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些善意的謊言

等洛伊揚切了第一刀之後,雲之愛忍不住性急地搶過他手裡的刀子,代替他快速分出了四份蛋糕裝進盤子里。又在剩下的蛋糕里切了一小塊,拿起來送到嘴邊裝作要吃的樣子,趁洛伊揚不備,她忽然將手中的蛋糕往前一送,貼得他滿鼻子都是……
醫院的急診室外。
洛伊揚沒有躲,那一掌重重地落在他的左臉頰,巨大的力道幾乎讓他站立不穩。他有一瞬間眩暈,嘴角熱辣辣的,很快就流出鮮紅的液體。
「可以滿足我嗎?」龍澤肯定地問。
時間彷彿定格了。
媽媽的聲音是這樣的絕望,令雲之愛驚慌不已,她連連搖頭說:「媽,錯的不是您!媽,也請您相信我,我以後絕對會和伊揚哥保持距離的!我再也不會喜歡他,不會有任何想法!我跟您保證!所以,媽,您快點好起來吧,媽,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您能好起來啊……」
她恍然回頭,身後是一望無際的白色世界,潔白的雪花一片片飛舞,他遠遠地站在那裡,靜靜地凝望著她。
「你這個混蛋!我洛祁安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怎麼會有你這種兒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洛伊揚的目光已經專註地凝在她的臉上了。
雲之愛不禁怔愕:「就……只是一個擁抱嗎?」
「雲之愛?」
龍澤上下打量著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寒假你過得很辛苦吧?瘦成這樣真讓人心疼。伯母的身體好些了嗎?對不起我來晚了,去了一趟美國,回來才剛剛得到消息。」
「你是不是有很多心事?」
顏慈開門從屋裡走了出來,微微地眯了眯眼睛,望著外面坐在圍牆上的兄妹倆。
「李小姐……」
龍澤無奈一笑,說:「我自然是不答應這門婚事,但李銀音不惜耍了一些手段,威脅到了我爸爸公司的一些重大業務,試圖逼我就範。不得已,我才逃到了這裏。」
洛伊揚臉色一驚,立即衝上兩步一手抓住了她的一隻胳膊,另一隻手裡因為有蛋糕,略一遲疑,結果自己也被牽引著帶倒了。
雲之愛微微驚愕,小孩子都知道,這分明就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隨著門外的一番爭吵聲,病房門「砰」地被人推開!
雲之愛臉上的表情一僵。
「回去?」雲之愛的唇上浮起一抹令人心驚的笑,聲音彷彿某種樂器突然走音,「我們的家就快要毀了,你讓我回哪裡去?」
李銀音不甘地咬著唇,說:「我不會放棄的,龍澤,即使你從美國逃到這座城市來,我都依然可以找得到你。所以,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那不然是怎樣?這件事情,爸爸早晚會知道的。」雲之愛猛然打斷他的話,「那麼我們倆以後怎麼辦?我們的家怎麼辦……」
他屏息閉了閉眼睛,使自己看起來盡量不那麼脆弱。
病房裡安靜得沒有任何聲音……
然後她大笑著跑開,氣氛頓時活躍起來,洛祁安與顏慈也不由得笑了。
又過了一會兒,她實在忍不住好奇地睜開眼睛,只見洛伊揚正在一口一口地吃著手上的蛋糕,她略微放下心,小心翼翼地說:「謝謝伊揚哥手下留情。」
洛伊揚的聲音裡帶著几絲狡猾和陰謀得逞的味道。
雲之愛立即鬆開龍澤,回頭驚訝地望著李銀音。
「我好怕哦,哈哈哈……」
然後他輕輕一嘆,神色愧疚:「對不起,關於李銀音的事情,我對你說謊了……」
最後三個字讓雲之愛回過神來,她勉強地笑了笑:「我真的沒有想到,那麼優秀高貴令人難以企及的你,身上竟然還有這樣的隱情。」
雪城的春天卻遲遲沒有到來,依然整日整日地下著雪。
「今天呢?」
隔著房門的病房裡傳來龍澤顯然悶悶不樂的聲音:「誰都不要進來,讓我一個人清靜一下。」
病房裡布置得豪華而精緻,簡直和家裡差不多。龍澤將貝殼魚放在床邊,抬眼注視著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雲之愛,欣喜地輕聲說:「知道嗎?我先前有種預感你會來看我,沒想到是真的,感覺像做夢一樣。」
但是洛伊揚卻一步步走近她,不顧她的掙扎將圍巾替她繫上,然後低聲說:「不要再往前走了,回去吧。」
房間里正在凝視著貝殼魚出神的龍澤,動作陡然一僵,眼睛里瞬間閃過愕然與驚喜……
洛伊揚手裡緊緊地攥著項鏈,在黑夜中注視著她,點了點頭。
雲之愛覺得不敢置信,那太殘酷了!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雲之愛的心狠狠抽痛起來!
