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羞澀,春心萌動!

由於昀昀對這個角色太不上心,老虎一直處於無精打採的精神狀態,朗朗的武松剃頭挑子一頭熱。
「他喜歡運動,喜歡孩子,也喜歡做家務。」
我想說的是你覺得我怎麼樣啊!雖然練就了一張山風吹不透、暴雨淋不濕的厚臉皮,在此情此景下犯了這樣一個錯誤,我羞憤欲死。
我捧著花一路跟著他,覺得心情十分微妙……寫記敘文的時候一定要寫環境,因為環境可以烘託人的心情,我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發現今夜月色十分美妙,道兩旁的銀杏樹婆娑作響,我和他兩個人漫步在小路上,不時有夜風吹來,白日的暖意摩挲在臉上,我的心被吹得柔柔的,充滿了和自己年齡不符的奇思妙想。
「好了,認真工作!」副總不在的時候宋倩倩總是不由自主地行使副總的職權,這令公司的員工大為不滿且並不買賬。
其後舒磊用濃重的陝北口音征服了全場,圍觀群眾的笑聲此起彼伏,我一面翻著葆朴的著作,一面有點敬佩舒磊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沒,你多心了,我沒想說什麼。」我迴避了他的目光。
齊子墨大概很忙,接電話的時候很不在狀態上。
喬曉玲又說,人生第二浪漫是《藍色生死戀》,死了一個你,賠上一個我。我深以為然,但是白血病一直是朵高嶺之花,常人不大有機會得上。
從某某女星走紅地毯時不幸走光,到樓下某公司的項目經理和手下員工有不得不說的曖昧情史,這些八卦讓我打了雞血一樣的興奮,手裡的EXCEL表格很快就打滿了。
其實這話不大準確,因為我無法保證我那段失去的記憶里有沒有人捧著鮮花向我表示過。
「嗯?」昀昀和朗朗明天要表演一出短劇,我正在幫他們修改台詞。
「我在劇場外面。」
「你們都是江城人,不太清楚,齊家大公子在新城可是出了名的花心。你們可以百度一下齊煥,都是跟三流明星的各種八卦。」
「你想跟我說什麼?」我似乎從他的眼中隱隱看到了一絲期待,那種捉摸不定的情愫讓我有點頭疼,這個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跟胃裡的那碗雞絲麵一樣,有點消化不來。
「還是改掉吧。」齊子墨從廚房走出來,擦了擦手,走到我們跟前拍拍小狗的頭,「它不介意的。」
「聚在一起吃盒飯不也是聚餐嗎?」徐瑩瑩白了我一眼,扭著細腰派發盒飯去了。
狗名字的問題,再一次印證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事實,當我喚了幾次「齊子墨」之後,齊子墨仍舊笑得雲淡風輕:「小宋同學……」
「這事開口比較困難。」我順口答了一句。
徐瑩瑩正笑靨如花地接受校電視台的採訪,我虛弱的懇求聲沒有傳達到她的耳朵里。
「我怎麼知道,」喬曉玲哼哼兩聲,「我當然不是想去偷窺舒磊了,這出話劇怎麼說也是我出資贊助的,我怎麼能不去看看你們的宣傳到不到位?」
可以說,我失憶後人生觀最成功的塑造者就是喬曉玲,她給我灌輸了古今中外各種愛情橋段,讓我一直以為會有一個人騎著白馬來接我,因此蹉跎到研一也沒有找出去,當我驀然明白浪漫如浮雲的時候,當初對我蠢蠢欲動的小哥們已經溫香軟玉抱滿懷,這也間接導致了我沒經過什麼深思熟慮就接受了蘇躍的示愛。
「這個真不行,最近實在忙得很。」我瞅了瞅從圖書館借的葆朴的那本語言學專著推辭了一句。好不容易找到了中譯本,我得儘快看完。
「我馬上就出去啊。」生怕齊子墨反悔,我立馬掛斷了電話。
「是不是又跟陳落一樣?」我將筷子摔在桌子上,「我姓宋不姓陳,求求你少在我的跟前提起你的太太,對,你是有睹物思人的權力,但是我不是物,我是個人,老闆,結賬!」
我將兜里最後一張二十塊錢丟在桌子上沖了出去,衝出去的時候有點肉痛,果然談感情很傷錢。
「為什麼啊?」她的第一次戀情因為對方吃完大蔥沒漱口而告吹,第二次戀情因為對方跟她論爭福康安是否是乾隆的私生子而散夥,第三次戀情因為對方上課沒幫她佔座而被她踹了。
「可別說是我說的。」小張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說道,「聽說她要升到總部去了。」
「又是你哪個助理,還是你哪個同事?」我用鼻子哼了一聲,沒好氣地問道。
「沒事,沒事,現在一點事都沒有。」
