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我真的好喜歡你

舒引娣覺得自己的兒子有出息了,覺得自己總算揚眉吐氣了,沒有想到,兒子突然撿了人家的「早戀對象」。
他嘆了一口氣,無奈地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吃飯,你買你的,我買我的,我們自己刷自己的卡,我幫你端,可以了吧?」
從來不化妝的她,為了他化妝了呢!女為悅己者容,大抵就是這個意思了吧?熊逸內心一陣喜悅,笑容從心底溢了出來。
她突然就紅了眼睛,衝著他喊:「你來做什麼?」
她吸著鼻子,臉紅得不行:「嗯!」
「總得有理由吧?」
橫衝直闖的人群衝散了他們,她害怕地喊著他的名字:「熊逸,熊逸!」
舒欣樂了,突然她注意到黎美洙的肚子,驚大眼睛叫道:「姐姐,你肚子怎麼在動啊?!」她說著就要往上摸,熊逸嚇得搶先一步撲過來,抓住她的手,尷尬地笑道:「姐姐身體不好,不要亂摸……」
舒引娣厭惡地咬咬牙齒:「這個不要臉的,這個不要臉的。」
林蔓笑得洒脫:「是啊,喜歡,挺喜歡的,他挺逗趣,也挺有人緣。哪個小姑娘不喜歡長得帥氣又會講話逗人開心的男生啊?可是偏偏他不喜歡你,你再喜歡他,有什麼用?」
「你才是,壞美洙。」
「我想知道……」
那個人居然是……
三天後的那場籃球賽,開賽幾分鐘后,黎美洙明顯感到無還手之力。搶籃板的時候,明顯地感到身高上輸給了對方,跳投的時候,又明顯地感到彈跳力不如對方,對方貼身式的防守,切斷了她們的一切進攻。
「那是她賊精,放著長線釣大魚。」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奇妙的感覺,讓她感到幸福,又有些感動得想哭。
黎美洙提著手提袋從醫院走出來時,站在門口等候的熊逸攏近身來。他很自然而然地接過美洙手上的東西,更自然地,兩個人肩並肩走在一起。
「你看到什麼了?」
熊逸很肯定地回答:「不是,絕對不是!」
黎美洙過得也省了。林蔓總是多打一份菜,來到她面前說:「吃呀,看你瘦得,你家熊逸要心疼了!」這話總是鬧得黎美洙臉紅心跳。
「為什麼你要這樣默默地愛著他,不讓他知道?」
「熊逸說你喜歡江磊,所以不想告訴你真相,不想讓你心中的喜歡變味。現在,他想認真地追求你,讓你打心底愛上他。他對你的好,誰都看在眼裡,結果你居然這樣懷疑他!」
舒欣邊敲邊門邊放聲大喊:「臭熊逸,你給我滾出來!」
熊逸說:「媽,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自己知道我在幹什麼。」
黎美洙一把擋開她的手,大喊著:「滾開!」
舒欣氣得踹他一腳,在熊逸「哦」的一聲呻|吟后,拉門就走。
2004年11月18號,有傳聞說,這幾天有百年難遇的獅子座流星雨,讓大家留意了。
但那年那月那日,都沒有那樣閱歷。
她貼近了他的胸口,只覺得風再大,也不會冷。

她哭了出來,淚水像泛濫的海水,淹沒理智。
「好好好!」他馬上叫饒道,「那我想告訴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也不知道你到底好在哪裡,但是我就是覺得你好,就是覺得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你。你把瑪麗蓮·夢露擺我面前,我還是選你……」
林蔓十分不解,她一臉尷尬地拿著自己被擋開的手,奇怪地問:「你到底怎麼了?」
「那些女人自以為是喬丹二世非要跟我們比。我們幾個不比不是沒有面子嗎?正經打球也就算了,偏偏上面撞不得下面碰不得。剛張開雙臂做攔截,她們就抱住身體喊非禮。知道的人曉得我們在打比賽,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我們在集體耍流氓!我們不憋屈啊我們。」
黎美洙禁不起這樣的哀求居然鬼使神差地答應了。於是她解開大衣扣,將小狗窩了進來,扣上的同時,熊逸囑咐道:「記住,千萬不要站起來……」
黑線,黑線,黎美洙絕對是一臉的黑線。
林蔓情難自禁地看了看不遠處的熊逸和美洙,熊逸正把一袋熱熱的袋裝牛奶遞給美洙。
因為美洙她們班上的女生要和英語系的女生打籃球友誼賽,隊長林蔓衝著熊逸喊過一嗓子說:「你們家美洙包給你了,你可千萬別辜負我們呀!」
「啊?」
林蔓馬上從震驚中恍過神來,「好好好,順路,順路。」與熊逸錯身而過時,她對他說,「我把美洙交給你了,你可不要欺負人家啊!」
美洙拿球砸熊逸,熊逸按著被砸的胳膊,喊道:「我錯了,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熊逸拉著她扯著衣服的手強辯,「我真的沒拿。拿都沒拿,藏什麼藏啊?」
舒引娣不解地看向了熊逸,熊逸訕笑。
她搖了搖頭說:「不會的,熊逸不是那樣的人。」
黎美洙有些生氣:「如果你只是想試探我的話,就不用了!」
她一停頓,就忍不住喊出來:「因為看不到你,所以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我以為你生病了,我以為你……都三天了,你都死到哪裡去了啊,你說啊你,你給我說啊!」