龍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笑容悄然消失的他,俊臉卻是幾乎讓人致命般迷人:「那麼我就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我呢,並不是我爸媽的親生孩子。」
一直以來,他當她是媽媽帶到他身邊的禮物,可是,她卻說他是她人生中的噩夢!
雲之愛驚訝地睜大眼睛,說:「原來你是逃婚啊。」
今天怎麼可能下雪!
她迅速回頭,看到了好些天不見的龍澤。
「嗯?」
龍澤頓了片刻說:「從我有記憶以來,我連最基本的自由都被爸媽控制著,我不能像其他的小孩子一樣去幼兒園上學,不能和其他的小孩子一起玩遊戲,他們說這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可是,我還是被綁架了兩次……」
「媽,您知道嗎?我之所以前段時間都躲著伊揚哥,就是因為我不想破壞這個家的幸福。這是我和媽媽好不容易盼來的幸福。我也和媽媽一樣,非常珍惜這個家。可是我還是做錯了事,我真的很後悔,對不起,媽,請原諒我。我也很痛苦,真的很痛苦……」她喃喃地說著,彷彿要將所有憋在心裏的話全部傾吐出來。
「伊揚哥,你別擔心,雪一定會下的,不超過一個星期,不對,是三天,三天內一定會下雪的,所以伊揚哥,阿姨很快就會來看你的。」
雲之愛拉著洛伊揚來到桌前m.hetubook•com•com,面對著蛋糕,說:「伊揚哥,在吹蠟燭之前許三個願望吧。」
「胡說!」龍澤忍耐了半天都沒發作,終於憤怒地出聲,「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李銀音,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再對我怎麼糾纏都沒有用!」
龍澤一臉無奈,算是默認了。
雲之愛整個人迅速地消瘦了一圈,彷彿風吹一下,她就能倒下去。
「難道你不知道嗎?早在美國的時候,你使出各種卑劣的手段教唆長輩們讓我和你訂婚的那個時候,我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對於我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你自己出去吧,別讓我叫人『請』你出去。」
她一步一步緩緩地走進龍澤,帶著一縷不確定的期望:「是不是以後我都不能再聽到你彈的鋼琴曲了?」
四目交流,隱約有火花迸出。
洛伊揚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十字架項鏈,然後注視著她問:「這是什麼?」
她正準備起身,洛伊揚卻突然伸出一隻手臂扣住了她的手腕,她驚愕地回過頭來看他時,他已經從地上坐起,然後一把將她拉入了懷裡……
洛伊揚雖然沒有說話,但都接下了。
房間里,安靜得彷彿過了半個世紀。
洛祁安怔住:「之愛你……」
洛祁安與顏慈夫婦很是欣慰。
雲之愛卻一驚,脫口而出問道:「伊揚哥今天生日?!」
她覺得眼前金星亂冒,連地板都開始搖晃起來,天旋地轉間,身體搖搖晃晃地往後倒去,而她身後,就是一級一級的樓梯……
龍澤亮出自己的右手,說:「恢復得很好。」
「好啊,正好我也願意給你講一輩子,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好不好?」說完,他帥氣而帶著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龍澤眼底隱隱約約的憂傷一掃而空,笑意將內心的滄桑掩飾得完美無瑕。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龍澤靜靜注視了她良久。
得到了龍澤的應允,齊醫生立即開門讓她進去。
「那你可要小心了哦!」
「我們是做錯了!相愛不是罪,可是,」雲之愛悲傷地捂住臉,聲音絕望,「可是我們不可以!我們是兄妹!這件事情被爸爸知道的話,他一定會氣瘋的!別人會怎麼看我們家?爸爸和媽媽,兒子和女兒,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就像是一個噩夢一樣可怕……」
洛祁安不由感嘆:「自從他媽媽去世后,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這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雖然還有些彆扭,但他的心已經是一個正常的年輕人了……我的兒子又回來了。」
齊醫生和雲之愛一起站在龍澤的病房門口,他向她點了點頭,然後敲了兩下門。
「之愛,不要這樣。你這樣讓我心痛。」無邊的傷痛席捲而來,他情不自禁地將她攬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她,恐慌地問,「要我怎麼做,要我怎麼做才行,你告訴我。」
急診室的紅燈剛好在這時熄滅了,辛苦作戰了好幾個小時的醫生朝他們走了過來,主治醫生帶來了一個消息:「手術進行得還算順利,只要在24小時內醒來就能脫離生命危險。但是雙腿卻很有可能會癱瘓……」
一團團的雪和他的身體碰觸后,紛紛碎裂開來,就如同他現在的心,破碎的,冰冷的。
「……好啊。」雲之愛在病床邊坐下,嘴角微含笑意,「你說吧。」
但是她的頭腦很亂,她也分不清楚該怎麼辦,只能聲嘶力竭地大喊著:「是啊,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了。我真的很討厭你,很討厭很討厭……」
「好啊,那我就問他去!」
雲之愛略微窘迫地低著頭,嘴唇動了動:「我……」
兩人並肩而坐,迎著冷風,天越來越黑了,他們的身影彷彿要和夜色融為一體。
從剛剛的那位司機口中得知,瑞仁醫院不是一般的醫院,這裏平時不接待普通的病人,一般只醫治跟龍家有關的、有地位的人士,也就是說普通人是不能進去這家醫院的。
「嗯,那就好。」雲之愛替他感到高興,臉上有了些笑意,但神色依然怔忡。
綁架?!