「再者說了,人家齊老師對你多好啊!」喬曉玲繼續在我耳邊喋喋不休,「怕你覺得尷尬愣沒沒進去看話劇。」
齊子墨:「……」
「她怎麼不學著做?」我惡聲惡氣地問了一句。
「飯……」
兩個小朋友親親熱熱地圍著狗,瞅都沒瞅我一眼。這讓我備受冷落,看到那隻不斷在地板上打滾露肚皮的小土狗,我想起了早上的請帖,於是很嚴肅地跟兩個小朋友表示,小狗的名字和十七叔叔的名字一樣,這個對十七叔叔太不尊重了,我們還是改掉吧。
「那就是他有毛病。」喬曉玲果斷下了斷言,「根據我二十多年的人生經驗,人不可能在一個月的時間遇到兩朵優質桃花。」說到這裏她瞥了我一眼:「少年,得隴望蜀是不好的,好好珍惜你的齊老師吧。」
「再忙晚上也得過來,你還差這麼一個晚上了?人家奧巴馬比你忙吧,養老婆孩子的同時人家還有時間養養狗。」徐瑩瑩在電話那端喋喋不休地勸我。
「和你猜得一樣不一樣?」
第二回排練——
齊子墨似乎輕輕笑了一下,用筷子敲擊了一下桌面:「老闆,面好了嗎?」
晚飯後,是昀昀和朗朗的短劇排練時間。幼兒園老師要求每個月第一個周一小朋友們自由組合演一出短劇,以此培養孩子們的合作意識和動腦能力。老師的初衷是好的,但是每次演出的要求一貫徹下來,受苦的都是孩子他姑。
「你怎麼不跟舒磊一起去?」自打她有了男朋友之後,逛街、看電影之類的娛樂活動喬曉玲都自動將我過濾掉了,今天忽然破天荒地請我聽演奏會,我敏感地察覺出了一絲異常。
「是啊,我以前看過一個關於他的訪談節目。不過……」喬曉玲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聽說他當年搭上了一個有錢的孀婦,人家將他帶出了國又把他引薦給了一hetubook.com.com些大師,不知道什麼原因又跟這個孀婦掰了,自己回來了。嗨,人物求出品自高,誰知道這是真的假的,人家琴彈得好就得了唄。」
「我請你吃飯。」齊子墨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充滿誘惑力的魔鬼,我甚至從這聲音里幻想出了板栗雞塊、紅燒鯽魚和蝦仁冬瓜,我瞟了瞟徐瑩瑩,那些美食倏然遠去,最終還是沒底氣地謝絕了:「這個,真有事……」
雙頰燒得難受,我避開他的目光,胡亂說了一句:「是你呀,那我可真得好好想想,年紀確實大了些……這個不好辦吶……」
齊老師兩指一夾,將卡片從我的手中奪了過去,目光在卡片上一掠而過,點點頭:「確實。」
「你這齣劇的宣傳詞是什麼來著?年度最催淚悲情大戲,謹慎入場,備好紙巾……還真得備紙巾,我發現齊老師不時拿著紙巾擦眼角……平時看起來挺嚴肅個人啊,沒想到笑點這麼低。」
我羞憤難當,用力揮開他的手,斜睇著他:「齊老師你這就不厚道了,你知道這年頭找個靠譜的男朋友有多不容易嗎?終於有這麼一個靠譜的,你居然是逗著我玩的!」
「你得說要吃我。」朗朗跺跺腳,「你怎麼一點不配合?」
周六下午從圖書館出來,徐瑩瑩打電話給我:「晚上過來啊。」
前三排還真是齊刷刷的坐了很多領導,看到齊老師的位子空著,我暗暗放了心,丟人不能丟到齊老師面前去,雖然我一直覺得在齊老師面前挺丟人,不過這次尤甚。
「他真是這麼說的,」我仔細將上次餐廳發生的事跟喬曉玲敘述了一遍,「即便我幻聽,兩個孩子也不可能幻聽啊。」
「那個人經濟上還算寬裕,至少算不得拮据。」
「哦?」大家齊齊發了一聲驚嘆。
銀色的清輝罩在他的臉上,讓我看到了一種叫作歲月的東西,雖然除了眉心那絲皺紋,他的臉還是年輕的,但是目光中那種時光沉澱出來的東西,讓人覺得有幾分悲涼。
我的心砰然一動,說的就是他么,於是順勢點頭:「太好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經濟適用男啊。」
我踢飛腳前的一枚石子,懶怠搖頭:「租金?圍巾?西餐錢?還是什麼,跟你有關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我猜不出來。」
這個年代,有車有房的男人,哪個沒有點「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回憶?
本以為喬曉玲會反唇相譏,沒想到她只是嘆了口氣,眼神空洞得很:「姐的青春小鳥一去不回頭了……」
我明明沒見過齊子墨的父親,為什麼夢中他的樣貌會如此清晰?或許齊子墨爸爸要託夢告訴我,他對我和他兒子的事反對?
「這是不對的!」昨晚你怎麼不說,今天被拆穿了吧……被拆穿了居然沒有一點不好意思,這心理承受能力!
