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發現自己在慌亂之中連鞋子都忘記穿了。我為難地看了銀河一眼,跟著越澤藍轉過身去。
可是感情這種事,耍賴是耍不過去的。
「不要說了,我現在不想說話。」我將頭埋進臂彎里,任憑淚水肆意地在我臉上流淌。
「沫沫!」越澤藍緊追著我的眼睛,「你看著我的眼睛,坦白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越澤藍沒有再說話。許久之後,我聽到他緩慢離去的聲音。那紊亂的腳步聲似乎夾雜著我無法理解的苦楚,可是處於混亂的我,已經沒有辦法好好去理解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帘灑落進來,我舒服地翻了個身,忽然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氣息。我下意識地睜開眼,眼前的情景嚇了我一跳!
「越澤藍,如果你還是個男人,那麼你就告訴我,你喜歡上小琴了!」銀河聲嘶力竭地說,「這樣,我就毫不猶豫地放手!」
「我,我……哎呀,我也沒有辦法說清楚。」我只好耍賴。
聽到越澤藍的話,我想像平常一樣無所謂地大笑著回應他,告訴他我也只是把他當成哥哥。可是,我的喉嚨里像卡住了一根刺,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也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我和你妹妹做什麼好像跟你這個哥哥沒有什麼關係吧。」銀河毫不示弱,與越澤藍針鋒相對。
我真該死,一直把他的真心當成了笑話!一直把他認真的感情當成是遊戲!
如果,這樣能夠減輕他的痛苦,可以彌補我的殘忍,那麼……
我在內心發出悲涼的笑。
「小琴,我來了!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銀河終於停下了腳步,他傷心地轉過身來,臉上有著絕望:「沫沫,你喜歡越澤藍對嗎?」
「對不起,銀河,我,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對不起。」我低下頭,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正式的表白。
銀河喜滋滋地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條閃著耀眼光芒的鑽石項鏈,可是當他看見房間里的這一幕——我的手指正輕輕地放在越澤藍的臉上,他的表情一瞬間驚呆了!隨後,hetubook.com.com那種驚訝又淹沒在了一種莫名的痛苦之中。
我哭著跑回閣樓,身體一片冰涼。我將房門反鎖,縮回被窩裡,眼淚抑制不住地往下掉。我一直不停地哭,不知道哭了多久,才停止了流淚,雙眼變得異常的乾澀。
綠沫傘,現在你可以從你那無知而可笑的夢中醒過來了嗎?不要再抱有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了!醜小鴨永遠不可能變成白天鵝,而灰姑娘是永遠無法成為公主的!你就安心做你自己的醜小鴨吧!
現在的我,心裏已經有另外一個人了,再也無法裝下別人。
可是越澤藍卻選擇了沉默。那一刻,我感覺到越澤藍的手在一點點失去力氣,即將放開我的手。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越澤藍了?」銀河十分憤怒。
越澤藍的整張臉都被放大了,清晰到我可以看見他臉上細緻的毛孔和濃密的眼睫毛!
銀河看了看手裡的項鏈,說:「這是要送給你的,你的生日快到了,我特意給你選的項鏈。沫沫,其實我……一直都喜歡著你,我沒有騙你,我不是開玩笑,我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你了。但是你從來都把我的話當玩笑,可是我想那不要緊,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真心的……」
對於他的愛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去回報,也許,我會欠他一輩子的情,永遠都沒有辦法還了。
「小琴,打開門好嗎?」門外傳來越澤藍的聲音。
可就在這時,一隻充滿力量的手臂將我從銀河的懷裡拚命拉了出來。睜開眼睛,此時我已經到了越澤藍的懷中。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這一切,但是我更加害怕他聽到了剛才我和銀河之間的談話。
對不起,銀河,我沒有辦法喜歡上你,所以絕情一點兒對我們兩人來說都好。我在心裏默默地抱歉,希望銀河能夠理解我。
我顧不得穿好衣服,穿了一件淡薄的睡衣,撿起地上的項鏈就追了出去。他好像很傷心的樣子,到底是為什麼?