她不解地看著他時,他笑道:「這樣會暖和一些!」
「不是拒絕我,那我那天想吻你,你為什麼要躲開?」
所以,他很肯定這個敲門的人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突然之間,這房間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圍了上來。熊逸只笑不語,也不否認,只是嘿嘿嘿地笑。
內心升起一種欣然感動的感覺,一股暈眩感驅使著她抬起雙手將他的身體環住。
繼父被招了工去,吃住都在那裡,所以才讓年邁的老母親來照顧黎方瑜。
轉眼到了假期,黎美洙和熊逸約好一起回學校。
「嗯!」
那種感覺很難受,可是熊逸記得美洙場上的表現。她被撞了,她摔倒了,她技不如人,還是死命堅持。
他奇怪極了:「罵我幹嗎?」
「黎美洙,你說夠了沒有?」林蔓忍不住放聲大吼,「熊逸為你做了那麼多,你居然這樣不相信他,我真懷疑他是哪跟神經不對勁,要愛上你這麼自卑內向神經纖細又多疑的女人。」
黎美洙的眼底剎那間積滿了眼淚,她恨恨地說:「你喜歡熊逸,你直說好了,我成全你們,何必在我後面偷偷摸摸,做見不得光的事情。」
熊逸說:「我不知道!」
林蔓哭了:「你這樣說他,我真的為他委屈,你明不明白?」
舒欣怔了一下,隨後一臉壞笑著站起身來,攏到熊逸身邊,湊在他的耳邊說:「哥……你做的?」
然後,他們一起回學校。
她臉就紅了,支吾起來:「是不像戀愛,那會兒壓力很大,很怕復讀,怕考不上這所大學,我除了放學和他一起回家,就沒去https://m.hetubook.com.com過任何地方,回家那會兒還急匆匆的,想著一大堆題目要做,就顧不了那麼多。現在想想,高中時,靠得最近的,就是中午,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飯,用的都是飯票,所以,真沒花男人錢的習慣。」
熊逸抱著狗說:「舅媽,這合適嗎?小欣同意嗎?背著她就抱走了?」
「你化妝了?」
林蔓的眸子黯了黯,隨後有些傷感地說:「不用了,反正也不指望實現。」
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剎那,她慌張地將腦袋扭開,手推住了他的胸膛。
「你是說那年的那個晚上,扶我起來的,是熊逸,不是江磊?」
「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舒欣一進來就扯著熊逸吼:「你交出來,快把它交出來,你肯定把它藏起來了!」
他忙不迭地回答:「我在這裏,你別怕!」
她難過地看著他的背影,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這個時候,居然下起了雨。大家開始往回狂奔,熊逸也牽著美洙的手往山下跑。
他立馬站住,皺起了額頭,抑揚頓挫地「嗯」了一聲。她馬上明白過來,開心地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以後都不會跟你說謝謝了!」
「不是!」黎美洙說,「付的就是一杯奶茶或者汽水的錢,覺得不太貴就付了。」說到這裏,她又自我解嘲笑道:「要是貴的,我肯定躲得遠遠的,沒錢的話,我不會死撐著要面子,呵呵。我會直接告訴他們我沒那麼多錢,他們也曉得我不是很富裕,所以這一點,不算壞吧?至少沒有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美洙笑著拿起手裡的熱牛奶,笑道:「不冷,還挺暖和的。」
黎美洙別開了腦袋,冷哼一句:「你自己做過的事情你自己清楚!」
她孩子氣地爭辯:「熊逸才是天底下最壞的壞傢伙。」
「我不曉得為什麼……」她臉紅道,「越是熟的人,我越是不想花他們的錢,只要我有錢,我都替他們付了。」
「她和江磊什麼都沒有,是你們大人大驚小怪捕風捉影。」
「我怎麼就下流了呢?」
她突然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嗚咽著將腦袋深深地低了下去,抵住他的胸膛,失聲痛哭:「小時候,我對她說得最多的話是,媽,抱我。」
熊逸的媽媽舒引娣不明白了,拉著她的侄女問:「小欣這是怎麼了?你哥得罪你了?」
熊逸……
她閉了一下眼睛,允許眼淚帶著慣性滴落,好像流走身體里最後一絲悲傷,就能得到幸福的眷顧。
熊逸說:「是的,就是她!」
敲門的時候,她大喊著連踢帶踹。
她很自然地遞了過去,然後笑著對他說「謝謝你」。
「不指望實現,你跑來幹什麼?」熊逸嘿嘿一笑,問她。
「你閉嘴!」林蔓吼她,不顧一切地吼給她聽,「熊逸為了和你在一起,和他媽媽吵架,他媽媽一氣之下,切斷了他的經濟來源,他為了和你在一起,跑到我打工的快餐店去要了一份兼職,每天工作到十一點,坐不到公交車,捨不得坐計程車,他愣是從三洋路走到一清路。他的球鞋都走破了,黎美洙,所有的一切他都沒有告訴你,就是怕你擔心,怕你膽怯,怕你知道他家人不同意你會提出分手。因為你遇到不好的事情,最本能的反應就是逃避。他有多麼在意你,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麼喜歡你,你也不曉得。」