凌亂的桌椅和牆壁上吱吱嘎嘎的電扇沒能阻止我進一步幻想下去,當我兩頰潮|紅坐在齊老師對面的時候,齊老師終於從我那汪著兩泓春|水的眼睛里看出了幾分不正常。
「我和舒磊分手了。」
齊老師真是一個能夠嚴肅面對面目全非的藝術作品並作出合理評價的好人,我在心裏讚歎了一聲,覺得今天的雞絲麵格外美味,剛才那句口誤所造成的羞赧也因齊老師這句讚美煙消雲散,並且直接讓我食慾大振。
我拿起卡片看了看,還真是我的名字,於是對著這張卡片浮想聯翩,將我熟悉的幾個人都懷疑了一番,最後覺得應該是齊老師。於是我滿懷激動地捧著花沖了出去,為了體現對鮮花的喜愛之情,還埋頭深深嗅了一下,不幸被它那有些辛辣的味道嗆得咳嗽了兩聲,「咳咳,真是太謝謝你了,這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
齊子墨恍然不覺:「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必定要有一個人退讓一步,不管是對家人還是對情侶,道理都是一樣的。」
說完這句話我又想抽自己,齊子墨向端面的老闆道了聲謝,仔仔細細將雞絲和麵條拌勻,當我開始懷疑他沒聽到的時候,才緩緩說了一句:「不錯。」
醞釀許久的朗朗終於有了展示拳腳的機會,「呔!」一聲厲喝,張開雙臂沖昀昀撲了過去,昀昀嚇得鑽到了沙發後面。
彷彿三伏天出門被兜頭的涼水潑在身上一般,拔涼拔涼的,他的習慣、記憶和過往都和陳落有關,對你好,那是他的習慣,他對誰都很好,對你微笑,那也是他的習慣,他見人就微笑,他喜歡昀昀和朗朗,那是因為人家本身就喜歡小孩子,為了昀昀和朗朗可以去求十七……那是因為……他喜歡助人為樂。
齊子墨有些茫然的目光重新調整了焦距,唇角的帶著鼓勵的笑:「怎麼了?」
「這個么,聽說齊家是股東之一,誰知道呢,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宋倩倩那特有的「啪嗒嗒」腳步聲響了起來,小張迅速縮回頭去。
「小姑娘,」齊子墨笑了笑,「在這個時候提出這種要求,你還真煞風景。」
我扭頭看了看周圍黑壓壓的腦袋,想起了徐瑩瑩那句「班長級別以下的,咱都不讓他進去」不禁有些懷疑,倒是旁邊一個姑娘的抱怨給了我合理的解釋:「什麼了不起的活動啊,非得讓我們都來,不來還要扣學分,誒,輔導員真過來點名了!快點給明明打電話,讓她馬上過來。」
「在這樣激動的時刻,請問你現在想的是什麼?」記者將話筒遞到我面前。
第一回排練——
為什麼不去?一想到這張票的面值我果斷拒絕了:「你不知道,喬曉玲失戀了正心情不好,我得多陪陪她。」
齊子墨的笑容里有種驚心動魄的意味,我覺得再看他有擦槍走火的危險,這真是一個難忘的夜晚,它讓我充分意識到了我的內心的狂野,我試圖用羞澀的笑容掩蓋這種狂野,並且將目光調整到地面。地上,月光將我們的影子拖得老長,終於在頭部的位置聚合,好像一對竊竊私語的情侶。我匆匆掃了一眼,很鄙視先我們一步調情的影子。
齊子墨沒有反應,我探出頭悄悄打量著秦嘉禾,秦嘉禾的目光移過來,正好對上我的視線,瞬間將我的視線鎖死,看到他嘴角抽動了一下,我感覺後面將會是疾言厲色的批判。
「我是我是。」我向他招招手。
晚上的話劇公演,真是萬人空巷,如此盛世儼然超過了齊老師和_圖_書開講座的那次。主創人員毫無名氣,自然吸引不到這麼多人民群眾,看來只能是製作班底特別精良的緣故,因為這次話劇公演是由分團委主辦,學校的田漢話劇社協辦的,田漢話劇社是我們學校社團史上的一個傳奇,聽說第七代著名先鋒導演陳睿就出自田漢話劇社,我在這所學校念了四年的書,還是第一次有幸看到他們演出。
「新城?你說他是新城人?」腦海里忽然快速閃過了什麼東西,浮光掠影間什麼都沒抓住。
我甩開他的手,將半瓶辣椒盡數倒在碗里,梗著脖子看著他:「我喜歡,你管得著嗎?」
「陳維鈞的,」想起來齊子墨見過,我提示他,「就是上次在西餐廳幫我解圍的那個人,他還說以前認識我,聽他話里的意思,似乎我和他之間有段欲訴還休的關係。」
為了緩解尷尬,我將那捧鮮花拿過來,看了看卡片上的字,順道讚美了一句:「字寫得不錯。」
大家齊齊搖頭。
秦嘉禾越過齊子墨鄙夷地打量我一番:「她不是懷孕了嗎,孩子呢?」
我如坐針氈,偷眼瞅了瞅齊老師,發現齊老師特別淡定,終於放了心,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我揮手請來老闆,自作主張要了兩碗雞絲麵。
認清現實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自我感覺良好得有些可笑。
