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寧藍的臉被席貊身體遮擋住,慕婉儀看不到她的臉,卻能聽到她淡淡清冷的聲音:「這有什麼可以疑惑的,我拒絕你,自然是因為我不喜歡你。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給你留下念想。至於你說哪裡配不上,不喜歡,當然什麼都不配,否則,你為什麼拒絕那些想要跟你聯姻的女人?」
原本慵懶坐在沙發上的席貊猛地站起身,腳步飛快地朝門口走去。慕婉儀能清晰看到他臉上緊張、激動、忐忑的神情,那樣複雜,那樣細膩,根本不像是席貊會有的表情。
席貊出去的腳步快如疾風,回來的步子卻邁的極慢,彷彿深怕讓懷中的少女受到顛簸。他走到沙發前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在寬大的沙發上,才在一旁坐下來,低頭凝視。
韓寧藍微微往後仰了仰頭,勾起嘴角道:「當然不願意,誰會願意跟一頭髮情的野獸發|生|關|系呢?當然,你是掌控我生死的人,想做什麼,我反抗不了。」
就是這種滿不在乎的冷淡表情,永遠都是這樣,沒有痛苦、沒有憎恨、更沒有愛,她的眼裡從來都容不下任何人。無論他席貊怎樣掏心掏肺、費盡周折,她看著他永遠都沒有情緒起伏,就如一個遊離在外的看客。該死的看客!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幽藍清澈,又如碧海藍天般一望無垠,包容萬物。最讓她動容的是,這雙眼,這雙冰藍眼眸和冰朔是那樣相似,讓她幾乎恍惚地以為自己又到了夢中。
他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朝著依舊躺在沙發上的韓寧藍冷笑道:「我連你的人都得到了,不相信還軟化不了你的意志。韓寧藍,你等著,等我摧毀了你的驕傲,踐踏了你的尊嚴,總有一天你會跪在我面前,求我愛你!」
席貊卻聲音清冷道:「杜克,你要是聰明的,就最好別惹我。否則,你說我如果現在讓你親愛的兄長霍伯特醒來,你會有什麼下場?」
坐在沙發上的席貊冷笑一聲,鳳眸微微挑起,雙臂展開擱在沙發背上,神情倨傲而冷冽,宛如帝和圖書王逡巡著他的領土:「如果和我說這句話的是你的兄長霍伯特,也許我還會敬他三分。就憑你,呵呵……老鼠永遠都只是老鼠,哪怕爬出了陰溝,也永遠去不掉你身上那令人作嘔的腐臭氣味。」
「所以,是你逼我的!」席貊的胸膛劇烈起伏,聲音沙啞,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你如今落得如此田地,都是你自作自受!如果你早點接受我,至少還能坐上席家主母的位置……在杜克行動前,我給過你最後的機會,是你自己放棄了。所以,從今以後,你就只能做我席貊身後見不得光的女人,一個情婦!現在,你後悔了嗎?」
「我本以為,你是嫌我不夠強大,配不上你雷切斯家族小公主的身份。我拚命努力,發了瘋一樣往上爬,終於成為了席家的家主。我有了足以匹配你的身份和背景,可你卻還是對我棄若敝履。到底為什麼?我席貊到底是哪裡配不上你?」
在席貊的懷抱中,少女顯得很嬌小,皮膚如雪般白皙,長長的睫毛宛如小扇靜靜地垂著,底下是高挺小巧的瓊鼻與櫻花般粉|嫩的紅唇,如瀑的栗色長發微微捲曲披散在身後,隨著走動輕輕搖晃,越加襯得她整個人嬌弱而美好。
「你以為我會讓你有自殺的機會嗎?!!」席貊失控地大吼,聲音又尖又利,幾乎要震穿人的耳膜。