「熊逸,你有女朋友了?」
她想,她也許看錯了,因為她真的看到熊逸和一個女生有說有笑地從二號門離開,她等了四個小時,等到學校大門要關上的時候,他又和那個女生從外面回來。
她錯認了人就算了,可是她喜歡江磊的時候,對他表現得那麼反感,卻不知道他為她做了這些事情。
「這算哪門子的戀愛啊?」
「真沒有什麼,就是……」她抿了抿嘴,眼淚居然從眼睛里滴了出來。
為什麼?舒引娣恨恨地想。想當初江磊的父母和他們是一個公司的,因為江磊的老爸是熊逸老爸的上司,所以,他們骨子裡有了巴結的意思,想讓自己的兒子與上司的兒子關係親密切起來。熊逸和江磊是真的好,可她就是看不慣江磊的媽有事沒事就喜歡跑她面前誇自己的兒子。
「穿上的衣服再脫下會感冒的!你進了房間后,再脫掉。」
她揮起拳頭來打他一下,紅了臉叫嚷著:「還問,還問,知道了還問,你真渾!」
他順手拿過她手裡的手提袋,說:「我來提!」
「她根本不知道我們家的條件,根本不知道我有錢還是沒有錢,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細想起那晚,還有那晚后發生的所有事情……
他的好意她明白,可是……
舒欣生氣地說:「姑媽,你別問我,你去問臭熊哥哥。」
她沖他大嚷:「我不要你教了,我自己練!」
一個哭自己居然都不知道世上有一個人這麼愛自己。
那件事情,她是刻意忘記的,就是葉薇再次叫她把位子讓給她的時候,她不肯,還鼓起了勇氣問她:「我憑什麼讓給你?」
「嗯?」
敵隊的女隊員很挑釁地看了過來。
「我什麼時候拒絕你了?」
父母之間總有攀比,內心總有外人看不見的不平衡,熊逸的媽表面上唯唯諾諾地奉承說是啊是啊,你兒子真有出息,但總是有些口是心非。
他不由分說摟緊了她。
黎美洙有些害羞:「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
錢佑說:「我這不是問問嗎?要真能實現,我替你多許一些。你想實現什麼夢想,告訴我,我幫你許下來。」
那人笑道:「哎哎哎,我可是看你老實,同學一場,不想騙你。熊逸背著你跟別的女生約會,每天晚上六點都會和一個女生有說有笑地出去,再在十點半的時候有說有笑地回來。」
他剛把包著狗的皮包拿給黎美洙打開,敲門聲就響了起來。
「熊逸……」
門一開,就打外面鑽進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
「你給我聽著,給我離她遠一點。」
兩家人算是徹底斷了聯繫,而熊逸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發憤讀書,讓熊逸媽很是高興了一陣子。
黎美洙壓制自己,卻壓制不住內心仇恨的感覺,更是無法控制胸口激烈的起伏。
熊逸把狗抱回來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黎美洙拉到家裡來。
話一說完,他便轉身跑入雨幕。
「你別亂猜,事情不是這樣子的。」黎美洙急道。
「你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啊!」
林蔓一氣之下把當初黎美洙撿到團員證事情的真相說了出來。
他老是跑到她的班上蹭課,這幾天沒有看到他,黎美洙突然發覺無法適應了。
學校里,有一座有名的風景山臨和_圖_書近湖的位置,大家穿著稍厚的外套坐在山頂上,靠得近一些,看著被燈光照得灰濛濛的天空,期待著那能許願的流星。
「熊逸,你王八蛋!」
「為什麼?」
「你是因為我不顧場合,才拒絕的啦?」
黎美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倏地站立起來試圖解釋什麼,舒欣卻一步上前,撲到她面前,踮起腳,抬高了手,按著她說:「嫂子嫂子,你別激動,小心身體,別動了胎氣啊!」
他就是從那個時候練聽力的,別說遠遠地就能聽出老爸老媽上樓的腳步聲,就連他們拿鑰匙的時候,他都能從鑰匙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中分出正在開門的是老爸還是老媽。
熊逸居然很認真地點了頭。
「你別激動啊!」
回到寢室的時候,失落的她突然看到熊逸坐在她們的寢室里。
他也樂道:「你自己還不是豬,你名字里還有個zhu呢!」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我……不敢問她我生身父親的事情,只是試探地問她,是不是把我生下來,就不想管了?她說,本來想送人的,最後還是沒捨得……我偷看過她的日記,她說看到我,就想到被她氣死的外婆,她很後悔,她也很恨我……」
舒欣這丫頭這會兒還在記恨熊逸偷她的狗狗。
這般說著,眼底便湧上了晶瑩。一波接著一波的酸楚,讓她清楚地意識到,熊逸的出現,像一隻神奇的畫筆,遮塗了她晦暗的悲傷。
林蔓鬱悶地皺了皺眉頭:「你不信你來幹嗎?」
「我不激動才怪啊!」