洛伊揚突然支起上身,快速地伸出一根手指,偷襲她的鼻子……
無奈地轉身,雖然作著任由處置的打算,但她卻還是用雙手捂住了雙頰。
到了「水岸花都」,遠遠她就望見洛家別墅高高的圍牆上坐著一個人,天色昏暗,看不清那個身影,但她能猜出那人是誰。
雲之愛緩緩地走到床邊蹲下,握住媽媽掖在被子里的手,說:「媽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您不要再這樣了。媽,您不能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我……」
「謝謝你……」
她猶豫地望著高高的建築牆壁上,掛著的幾個水晶字:瑞仁醫院。
「傻瓜才給你站住呢!」
雖然說得很有自信,事實上她自己心裏也並不是那麼確定。
雪花紛紛揚揚飄落,白茫茫的世界幾乎讓人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洛伊揚靠在牆上,低垂著視線,眼睛不時地望向埋頭蹲在地上的雲之愛,神情複雜,薄薄的唇緊抿著。
看了看驚愕地盯著自己的雲之愛,龍澤仍平靜地說:「那個時候,好像是七歲生日的時候,爸爸給我開了一個生日派對,那天有很多的夫婦帶了他們的小孩來了,其中就包括小銀音。整個派對,她幾乎一直跟在我的身後,我怎麼甩都甩不掉……後來我躲到了一個偏僻的花園裡,結果她還是跟來了,也就是因為這樣,我們都被綁架了。在綁架的過程中,我們彼此信賴著對方,彼此為對方著想,她為了我受了不少罪……我們被解救后,我不再排斥她,開始跟她一起玩,也許是因為一起度過生死難關,我很寵她,她想要什麼我就滿足她,跟她一起玩過家家的遊戲,一次次忽視、容忍、嬌縱她犯下的錯……後來她跟她的父母遷居到和*圖*書了瑞士,十年沒有聯繫,在我幾乎快要忘了她時,她的爸媽以及我的爸媽他們,卻以長輩的身份給我們訂下了這門婚事……」
二樓。
兩個人各自撫著疼痛的額頭,然後又在同一時間伸出手,去觸碰對方的額頭:「你痛不痛?」
「願意聽我的過去嗎?」
她露出欣喜的笑容,在他的懷裡咯咯地笑著,說:「伊揚哥你沒事對不對?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嚇唬我的,你也學會使壞了哦……」
雲之愛不由沮喪地看著齊醫生。
不!這不可能!媽媽不會變成殘廢的!