杜克嚇了一跳,整個人像是被使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良久才鐵青著臉,小心翼翼問道:「席,你不要嚇唬我。醫生都說霍伯特沒救了,你……不可能有辦法弄醒他的。我們都知道,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席貊猛地鬆開手,整個人如發狂的獵豹,狠狠將韓寧藍壓倒在沙發上,啞聲道:「韓寧藍,我也不想這樣對你,我曾經像一個青澀的處男像你示愛,給你送花,為你唱情歌,可是你又是怎樣踐踏我的真心的?你對我的情誼視若無睹,把我送你的東西統統送回來,到最後甚至對我避而不見!」
所以,在席貊因和_圖_書著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向自己伸出橄欖枝時,他毫不猶豫就背棄了家族與他合作,並毒害了將他接回家的大哥霍伯特。同樣也因為審時度勢,儘管他很想要幹掉霍伯特和他的獨生女娜塔莎以求穩固如今的家族地位,可是憑他一個人根本鎮不住雷切斯家族的其他人,昏迷不醒的霍伯特是最好的擋箭牌,而該死的娜塔莎……好吧,這才是他最想要除掉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卻是席貊點名要的。
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女孩微涼的面頰,臉上露出溫柔到讓人毛骨悚然的寵溺神情。慕婉儀只是作為旁觀者看著,都有種森寒的戰慄從背脊湧起,讓她幾乎忍不住跌倒在地。
纏繞著髮絲的手陡然一緊,沉睡中的少女發出一聲低軟的呻|吟,皺著眉痛楚地睜開眼來。
紛亂痛苦的記憶慢慢回籠,思緒清晰地宛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砍在慕婉儀的心口上,她慌張得起身檢查自己身上的衣著,直到發現身上衣著完好,才鬆了口氣。
是席貊的聲音,他在外面!慕婉儀強忍著恐懼,躡手躡腳地起身,往虛掩的房門走去,長長的禮服裙擺被她握在手上,嬌嫩的赤足踩著羊毛地毯,每一步都讓她心跳加劇一分。
席貊猛地一個趔趄,從沙發上翻身下去,整個人搖搖晃晃,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受的打擊太大。
慕婉儀正想的入神,席貊卻已經走了回來,只是回身時,他的雙手已經橫抱著一個沉睡的少女。
藍小姐?就是雷切斯家的那個小公主嗎?聽說她的母親是個中國人,藍也許是她的中文名字。可以看得出,席貊真的很喜歡這個藍小姐,可是喜歡就要害死她的父親,喜歡就要強取豪奪嗎?
「直接把我的……送過來。然後,讓他們馬上滾。」
慕婉儀怎麼也沒想到,雷切斯家的小公主,竟然不是個妖嬈的金髮碧眼的美人,也不是個渾身粉色系充滿勃勃生機的可愛女孩,而是個如國內曾流行的古代人偶手辦那樣,精緻、神秘而柔弱的東方少和_圖_書女。
杜克的臉色白了青,青了白,眼中怒火直往上翻湧,可到底最終還是被他忍了下去。做為一個從小被家族丟棄的私生子,在底層社會混了二十幾年的他比誰都懂見風使舵、欺軟怕硬的道理。
誰知韓寧藍卻非但沒有悲傷恐懼,反而低低笑了起來,雖然那笑聲低啞又機械,彷彿只是在笑,而不帶半分情緒:「誰說我只能做你情婦,我也可以死。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生不同衾,死不同穴,說的大概就是我和你。」
她的神情依舊無波無瀾,雙目直視著席貊,緩緩道:「哦,原來如此。杜克說不會殺我,我是重要的交易品,原來是這個意思。」
「少爺,雷切斯那邊按照約定派人過來了。您看您要接見他們嗎?」
「怎麼,你不願意?」席貊陰騭地笑著,呼吸離她越來越近,灼熱的唇幾乎要貼上她。
這就是雷切斯家新任的家主杜克?聽席貊的意思,杜克能坐上家主的位置,竟然是他一手操縱的。可是為什麼?他不是喜歡雷切斯家的小公主嗎?既然喜歡,為什麼要幫外人對付她的父親?
