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告別×競選×雲山歷險
Four

冰朔晃了晃手裡的湯碗,這種碗包括架在火上烤的鍋都是可摺疊的,材料是一種特殊的水火不侵的紙,帶在背包里旅遊出行異常方便。這種「紙鍋」和「紙碗」的造價不低,所以在市面上還沒有普及,但因為徐家的新興產業中就有一部分是涉及這方面研究的,所以冰朔臨走前徐諾塞了好多這種「紙質」產品在他的箱子里,沒想到這回剛好就用上了。
女孩被拉入了人群中,諾博會的會員包括李懷斯總共有十九人,此時全部聚集在一起,頭碰著頭竊竊私語,不時用冷颼颼的排斥目光打量冰朔。
突然,痛苦的呻|吟聲在其中一個帳篷響起,驚醒了同一帳篷中的女孩。
原本正要給傅君雅蓋上薄毯的女孩嚇了一跳,發出一聲短促尖銳的驚叫,「君雅,君雅,你別嚇我!你怎麼了?」
冰朔面色僵了僵,猛然轉頭,果然看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頎長偏瘦的身形,褐色的短髮,還有那一身與周圍人格格不入的單薄春裝。
最讓人心驚的是她的手臂和脖子上都起了小小的腫塊,就像是被蚊子咬過一樣。但事實上,所有進山的學生都塗抹過驅蚊藥水,大部分蚊蟲都是不會來叮咬的。像那隻紅褐色蚰蜒一樣咬傷人的,只是例外。
穿著統一登山服,背著登山包的學生們從飛機上一一跳下。飛機上,謝擎將一串智腦手環交給冰朔和李懷斯,臉上的笑容溫和而友善,「這些手環有定位和求救功能,無法聯網,但上面有正確的路線標識,能讓你們抵達山頂的補給站,再穿過補給站,下山到達西院銀沙湖畔。但手環只有在你們真正有生命危險的時候才會發出求救信號,雲山中遇到的其他困難都要你們自己去克服。」
正當大家準備回帳篷去休息的時候,原本安靜下來的傅君雅突然渾身劇烈抽搐,張大的嘴巴里發出「呵~呵~」的吸氣聲,眼睛瞪得大大的,過了一會後甚至開始口吐白沫。
冰朔喝了一口湯,又拿起剛剛烤好,表皮透出金黃酥脆顏色的不知道什麼肉,咬了一口后,才溫和又謙遜地笑道:「所以接下來的路程,就麻煩李副會長你了,我看你將你的會員帶的挺好的,咱們正好各走各路,互不干擾。哦,還有,祝你們接下來的旅途愉快。」
傅君雅同伴的喊聲驚醒了諾博會的其他人,大家紛紛點亮手電筒和夜行燈圍攏過來。
「所以,反正沒希望了,我還跟著你們做什麼?等你們排擠我,數落我?抱歉,我可沒自虐的愛好。」
「呵呵,他不就是仗著在精英武道賽上出了點風頭,就以為能摘桃子?可是,和圖書諾博會的日常事務他熟嗎?懂得怎麼審核聯盟和協會的項目優劣嗎?若是真被他當上了會長,我們諾博會還不知道能不能運轉下去呢!」
10月8日,天朗氣清,陽光燦爛。飛機的螺旋槳發出隆隆的聲音,在雲山山腳一處比較平坦的草地上降落。
湯碗一晃動,裏面濃郁的香氣就瀰漫開來,讓餓了半天肚子的李懷斯不自覺咽了咽口水,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得到這個男生的提醒,很快有人去把醫藥包翻出來,裏面各種消炎藥、退燒藥、抗生素應有盡有。李懷斯找了幾種葯讓傅君雅服下去,聽到女孩的呻|吟聲慢慢停止,陷入了沉睡,眾人才鬆了口氣。
「你……你抱走君雅想幹什麼?」早上阻撓冰朔治療的男生還想說話,卻被同伴一把拉住,捂住他的嘴。
開玩笑,蕭冰朔的醫術可是公認的高,後進班的那群傢伙都嘚瑟的吹過好幾遍了,如今這種情況下,能救君雅的只有他,要是話說的難聽,惹得這傢伙不高興,難道要他們看著君雅去死嗎?