林蔓臉上的表情馬上變得生動起來,爽朗一笑,道:「不指望願望實現,湊個熱鬧來看看流星雨總行吧?百年才遇一次,我不看的話,你還想讓我再等一百年啊,我可沒耐心等到下輩子。」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全是為了她。
西伯利亞的冷空氣強勢入侵了,一夜寒風,外面很冷,掉葉的樹枝發瘋似的搖晃著。
他在雨中喊道:「別喊了,留點力氣,我們跑回去吧!」
「我真的沒有花男生錢的習慣,包括我以前的男朋友,去哪裡,我都沒有讓他為我花錢。」
天有些冷,黎美洙裹了裹衣服,熊逸拿住她的手將它們放進了他的大衣兜里。
「你瘋了?你喜歡誰不好,喜歡她?」
熊逸笑道:「喜歡一個人哪有什麼理由啊?不喜歡一個人才會有N多借口。」
吃飯的時候,黎美洙居然想要AA制,熊逸不解,問她為什麼這麼固執。
話是這樣說,可是,每次吃飯的時候,他都會夾好多菜給她,她一說不要了,他就佯怒道:「怎麼這樣啊,我幫你端菜了,你怎麼就不能幫我吃一些,只許我幫你,不許你幫我啊?不帶這麼自私的,我會有意見,我要去告你們老師的。」
然後是舒欣痛心疾首的狂喊:「狗狗,狗狗!」
熊逸突然站起身來,急走過去,將她的肩膀扶住,再緊緊地將她抱住。
可熊逸不給她辯駁的機會,只是摟緊她,貼著她耳邊說:「壞傢伙,黎美洙是天底下最壞的壞傢伙。」
「這個問題……呵呵!」他忍不住笑道,「目前為止,你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位我都喜歡!沒露出來的,我沒看過,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喜歡!」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她剎那間有種天崩地裂的感覺。
「你又沒有去看貓眼,你怎麼知道?」
黎美洙耐著性子和他練球,他乾脆把球送給她,還氣得人吐血地加一句:「別搶別搶,我給你就是了。」
她低泣著問他:「你為什麼不露面了?」
「你……你要我幹什麼?」
「怎麼不是不要臉的啦?你忘記了你從小玩到大的江磊了?你忘記她和江磊間發生的那檔子事了?」
「我看到你們從外面回來,你們兩個有說有笑,親親熱熱,你們既然情投意合,我也沒有必要做惡人,我成全你們,你和他在一起得了,何必背著我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我真是看錯了你們,真是噁心。」
那是一個很麻利又乾巴巴的老太太,在老家開了一間小小的便民性質的窗口小店,就是在自己家的房子里騰出一間房,從窗口賣東西,一個月下來也有百把塊的盈利。因為在小鎮上,再加上兩個兒子給點零用錢,也還過得下去。
「那你為什麼到現在才開門?我敲了這麼半天門,你說你幹什麼去了?」
他笑了,捧起她的臉,拇指腹輕輕撫著她的唇。剎那間,只覺得這姿勢曖昧,而他的目光過於專註與熱切,熱切得像文物販子遇到戰國時期的古董。
「你……」她臉都紅了。
天很冷,偶爾颳起陣陣寒風,吹得人臉生痛,可是放在熊逸口袋裡的那隻手的指尖傳來陣陣暖意。黎美洙望著他的側臉,心跳越來越激烈,臉頰彷彿火烤,有種無名的灼熱感,只教人呼吸急促!
他也喊:「你投球跟砸手榴彈似的,拍球跟拍西瓜似的,姿勢都不對,你怎麼練啊?」
她很想知道真相,想起來她打工的時候,有一次下大雨,打電話讓他來接她,短短十分鐘的路程,他居然讓她等了一個小時。
黎美洙說:「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撮合我。」
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將她緊緊裹住,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在抱緊他的時候,泡泡的衣服被壓了下去,好像越來越近的心的距離。
然後,他咧開嘴笑了:「黎美洙?!」
「哪有這樣的啊!」熊逸叫嚷道,「我們班的女生談戀愛跟找燒錢機似的,現在的大學女生談戀愛,也像找飯票。你是外太空來的吧!」
那人告訴她時間、地點,就是不告訴她和熊逸在一起的女生是誰,還賣著關子笑道:「你自己去看唄。」
傷心絕望,好像……頭頂上的天塌了下來。
「冷不?」熊逸問身邊的美洙。
「你老娘我把話說到這裏放著,你要是一天不分,我一天不打錢給你,一個月就給你兩百塊,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冷唄!」他說著,就把美洙給拉過來,在她的背後,將她摟住,手就搭在她的肩上,她轉頭瞪他讓他放手,他就把他脖子上長長的圍巾將她的脖子給圍住了。
熊逸和黎美洙不自在地對視一眼,一併傻了。
晚風,夜景,美得如此不真實。
熊逸有好幾天都沒有出現在黎美洙面前了,黎美洙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教室大門,感覺下一秒就能看見他,一臉嬉笑打趣地說,我來上課了。
葉薇捂著臉,跑出去前放了狠話,讓她等著,卻什麼都沒發生。不,等到了她處心積慮的一場班會。