雲之愛愕然,感動瞬間如潮水般將她淹沒,然而,其中卻夾雜著心疼與自責還有震驚……
在他們進屋后,生日慶祝會也正式開始了。
龍澤搖頭否認:「她對我的喜歡沒有表面上那樣強烈,她最多是想佔有我,這跟喜歡是兩回事。而我,也絕對不會接受一個對我咄咄逼人的女孩子。」
保安不屑地說:「想接近少爺的同學成千上萬。」
她將十字架項鏈遞給洛伊揚,說:「伊揚哥,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你一定要收下哦。」
雲之愛失望地準備放下手,洛伊揚卻在這時急急地伸手接過了那條十字架項鏈。
「快走快走吧,請別再打擾我們的工作了。」
雪,終日終夜地下著,在冷風中肆意翻飛。
寒假接近尾聲了。
洛伊揚茫然地說:「為什麼今天不行?我只想跟媽媽一起過生日。」他努力讓自己忘掉一個事實,這一天同時也是母親的祭日。如果人真的可以變成雪花從天上飛下來,那麼,他願意住到南極去。這樣就可以天天都見到雪了。他知道媽媽的那些話是一個善意的謊言,但是,他的心裏仍然有期待,在生日的這一天下雪,也許就是代表媽媽肯原諒他犯的錯了。
雲之愛沒有多想他話里的意思,上前輕輕地摸了一下他那隻綁著繃帶的手:「你為什麼要那樣傻呢?為了一隻貝殼魚而受這麼嚴重的傷,這根本就不值得啊。工藝品我可以再做一個給你,可你的手受了傷就沒有辦法挽回了……」
洛伊揚沉默地注視著她,緊抿的薄唇透著冷毅,似乎再低的溫度也不及他心裏的寒冷。
走廊里安靜下來。
他輕輕地放開她,倒退了幾步,他的聲音彷彿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你不用再擔憂和害怕了,我不會再糾纏你。其實,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屬於我的東西,只是你出現后,我像個傻瓜一樣以為得到了我想要的,現在我明白了,原來什麼都不是,我一直都是一無所有,所以,現在的我,也依然可以一無所有。我會離開的……現在就離開。你好好地照顧自己。」
洛伊揚面無表情地淡淡開口:「是我不小心將阿姨推下樓去的。」
完了,她竟然那麼喜歡伊揚哥的擁抱……
雲之愛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緒后,問:「你去美國,是去做手的康復治療嗎?怎麼樣了?」
然後她自顧自地講述起來:「那是爸爸還在世時,我最喜歡的就是下雪的天氣,那個時候,只要做完了作業,爸爸一有空就會和我一起堆雪人……家裡的院子雖然不大,但是,我們每次都玩得非常開心。我每次都借口說自己堆不動了,將堆雪人的工作全推給爸爸一個人,而我呢,就偷偷地跑進廚房,將媽媽做菜要用的紅蘿蔔偷偷地拿了出來,然後給雪人插上鼻子……我小的時候真的很不懂事呢,其實那個時候爸爸的身體很不好,而我還堅持要爸爸背著我繞著雪人跑,可是那時我們真的好開心好幸福……」她像是在給他講述著一個故事,又像是在自言語自語。
洛祁安邊走出來邊說:「生日蛋糕已經弄好了,伊揚這孩子……」
這天,她正在醫院里的長廊上走著,突然有人從她的背後抱住了她,她嚇得臉色蒼白,本能地掙扎著。
雲之愛怔怔地看著他,彷彿有話要說,但涌到喉嚨時,卻卡住了說不出來,心裏也分不清是一種怎樣的滋味。
只覺得鼻樑微微一涼。
洛伊揚高高地坐在圍牆上,回頭瞥了一眼疑惑的雲之愛,沒有說話,然後收回目光,繼續望著漸漸暗下來的蒼穹,彷彿在期待著什麼。
他們彼此深深地凝望著。
她的每一個字就像是一根無形的毒針,狠狠刺入洛伊揚的心臟,然後毒素漫延腐蝕,吞噬全身。那是一種痛到比死還難受的感覺。雪花冰冷地落在他的身上,涼意浸入了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他卻感覺不到冷,因為,沒有什麼比心碎了更冷。
他沖她安慰地笑了笑,說:「別擔心。」
「伊揚哥,天都黑了,怎麼還不進屋去啊。」
「這是少爺的決定!只有少爺才知道。」
雲之愛耐心地說:「今天……可能不行。」
雲之愛緩緩地在他的身邊跪下,無意識地搖著頭,泣不成聲:「爸,請你也打我吧。」
雲之愛看著龍澤有些恍惚,在他停頓的時候,她輕輕插了一句:「本來以為這是只有電視里才能出現的情節,原來就發生在你的身上……」
雲之愛小心翼翼地踩在梯子上,一步步走下。
接下來的一周,龍澤都請了病假在醫院休養。只要有空,雲之愛就會去醫院探望他,順便在他的輔導下溫習功課。
但是,她卻能理解他的心思,他情願將自己關在那個謊言的世界里,就當是一個信念,也是他的精神支柱。
「什麼?你居然——」洛祁安放開雲之愛,手上青筋暴起,劈手就朝洛伊揚狠狠揮了一個耳光。
時間靜靜地流逝著。
「到時候可別哭著求饒!」
她看見洛伊揚準備從圍牆上跳下,不由驚叫:「伊揚哥,小心!」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洛伊揚已經動作敏捷利落地從圍牆上直接跳下。
雲之愛與洛祁安同時驚愕地望向hetubook•com•com他。
跑了幾步后,雲之愛這才明白過來他話里的意思——她無路可走了。
