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皇並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這個圈子裡所有的玩家、粉絲和選手給一個人加冕的稱號,是許多人的信仰和青春。
「又怎麼了?」她煩躁地打開門。
陸惜氣瘋了,心裏狠狠地把尤斯塔和蘇敘罵了一遍。
「哎呀——」驚呼了一聲,她回頭正好看見之前坐在她旁邊的黑衣男人朝出口的反方向轉身。
蘇敘像是也剛剛下飛機,一身黑衣,背著一隻黑色的包。他一邊朝記者走過來,一邊抬了抬鴨舌帽的帽檐,把整張輪廓英挺的臉露在燈光之下。
陸勉看到消息的時候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罵了句髒話,憤怒地說:「明明是Shape戰隊的老闆不顧選手比賽辛苦,為他們接商業活動在先,又扣他們的工資,憑什麼終身禁賽?世界聯賽亞軍隊伍也有360多萬美金的獎金,難道他們老闆沒米下鍋了非要他們去接活動?」
她連婚禮都想好了,在國內辦一場中式的,再去美國辦一場西式的,可誰知出了「睡粉」這件事。
蘇敘一開口,記者們的注意力便被他吸引,又開始追著他不放。「蘇皇,您退役得突然,現在年紀也不大,有沒有想過復出或者開直播?」
看到南京和上海的戰隊都有招人的,她投了簡歷過去。
「還沒有呢。」
四個月後。
陸惜想到四個月前在機場碰到蘇敘時的情景,冷笑了一聲。
後來,這個戰隊解散了,大家各自轉行,她也只好重新找工作,就去了Closer。
這三四年也是電子競技發展最快的時候。許多人看到了這個行業的前景,開始投入這個行業。
離開了尤斯塔她就真的在圈內混不下去了嗎?她不想就這麼相親嫁人生子,不想在電競圈銷聲匿跡!
尤斯塔的遊戲ID叫float,因為少年成名性格非常囂張,整個人很飄,而他的遊戲ID也有「飄」的意思,所以國內觀眾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尤飄飄」。如果要深究這個外號的由來,還要歸到蘇敘頭上,因為這是他叫出來的。
陸惜抬起頭,只能在過道里看到一個高大的黑色背影。頭頂被那隻大手按著的感覺還在,心中的氣憤讓她忽略了那聲音帶給她的異樣。
這幾個月,她試著找了些別的工作,可最後都提不起勁去。她最感興趣的還是電子競技,最喜歡的還是賽場緊張的氛圍和歡呼聲。
他是最早打職業的遠古大神,幾乎拿遍國際賽事的冠軍,
看完這些千篇一律、根本不走心的道歉語句后,陸惜抹了抹快要掉下來的眼淚,開始回復。
Shape戰隊的五名成員未經協商擅自離隊,被遊戲聯盟以「破壞聯盟規則」為由判以終身禁賽。
陸惜忍不住看了他幾眼。他的坐姿看著有些彆扭,雙腿交疊屈起,前後排座位之間的空間好像根本不夠他伸腿一樣。
陸惜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拿起他的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尤斯塔和他的新歡的照片,一個打遊戲,一個坐在旁邊自|拍,看起來很甜蜜。他的新歡就是7月份的時候她發現他睡的那個粉絲。
字很少,卻給人一種濃濃的嘲諷的感覺。
這句話她幾乎是喊出來的。
他側過身體把路讓給陸惜,紳士地打開車門,說:「女士優先。」
那時候正好是大四下學期,雖然她年紀很小,但可以說,她是跟著整個行業從萌芽時期走過來的。以她的經驗和資歷,完全可以做Closer的戰隊經理,但是俱樂部覺得她一個年輕的中國女孩壓不住下面那些人,就讓她做了副經理。
微博里是可以看到自己關注的人點贊的微博的。隨著陸勉聲音落下,陸惜的微博不斷發出有新消息的提示音。
陸惜和尤斯塔是姐弟戀,因為尤斯塔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只有18歲,所以這段戀情飽受爭議。再加上尤斯塔性格囂張,話題度很高,因此連帶著陸惜也成了電競圈知名人物。