「那又怎樣?」
「啊?」公司的總部在新城。
「少年,莫要辜負了春光,白了處女頭,空悲切。」喬曉玲又追加了一條簡訊。看到處女兩個字我震顫了一下,忽然覺得那段遺失的記憶有幾分重要。
剛放下電話,喬曉玲的簡訊就發了過來:「街客奶茶店,快!」
喬曉玲瞄了一下,眼睛一亮:「唔,陳維鈞啊!琴彈得真是太棒了!我今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得到陳維鈞的簽名。聽說陳維鈞以前是新城人,一直鬱郁不得志,以前在國內就是一個鋼琴輔導老師,真是屈才呀,你說我以前怎麼沒想到學鋼琴呢?」下面印了大幅的明星照片,喬曉玲給我指了指最右邊那個人:「這個就是陳維鈞,怎麼樣長得不比齊老師差吧。」
天源的法人可不姓齊,這個在來公司上班之前我就知道了,不過聽小張的意思,好像天源和齊家又有著什麼關係。
我和齊子墨輪番上陣哄了半天,昀昀才勉強答應和朗朗再排練一次。
喬曉玲以失戀為理由,死拖活拽讓我付了奶茶錢,我捏捏癟癟的錢包相當傷心,昨天剛被兩個小鬼敲詐了一個電子積木和一個洋娃娃。
「那我可說了!」我鼓足了勇氣,暗夜裡,他的眼睛黑得像找不見光的深潭,但我卻從中看到了笑意。
她這句話令我很氣憤,第一,我沒有得隴望蜀;第二,齊老師也不是我的。但在我辯駁之前,喬曉玲攔住了我:「對了,說起陳維鈞我想起一件事。」說完喬曉玲從包里摸索了半天摸出兩張票遞給我一張:「陳維鈞鋼琴獨奏會,明天跟我一起去吧,順道讓我見識見識,你和陳維鈞是怎麼個『舊相識』。」
「哼,」喬曉玲哼了一聲,「要是被你看到他快笑抽過去的樣子,你情何以堪?」
就在兩個娃娃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比姑姑更加英明神武的齊老師提出了一個很公平的方法,那就是抓鬮。
我緊緊攥著手機,終於按捺不住衝動叫了一聲:「齊老師!」
「少年,我覺得你愛上齊老師了,要不你怎麼那麼重視齊老師的看法?」喬曉玲吸了口奶茶,手托在我的下巴上,向左扭了扭又向右扭了扭,挑剔的眼神像在檢查一件商品,「人一旦陷入戀情了,體內荷爾蒙分泌就不大平衡,你瞅瞅你額頭上的痘痘。」
我乾笑了兩聲,低頭看了看手機,喬曉玲的簡訊又發了過來:「春不是等來的,盼來的,而是叫出來的。少年,扯著嗓子叫吧,讓群眾聽到你心靈的吶喊。」
「既然有事,就算了吧。」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齊老師的聲音里充滿了調侃之意。
肩膀上微微一痛,我轉頭,發現齊老師就站在我的身後,我屏住呼吸看著他,發現他的目光恍若明泉,清澈透亮。
「那就叫齊子墨好了。」我勾勾手,將小土狗喚了過來,撓了撓它的下頜,「乖,以後你就叫齊子墨了。」
「和你猜的一樣不一樣?」
「哦,我想借你那件禮服用用,就是你過生日時,我送你的那件。」
店主原本在門口打著蒲扇,尾隨著我們走進屋,等我們點東西的途中打開了電視。
這個孩子氣的舉動讓我的心鬆動了一些,但還是故作姿態地拒絕:「這個確實不好說,讓你為難就不好了,你知道,被人拒絕的滋味很難堪。」
「那我明天去跟助理說,」齊子墨頓了頓,「他一直讓我給他介紹個女朋友來著。」
這還真是做鬼也不放過我們,我光著腳丫子跳下床,站在門口放開嗓門大喊:「齊老師,早鍛煉!」
齊子墨波瀾不興的目光變幻了一下,多出了幾分回憶往事的悠遠:「我以前其實也不太注意這些,只是陳落喜歡買些便宜的東西,經常會被商販騙,所以我便多注意一些。」
我站定,他也隨著我站好。
我:「……」
朗朗在一旁搓著手:「喂,不是那樣的。」
我瞬間石化,就像光著腳丫子等王子鑒定的灰姑娘發現王子沒拿水晶鞋一樣。
喬曉玲出資贊助的那是扯淡,她贊助的是力氣,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然拉來了幾家大公司出自贊助,這幾家大公司分別是杜蕾斯、七度空間和某腎寶。
我自己當然買不起那麼貴的票,我咬了口油條:「喬曉玲送的。」
齊子墨:「……」
「喂,你專心點!」電話那側的喬曉玲似乎發現了我的心不在焉,高聲警示了一番,「你猜怎麼著,我居然在門口看見了齊老師。」
「我吃飽了,懶得吃了,回家了。」昀昀鼓著腮幫子坐到了沙發上。
我應承下來,起身的時候聽到門鈴響,我湊過去看了看,直覺告訴我那人是齊子墨的父親秦嘉禾,門鈴愈發按得急促,我往後退了幾步沖齊子墨喊:「糟了……你快點出來,我應付不過來。」