洛伊揚顯然不太習慣這些,尷尬地站在那裡硬是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腦子裡一片空白。
等龍澤的手好得差不多之後,時間又過去了半個月,考完最後一門考試,學校就放寒假了。
齊醫生忽然露出欣然的微笑:「我不認識你,但是——少爺肯定認識。」
雲之愛自己卻因為緊張擔心洛伊揚,腳步踩空,從梯子的中間摔了下去。
身後的人發出一聲微微的呼喚,緩緩地鬆開手。
啊,真是糟糕,她怎麼現在才知道呢?!她都沒有準備禮物……
「對不起……」龍澤垂著的視線漸漸抬起,凝視著她,半晌才說,「我們談一談吧。」
雲之愛淡淡地問:「什麼?」
……
雲之愛覺得他的話里有很多故事,心裏不由生出一種好奇與關切。
「之愛……為什麼要讓媽媽這麼失望?如果被你爸爸知道了,你們倆該怎麼辦?」
一旁路過的齊醫生聽見了這個名字,頓住腳步,好奇地看了過來。
龍澤也回抱住她。少女特有的芬芳氣息撲向他的脖頸處,暖暖的,似乎一路溫暖到他的心裏去了。她的髮絲上散發著一股好聞的清香味,聞著舒服極了……
病床上的顏慈臉上沒有血色,異常虛弱。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將手伸到脖子處,然後將圍巾解開,冷風趁機襲來,本來是極溫暖的脖頸,瞬間像要凍僵了似的。她也頓時吸了口冷氣,顫抖著手將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鏈取下來。
只是偶爾,她會感覺有一道視線在追隨著她,有時強烈得會讓她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有一次,她甚至聽到了清晰的腳步聲,然而當她回過頭,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我以前彈的曲子都有錄下來的,現場的CD也不少,夠你回味的吧?」龍澤繼續若無其事地笑談著。
洛伊揚緩緩俯下身,帶著淡淡清香逼近雲之愛的臉,對準了她紅潤醉人的唇貼上去。他的唇上還有蛋糕的芬芳,溫軟得讓人迷醉。
在搶救進行到第四個小時的時候,洛祁安彷彿經歷了一場一個世紀那樣漫長的痛苦,他從椅子上緩緩地站起,一步步走近雲之愛,伸手將渾身發顫的她扶起,「孩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龍澤忍不住伸出手再次擁抱她,聲音低沉溫柔:「之愛,沒事的,有我在。我保證你媽媽會很快好起來的。」
「我是他的同學啊……」
「……龍澤,謝謝你。」雲之愛說不出其他的話,只能感激地說。
她猜出是怎麼回事了,但她還是不敢掉以輕心,繼續捂著雙頰。
洛伊揚緊緊地抱著她,臉頰貼在她的髮絲上,臉上有種幸福滿足的神情。
雲之愛將包隨手扔到沙發上,沒有多去想媽媽的話,只說:「媽,我先去叫伊揚哥進來。」
「之愛,你別給他說情,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好好教訓這個不孝之子。」洛祁安怒火攻心,臉漲得通紅。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上……
雲之愛知道如果沒有梯子,這麼高的圍牆她休想爬上去,於是她飛快地跑進屋裡,邊換鞋邊喊:「爸媽,我回來了!」
「龍澤,你不要這樣……」她的思緒紛亂複雜,「我回報不起的……」
洛伊揚怔怔地看著顏慈,並沒有及時接過來,雲之愛在桌下拉了拉他的衣角,催促著他,他才慢慢地接過了顏慈手中的禮物。
「謝謝。」
最後有驚無險,雲之愛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然而,她身下的洛伊揚顯然沒有那麼幸運。她驚慌地從他身上爬起,緊張而害怕地看著他,手顫抖地不知道放在他身上的哪個地方才好:「伊揚哥,伊揚哥,你有沒有傷到哪裡啊……」
雲之愛沒有猶豫,她的眼眸乾淨澄澈,不見一絲雜質,她俯下身伸出雙臂擁抱住他……
「給我一個擁抱吧。」他終於輕輕地說出了他的要求。
雲之愛望著他手中透明的玻璃杯,然後又將視線移到他的臉上,認真地說:「其實你真的非常優秀……雖然我覺得你的故事很憂傷,但是,你並不低沉也不埋怨,面對問題那樣的理智,知道什麼是自己想要的什麼是不想要的,什麼能接受什麼不能接受……你是我見過最成熟最理智的男孩子。真的很棒哦!」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發現病床上的媽媽慢慢地睜開眼睛,眼角緩緩流出了淚水:「是我錯了,錯的都是我……」
她又重新出了屋子跑到倉庫里搬出梯子,又將梯子吃力地搬到牆邊,喘了口氣后才沿著梯子攀上圍牆。
顏慈欣慰地笑著。
雲之愛當他是開玩笑,也笑了笑,看見一旁有凈水器,於是取了一隻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水,說:「喝口水吧。」
`龍澤的眼睛里滿是深情:「之愛……你送給我的東西都是獨一無二的,不可替代的。所以即使以後不能再彈琴了,我也一點都不後悔。」
龍澤臉上湧現出一個幸福的微笑。
「李小姐,沒有少爺的允許,你不能進去!」
這是多麼大的諷刺!