蘇敘在旁邊笑著說:「https://m.hetubook.com.com
這是陸小姐在採訪里說過的最公正的話了。」
一瞬間,所有媒體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就連陸惜也回了頭。
「姐,蘇皇點贊了你剛剛的微博!」陸勉激動地說。
這件事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幾次想要逃走都沒找到機會,她只能用微笑掩飾自己因為失戀低落的情緒。
蘇敘的點贊擴大了她那條轉發的微博影響力,許多人通過那個點贊來到她微博下面。
「天哪!蘇皇!」旁邊的陸勉忽然驚叫,把陸惜嚇了一跳,「蘇皇太帥了,我要粉蘇皇一輩子!」
提起那個小陳,陸惜就來氣。因為她待業在家,他相親的時候就不斷教育她不能當米蟲,還說他不會跟一個沒工作的女人結婚,催她趕緊找工作,語氣里滿滿的優越感。
這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
「我決定了!」陸惜抿了抿嘴唇,堅定地說,「既然沒有戰隊收我,那我就自己組個戰隊!反正我暫時不結婚,嫁妝留在銀行卡里也沒有用。」
她跟尤斯塔本來準備過兩年就結婚的,家裡把她的嫁妝都準備好了,全都在她的銀行卡里。嫁去美國,什麼都沒有錢當作嫁妝來得實在。
到了出口,看到一群手裡拿著帶「××遊戲」「××娛樂」標誌話筒的記者,陸惜下意識停下腳步。這些人應該是為了蹲點等坐下一班航班從波士頓回來的職業選手,順便提前蹲一蹲看有沒有偷偷去看比賽的退役大神的。
會來事的媒體立即看向陸惜問:「陸小姐,你覺得蘇皇說得對嗎?」
蘇皇,本名蘇敘,遊戲ID(賬號):SUGER。
在上海休息一晚后,她退了酒店的房間,坐上回家的高鐵。她的家在蘇州。
又看了眼他手上平板電腦正在播放的視頻,陸惜收回目光。
這次投簡歷的幾個戰隊都有人跟她是認識的。她決定打個電話讓熟人幫忙問問。
她撩開阻擋視線的長發皺著眉看過去,發現是一個穿著一身黑衣、戴著頂黑色鴨舌帽的年輕男人。壓得很低的帽檐讓他的大半張臉完全落在了陰影里看不清,唯獨嘴唇和下巴露了出來,嘴角的一彎弧度看起來很閑適。
剛剛在世界聯賽上拿到亞軍、國內頭號種子隊五個主力全被禁賽?
陸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可是蘇敘就是油鹽不進,媒體拿他這樣的老油條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遠古大神走掉。
剛剛就是他把她推到了媒體面前!
拿行李、過海關,那個黑衣男人始終走在她後面。
真是瞎了眼。
要是放在以前,陸惜肯定毫不猶豫地替尤斯塔說話,猛踩蘇敘,反正她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在採訪里、在網上踩他了。
陸惜看了眼伸著腦袋的陸勉,走到陽台上說:「媽,我什麼都沒做,是那個小陳嫌我沒有正經工作。而且那個小陳都三十多歲了,長得也實在不好看。」
「把點贊取消。」
直覺告訴她,就是他推的。
陸惜打了一句髒話發過去,然後關掉了微博,看得陸勉目瞪口呆。
這時,陸惜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陸媽媽打來的。
陸惜皺了皺眉說:「我確實好看啊!」不然尤斯塔怎麼會跟她談姐弟戀?
「尤斯塔剛剛拿下冠軍,陸小姐不陪他慶祝,反而回國了?」
陸惜覺得再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決定主動出擊。她把陸勉趕了出去,拿起手機翻著通信錄。
蘇敘自從退役后就變得很神秘,很少出現在公眾視線中,微博幾乎一年才更一條,長滿了草。
蘇皇和尤飄飄這兩個稱號放在一起是十分敏感的。
宋哥提點說:「不是,是聯盟那邊。前幾天你轉了Shape五個人被終身禁賽的微博,言辭有點過激,影響力也有點大,讓聯盟那邊的高層不太高興。」
他們難道有仇?
