單,但通過設計師的手法,卻彰顯個性與前衛,把整個T台點綴得非常豐|滿。蘇陽一邊欣賞一邊暗自佩服傑銳的才華,她對傑銳的好感也正隨之增多了。
5月,美麗與豐收的季節。
幾天後,蘇陽接到傑銳的電話:「陽陽,我是傑銳。有件事必須當面和你說,你能出來嗎?我在公園的石凳上等你,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同性戀與雙性戀
傑銳先送蘇陽去了公司。傍晚6點,他又準時出現在她的公司樓下。蘇陽已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被人接送上下班了。記憶里,有多少個日日夜夜,都是自己開車接送自己。無論春夏秋冬,颳風下雨。
蘇陽聽到傑銳主動邀請自己,心中不禁泛起暖意:「那好吧,我剛忙完,一會過來找你。」她和父母說了聲拜拜,便急急出了門。母親對父親說:「這孩子,估計又是誰約她了吧,看把她興奮的。陽陽不是和梁捷單位的那個公務員不聯繫了嗎,估計她又看不上人家。」
「我相信你們之間確實是真感情,你們的愛很偉大,超越了世俗的男女之情。你想得到世人的認可,這沒有錯。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但是你選擇的,恰恰是一條遙遙無期看不到盡頭的路。人人都希望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反過來想想,人這一輩子究竟做對了幾件事?也許一件事,只要走錯一步,就足以毀掉你的一生。這個代價,難道還不夠大嗎?」
傑銳轉身,打上一輛出租。蘇陽望著遠去的背影,心裏暗自喜悅,也許,自己的愛情就要來了。
蘇陽的手顫抖著,她不敢相信這篇文章怎麼就鬼使神差地上了八卦雜誌的頭條新聞。她搖頭:「不會的,不會的,怎麼會這樣呢?」湯尼瞪著眼質問她:「是不是你乾的,是不是?」
當艾米麗身穿白色套裝出來時,全場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隨後,一排女模特依次出場。艾米麗轉身回到出場位置時,請出了帥氣的設計師傑銳。他身穿黑色休閑西服,淡綠色的襯衫格外顯眼。
「別傻了,湯尼,這根本就是兩碼事。別忘了,我們始終是個男兒身,再怎麼修飾,也永遠變不成女人。男人天經地義就是應該愛|女|人,如果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相愛和生活,那麼人類就不會發展到今天。為什麼你還是不明白呢?」
「有什麼話,就在這裏說吧。」蘇陽很平靜,她不再像昨夜那般氣急和衝動。她覺得該給傑銳一個坦白和解釋的機會,這樣對誰都公平些。兩人攪拌著眼前的咖啡。蘇陽喝一口,皺眉:「好苦。」「怎麼會呢,我點了你喜歡的卡布基諾,加了奶的。」蘇陽二話沒說,又在杯中加了包白糖。她再喝一口:「還是苦。」
全場模特來到台前謝幕時,傑銳作為設計師隆重登場。所有嘉賓起身鼓掌。還沒等蘇陽反應過來,傑銳已順手握住了她的手,並自信地對台下微笑、鞠躬。蘇陽覺得臉發熱,耳邊只剩下鼓掌聲。
這一夜,傑銳到了湯尼家倒頭就睡,與他沒有任何親密接觸。
周日上午,蘇陽給她的後援團打電話:「同志們,今天下午一定要來幫我加油助威,誰也不準遲到!」「要叫歐陽嗎?」「……隨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