隨著最後一枚銀針被輕輕捻動著扎入人中,傅君雅慢慢停止了抽搐。
在雲山中的第一個晚上,所有諾博會的會員都抑鬱了,他們喝著冷水(剛剛灌來的山泉),吃著難以下咽的乾糧,卻看著把他們害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禍首喝湯吃肉,滿嘴流油。
冰朔鄭重點頭道:「我答應你。」
「不——」拒絕的話帶著沙啞的怒意已經吐到了嘴邊,一抬起頭,對上一張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俊臉,女孩卡殼了,傻乎乎地捲起自己的褲腳,露出那被蟲子咬過後顯得紅腫的傷口。
冰朔抬頭施施然道:「嗯,我也覺得,考核的最後一步是投票的話,你們是不可能讓我通過的。」
李懷斯當時就氣的差點把指路手環給摔了,甚至一群人還在密林中停留了許久,想著蕭冰朔有本事他就自己跑啊,他一個到達終點有屁用,自己這些人沒出去,他還不是一樣考核失敗?
「哎呀,好痛!」女孩突如其來的驚叫聲打斷了冰朔的思緒。
冰朔站起身打了個哈欠,恢復懶洋洋的表情,轉身朝著自己的帳篷走去。
謝擎的話還沒說完,李懷斯原本正一臉不耐煩,突然,餘光掃過,頓時發出一聲尖叫「會長——!!」
蕭冰朔以為他們諾博會的人是後進班那群垃圾嗎?隨便給點小恩小惠就能收買?呵呵,明明是集體行動,卻被人排擠在外,這滋味一定很難受吧?更痛苦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你……你等一下www.hetubook.com.com!」是早上攔住冰朔給傅君雅看傷口的男生。
冰朔看著那遞過來的水壺沉默了兩秒,把毛毯接過來,給傅君雅裹上,又回去自己的帳篷倒了一碗熱水。就著熱水讓傅君雅把抗過敏的葯吞下去,小姑娘的呼吸很快平穩了下來,連臉上的潮|紅也慢慢褪去。
低低的竊竊私語聲在少男少女間流轉,時輕時重,卻是故意要讓人聽見。
依據穹蒼學院的校規,兩會會長的誕生需要得到學委會總長的監督。但以前兩院從沒有誕生過任何一張學委會總長,Gallant當上會長后又向來我行我素、行蹤詭譎,所以這條校規向來是形同虛設的。
李懷斯被簇擁在人群中,喝著旁邊會員遞過來的熱水,吃著壓縮餅乾,目光落在不遠處孤零零一人坐著的少年身上,眼底滿是幸災樂禍。
他耍了些手段,總算是將徐曜的入會申請給駁回了,但願自己雲山歸來的時候,這傢伙不要太生氣。
只是,讓李懷斯鬱悶的是,接下來的半天,一直沒有見到蕭冰朔的蹤影。這混蛋,居然自己一個人先跑了,連句話都沒留下。
抱著水壺的小姑娘,獃獃看著黑夜中那張俊臉,恍惚了好幾秒,才緊張地點頭,「明……明白了。」
他攤了攤手,臉上露出幾許溫和的笑容,「不過,接下來的日子,你們最好不要自己作死,否則,我可不保證,我僅剩的那一點良心,什麼時候就沒了。」
看到傅君雅的模樣,好幾個人都慌了手腳,但也有幾人很淡定。畢竟他們能成為諾博會的會員,等於都是學院的精英。叢林冒險這種事雖然很少做,卻不代表他們一點常識都沒有。
還有那夜晚睡覺的帳篷,為什麼他的帳篷里還能鋪上柔軟的被褥枕頭,還有一盞橘色的小燈。明明都是背著一樣大小的登山包,尼瑪這混蛋到底是怎麼裝下這麼多東西的啊!