國內相關專題報道上已經鋪天蓋地都是「中國新人戰隊不敵,Closer戰隊拿下第m.hetubook.com•com七屆波士頓世界聯賽冠軍」「19歲美籍捷裔少年尤斯塔獲得千萬獎金」這樣的標題了。
陸惜鬆了口氣說:「那你能幫我問問,看到我的簡歷了嗎?」
在跟尤斯塔談戀愛之前,她就是Closer戰隊的副經理。跟尤斯塔在一起后,更是陪著他到世界各地打比賽,所以她對各個戰隊都很了解。這個叫Shape的中國新人戰隊,起先是五個20歲左右的少年自己組成的網吧隊,一路打進了世界聯賽的總決賽,可以說是非常了不起了。
陸媽媽愣了一下,問:「那小尤呢?」
她看了眼旁邊的黑衣男人。他沒有在看視頻,藏在陰影里的臉看不清神色,應該也是睡著了。
陸惜乘坐的是飛往上海浦東的國際航班。在飛機過了起飛階段開始平穩飛行后,她打開手機連上了機艙的Wi-Fi。
陸勉一個勁兒在旁邊點頭,說:「是啊,尤飄飄沒什麼好的,明明不如蘇皇厲害,還那麼膨脹,那麼目中無人。」他是蘇敘的死忠粉,當然也就是尤斯塔的黑。
美國和中國雖有時差,但從凌晨看比賽一直看到中午的網友卻依然很多。陸惜翻著他們的評論,忽然聽到旁邊一個模糊不清的聲音響起:「借過一下。」
在全場高呼「USA!」「尤斯塔!」時,兩個身影分別從體育館的兩個出口離開,前往洛根國際機場。
記者們在一瞬間的錯愕之後,眼睛變得比原來更亮。就在他們準備發起更猛烈的提問的時候,有人驚訝地叫道:「蘇皇!那不是蘇皇嗎?」
「我不回美國了,以後都在國內。」
當年去Closer應聘的時候,她還沒有畢業,卻從所有的應聘者里脫穎而出,原因是她在電競圈的人脈很廣,同時對一個戰隊的管理和運營十分了解,甚至比面試官還要專業。
那還是六年前,世界聯賽才剛剛開始辦第一屆。雖然說是世界聯賽,當時參賽的其實只有美洲的幾個國家。那時候的職業選手和戰隊比現在要少很多,戰隊內部也沒有現在這麼多分工,知道電競的人更加少。
「姐,這個圈子你熟,他們真的要被終身禁賽了嗎?」陸勉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期盼。
回到房間后,陸惜坐回電腦前打開招聘網站。
就在她按下發送鍵的時候,身邊傳來了一聲輕笑。
陸惜氣憤地點開跟蘇敘的私信,發了三個問號給他。
說話的是她旁邊那個穿著黑衣服的年輕男人。此時黑衣男人已經站了起來,陸惜抬起頭,依然沒看清他藏在陰影下的臉。
存著報復尤斯塔的心思,陸惜露出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說:「我覺得蘇皇說得很對。Shape是個很了不起的戰隊,在系統化和專業化的管理之下一定會更好。尤斯塔也不是不可超越的。」
就在她要開口罵他無恥的時候,等計程車的隊伍正好輪到蘇敘了。
不想被這些媒體抓住,陸惜準備等一會兒混在人堆里一起走,可誰知背後忽然被人推了一下,讓她往前一栽,差點摔倒。
一個沒有獲得官方認證的資本團體憑什麼控制著電競圈?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反抗?再這樣下去國內的電競環境只會越來越糟糕。陸惜又是生氣又是失望,一股情緒堵在心頭,找不到發泄的口子。
「我為什麼當初瞎了眼?」她咬牙切齒地說。
她的手臂打掉了他的帽子。
這麼說來,她還得謝謝他?