洛伊揚的沉默似乎感染了雲之愛,她坐上圍牆后之前爬梯子的勇氣就消失了,瞬間感覺自己說不出話了。她也沉默著,陪著他一起靜靜地坐著。
「哪有?」雲之愛連忙否認,逗他道,「如果世上有這麼年輕帥氣的老太婆,那不知道多少人想來聽老太婆講故事呢!」
寒風不依不饒地吹著,但是雲之愛卻一點寒冷都感覺不到,她靠在洛伊揚溫暖的懷抱里,竟生出了貪戀。
見勢不妙,雲之愛狡黠一笑:「追得上我再說吧!」然後她抱著相機就飛快地往樓上逃去……
從醫院里出來后,雲之愛一直向前走,不停地走著。每一步踩在雪上,都彷彿是踩著她自己的心臟,發出沉重的響聲。
雲之愛明白他m•hetubook.com•com想做什麼,本能地閃躲開,卻「咚」地一下碰到了他的額頭。
「可是你不能再彈了!」雲之愛卻笑不出來,想到李銀音的話,她心裏越發沉重。
雲之愛輕聲說:「可是她看起來真的很喜歡你。」
從那天以後,洛伊揚再也沒有在她面前出現過。
雲之愛再三耐心地跟保安們解釋:「那個,我真的是來看望龍澤的,請你們放我進去吧,或者你們進去通告一下……」
洛祁安在長椅上沉默地坐著,表情焦灼,卻強作鎮定著。
洛伊揚一雙眼睛深深地凝視著她,半晌都沒有反應。
「小姐,你還是快走吧,我們少爺是那麼容易就能見到的嗎?」
「之愛……」
李銀音不依不饒地大叫著:「你這隻狡猾的狐狸精!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得到他嗎?我告訴你,我們可是從小就有婚約的,澤一直都是我的!」
雲之愛疑惑地看向他:「您認識我嗎?」
雲之愛還沒來得及說「沒關係」,又被龍澤搶先說了下去:「當然在我的心裏,她只是李銀音,不是小銀音,李銀音對於我來說是個陌生的人。至於我跟她的婚約,我是不可能接受的……讓我放棄鋼琴,讓我接手公司等等什麼都可以接受,但是唯獨……不是我心愛的女孩,我不會要。」
她臉上的表情頓時欣慰起來,然後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說:「真的好冷哦,伊揚哥,一起下去吧,爸媽等著我們呢。」
她歇斯底里地大聲說完后,憤怒地轉身離開。
「澤,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你以前是那麼寵我那麼保護我的,為什麼現在要對我這樣冷淡!」
目送著洛伊揚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雲之愛卻覺得內心一陣絞痛,身體里所有的血液彷彿都被抽幹了。她臉色煞白,目光空洞迷茫,身體一軟,跌坐在冰涼的雪地上……
雲之愛臉色蒼白,她害怕自責得不敢說話,甚至不敢眨眼睛,不敢流淚,不敢呼吸……
她微笑著說:「這是我爸爸送給我的項鏈,對我有著某種特殊的意義,但是,我今天想把它送給你,你一定要答應我,要好好保管這條項鏈哦。」
這個時候的雪城,進入了最寒冷的深冬。
龍澤的頭微微側靠在枕頭上,眼睛里如霧漫延,額前的一綹碎發落下,整個人溫柔得令人心疼,他的聲音輕輕的,彷彿只是在訴說一個別人的故事:「他們的親生兒子生下來不到幾個月就夭折了,然後就收養了我,因為太過想念他們夭折的那個孩子,所以,他們幾乎把我就當成他那樣養著,他們不僅讓我姓龍,並且還把我的名字就取為龍澤,這是他們親生兒子的名字……還有我左肩有塊胎記,不對,應該是說他們親生兒子有那塊胎記,然後,他們就在我身上也炮製了一個……也就是說,我基本上只是個替代品而已。」
她笑了笑,說:「伊揚哥,你不打算接受我的禮物嗎?」
洛伊揚整個人石化了一般,聲音喑啞:「你希望我永遠離開你身邊嗎?我沒想到,你會那麼討厭我。」
顏慈難以置信地注視著這一幕,臉色煞白,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見兄妹倆久久沒有下去,想上來叫他們吃飯,卻看到這樣令人震驚的事!伊揚和之愛,他們居然在接吻!他們是兄妹啊!