舒欣氣呼呼地插著腰說:「醜死了,一點都不好看!」
「什麼為什麼?」
他一臉委屈的樣子看上去甚是滑稽,一和*圖*書吸氣,還氣得像小豬一樣哼哼出來。
老一輩的姑姑說:「這麼大的人了,談了女朋友,很正常,有時間帶回來看看啊,沒準你奶奶可以在四五年內當太奶奶了。對了,你女朋友長什麼樣啊?」
她原本是眼含眼淚的,被他一句話弄得臊紅了臉:「流氓!」
這天周末回家,熊逸偷了表妹舒欣家的小狗狗。因為狗媽媽生下了四隻小狗,小狗狗們滿月的時候,舒欣媽在背地裡讓熊逸偷偷抱走。
「你的意思是,你當時並不討厭,也不反對啦?」
「你以為她跑出去是幹什麼?她是跑出去找在外混的人教訓你,熊逸正好聽到他們的交談,說什麼要給你點顏色,整死你。熊逸跑去攔人,跟他們打架,手臂都被棍子打折了,打石膏上學的時候,你有沒有問過他手是怎麼受傷的啊?」
「是的,我是自卑,我從小就自卑,我也內向,我多疑,連你們都讓我感到不安全,我還有什麼值得相信的?」
已經躺進被子里的黎美洙問他:「熊逸,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Hi,黎美洙!」他坐在凳子上沖她笑。
黎美洙按著肚子,還未完全起身,就被舒欣一把按住:「表嫂,冷靜點,別嚇著我未來的侄子!」
那人笑道:「你不是堅信他是不會背叛你的嗎?既然這麼相信他,你緊張幹什麼?」
「這些天你死到哪裡去了?」
「真的?」他不信地問。
他結束了那個吻,兩個人額頭貼著額頭相視一笑。
中場休息時,熊逸和班上的同學抱來礦泉水,奔過來時,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
黎美洙驚了一下,隨後心事重重地支吾說:「沒什麼!」
叔叔的廠子沒幾天就因為資金鏈斷裂而宣布破產。以為那些機器可以賣些錢,沒有想到都是貸款付的,銀行來清算的時候,沒得到一分錢,還倒貼了工人不少工錢。
能逸說:「什麼時候都行,只要你樂意。」
時間緊迫,熊逸沒有告訴黎美洙,他小學的時候超級喜歡看電視,一得空就偷著看電視,他爸媽回來,換了鞋就去摸電視機的屁股,一摸到燙手,馬上就給他一頓「筍子燒肉」。打了他幾次后,他學聰明了,再偷看著電視的時候,就把電風扇對著電視機的屁股猛扇,還不忘用擰乾的抹布去抹電視機的屁股。他都沒有給他老爸搓過背,卻把電視機伺候得跟大爺似的。
「那我私下想親你,你是不會拒絕的啦?」
她伸手去攔舒欣伸過來的手,卻「啪」地將小狗抖在地上。
不容她多說,熊逸拉起她的胳膊往前跑。
他看她的眼神飄然,恍若飲了醇酒般暈眩,彷彿被催眠似的,沒有了思緒,然後他俯下身子在她額頭啄了一下。這一吻,好像一滴清涼的雨露,化開一池的污水,帶著不可思議的凈化魔力。他對她說:「我喜歡你,超級喜歡你。」
這場流星雨將在18號夜到19號凌晨到來。那天晚上,學校的很多學生都到學校邊上的空地上等待著百年難遇的流星雨。
「這麼肯定?」
「把小狗藏在你衣服里,快點,求求你了,拜託。」他居然合起手來禮拜。
依欄望水,水面黑乎乎的,映著彩光霓虹,好像潑了油墨的鉛水。
黎美洙問:「你爸你媽回來了?」
他樂道:「是你讓我說實話的!」
幫她穿外套的熊逸「嗯」了一聲,視線從扣著扣子的手抬起,抬眸迎上了她泫淚欲滴的眼睛。他有所觸動,伸手,拇指輕按住她的眼角。他凝視著她的眼睛,目光轉而掃向她的唇,便有些忍不住俯下了身子。
黎美洙紅了臉一笑,將自己與他靠得更近一些說:「我知道了。」
「真的!」她介面一答。
「當然!」
他們的家離學校不遠,長途車兩個小時就到了。
「哈哈!」林蔓大笑道,「你還在說小姑娘說的傻話吧?誰都知道,要喜歡一個人,遠遠地都能看到,哼一聲都能像雷達一樣準確無誤地探到他的位置,一個小動作都能讓人回味半天。要是不喜歡一個人,你再在他眼前晃,他都看不見。這事兒你現在還看不明白啊?都這把年紀了,還問這麼白痴的話,傻了吧你?」
那天的比賽黎美洙她們輸得很慘,幾乎是在對方的歡呼聲中與自家觀眾的噓聲中結束。
「她從來沒有花過我的錢!」
她頓時渾身發冷,說話的時候嘴皮子無力地哆嗦起來。
聖誕節的前一個禮拜,有人幸災樂禍地跑來說:「喲,黎美洙,聽說熊逸幫你介紹了一家婚紗店打工,你在裏面當化妝師吧?」
是啊,後來大家都看明白了。
她這話說得有些心虛了,那人明顯地看出來了,只見她諷刺地笑笑:「同路倒沒有稀奇,稀奇的是自從你打工后,他就和那個女生……」
「幹嗎呀你?」她不解地問他。他把那圍巾圍住她的脖子后,做了一個交叉狀。兩手拉著圍巾腳的流蘇,一本正經地說:「別動啊,不然我勒死你。」
然後,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笑了。
第二天,周日。
那天晚上,黎美洙和林蔓吵架了。
這一哼,使得美洙大笑起來:「豬……豬……」她笑得捂住了肚子。
「咦,怎麼有水滴啊?」錢佑感受到從天而降打在手上的水滴,打了一個冷戰,結果,大家都發現,天空飄起了雨點。
一個哭自己被人冤枉。
他哪裡想得到舒欣發現狗狗少了一隻,就在家裡又哭又鬧,她媽被鬧得哭天喊地地叫饒,最後就把熊逸給供了出來。她眼淚都沒有擦乾淨,就抱來找熊逸。