席貊猛地伸出手,一把揪住少女柔軟的髮絲,將她的臉狠狠拉到自己面前,「韓寧藍,你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嗎?你現在已經不是雷切斯家族高高在上的小公主了,你只是我的禁臠,我的寵物,我只要想,隨時都可以得到你。」
她在哪?為什麼會睡在如此陌生的地方?慕婉儀痛苦地摸著腦袋,搖搖晃晃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張豪華大床上。
「啪——」一聲響,視屏通話的屏幕被關閉,同時屏幕兩側的牆壁與壁畫、花瓶架子等物緩緩移動,很快恢復了原樣。
席貊身材修長,足有一米八五,可五官卻肖似他的母親,一雙狹長的鳳眼,長眉入鬢,皮膚又異常白皙,鼻子雖高挺卻小巧,面上又很少長鬍鬚,所以總給人一種男生女相的陰柔之感。然而,慕婉儀卻知道,這個有著一張宛如好女般漂亮臉孔的男人,心腸卻比誰都狠www.hetubook.com.com,手段比誰都毒辣。
房間中一時安靜下來,慕婉儀的心砰砰直跳,她感覺到自己蹲跪在門縫前的雙腿又麻又冷,可是她絲毫不敢動彈,就怕稍有聲響會被門外的男人發現了。
慕婉儀在門背後聽得心口一陣陣抽搐,為了席貊的殘忍,為了韓寧藍的無辜,也為了自己的可憐可悲,淚水模糊了視線。
少女抓著自己被扯痛的頭髮緩緩坐起身,在看到席貊的那一瞬間,她的瞳孔縮了縮,卻並沒有露出慕婉儀預想中的驚恐與憤怒。
慕婉儀從混沌的迷糊中緩緩清醒,不遠處有幾個男人的對話聲忽遠忽近的傳來,似乎還夾雜著帶濃重鄉土口音的英文。
杜克攤了攤手,見無法與席貊對抗,索性恢復了他那無賴的本性:「好吧,你贏了。席,所以我不是把娜塔莎寶貝親手送到了你的懷裡嗎?以後她就是你的了,你想要怎麼寵愛她都行。」
透過細小的門縫,慕婉儀看清了客廳中的景象。
相對於少女的平靜,席貊的眼中卻是翻起了滔天的怒火。
慕婉儀透過門縫,清晰的看到了少女的容顏,微微抽氣。
幸好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個男子恭敬低沉的聲音:「少爺,藍小姐到了。」
說完,他大步走出房間,狠狠甩上門。晚上的宴會即將開始,無論他多沒有心情,作為主人,席貊都不得不出席。
「杜克,你最好給我記清楚,我能助你登上雷切斯家族族長的位置,就一樣有辦法能把你拉下來。」
「藍,你終於是屬於我的了。」席貊挑起少女的一縷秀髮,輕輕纏繞著把玩,聲音低沉溫柔,宛如情人的吳儂軟語,「你看,你要是早一點乖乖聽話,接受我的愛意多好。這樣,我也不用幫杜克那隻討厭的老鼠算計雷切斯家族。你會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我們一起坐擁天下財富,而不是像現在,我只能把你藏起來,關起來,用強硬的手段得到你。藍,你知道的,我並不想傷害你,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席,我給你送去的小寵物,還和圖書
滿意嗎?」
「是,少爺!」
視頻中與席貊對話的是個四十歲出頭的美國佬(聽口音就知道),只見他金髮碧眼,儀錶堂堂,鬍子和頭髮更是打理的一絲不亂,可從他那明顯的眼袋和下垂的眼角,還是能看出此人縱慾過度,不是個有心機城府的人。
席貊微微勾唇,俊秀的臉沒有多少血色,唇色卻緋紅,帶著如吸血鬼般讓人戰慄的陰冷,「你最好把它當做一個玩笑。然後記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我的一個傀儡,我想把你捧上天,你就能上去,我想讓你下地獄,你就只能乖乖跳下來。從今以後,我不想從你的狗嘴裡吐出任何對藍的稱呼,你不配!」
席貊伸手抓過遙控器,嘴角揚起一個陰冷的弧度,「當然,藍以後就是屬於我的,我一定會好好寵愛她。至於你,杜克,收起你那噁心的爪子和那些愚蠢的念頭。如果讓我知道你傷藍一根頭髮絲,我就讓你永遠滾回下水道,做一隻腐爛的死老鼠!」
杜克氣的渾身發抖,手指著前方,口中不斷罵著Fuck,Bitch這樣的字眼。
杜克對席貊的輕蔑挑釁很是不滿,臉上的笑容收了個乾淨,惡狠狠道:「狗屎!席,你以為我還是從前那個下水道里的骯髒老鼠嗎?現在整個雷切斯家族都在我手上,是雷切斯!那並不比你的席家差,請你對我說話客氣點!」
就在剛剛喬伊斯暗算她的房間中,此時只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正對著屏幕,正與人進行著視頻通話,從慕婉儀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陰柔的側臉。
「你可以試試。」韓寧藍平靜道,「就算不能死,半死不活總還是能做到的。你知道的,我一向心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韓寧藍被扯痛了頭髮,微微皺起了眉頭,可眼底卻依舊波瀾不驚,聲音帶著細細的沙啞,卻奇異的動聽,「所以呢?你現在想要跟我做|愛嗎?」
門外,能聽到他對保鏢凶厲的吼聲:「把人給我牢牢看住,如果出了什麼差池,我要你們統統死無葬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