「你以為你自己好看?」陸媽媽問。
11月25號,國內電競圈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天也是陸惜受不了家裡父母和七大姑八大姨的追問、逃到南京來投奔堂弟陸勉的第二天。
「姐,大伯母打來的,你不接嗎?」陸勉提醒說。
陸惜不僅在頂級職業戰隊Closer有過工作經驗,還是美國所有職業戰隊的選手管理團隊中唯一的亞洲人。
陸媽媽被她自戀的口吻氣得不輕,頓了一下,說:「我不管你了!隨你吧!」說完,和-圖-書她掛了電話。
她收了收腿,發現這個男人的身材很高大,估計過去有些困難,就準備解開安全帶站起來給他讓路。可誰知黑衣男人並沒有意識到她要站起來,剛好準備過去。
這個遊戲聯盟是電競圈外的人看到了電競行業有利可圖然後進駐的,為的是整合資源,把利益最大化,現在國內所有的戰隊都加入了聯盟。
他敲開了陸惜房間的門,討好地朝她笑了笑問:「姐,我想問問怎麼樣才能把我們這個半死不活的電競社救活?」
出機場到打車的地方,看到前面黑色的身影,陸惜冷笑了一聲。
這些狀況都發生在一分鐘之內,巧得不行。陸惜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黑衣男人。剛剛看到一個高挺的鼻子,頭上就忽然一重,被人按了下去,彷彿不想讓她看到臉一樣。
「知道了宋哥,謝謝你。」掛了電話后,陸惜的心沉了下來。現在國內所有的戰隊都加入了聯盟,既然聯盟的高層打過招呼,那就沒有一個戰隊會聘用她。
「尤斯塔今年才19歲,相差六歲的姐弟戀會讓你心中有壓力嗎?」
電話沒響幾聲就通了,陸惜跟電話那頭的人寒暄了兩句,然後問:「宋哥,我看到你們戰隊在網上招戰隊經理,現在招到人了嗎?」
「我坐了那麼久的飛機非常累,需要休息了,下次再聊吧。」說著,蘇敘壓低了鴨舌帽,把臉遮住了大半。
「陸惜,你怎麼忽然回國了?」陸媽媽問,「這次回來多久,什麼時候回去?」
2018年的夏天,美國波士頓的州立體育館內剛剛結束了一場全世界規模最大、獎金最為豐厚的電子競技比賽的總決賽。
他是最早一批打職業的遠古大神之一,幾乎拿遍國際賽事的冠軍,唯獨就缺了波士頓世界聯賽這個含金量最高的冠軍。兩年前的第五屆波士頓世界聯賽是他退役之前打的最後一場比賽,那一年正好也是尤斯塔第一次打職業。
宋哥是上海SO戰隊的教練,是個很仗義的人。
陸勉被她嚇得愣了一下,吞吞吐吐半天,猶豫要不要開口,但是他最後還是說了。
「我跟尤斯塔已經分手了。」忽然,她的聲音讓現場安靜了下來。因為圍著她的記者太吵,她不得不用很大的聲音來壓過他們。
太沒有禮貌了!
「蘇敘!」他們本來關係就不好,今天遇上也算是冤家路窄,根本不用客氣。
這眼神……陸惜覺得自己被蔑視了。
正躺在床上思考為什麼沒戰隊給自己打電話的陸惜皺了皺眉說:「救活?先搞個招牌,比如弄個學校風雲人物,很快就能吸引人了。有了人你才能繼續規劃。」
不過這個男人確實很高。
「抱歉。」陸惜重新坐回來,要把手機拿起來還給黑衣男人的時候,黑衣男人正好彎下腰。
蘇敘的失敗成就了17歲的尤斯塔。尤斯塔年少氣盛,性格張揚,比賽結束后還在自己的主頁嘲諷老牌大神們已經年紀大了,操作和意識都跟不上了,暗指蘇敘。
按照規律,他只有每年大年三十的時候才會發一條「新年快樂」的微博,今天突然出現,粉絲們炸了。果然蘇皇退役后還是關心著圈子的!