一直用食指在桌面上虛畫著什麼的齊老師再次覺察到我的不正常,抬頭打量著我:「你今天是怎麼了?」
昀昀很認真地點點頭:「叫昀昀也挺好的呀,可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已經叫昀昀了,它也叫昀昀,我們倆分不清究竟是叫誰了。」
「你怎麼知道的?」我忽然警覺起來。
「這麼說你是滿意了?」齊子墨挑挑眉。
「嗯……為人比較沒有趣味,話不是很多,沒事的時候喜歡沉思。」
舒磊這倒霉孩子太有文化了,想不起來台詞也不能隨便編,田漢戲劇社的小夥子們果然具有專業素養,在離題萬里的情況下還能夠堅持去西部支教。
我不喜歡波斯菊,我這個人比較膚淺,喜歡又香又美的花,比如百合、玫瑰,對那種長得美卻不香的,喜歡程度只能打個對摺。對波斯菊這種既談不上漂亮也不香的花,我真是一點感情都沒有。但重點是在於它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收到的花,人往往都對自己的第一次刻骨銘心,比如初戀,雖然青澀得讓人覺得牙酸,但卻回憶起來卻非常美好。
「宋冷夏,你沒有男朋友吧。」齊子墨忽然站定,我走了幾步不見他跟上來,只好又退了回去:「啊,沒有。」
「人家當然是根蔥了,還是根洋蔥。」小張眯起小眼睛笑得像只泰迪熊,「別人不知道她,我還不知道?」
「今天晚上有什麼安排?」吃早飯的時候齊子墨問我。
大家紛紛忙著手頭上的事情,只不過偷偷瞄到宋倩倩身上的目光多了幾分曖昧。
我瞅了瞅牌子,居然是生活區內的一家麵店。
喬曉玲的愛情總是來匆匆去匆匆,「唰」沒了。
往浪漫方向走,沒走對方向,往現實方面走,遭受了劈腿的教訓,於是我決定尋找中間路線,現實著並且浪漫著,比如齊老師。
「夏天來了,秋天自然就不會遠了。」齊子墨將刀尖在橙子頂端一挑,刀鋒一轉繞了幾圈,剝掉了橙子皮。
我梗著脖子瞪著他,三十秒之後,他嘆了口氣:「看來你是不想原諒我了,這可難辦了……這樣吧,我還認識一個人,這人和我之前說的那個人條件彷彿,愛好興趣彷彿,就是年紀大了點。」
我能透過他的目光看到他心底的那個人,那是讓他懷念著遺憾著糾結著的人,或許談不上刻骨銘心,但卻難以忘懷。假如可以穿越時光,我想回頭去看看那個叫陳落的人,讓我知道她與他之間,究竟有怎樣的過往。
徐瑩瑩那邊沉默了一下說:「對於你這種精神境界特別低的同志我向來懶得搭話,不過還是得告訴你,今天是5月8號,話劇公演的日子。」
「你喜歡波斯菊?」月色將齊老師的面龐映得幾分朦朧。
羞惱、憤慨、些微的感激糅雜在一起,我定在地上,耳邊不斷重播那句:「你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前三排的領導特別給面子,以前只是坐一下充充場面,今天居然一直看到結尾,坐我邊上的系主任不住念叨:「那小夥子有出息,學什麼的?學物理的呀,哎呀,怎麼不去學表演?我看他挺有天賦的,還是改行當笑星吧。」
和齊子墨聊天就像展開一項鬥智斗勇的遊戲,往往我佔了上風之後,齊子墨馬上就會翻盤,他向前走了幾步,他的影子跟著動了動,終於甩開了我的影子。
我穿過整個生活區走進了生活區南門的奶茶店。透過敞開的大門一看看到正坐在高腳椅上咬吸管的喬曉玲,看到我進來她招了招手:「剛給你要了杯奶茶!」
「為什麼不說呢?讓我驗證一下和我猜的一樣不一樣。」齊子墨微笑,「我令你緊張?」
手機的音樂聲響了起來,我以為齊子墨,接起來才發現是喬曉玲。喬曉玲聽我敘述了一番,沉思了片刻說道:「少年,你不能強求人家將以往的記憶抹掉,這個年代,有車有房的男人,哪個沒有點『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回憶,蘇軾怎麼樣,除了王弗不照樣有朝雲?元稹怎麼樣,死了老婆不又續娶了小二小三?納蘭性德又怎樣,一生一世也沒只一雙人啊,所以深情的男人最容易移情別戀了,你不能做人家齊老師的第一個,要立志做人家的最後一個。」
我跟徐瑩瑩說先考慮考慮,掛下電話之後給齊子墨打了個電話。
「那究竟能不能辦?」他湊近我的耳朵低聲問了一句。
我變換了幾個句式,不知道齊老師會選擇哪一種,時間彷彿停滯了一下,齊子墨終於將後面的話說完:「給你介紹個男朋友怎麼樣?」
「那是因為她傍上了齊家的大公子。」
「你看我……」
「誰的演奏會?」
難怪聲音聽起來分外清晰,我探著頭往門外看了看,果然在樹影下發現了齊子墨的身影。
他將花遞給我:「忘記帶了。」
「你看我怎樣?」「你看我合適嗎?」、「你看我有希望嗎?」