熊逸聽不下去了:「什麼不要臉的?」
舒欣轉過頭來,順到熊逸的目光看到沙發上捂著肚子端坐的美洙,剎那間:舒欣的眼裡透出喜悅。她來到美洙身邊坐下,拉著她的胳膊興奮地問:「你是……呃,哥哥的女朋友嗎?」
舒引娣不知所以,但舒欣卻大吼出來:「我討厭你,討厭你的女朋友,居然聯起手來騙我!」
他皺起來的眉頭鬆開了,然後笑著拍拍她的腦袋,像夫子對學生一樣,文縐縐地贊她一句:「孺子可教也——」
「啊什麼啊?你以為我是傻瓜呀,我都看出來了,姐姐懷小寶寶了!」
「嗯?」
她記得……
「可是熊逸,天很冷,你穿這麼少?!」
「那又怎樣?你沒有和同學同路過嗎?只是走在一起,有什麼好稀奇的?」
老人家的小兒子過世后,整個人就垮了,一聽到黎方瑜有喜了,她馬上搬過來照顧,她什麼都好,就是一靜下來就發怔,怔著怔著就捋著袖子揩眼淚。
對方的觀眾席里,不知道是誰陰陽怪氣地喊了一聲,英語系的美女萬萬歲,會計系的恐龍洗了睡。
他不解地問:「你怎麼和_圖_書又對我說謝了?」
說著,那人靠了過來,加重語氣說道:「每天,每天啊……六點出去,十點回來,你說……這四個小時,他們背著你幹嗎呢?」
兩個人跑到宿舍小樓的屋檐下,他平時梳得豎豎的頭髮被雨水打得耷拉下來,還滴著水線,她趕緊把外套脫了下來,正要往他身上搭的時候,他接過外套又搭回到她的身上。
她很震驚!
只是有很多事情,她不想去記起。
林蔓笑道:「有什麼奇怪的?因為喜歡他,他開心了,我就幸福了,就這麼簡單。挺傻的哈?換現在,我肯定不會讓給你,哈哈哈哈,搶不到也去搶搶,實在不行,迷|奸他,懷上了再說。」
再是熊逸一聲噴氣飛機式的爆笑。
一聽到這聲音,熊逸的臉頓時嚇白了。
她的眼淚來得毫無預兆,弄得他驚慌失措,措手不及。伸了手想去給她揩眼淚,又怕她不高興他碰她,伸出去的手剛想伸回來,她吸了吸鼻子問他:「我會不會太自私呢,媽媽懷了寶寶,我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我就要當姐姐了,可為什麼看到媽媽捂著肚子,一次又一次帶著笑容去摸的時候,我會這麼難過?難道是因為媽媽不經意間說,懷著我的時候她根本不知道,肚子大了才曉得,想要打掉又不敢去醫院,更不敢讓學校知道。後來學校還是知道了,她被趕出學校,沒有錢去醫院墮胎,只有躲進一家農家小屋,讓好心的大嬸幫她把我生下來?」
熊逸反駁:「就你漂亮!」
林蔓說:「我不清楚,你給我說清楚。」
喝著水的林蔓眉頭一皺,手裡透明的瓶子應聲捏扁。
他拉她坐到客廳里的沙發上坐下。
這上半場中場比分,居然是30∶0 。
她去扳黎美洙的肩膀,黎美洙再次打開她的手,衝著她喊:「你要我說清楚是吧?那麼,我就清清楚楚跟你說。你每天晚上都和誰一起出去?你又和誰一起回來?我都看到了!」
「你在發什麼呆呢?」熊逸用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也不知道是誰先抱上來的,兩個人就緊緊地摟在一起,下一秒,熊逸把外套給脫了下來,蒙在了她的腦袋上。她驚叫著:「你幹什麼呀?!」
黎美洙說:「是的。我家庭環境不大好,需要錢,所以熊逸幫我找了一家婚紗店,店主是他的一個朋友。每天下午五點到十點,我在那裡當化妝助理學化妝,他們按小時付我錢,我可以不用問家裡要生活費了。」
她無法承受這種熱切,想低下腦袋,卻被他執意托起。實在受不了他火熱的目光,於是微閉起了眼睛,只感到他捧住她的臉,將溫熱的唇覆了上去。
聽到「美洙」兩個字,熊逸的媽媽的臉色突然就變了。她把熊逸叫了出來,在安靜的角落問他:「是不是黎美洙?」
林蔓打量著黎美洙,忍不住問:「你這是怎麼了?做什麼激烈運動了?喘氣喘得這麼厲害?是不是病了?」說著,她的手伸了過來,要去探黎美洙的額頭。
「我絕對不同意你和那女的在一起,你要是不聽我的話,你的生活費我都給你斷了,看你沒錢沒飯吃,她願不願意跟著窮酸的你?熊逸,她這種女人根本不喜歡你,只是把你當飯票!」
「他怎樣了?」她有些心慌。
黎美洙一語雙關:「因為你,我不冷了!」
她將心裏的擔心喊了出來,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渾身疲軟讓她腳步不穩,她不由自主地後退著,退到門框,突然掩住口鼻,哭了出來。
「流星真能實現夢想啊?」同來的男生錢佑問林蔓,他最近在追她。
她內心的反感加排斥,讓熊逸很是不解。不管熊逸說什麼,她都堅決反對。
她拖著扭傷的腳疲憊地從場上下來時,熊逸走上前去,用手捋了捋她的頭髮:「明明知道你是硬撐的,可我還是覺得你很棒。」他說完這些,便咧開嘴笑。
「你在說什麼啊?」林蔓問,「什麼偷偷摸摸,什麼見不得光?你把話說清楚,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了?」
聽說江磊早戀,聽說江磊的媽和黎美洙的媽打起來,她心底可是暗自高興了好一會兒,且從來沒有這般暗爽過。
「那麼……你喜歡我哪裡?」
「那是因為畢業聚餐那天,他以為再也見不到我了,喝醉了,就忍不住告訴我了。你看童話吧?你知道《國王的兔耳朵》吧?你知道人類在無法承受秘密的折磨時,找個樹洞傾訴,是最好的解脫嗎?