我清楚地知道越澤藍是不會對我有其他感情的和-圖-書
,可是為什麼我還是像傻瓜一樣抱著那樣的期望!哪怕是一點點,對我有一點點的喜歡也好,我也感到滿足了。
「沫沫,你是不是傻了?」銀河激動地拽著我的肩膀,使勁搖晃著我,似乎想要把我從那不現實的幻想中搖醒,「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他當你是妹妹,你懂嗎?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他也會恨你,不會愛你的!」
「銀河,銀河!」
越澤藍還在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坐起身來,朝門邊看去,疑惑地問:「你怎麼來了?」
我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大笨蛋!
我一陣恐慌。
「為什麼不讓我問?」銀河變得咄咄逼人,「越澤藍,你到底要裝傻裝到什麼時候?」
我知道,我當然都知道!可是即便如此,即便不能和他在一起……
越澤藍的臉已經喪失了血色,眼睛裡帶著不確定的猶疑。而我全身虛脫一般,無力地靠著他。
「沫沫,我喜歡你。為什麼不肯接受我呢?你知道嗎?我多麼傷心……」銀河抬起我的臉,從他的眼中,我看到了和我一樣的痛苦。
哇,我怎麼這麼好色呀!我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丟臉,於是狠狠撕扯著自己的頭髮讓自己忘掉那羞人的想法。
越澤藍的表情從震驚再到疑慮,最後恢復了平靜。
聽完銀河的話,我一時沒有辦法回神。
「你告訴我,你憑什麼帶走她!」銀河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越澤藍。
「為什麼?」銀河無法接受,更無法理解,他在我的眼裡尋求著答案。
我深呼吸兩口氣,才放慢了急促的呼吸。
我搖頭,使勁搖頭。我不要,我只要越澤藍,除了他,我誰都不要!
但是他卻清楚地否認了,將我心底里最後的期望決絕地扼殺掉了!
「像你這種連喜歡都說不出口的人,根本沒資格做我的對手!」銀河幾乎就是在嘶吼。
越澤藍壓抑住心裏的怒火,不再理他,扶著我的肩膀說:「小琴,你的感冒還沒好就什麼都不管地跑出來,要是感冒加重怎麼辦?」
可是銀河卻擋在了hetubook.com•com
我和越澤藍面前。
好像,他的反應有些過頭了吧?我不就是輕輕摸了一下越澤藍的臉嗎?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伸出手指,去觸摸他的臉。我多麼希望他臉上那寂寞的表情能夠消失掉,多麼希望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充滿魅力的微笑。
他低下頭來,他的嘴唇漸漸挨近了我,我感受到他那炙熱的氣息。他要做什麼?我開始慌亂地掙脫他的手臂:「銀河,放開我,你別這樣!」
「越澤藍,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如果你要帶走小琴,你必須告訴我一個理由!你帶走她的理由是什麼?是因為你是他的哥哥,還是因為你……」
我感覺到越澤藍的身體為之一僵。
可是銀河彷彿已經聽不進我的話,他的眼裡是近乎偏執的瘋狂。他的手臂不斷加重力道,我根本無力掙脫。
遺憾?難道我想跟他接吻?
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就忍不住難受,身體像失去了靈魂一樣,獃獃地聽著門外的一切,可是卻什麼也不想回答。
越澤藍被響聲震醒,而我慌張地收回手指,看著無比震驚與傷心的銀河。
呼呼……
「可是銀河,我就是喜歡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一看到他我就覺得開心,只要他不在身邊或是去看別的女生,我就覺得好難過好難過……」我漸漸被眼淚模糊了視線,壓抑已久的情感在此刻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來,「我喜歡他,銀河,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為什麼?這不是早就料到的結局嗎?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是沒法說出口還是根本就不喜歡呢?更何況我也是一個沒有勇氣把喜歡說出口的人,我有什麼資格去責怪對方呢?
身後卻聽到銀河的喊聲:「我不會放棄的!」
等到他離開,我再次蒙頭大哭。一想到剛才的事,我就覺得自己傻到了極點,竟然會衍生出那樣不可以思議的幻想,以為他會喜歡我!
我真是個不盡責的演員,沒有把這個角色演好,沒有讓我的「哥哥」感到一絲的快樂。
時間像靜止了一下,我和銀河和*圖*書都在等著他的回答。我抱有那麼一點兒小小的希望,希望從他的口中能夠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可是……那不過我的夢想,無法實現的夢想!