朗朗如願以償抓到了武松這個角色,而不幸淪為老虎的昀昀大眼睛里包了一泡眼淚,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姑姑……」
大概為了氣我,徐瑩瑩又繼續給我描畫話劇公演時候即將面臨的勝景:「三院領導齊刷刷坐了三排,後面是各院系的骨幹,跟你說,最低是班長級別的,低於班長職位的咱都不讓他進來。話劇一開演,領導們面露激動的笑容,一起鼓掌,如山呼海嘯般引起了整個禮堂的共鳴……多帶感……這種情況下你都不來,傻了吧你?」
「你早知道十七叫鄭重吧?」
我:「……」
齊子墨移開唇邊的樹葉,側過頭來看著我:「你放心,為了不讓你難堪,我一定不會拒絕你的。」
我正待說話,齊子墨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先聽聽對方的條件。」
「嗯?」
「我以前也不大會做飯,陳落也不會做,兩個人又不能總出去吃,所以我便嘗試著做。」
示愛告白之類的,都是一鼓作氣,這一氣沒鼓好,我實在有些泄氣,只好努力撐起了一個笑臉,胡亂將視線定格在電視上掩飾:「其實……其實,我想說的是,您覺得這個話劇怎樣?」
「這次真不怨我。」喬曉玲抓了抓頭髮,本來就弄得張揚的波波頭被抓得慘不忍睹。
我看到齊老師左手無名指的那枚戒指,忽然覺得有幾分黯然。
緣分是個奇妙的東西,茫茫人海,就有那麼一個人與你相識,相知,並且相愛,但在那之前,你與他可能只是擦肩而過的路人。
「如果給你個機會讓你想起過去的種種,你會選擇想起來還是繼續目前的狀態?」齊子墨忽然www.hetubook.com.com開口問我。
「怎麼樣?」齊子墨回過頭來追問我的意見。
拿瓶子的手僵直在半空中,齊子墨接著說道:「就是改不了,無論多熱的天氣都要吃辣椒……」忽然回過神來,接著說:「哦,陳落也是這樣。」
我陷在他的目光里,忽然想起四個字,那就是前世今生。
「嗯?不是聚餐嗎?」
我擠擠眼睛暗示昀昀說台詞,昀昀接到我的暗示,撇撇嘴巴,聲音細若蚊蠅:「昨天吃了倆,今天吃了仨……呃,我吃飽了。」
朗朗在一旁附和:「昀昀說的對。」
「知道為什麼嗎?」小張探出頭來掃射了一圈圍觀群眾。
我終於在枯燥的工作中找到了樂趣,那就是無窮無盡的八卦。
我的心被狠狠揪了起來,握著手機的手不禁縮緊了幾分:「他明明跟我說晚上沒時間的。」
「哦,我是想問,晚上三院聯合的話劇公演,你蒞臨指導不?」
「有的狗叫布萊爾,有的狗叫柯林頓,還有的狗叫奧巴馬,它們的主人都沒覺得不對,我為什麼要覺得不對?」
終於有了可以讚美齊老師的機會,我心中的小花次第開放:「齊老師真是……真是注意觀察生活……」
昀昀和朗朗這次準備演的短劇是中國經典劇目《武松打虎》,其實昀昀和朗朗一直想要演《喜羊羊和灰太狼》的,但是班級里的小朋友大部分都選擇了那個,實在太沒有新意,在他們英明神武的姑姑的建議下改成了《武松打虎》。
舒磊個人獨特的表演風格消解了結局的悲劇性,成功將一出狗血的勵志劇變成了一出喜劇。
待記者離開,徐瑩瑩將我拽到角落裡:「你有沒有點出息呀,飯當然少不了你的,好好在這兒等著。」
笑意褪去,齊子墨愕然地看著我。
我想了片刻,覺得這不是個我想或者不想就能解決的問題,只好輕輕嘆了口氣。
我繼續看了看才知道十七的婚宴為什麼會備受關注,原來這場訂婚宴據說邀請了幾個大牌明星,甚至還請了蜚聲國外的著名鋼琴家陳維鈞。
「演出的成功離不開學校領導的支持和幫助,每每想起老師們的關心與幫助,我就熱淚盈眶……」徐瑩瑩頓了頓,「當然,也離不開大家的努力,尤其是……」這才扭頭看到我,將我推到前面:「離不開主創人員的辛勤耕耘。」
他停下,將手放在我的肩膀:「傻姑娘,逗你玩的。」
「他說以前認識我。」
晚上做了一個夢,我夢到自己坐在客廳里擇菜,齊子墨圍著圍裙從廚房裡出來,沖我揮了揮鏟子:「去買包鹽。」
「齊老師——」我狐疑地打量著他。
我拉了拉齊子墨的衣袖:「買鹽,買鹽,我去買鹽。」
齊老師不按套路出牌,他應該謙遜地說「哪裡」才對,我就可以順勢說「哪裡都漂亮,看這提筆,看著頓筆,簡直鐵畫銀鉤,蘊藉風流」。我記得齊老師曾經說過,他這人比較愛慕虛榮……
齊子墨到門口看了看,擰開了門鎖。
呃,我看了下劇本,寫的是:「昨天吃了倆,今天要吃仨,山中唯有我最大。」
不得不說徐瑩瑩是個天才,這麼容易被學院和諧掉的廣告,她居然以另一種方法打了出來:某清純女星撲倒在床上,旁邊ps了一段話:「特殊的時候,距離產生美,他好,我也好。」
我下意識地躲到齊子墨身後,聽到齊子墨說:「流產了。」