裁判皺了眉頭吹了吹口中的哨子,對著對方的觀眾席指了一圈,對方的觀眾席里傳來訕笑聲。
她抿嘴一笑,頓時感覺心底暖暖的。
熊逸抱著狗在屋子直打轉,他忽然頓住了,直愣愣地看著黎美洙。
她紅著眼圈微笑,這笑很是勉強,更讓人心疼。
「你那是實誠!」
「她就是不知道。」
在熊逸的鼓勵下,黎美洙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抱籃球奔跑,卻因跑過了而找不到籃筐,熊逸笑翻了。
黎方瑜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來了,每天傍晚,家裡的電話都會響上兩聲。來電顯示上顯示的號碼就是繼父的手機號,響兩聲就斷掉,表示一切安好。如果確實有事,連響不斷,方瑜再接。以這種方式報平安,並省電話費。
她想哭,低了腦袋:「你這個人……看破……別說破啊!」
「問啊!」
我真的……好喜歡你。
笑的時候,口鼻里呼出來的白氣,好像乾冰化出來的霧氣,朦朧而美麗,溫馨又夢幻。
她抱著狗狗摔門而出前,熊逸伸了一隻手,做了樣子攔她,另一隻手捂住肚子,打不住氣似的笑著,笑得腹部酸痛,最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舒欣媽說:「什麼同意不同意啊,遲早要送人的。養只狗比養人還金貴,一般的肉不吃,只吃|精選火腿。一隻狗一年要交五百塊狗證費,四隻小狗加上小狗它媽一年要交兩千五,我跟你舅一個月才掙多少錢啊?敢情我給狗打工,給狗當孫子了?要不要?不要我還能賣幾個錢,白送你還嘮叨。」
很多年後,黎美洙忍不住問林蔓,問她:「你是不是喜歡熊逸,我覺得你真的很喜歡他。」
「你本來就該罵!」她小怒道,「我們兩個又不是現場版的動物世界,那種事情,我怎麼好意思在大庭廣眾下接受?」
「那怎麼心事重重的樣子?」
黎美洙搖搖頭,不敢說話,怕一開口便泄了自己心緒的激昂。她奇特地感到安全,心跳又抑制不住地怦然加速,情不自禁地又對他說了一句「謝謝!」
這天傍晚時分,籃球場上六個籃球架下,五個架下有男生一對一地教女生投籃,其中,熊逸也在教黎美洙打籃球。
她哭笑不得:「我讓你說實話,沒讓你說下流話!www.hetubook.com•com
他呵呵一笑,說:「好看!」
她臉一紅,支吾道:「是不是不好看?」
「只有你能幫我了!」
熊逸環手擁住她,說:「哭吧,別憋著。她不抱你,我抱。」
林蔓仰面一笑,凄然道:「黎美洙啊,你讓熊逸怎麼說啊?他跟江磊關係那麼好,他要怎麼說,他要說給誰聽啊?」
熊逸笑道:「保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她高興怎樣我陪她怎樣,絕對只讓她欺負我,我不欺負她。」
「你都拒絕我了,露面不方便。」
葉薇耍橫,非讓她讓,她不讓,就白白地被甩了一耳光。她不甘示弱,也一巴掌打了回去。
「可是……為什麼?」
林蔓說的班長就是葉薇。
「為什麼他從來沒有告訴我?」
林蔓迎面走來,驚訝地看著他們。
這根本不會有懸念,誰能忍容自己的室友和自己的男朋友成天成雙成對地外出?即使她能忍著從半路上跑回來不給他們發現,她也忍不了林蔓推門而入時那笑容可掬的臉。
該死的熊逸!他的臉居然都笑歪了。
「你為什麼……要喜歡我?」
美洙的繼父只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就出院了。聽說黎方瑜懷孕了,繼父年邁的老母親趕來了。
這個星期周三,舒欣過十歲生日,這算小姑娘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於是請來了親戚朋友。熊逸穿戴整齊,買了禮物去她家,而這個叫舒欣的小丫頭好像賭氣似的,看都不看熊逸一眼,就像馬一樣對著他噴鄙視的粗氣。
舒欣看到她的表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便皺起了眉頭,轉身拉下熊逸的耳朵說:「哥,這事兒不能瞞著姑媽了,你得打電話跟姑媽說,姑媽要是不同意大嫂把孩子生下來,我就幫助你們私奔,我還有些積蓄,到時候全給你們。只要你們能把寶寶生下來,生個漂亮的娃娃帶到姑媽面前,看她還會不會反對,要是還不成全你們,你們就別把娃娃給她抱,饞死她也不給。」
她到車站的時候,他早已經等在了那裡,他們相視一笑,好像最溫馨的漫畫畫面。
「真的嗎?哥?」舒欣高興得雙手握住熊逸的手,激動得快要跳起來。
「小姐,舒欣小姐,我不可能每件事都要向你彙報吧!」
依稀記得熊逸跟人打架的時候,打折了胳膊,確實綁過紗帶,她還在內心反感過這個只會打架不學無術的傢伙。
後來江磊的爸爸離職下海,江磊在黎美洙割腕事件後轉學,他們便搬了家。
