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覺得天空很黑,烏雲遮天蔽日,世界一片死寂,只有我小小的夾雜著淚水的聲音在空氣里飄蕩——
一個身穿米白色披風大衣的少年坐在小溪邊一塊凸起來的大石上,肩架著小提琴,正在深情演奏。
我一步步走上前,花瓣在眼前飛揚,四周安靜異常,除了鴿子扇動翅膀的聲音,就只剩我踩在石子路上發出的「吱吱」聲。
我在哭,楚聖賢在哭,江少倫也在哭。
一個身穿天鵝絨膝短褲和金紐扣燕尾服外衣的俊美少年,安靜地走在我和楚聖賢身後幾米遠的地方。
楚聖賢猛地停住腳步。
「現在呢?現在還喜歡嗎……」
等了半天都沒有回應,我轉過身,看見楚聖賢低垂下頭,將小提琴裝進了琴箱里。
「……」
「喜歡嗎?」
我輕輕閉上眼睛,揪著他的領口,將臉埋進他的胸前。嘴唇微微顫抖,我說出憋在心裏很久很久的那句話來:「你……喜歡過我嗎?」
「我已經決定永遠守護在江少倫的身邊了。https://m•hetubook•com.com因為我丟掉了鑰匙,所以必須對現在的江少倫負責……而你,為什麼要將我列為整件事的局外人!楚聖賢,難道你以為犧牲自己跟陳旖蕾在一起就可以停止這一切了嗎?風宇哲和King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
「……」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時間彷彿定格,鴿子咕咕的叫聲和小溪流淌的聲音都漸漸低了下去,世界一片寧靜。
「不要哭……」楚聖賢抱著我的手好緊,指甲幾乎要嵌進我背部的肉里去,「對不起,你……不要哭……」
突然,一陣尖銳的彩鈴聲響起,我趕緊掏出手機按下關機鍵,與此同時,琴聲戛然而止!
「你……不打算再繼續拉小提琴了嗎?」我急急地跑到楚聖賢所在的那塊大石頭下,「繼續嘛,你拉得很好聽……」
「你……在說對不起嗎?」我抖動了一下嘴唇,「楚聖賢,你真的在說對不起嗎……」
或許被他焦急www.hetubook.com.com的情緒所感染,梅花樹全都沙沙作響,粉色的花瓣簌簌而下,而在地上啄食的鴿子也驚飛一片。
「風很大,有點冷呢。」楚聖賢一個蹦身跳下石塊,落在我旁邊的地上,「你也快點回去吧,不然吹風久了會感冒的。」說完他飛快轉身,彷彿在逃避什麼似的進了梅花林。
「喂,是因為我來了所以破壞了你的興緻對不對?!」我雙手握拳,朝楚聖賢的背影委屈地大喊,「幹什麼要這個樣子,我只是想在旁邊安靜地聽你演奏都不可以嗎?」
「楚聖賢,你這混蛋——我也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我扯著楚聖賢的衣領,身子慢慢下滑,為了支撐我的重力,楚聖賢也只好隨著我下滑的身子慢慢蹲下。
我和楚聖賢手牽著手,一前一後地走在一條鋪滿白雪的小道間。
「對不起……」楚聖賢握緊我的手腕,再次重聲道。
「嗯……」
就在我與楚聖賢交錯而過的一瞬間,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和-圖-書,聲音濕濕的:「對不起……」
「以情侶的身份第一次約會,也是最後一次約會……」楚聖賢低頭,細細親吻著我的髮絲,「我們,只能做一天的戀人。」
我全身猶如遭遇雷擊般地一震!
我慌亂抬頭,正巧撞上楚聖賢那雙咖啡色泛著流水般邪氣的漂亮雙眸,此時他也正怔怔地看著我,長長的睫毛在光線下投射出好看的陰影。
琴箱「砰咚」砸在地上,楚聖賢抱緊了我。
我站在距離楚聖賢五米遠的地方,聽著那首憂傷的旋律,心臟某一處撕裂般地疼痛開來。
當然,小溪邊發生的這一切楚聖賢都不知道,他背對著我靜靜地演奏,已經完全與音樂融為了一體。
我掙扎著從夢裡驚醒,發現天已大亮,而原本睡在身邊的江少倫早就沒了身影。
眼前,汩汩地流淌著一條清澈的小溪,水流低聲吟詠。小溪旁有一大片梅花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枝身,花瓣上滾動著圓潤的露珠滑下,幽幽的馨香隨風飄溢。
不知道過了多久——https://www.hetubook•com•com
「也許,我是傻瓜。所以你才瞞著我,以為這個傻瓜永遠都傻傻的什麼也不知道!」
那條小道沒有盡頭,路的兩邊種滿了香樟和梧桐樹,光禿禿的枝桿上掛滿了積雪,纏滿五彩燈光的枝桿燈火璀璨。風吹過,樹枝搖曳,掛在枝上的積雪紛揚而下,飄飄洒洒像是午夜中的精靈。
雪花飄揚。樹枝搖曳作響。
那是一首很憂傷的曲子,每一個音符都薄而透明,彷彿一伸手,就可以觸碰到它的憂傷。
我觸電般挪開視線,故作輕鬆地舒展雙臂,面向著波光粼粼的小溪作擁抱狀:「哇——這裏的風景好美哦!漂亮的地方就是要讓更多的人一起欣賞才對啊!」
如果,世界能停留在這一刻多好……
風吹過,綴滿花朵的梅花樹搖曳,那些粉色的花瓣紛揚而下,站在花瓣雨中的他,華美得彷彿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幻覺。
我抽噎一聲,把頭埋進他的懷裡,用力呼吸只屬於他的氣息。
五彩燈光的照耀下,我們的淚變成鑽石一樣的晶瑩,閃著亮麗www•hetubook.com.com的光滴落在純白的路面上。
可是我們都沒有回頭。眼淚不停地流下,砸在地面上融化了那層厚厚的白雪……
「……」
「我以為從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的愛情遊戲,你讓我喜歡上你,然後又將我三振出局……」我終於忍不住轉身,撲倒在楚聖賢的懷裡,「你真的,在向我說對不起?」
只要楚聖賢回過頭,就可以看見我臉上的淚水,或者只要我回過頭,就可以看見江少倫臉上的淚水。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一群白色的鴿子歡叫著徘徊在我的眼前,它們拍打著翅膀組成一字形,通向卧室門口,像是在邀請我去一個地方。
「……嗯,喜歡。」
夢裡回到了楚聖賢送我出「塔奇米」的那個聖誕夜晚。
楚聖賢天籟般的聲音響在這安靜的梅花林里:「明天……我們去約會吧。」
這個我幻想了無數次的懷抱,終於……將我擁進了懷裡啊……
「……」
此時帶領我來到這裏的那些鴿子全都降落在地,收攏翅膀,在小溪邊的地上來回走著,或尋覓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