陸惜恨得咬牙切齒。
第二天,國內電競新聞鋪天蓋地都是「陸惜、尤斯塔分手」「蘇皇退役后首度出現」,甚至還有什麼「陸惜、蘇皇波士頓攜手歸來,尤斯塔會不會選擇原諒她」的文章。
這姑娘心也太大了。宋哥繼續提醒說:「蘇皇不是點贊了你那條轉發嗎?」
陸惜翻著遊戲聯盟那條微博下面的評論,幾乎清一色都是指責聯盟的,也有一些說Shape戰隊的五個小朋友太衝動,應該向聯盟申請仲裁。
關於蘇敘那句,陸惜沒有聽見。她正沉浸在憤怒和不甘里。
黑衣男人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依舊把帽檐壓得低低的。坐下來后他一句話都沒有再說過,又看起了視頻。
她去的是一個三線戰隊,老闆也是選手之一,給的工資很低,除了她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樣的學生,根本招不到人。她進去的時候只是個助理的職位,但是沒多久戰隊的經理辭職了,整個戰隊除了選手,就只有她一個人。工資雖然低,但是對她一個學生來說已經很好了。她就這麼硬扛了三四年,什麼都要做。
「影響力?」陸惜有點疑惑。她雖然有點粉絲,但也不至於有多少影響力。
除了評價這次禁賽事件外,很多人在她微博下提「尤斯塔」,簡直是在揭她的傷疤。
打了長長一段英文之後,陸惜又一下子全刪了,最後只打了一串髒話:「睡粉就是睡粉!哪來的借口?就算是剛剛拿了冠軍的天才少年也不行!」
陸惜挑高了眉毛。
記者們的問題都非常犀利,幾乎每句都不離「尤斯塔」。接連不斷的提問和不斷逼近的鏡頭就像是洪水猛獸,陸惜被包圍在中間,幾乎都要被淹沒了。
陸惜在心裏罵了句髒話,停下腳步,不甘心地看著那個黑衣男人越走越遠,隨即回頭,臉上露出非常官方的微笑。
從波士頓飛上海要十幾個小時,中間還要轉機,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那個……外網上說尤斯塔公開了新歡。」
陸惜點了點頭:「至少現在沒有戰隊會接納他們了。」
她坐的是左側三人位置中靠過道的一邊,
終於回國了,這次回家不知道要被罵得多慘。想著這些,陸惜的心情很沉重。
陸惜氣憤地想要去找他。第二次了,這個男人太沒有禮貌了。
黑衣男人按著她的頭,飛快地撿起帽子戴在頭上,說了句:「抱歉。」然後,他拿著手機走向了洗手間。
飛機上坐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竟然是蘇敘!怪不得他總是壓著帽檐,怪不得帽子掉下來的時候他按著她的頭,原來是怕她認出他!
直到第三個電話打過來,她才嘆口氣接了電話。
陸惜是突然回來的,沒有通知父母,所以傍晚她打開家門的時候,陸爸爸陸媽媽嚇了一跳。
這些消息都來自她的男朋友,不,現在已經是前男友,就是此刻名字依然響徹波士頓體育館的天才少年尤斯塔。
這個房子是陸勉租的,面積不大,只有一大一小兩個房間。陸惜來了之後他就把卧室讓給了她,自己去睡書房。沒辦法,誰讓他這個姐姐是電競圈的大佬呢。
電話那頭的宋哥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說:「陸惜妹妹啊,我也不瞞你。你的簡歷戰隊看見了,還討論過,但是你得罪了人,恐怕短期內國內的戰隊都不會聘用你。」
她不由得站直了身體,拉長了自己的曲線,然後攏了攏微卷的長發說:「今天出來的時候是你在後面推了我一把?」她一直很在意跟尤斯塔的年齡差,所以平時都是往年輕、清純里打扮,但是她的身材完完全全就是個御姐,只要是有意拔高自己的時候,氣場還是很足的。
轉發完后,她沒有看自己這四個月累積下來的私信和評論,而是繼續翻起了禁賽那條微博。她發現就在她轉發的前一分鐘,蘇敘也轉發了。
陸惜沒想到兩個姑姑也在,笑著打了聲招呼。她本來不想在兩個姑姑面前把回來的原因說出來的,可是架不住陸爸爸和陸媽媽反反覆復地問。
他轉發的內容很簡單——聯盟?我怎麼沒聽說過?
確實,根據陸惜了解,這個聯盟只是國內這邊自己搞的,並沒有得到美國總公司的官方認證。
蘇敘沒有否認,卻也沒有直接承認,而是說:「要不是我,你現在還在被媒體包圍著。你應該謝謝我。」他的語氣裡帶著笑意,再加上那懶散的目光,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非常舒適,但在陸惜眼裡非常欠揍。
這是個大新聞!