「等等等等,」我的心頭忽然劃過一絲疑惑,「天源和齊家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喬曉玲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這個時候越問她,她越會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索性不問,拿了吧台上的一本雜誌翻看,一眼就掃到了關於十七訂婚的報道,左上角印了十七的側面照,光與影調和得不大好,顯得十七的線條特別的僵硬。
「究竟什麼事情非得我去,」我走下台階繼續跟徐瑩瑩嘮叨,「劇本改好了,錢也到位了,演員也找齊了,怎麼看我也不用繼續做苦力了。」
那邊沉吟了一下:「晚上沒有時間。」
我繼續點頭:「這個也不錯,可以給我充足的個人空間。」
「吃飯去吧,」齊老師沒待我回答,向我招了招手。
昀昀終於有了點氣勢,在我的指導下先學了一聲老虎叫,大喝一聲:「昨天吃了倆,今天要吃仨,山中唯有我最大。」
那邊徐瑩瑩正在招呼打雜的劇務:「快點,把盒飯搬上來吧。」說完從紙箱子里拿出了一盒遞到我的手上:「快吃吧,我看你餓得眼睛都發藍了。」
齊子墨放下手中的油條,沉默片刻忽然問我:「能不能不去?」
「你覺得我還是處女嗎?」
「但是這個情敵太強大了。」喬曉玲咬著吸管,將瓶底的椰果一掃而盡,「她叫潘婷。」
這真是一句毫無營養的搭訕,我點點頭。
終於撐到了落幕,我摸著胃蹭到徐瑩瑩跟前:「飯……」
昀昀帶著哭腔大聲求助:「餛飩餛飩快來呀,幫我咬他,快快!」
耳邊響起了舒磊慷慨激昂的拒絕之詞:「你出過書又有什麼了不起!我們家村東頭的廁所不缺紙。」
「少女,你才真正陷入了戀情,怎麼沒看見你額上長青春痘?」
我立馬抬起頭來,蹙著眉頭看了看小土狗:「齊子墨這個名字不適合你,你還是叫餛飩吧。」
舌頭好像失去了味覺,我拿過辣椒瓶往倒在碗里,齊子墨按住我的手:「別放了,吃多了生火。」
我以為他拒絕了,多少有些下不來台,齊子墨挽起了我的手,我想甩下去找回點尊嚴,但最後還是沒下得了這個決心,於是我倆一路沉默著往前走,一直走到樓下。
我嬌羞地點點頭。
「誰呀?」喬曉玲將塑料瓶底吸得一陣「嘩啦」響,忽然意識到我說的是誰尖叫了一聲,「你最近沒休息好吧?要不然怎麼會出現幻覺。」
看到陳維鈞的名字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那日餐廳里失魂落魄的人來。
齊子墨笑著搖搖頭,目光中帶著讓我炸毛的溫柔:「怎麼跟小孩子一樣。」
片刻的詫異之後,齊子墨又恢復了往日的淡定,微笑搖頭:「還真跟我想的不大一樣,不過我也有話跟你說,你可以先猜猜我是什麼。」
徐瑩瑩真不愧是做領導幹部的,特別會偷換概念,作比較你也得在同一個層次上,我還真沒見哪國的領導人有打光棍的。
那太好了,我的心激動https://m.hetubook•com•com得快速做彈跳運動,立馬回復徐瑩瑩,這麼大的活動怎麼能不去?我去!
小張那故作沉吟的狀態立馬吸引了工作間員工們的注意,大家紛紛要求她快點說一說,好多個茶餘飯後的談資。
正八卦得興奮的小陳目送走宋倩倩的背影撇撇嘴巴:「還真以為自己是根蔥啊。」
「你是女孩子,怎麼能夠扮演男人?」這是朗朗的意見。
我放棄喬曉玲請我的奶茶,要了一杯奶綠。
我點點頭:「這個好,你不知道我特低俗,就喜歡有錢人。」
我瞟了一眼電視立馬有一種飛奔出去的衝動——校園電視台正轉播著《八王別姬》。店老闆很快就被狗血的劇情吸引住了,還揮手叫了門外的老闆娘:「你看這小夥子長得像不像小瀋陽?」
「你是男孩子,怎麼可以打女人?」這是昀昀的意見。
春心一萌動,就像烈火燎原般不可抑制,直到齊老師拍了下我的肩膀:「到了。」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我繞過小土狗坐到了他們的對面,「如果它叫昀昀或者朗朗你們會開心嗎?」
「你的花。」小哥將一大捧波斯菊塞到我的懷裡,「真是的,寫個名字亂七八糟的,誰看得清寫的是什麼啊。」
「哦,看鋼琴演奏會。」今天的豆漿有點稀,我對賣豆漿的那家包子鋪不大滿意。
這場話劇真是我平生僅見,風格相當獨特,身高一米八五的舒磊穿著白裙飄飛上場,那兩條露著濃密汗毛的小腿一亮相,立馬震懾了全場,周圍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笑聲,我勉強壓抑著一種又是羞惱又是好笑的情緒,覺得自己不能拆自己的台。
齊子墨撐著額頭笑了笑:「真是對不起了,我的助理已經結婚了。」
「舒磊的青梅回來了。」