人的情緒是有共鳴效應的,這個女孩的哭泣,讓其他人壓抑了半天的情緒統統爆發了出來,而他們發泄的對象,自然是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
太陽西下,夜幕低垂。
「明明wise今年就要升上五年級,馬上會成為名正言順的會長,他卻要來橫插一腳。這種人外表謙和低調,與世無爭,實際上功利心不知道有多重。」
可是,別人會忘,卻不代表冰朔會,因為從始至終他都能感覺到兩道無法忽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灼熱的又帶著觀察獵物的興味與耐性。這讓冰朔的心情無論如何都美好不起來。
傅君雅的「室友」正擔憂地探頭張望,耳邊突然傳來少年的聲音,「去www.hetubook.com.com拿毯子和溫水過來。」
冰朔低頭檢查了一下那蚰蜒,眉頭微微皺起,走到女孩面前道:「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十幾個人齊齊回頭,清冷的月光下,少年神色平和,靜靜站在那裡,晚風拂起他墨黑的髮絲,劃過溫潤的眉眼,空氣中灼熱焦躁的溫度,彷彿一下子降了下來。
男生的目光死死瞪著冰朔,就等著他說「如果不是你阻攔,我早就把人治好了」,然後狠狠地罵他故意把話說的模稜兩可,分明是想讓自己背黑鍋。
「是……是那個蚰蜒。」有人突然想起了什麼,「蕭冰朔說過,那個蟲子不太一樣,可能會引起什麼伴生感染。君雅是不是感染了?」
細碎的陽光透過茂密樹葉灑在人身上,冰朔的目光掃過四周,入目都是密密麻麻的參天大樹,沒有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Gallant就站在某個方位看著所有人,可是因為Angel Holy製造的五感錯覺隱蔽了他的身形氣息,以至於慢慢的,大家都忘了他的存在。
女孩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她的男伴一把拉到身後,「君雅,別聽他在那鬼扯。這種蚰蜒我在家見多了,根本就沒多少毒性。他現在這麼說,不過是想博取你的好感罷了!你吃了他的葯不管有事沒事都得感激他,這樣他的目的就得逞了。這種人做每一件事都是算計好的,你傻乎乎的相信他,小心轉頭他就把你賣了。」
「Shit!」冰朔暗咒一聲,眉頭深深皺起。
「我知道穿過雲山很不易,想要那麼多人一起穿過更不易。但只要你們精誠團結,互幫互助,一定能達成目標。蕭冰朔同學,我希望你理解,這也是我設置這項考核的初衷……」
「對對!我們也有帶各種葯,快點讓君雅服下去!」
「你幹什麼——!」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滿臉怒色,狠狠推開冰朔,「君雅會變成這樣還不是你害的,你給我滾遠點,我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在輾轉反側的憤憤不平中,大家裹著毯子睡了過去。
冰朔把傅君雅平放在岩石上,指尖銀針閃現,飛快刺入她幾個大穴,另一手則抬高她的下巴,讓她能夠更順暢的呼吸。
李懷斯小心地捲起傅君雅的褲腿,當看到白皙的小腿處紅腫流膿的傷口時,大家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懷斯黑著臉把手環統統接了過去,冰朔也沒有去跟他搶,有些神思不屬地看了看宿舍的方向。
他現在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蕭冰朔這個王八蛋就是他命中的剋星。別說諾博會,就是在整個穹蒼學院,也是有蕭冰朔沒他,有他沒蕭冰朔!他m.hetubook.com.com一定要把這個混蛋給趕出去!一定!
謝擎嚴肅的聲音突然傳來:「蕭冰朔同學,這一次諾博會的會員來到雲山冒險,都是為了幫你完成競選考核。所以我要你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以他們的生命安全為第一考量,絕不能為了一己私利,犧牲他們中的任何一人,你能答應我嗎?」
那被咬到的女孩子看著已經死掉的蚰蜒,嚇得臉色都白了,身體瑟瑟發著抖,忍不住哭泣道:「我要回學院,我不要留在這個鬼地方,我退出諾博會還不行嗎?」
雖然他們帶了生火的工具,可是因為憋了一肚子的氣,誰都沒心思燒水。再加上如今天氣不算寒冷,所以大家就只灌了點山泉水備用。至於山泉中的寄生蟲,現在的人幾乎都在小時候打過各種疫苗,普通的寄生蟲已經無法對人類造成威脅。