「那他為什麼要告訴你不告訴我?」
「怎……怎麼了?」他被她給嚇到了,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吼他,「我怎麼了?我……」
他把一瓶水擰開,送到美洙面前,美洙微喘著接過。
「早點回去睡吧,我走了!」
後來,熊逸直接約她吃飯,每天吃飯時間,都會準時到她教室門口或者寢室門口等她。林蔓每次看到他,便會對美洙笑道:「你們家熊逸來了。」
熊逸點頭一笑:「我們順路!」
黎美洙被他看窘了,支支吾吾地說:「你,你幹什麼?」
她揉了揉眼睛,靠著他的肩膀仰頭看著他的臉,與他對視,笑得開心。
「嘶……」錢佑跟虱子上身一樣,兩手抱著胳膊直捋,「熊大哥,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肉麻啊!你看我的雞皮疙瘩……」錢佑說著,就伸出手去,好像真的要給熊逸看。
熊逸怔了片刻,笑道:「林蔓讓我過來幫她開鎖,她柜子的鎖鎖住了,我就帶鎚子過來敲了。」
黎美洙頓時緊張起來,視線與熊逸在空中相會,隔著舒欣,嗯嗯呃呃的算是給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那人很是「驚訝」道:「這幾天熊逸都不見人影,該不是借幫你找工作之名,其實是想支開你,背著你做偷腥的事情吧?」
這傢伙一定要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喊出來嗎?氣得她喊:「你那麼厲害昨天你怎麼輸給單挑你們的女生?」
才一會兒工夫,那雨點就像豆子一樣,咚咚地打在人的腦袋上。
接下來的場面亂極了,先是陣陣悲慘的狗叫。
更讓人吐血的是,熊逸居然雙手扶住了舒欣的肩膀,一臉動容地說:「不怪你哥我疼你一場,你實在太讓我感動了。等寶寶生下來,我就管寶寶叫熊欣全,我要告訴他,他能活在這個世界上,全是舒欣姨的成全。」
「本來就不好看,名字也叫得難聽,叫什麼不好,非叫什麼美洙,聽上去就像發霉的豬!」
「那可說不準,有人看到他啊……」說到一半,那人賣關子了。
「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天林蔓哭得很傷心,而黎美洙也哭得很傷心。
她說:「他真的很喜歡你,甚至你喜歡別人的時候,他隱藏真相不說,你怎麼能這樣懷疑他?」
晚上,熊逸照例給黎美洙通了電話。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麼擔心我。」
「你又來了你!」
這一時間,愁喜摻半,讓人不知如何是好。為了養家,繼父憑著手藝進了一家加工中心,因為他會電焊和氬弧焊,又有工作經驗,所以很快被一家公司錄用。
繼父也是這廠子的「股東」之一,幾乎把自己的積蓄都拿了出來!這會兒,他要當爸爸了,可生個孩子,養個孩子根本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比方說黎方瑜懷孕了,就得給她補充營養,還要定期去胎檢,生孩子也要花錢,生了孩子后,尿布奶粉也要錢。
「你怎麼啦?」熊逸感到她投來的視線,不覺皺起眉峰問。
林蔓沒答,只是喘著氣,紅著眼睛繼續說:「你記不記得你有一次和你班上的班長吵架,你打了她一個耳光,被打后她跑了出去?」
「那就快點跑。」
她這話說得氣喘吁吁的,「姐姐」就這麼變「大嫂」了。
舒欣淚流滿面地抱起小狗,恨恨地說:「熊逸你王八蛋!笑死你,笑得你滿臉長皺紋!」
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將她緊緊裹住,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在抱緊他的時候,泡泡的衣服被壓了下去,好像越來越近的心的距離。
他怔了怔,微睜了眼睛,那一刻的表情很受傷。他無奈地笑笑,笑得有些苦澀。
輸球的感覺不是最難受的,讓人難受的是對方啦啦隊陣陣的歡呼,還有自己這邊看球的人一聲聲「哎呀」。
「她又不傻,難道看不出來?你身上穿的、用的那些牌子貨,難道她不知道?」
美洙點頭,他才如釋重負地起身,擦擦汗,將可憐的門打開。
不管這事兒是不是真的,怎麼都覺得兒子撿了別人不要的,讓她的內心陰影又強力擴大了,並條件反射一樣,強烈反對了。更何況,江磊媽和她私下聊時,談起兒子的「早戀對象」,是一臉不恥滿嘴污語,極盡污毀之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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