說完在地上轉了一圈,極度蔑視地瞟瞟朗朗:「咦,那邊有個人?嘿嘿,居然有人敢進我的專屬樹林,好小子,正好喂喂你虎爺爺。」
對於究竟是誰演武松的問題,兩個小朋友產生了分歧。
「舒磊,潘婷,都是寶潔集團的,命中注定他倆是要在一起的。」喬曉玲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為即將到來的第四次失戀哀悼。
「你給我講講陳落的事,我仔細考慮考慮究竟好辦不好辦。」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和陳落之間的事情,想知道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想知道什麼樣的人使齊子墨每每提及時那樣寥落,想知道那個人究竟在齊子墨的心中佔據怎樣的地位……而我,此生此世有沒希望超越。
小土狗委屈地嗚咽了一聲,翻了個身子,趴在了地上。
「哦?」齊子墨一手插|進褲兜,一手撈了片樹葉,在嘴邊用力吹了一下,發出了一聲異常難聽的噪音。
我傾著身子去夠齊老師那側的香油瓶,齊老師在我夠到香油瓶的前一刻撈起瓶子對著燈光晃了晃,將瓶子又收到了自己那邊:「勾兌出來的,還是不要放了。」
昀昀打了個哈欠上場,朗朗在一旁走場戒備。
「青梅回來怕什麼?竹馬和青梅很難修成正果,少女,」我拍拍喬曉玲的肩膀,「愛情很難產生於彼此特別熟悉的雙方,青梅竹馬譬如老夫老妻,拉拉小手什麼的就像左手握右手,什麼火花都沒有。」
朗朗面對這麼懦弱的老虎呆了呆,追到沙發後面就要開打。
齊子墨微笑默認。
下班回家的時候,昀昀和朗朗已經回來了。
「呃……你們看十七叔叔就住在咱們對面,被他發現咱們居然給狗取了和他一樣的名字,他會不開心的。」
由於我個人的財政一直處於赤字狀態,午飯的預算一縮再縮,我中午才吃了一個盼盼法式小麵包,現在已經餓得頭昏眼花,我可憐巴巴地看了徐瑩瑩一眼,縮在牆角接起了手機。
我一吃辣的就這樣,跟荷爾蒙有什麼關係。
在那麼多人面前丟人,我腦袋穿刺了才會去,不過徐瑩瑩下一個理由說服了我:「演出之後還有大型聚餐活動……」
「夏天來了。」
我倒是想叫來著,但是真不知道叫什麼,只覺得心裏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酥酥痒痒的感覺讓我手足無措。
喬曉玲說,人生第一浪漫是《泰坦尼克號》,打碎一個你,成就一個我。我深以為然,但是傑克常有,泰坦尼克號不常有,所以,一直沒碰到驗證打碎你成就我的機會。
「誰是宋……宋什麼,這是冷還是令,第三個字好像是夏,誰是?」一個戴著貝雷帽的小哥捧著大束鮮花推門進來,大嗓門將會場內的工作人員震了震。
齊子墨將橙子遞給昀昀,又從果籃里拿出了一個,看了看我,繼續微笑:「圍巾……」
我接過來,下意識地又嗅了嗅,沒有香氣。
「你自己買的票?」齊子墨追問了一句。
「尷尬其實是男女發展的基礎,少年,上吧。」喬曉玲迅速發來了鼓勵。
喬曉玲最後說,人生第三浪漫是《神鵰俠侶》,跑了一個你,追上一個我。我深以為然,不過一追追了十六年,有點殘酷。
等面的空檔有些尷尬,明明之前有很多獨處的時間,為什麼我都沒覺得尷尬?我立馬掏出手機給喬曉玲發簡訊諮詢。
「飯……」
伴隨著這一句話出口,我的耳邊轟隆了一聲,被舒磊深深吸引的老闆和老闆娘「唰」的一下把目光匯聚在我的臉上。
「不是那樣是哪樣的?」昀昀背著小手望著房頂。
「是我。」他握住我的雙肩,目光罩在我的身上,「你覺得怎麼樣?」
鬧鐘響了起來,天還沒有全亮,我靠在床頭上回味著這個夢,想到齊子墨的父親已經過世的事實,忽然覺得有幾分毛骨悚然。
「嗯?」
昀昀和朗朗互相對視一眼,悻悻地看著我:「這個名字挺好的。」
「你怎麼了?」齊子墨打量我一番,起身將風扇扭大了一些,「晚上還是有點悶的。」
我摸著因極度飢餓而貼到後背的肚子,跟著賠笑:「您說的是,說的是。」
我愕然。
徐瑩瑩掐了一把我的胳膊,幫我圓場:「犯不著大肆報道,這是她應該做的,宋冷夏在語言學專業素來有樂於奉獻,敢於奉獻的美名。」
「我這邊還有事呢,你先回去吧。」我已經忍過了整部話劇,總不能在即將聚餐的前夕功虧一簣。
「姑姑,」昀昀扯著我的衣角撒嬌,「十七叔叔又不會和咱們住到一間屋子裡,咱們悄悄的,他不知道。你看,我叫鄭重,狗狗都會回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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