「這不是普通的蚰蜒。」冰朔看著女孩子,沉聲道,「如果不及時處理,可能會引起蟲咬性皮炎伴感染。我這裡有些葯,你可以服下試試。」蟲咬性皮炎很可能會引起發燒,甚至皮膚過敏,如果在穹蒼學院里當然沒什麼,但在這深山中,卻很可能是致命的。
「君雅,君雅,你怎麼了?糟糕,你發燒了!」
然而冰朔只是疲倦地又打了個哈欠,微微皺眉疑惑道:「蟲子是我讓咬的嗎?不是。抗生素葯是我讓她吃的嗎?不是。我把她救活了嗎?救活了。所以,我為什麼要良心不安?」
去你媽的旅途愉快!李懷斯此時恨不得撲上去把眼前笑的格外溫潤的俊臉撕成稀巴爛。
帳篷中,手電筒亮起,昏黃的光線映照出裹著毯子瑟瑟發抖的女孩,一張秀氣的小臉已經燒得通紅。
李懷斯已經緊張地看向四周,他想要喊Gallant,讓會長快點救命。他算是個精通許多學科的天才,可卻不包括醫學。事實上,在穹蒼學院,學醫的人還真不多。
冰朔伸手碰觸了一下那傷口,女孩突然面部扭曲,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
冰朔回過頭,就見那男生一臉的不服氣,梗著脖子道:「你既然早就知道那蚰蜒的毒很厲害,為什麼不早說?你是學醫的,竟然能眼睜睜的看著患者錯過最佳的治療時機,如果君雅真的出了什麼事,你的良心能安嗎?」
Gallant,這傢伙真的來了?如此簡單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冰朔瞪大眼看著飛機外,卻赫然對上一雙微微眯起的漂亮鳳眸,雙唇開合,無聲吐字,「Shawn,好久不見。」
從農曆來算,這一天是初八,月亮宛如一個半圓掛在空中,星辰熠熠生輝,這是在大城市中幾乎已經看不到的景色,可是李懷斯此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塞了滿肚子的怨氣,哪裡有心情去欣賞這大自然的美景。
女孩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一臉恍惚地跑回帳篷,抱了毛毯和水壺過來,「冷……冷水可以嗎?」
他回過頭的時候,已經看到李懷斯從一個女孩腿上抓住一條蟲子,狠狠摔在地上踩死。那蟲子體長足有三十幾厘米,通身赤紅,長著十五對足,乍一看見有點像潮濕地帶常見的節肢動物蚰蜒(俗稱地蜈蚣)。可是,尋常的蚰蜒一般都是黃褐色的,也沒有如此大的個頭,讓人只是看著就毛骨悚然。
做好了怒罵準備的男生,看著少年施施然走遠的背影,感覺一口老血梗在喉嚨里,噴都噴不出來。
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了,太陽熾烈,密林中的蛇蟲鼠蟻越來越多,這種鬼地方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李懷斯才忍著氣,帶隊繼續前行。
帳篷前再度亂成一團,諾博會的十幾個人驚慌失措,眼中滿是恐懼。
「讓開!」低沉清透的聲音在一片混亂中響起,彷彿天生有著穩定人心的力量,「你們這樣圍著她,是想讓她死的更快嗎?」
冰朔快步走到傅君雅身邊,沒有一絲猶豫,連著毯子抱起她,往不遠處一塊巨大的岩石走去。
尤其是在他看到,路線指定的山腰平地上,那個已經悠然自得升起了火喝著湯的少年時,積累的情緒徹底爆發,「蕭冰朔,你他媽到底是什麼意思?!考核內容不是你帶著我們穿越雲山嗎?你個混蛋居然自己先跑了?就你這樣還想考核通過,還想坐上會長的位置?你別做夢了!」
白天護著君雅把冰朔推開的男生,臉色驟然發白,他緊握著雙拳,強自鎮定道:「你……你們真相信那傢伙說的鬼話?就算是感染又怎麼樣?我們……我們又不是沒帶葯?」
一雙雙帶著惡意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滿肚子的委屈與怨憤無處抒發,這種時候,少年再完美的臉,也無法抵消自己利益和安全被觸碰時的厭惡。
這就是說已經脫離危險了。冰朔鬆了口氣,拿上自己的紙碗站起身,「她有很嚴重的過敏癥狀,不要再給她服用抗生素藥物了。蚰蜒的毒素還沒有排凈,但已經沒有大礙,明天醒來后如果沒有發燒,就讓她再服用一點清毒的葯,基本上就沒事了。聽明白了嗎?」
「你知道就好……」
圍觀的人緊繃著一顆心,小心翼翼地走近一步,再走近一步。經常聽後進班那群傢伙吹的邪乎,他們還從沒真正就近觀摩過冰朔的醫術。那不就是幾枚銀針嗎?真的紮下去就治好了?不會針上面塗了什麼先進的藥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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