洛伊揚緊閉雙眼,薄薄的唇抿緊,俊臉上一副難受至極的表情,只是右手掌心裏緊緊攥著那條十字架項鏈。
雲之愛拿著相機很快跑了回來,「咔嚓」一聲便將洛伊揚滑稽的模樣拍了下來。這下洛伊揚再也沉默不了了,他也切了一塊蛋糕,說:「你死定了!」
黃昏的街道顯得格外冷清,寒風從身上涼嗖嗖地吹過,儘管穿了厚厚的外套,雲之愛還是覺得冷風無孔不入,她縮緊了身體往家小跑。
她逃避似地從他的懷抱里掙扎著站了起來,低著頭,昏暗的光線將她雙頰上的那抹紅暈給模糊了。
看著洛祁安第二巴掌又要揮過去,雲之愛急忙衝上去攔住了他:「爸,不要!」
「雲之愛,給我站住!」
「願望不一定就要說出來的。」顏慈微笑著將手中的禮物盒遞給洛伊揚, 「伊揚,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雲之愛靜靜地靠在窗邊,時而望著窗外的雪花出神,時而望著病床上躺著的媽媽淚流滿面。
洛伊揚的聲音恍如隔世般傳進了她的耳朵。
龍澤搖頭:「沒有關係,反正早晚都不會再彈的。」
「快讓她進來!」
「之愛,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顏慈從廚房裡走出來,她的樣子看起來很忙碌,「今天可是個特別的日子。」
雖然媽媽早就醒過來了,但是她醒過來之後很快又睡過去,進食很少,也不大開口說話。
察覺到他在看著自己,雲之愛從帶著憂傷的幸福中走出來,擠出微笑迎視著洛伊揚的目光,說:「伊揚哥,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等下雪嗎?」
「呵呵……這些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包括李銀音,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想對你說這麼多話,啰嗦得像個老太婆吧?」龍澤自嘲。
雲之愛吃力地掙扎著,她狠狠地一把推開他,一連退了好幾步,滿是憤恨地瞪著他道:「那你就好好聽著,不要再靠近我,我不想看見你!」
龍澤卻似乎已經習慣,他平靜地繼續訴說:「但是,不能否認的是,他們真的對我非常好,給我最好的生活,無限滿足我的物質要求……如果不是他們,我不會有現在這樣好的物質生活,只不過是個在孤兒院里長大,每天為生活而發愁的窮學生……或許我根本早就沒有學上了,再或許,我可能早就因為被遺棄而餓死了……很多種可怕的可能,所以,我感激我的『爸爸媽媽』,為了報答他們,我答應他們在我畢業后一定放棄鋼琴,然後繼承公司,當這個企業里的下一任龍先生,以及更多更多的和-圖-書要求……你哭了?」他突然停住了。
洛伊揚眼疾手快,疾步上前,在她沒有墜地前接住了她,但是衝擊的慣性還是讓兩人雙雙跌倒了。
雲之愛回過頭去沖洛伊揚吐了吐舌頭。
望著他受傷的右手,腦海里回播著他開演奏會時候的一幕幕,他的手,那像上天賜予他的禮物一樣完美的手,天生就是為彈鋼琴而生的一雙手……那麼漂亮的一雙手,那麼會彈鋼琴的一雙手,居然受傷了,以後都不可以再彈鋼琴了……
彷彿要發泄什麼似的,她抓了一把又一把的雪劈頭蓋臉砸向他,洛伊揚卻像是一個木樁一樣站在那裡任由她砸著,紋絲不動。
餐桌上擺了一個精緻而華美的蛋糕,數根蠟燭點燃后,夢幻般的燭光搖曳著,屋子裡頓時充滿溫馨。
說完,她便轉身急急地朝那半敞的大門小跑而去……
不過倒下去的速度放緩,兩個人都沒有受傷,一起躺倒在地板上,四目相對,不由輕聲失笑。
雲之愛握緊了拳頭,瞪著李銀音,說:「你說話注意點!我為什麼會來這裏你還不清楚?不是你告訴我他受傷了嗎?那我要不要來看他以及我家裡的事情,都用不著你管,也輪不到你來評價!」
洛伊揚怔怔地看著她。
漂亮的李銀音帶著囂張及嬌蠻的氣息出現在門口。
洛伊揚目光幽深而遙遠,冷風拂起他額頭的髮絲,他突然開口:「我在等下雪。」
空氣彷彿寒冷到了極點,錐心刺骨。
雲之愛微微偏頭凝視著他俊逸而略顯孤獨的側臉,情不自禁地微笑:「我也喜歡下雪呢。」
她曾經懷疑過是洛伊揚在跟蹤自己,但是洛祁安分明告訴過她們,伊揚去了清河,他說他決定要搬出去獨自生活一段時間。
身上穿著那件黑色的大衣,衣服上已經沾了不少的雪花。他手中拿著一條白色的圍巾,圍巾上有櫻桃的圖案。
「你們?!」
就在走廊盡頭的轉角處,一個黑色的身影沉默地久久站立,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不是這樣的……」
什麼?媽媽再也站不起來了嗎?