「蘇皇好久不見,你也是從波士頓回來的吧?對於總決賽和尤斯塔,你有什麼看法?」
陸惜沒想到投出去的簡歷一直沒有迴音是因為自己得罪了人。她下意識地問:「尤斯塔?」除了尤斯塔,她想不出自己還跟誰有不愉快。
「這不是陸惜嗎?」不知道是誰和*圖*書先叫了一句,記者們迅速朝陸惜圍過來。
蘇敘很快回了個笑臉。這個表情讓陸惜想到了四個月前他在機場惡劣的行徑,氣得敲鍵盤的力氣都比平時大。
蘇敘是這個圈子的傳說,但傳說終究都是不圓滿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
唯獨就缺了波士頓世界聯賽這個含金量最高的冠軍。
電腦就在手邊,陸惜登上了微博,發現自己那條微博轉發已經過萬了。
他們在決賽相遇,蘇敘所在的戰隊輸給了尤斯塔所在的戰隊,止步亞軍。蘇敘遺憾退役。而那時只有17歲的尤斯塔憑藉這場和蘇敘的比賽,登上神壇,一戰封神。
蘇敘很快回復了兩個字:「就不。」隔著屏幕都能通過這兩個字感受到他的懶散和狂妄。
這算是公開懟前男友?媒體們看熱鬧不嫌事大,想讓陸惜多說一點。
陸惜的頭撞到了黑衣男人插在口袋裡的手臂,猝不及防,他的手機從口袋裡滑出來,掉在了她的腿上。
「這次冠軍隊的獎金高達912萬美元,估計尤斯塔個人能拿到摺合人民幣近千萬元的獎金,陸小姐是不是因為看到了他的天賦才跟他在一起的呢?」
後面的車還沒有來,這是唯一的一輛。陸惜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毫不客氣地上了車。
憑什麼在尤斯塔春風得意公開新戀情的時候,她卻被家裡人嫌棄、被相親對象嘲諷、找不到工作?這種落差讓她回國后積攢的負面情緒瀕臨爆發點,渾身的血液都在翻滾。
陸惜瀏覽著網頁說:「不接。」
不遠處那個看了會兒熱鬧、準備轉身離開的黑色身影停了下來。
陸惜也趁機逃離了媒體的視線。
大概是陸惜的眼神攻擊性太強了,蘇敘看了她一眼,那雙帶著幾分懶散的眼睛里閃過笑意,回答說:「尤飄飄確實是個有天賦的少年,但並不是不能被超越的。我很看好我們國家的新戰隊,也就是這次的亞軍Shape。」
蘇敘回頭。因為帽檐壓得很低,擋住了視線,他不得不微微抬起下巴。
好神秘。
陸惜瞪了他一眼。誰要他來點評了?
說著,她登上了自己四個月沒上的賬號,轉發了那條禁賽的微博:「一群根本不懂電競的人組的聯盟憑什麼制定規則?」
偏偏這幾天陸勉心情很好。N大電競社的社長因為下學期要去實習了,社長的職務終於到了他頭上,他準備大幹一場。
電話一通,陸媽媽先是劈頭蓋臉把她罵了一頓,然後問:「上個月跟你相親的小陳怎麼回事?人家長相、脾氣看起來都挺好的,是不是你做了什麼?」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陸勉的叫聲:「姐!姐!你快來!」
簡單粗暴地回完尤斯塔的消息,陸惜關掉後台,平復心緒,打開了網頁。
媒體們著急了。下次?下次抓到您得是什麼時候?您出現的頻率跟瀕臨滅絕的珍稀動物差不多啊!
他們可以說是敵對的。
接下來一路都很平靜,刷了會兒網頁之後陸惜就開始犯困,沒多久就睡著了。睡夢之中,陸惜隱約覺得自己靠在了一個肩膀上,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醒來以後卻發現自己睡得很端正。
原來是個巧合,這個男人沒有偷看她聊天。
「我跟他分手了。」說完,陸惜不敢看幾個長輩的表情,拖著箱子回房間關上了門。
四個月的時間過去,那種失戀的低落感已經被時間抹得差不多了,看到這張照片,除了一點點傷心外,她心裏更多的是生氣。
她到美國讀書,最早做的兼職就是在一個職業戰隊里。
陸惜本來以為憑藉自己的履歷找個工作輕而易舉,可是幾天過去了,投出去的簡歷像石沉大海一樣,沒有一家戰隊給她打電話。
陸勉的語氣好像是她沾了蘇敘的光一樣。可是,誰讓他點贊了?他們的微博什麼時候開始有互動了?他到底有什麼陰謀!
接連不斷的提示音吸引了周圍乘客的目光。陸惜把頭低得很低,看著來自同一個人的消息,眼眶漸漸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