看著越澤藍疲憊的臉,我一時覺得內疚與不忍。我給了他希望,又讓他失望。他是想和妹妹一起度過快樂的日子吧?可是我好像很少能帶給他快樂,反而讓他再次嘗到了離別的滋味。
銀河手中的項鏈一下子掉落在地上,瞬間轉身跑出了閣樓。
「你要對我妹妹做什麼!」越澤藍冷冽的表情好似讓臉上蒙了一層寒霜。
「你一定瘋了!」銀河罵我說,「你醒過來吧,他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放棄他吧。」銀河接著將我緊緊抱在了懷裡,祈求著說,「沫沫,你放棄他。我會用比他深一百倍……不,深一千倍、一萬倍的愛來愛你!他不能帶給你幸福,沫沫,只有我可以給你幸福,你相信我好不好?」
許久之後,我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我重新將整個身體用被子蓋住,什麼都不想聽,什麼都不想管。
我抬起頭,看著他那雙被憂鬱填滿的眼睛,只好無奈地點點頭。到了這種時候,我沒有辦法騙他。這個一直陪著我的朋友,我不忍心再欺騙他。
是我,是我讓他浮現出這樣落寞的神情吧?
「我哪有喜歡他?」我急忙否認。
「拜託你,求你讓我靜一靜好不好?」我忍無可忍地大吼起來,「我什麼話都不想聽!我只想安靜一會兒,難道都不可以嗎?」
他淡淡地說:「我把小琴當成妹妹,你不要胡說。」
我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我不知道是該掙脫掉越澤藍的手跟著銀河離開,還是像現在這樣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任他抱著我的肩膀。我只是覺得心好痛好痛,快要窒息了。
「夠了,夠了!不要再說了!求你別再說了!」我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捂住耳朵,「我不想聽,我什麼都不想聽!」
轉過頭,越澤藍睡得正香,對於我的動作絲毫沒有察覺。看來昨天晚上是累壞了他吧,他陪了我整整一天!
我跑出酒吧,在街上hetubook.com.com看見他落寞離去的身影,於是加快腳下的步伐追上了他:「銀河,你等等我!你怎麼了?」
「銀河,你等等!」
我的心,一陣害怕,一陣戰慄。
嗚哇!我和他的嘴唇也隔得太近了!一大早的曖昧景象讓我的臉紅得像熟透了的柿子!我下意識坐起身,連忙拉開了與越澤藍的距離。
我轉過身,擦掉臉上的淚水,朝著酒吧奔去。
銀河的表情認真到了極點,一點兒也不像平常那個愛開玩笑的銀河!他說的話都是真的,他一直喜歡著我!天哪,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死心一般,閉上眼睛,打算接受他的吻。
不要嚇人好不好,差一點兒就吻到了……
我和他從小打打鬧鬧長大,不知道何時開始,銀河變得對我百依百順起來,難道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喜歡上我了嗎?遲鈍的我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他的感情!
我又是慶幸又有點遺憾……
當聽到銀河的這個問題,我感覺到越澤藍的身體微微一顫。我帶著一點兒期許的眼神望著他,不知道他要如何回答。
「小琴,我,其實我……」越澤藍欲言又止。
「銀河,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我害怕得尖叫起來。
就在我的手剛剛觸碰到他的臉的那一剎那,閣樓的門忽然被一陣用力的撞擊打開了。
「小琴,你開門,你是怎麼了?和銀河吵架了嗎?」越澤藍的聲音聽起來帶著某種不知名的情緒。
可是,可是……
我不管,我的夢已經碎了,其他的事已經跟我無關!我想忘記這惹人心傷的一幕,我多麼希望自己的腦袋裡有一個垃圾桶,把這些悲傷的回憶通通都扔進去,再也不要想起!
咦?他,他看出來了?我不知道是該承認還是該否認,於是不打算回答,而是把項鏈放進他的手裡:「這個是你的東西,剛才掉了。」
銀河的情感我能了解,那是和我一樣的痛苦。無法被心愛的人所接受,那種絕望與壓抑,我比誰都要清楚!但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有辦法接受他,我愛的人不是他,是另一個我永遠都不可能擁有的越澤藍!