「你不要過來!」雲之愛失控地吼道。
見他根本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反應,雲之愛著急欲哭,雙膝跪在他的身旁,害怕地說:「伊揚哥,你醒醒啊,不要嚇我好不好……你等著,我去叫爸爸……」
半個小時后,雲之愛在醫院前下了車。
「之愛,你這一番話對我實在是太受用了,我很喜歡,呵呵。」
龍澤說:「那你就為我做些什麼補償我吧。」
他的懷抱很溫暖,並且散發著一種獨特好聞的味道,她幾乎還能聽到他有規律的心跳聲。
「少爺,是雲之愛小姐,您不要見嗎?」
雲之愛倔強地看著他們說:「今天我必須見到他,不然我的心會一直不安的……只要你們告訴他,我是雲之愛,他一定會見我的!」
雲之愛認真地注視著龍澤,使勁點頭,表情執著,似乎不管他說什麼,不管是怎樣的要求,她都會拚命做到滿足他。
和洛伊揚慌亂地分開后,雲之愛還來不及爬起來,就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滾下樓梯——
「那為什麼那個丫頭能進去!」
雲之愛心中一驚。
李銀音憤怒地瞪著雲之愛:「你這隻狐狸精果然在這裏?!真是不要臉!我調查了,雲之愛,你和你媽媽一樣,都是『小三』!不要臉的第三者!」
龍澤眼裡掠過一絲失落,然而他微笑著說:「誰說不能聽到了?」
洛伊揚的目光又緩緩地移向了黑夜中,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因為媽媽跟我說過,她要去天上了,她說她會非常想念我的,每當下雪的時候,那些落在我附近的雪花就是她來看望我了……」
洛祁安也遞出一個精美的禮物盒子:「還有我的。」
洛祁安凝望了圍牆上的兩個背影一眼,然後點頭應允,夫婦倆重新進了屋,將門虛掩。
顏慈溫柔地挽住他的手臂,輕聲說:「以後會更好的。」
「伊揚哥,我們快點進屋去吧。」
刺眼的紅燈已經亮了三個小時了。
「我……」她能說她不同嗎?
「媽!!」她發出痛徹心扉的慘叫。
於是,一隻腳才踏進醫院,雲之愛就被保安給攔住了。
「阿姨的事情,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我馬上去聯繫國內最優秀的醫生當她的主治醫生,你放心,阿姨一定會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我也想吃!」看著洛伊揚吃得很開心的樣子,她忍不住朝他伸出手去。卻沒有留神地面,一腳踩到了從鼻尖跌落的那一小塊蛋糕,腳下猛地一滑,整個人就往地板上倒了下去。
雲之愛像癱軟了一樣坐在地板上,眼淚決堤湧出。如果媽媽有事,她絕對不會原諒自己!媽媽,對不起。之愛對不起你,對不起這個來之不易的家……
龍澤注視著她蒼白的面容:「想要謝謝我的唯一方式,就是你一定要重新振作起來。」
良久良久,他漠然地抹去臉上的雪塊,向雲之愛走過去,抓起疲憊的她搖晃著,神情氣惱而絕望:「可是,你忘記了嗎?是你先跟我說話!是你先執意要闖進我的世界!是你一點一點地融化了我心中的冰!現在為什麼全部都變成了我的錯?我到底錯在哪裡?我們兩個到底又做錯了什麼?難道真心相愛,也是罪嗎?」
雲之愛閉上眼,這一瞬間,她拋棄了理智,陶醉在這個吻中,深深地陷入了這種甜蜜的漩渦里……
「噓。」顏慈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聲說,「我們勸不了伊揚的,還是先進去吧,讓他們兄妹倆聊聊。」
「我不僅恨我自己,我也恨你!」想到媽媽躺在病床上的樣子,雲之愛的心就痛得要死掉,「是我們把媽媽害成那樣的。我親手毀掉了媽媽的幸福。」
雲之愛在一旁開心地鼓掌,然後繼續慫恿他:「伊揚哥,吹蠟燭切蛋糕、吹蠟燭切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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